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姽婳将军传-古代江湖日常-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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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思电转,已有人醒悟,分明是有人嫁祸襄王府。将猜测低声说出,引来一片应和——正是如此!
    眼见真相大白,襄王着手安抚宾客,布置后续查访事宜,女门客与一言不发的美青年悄然离场。
    “阿苏!阿苏——”王璐这姑娘真是精力充沛,才将自家惊魂未定的阿姊送回去,便又赶来向刘苏讨教,“你好厉害!你怎么做到的?”那可是白骨——人的尸骨啊,你怎么敢上手!
    刘苏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翻白眼,若是你有个考古工作者的堂姐,这个坏心眼的堂姐最大的乐趣就是带几岁的你去她所在大学的人骨实验室看标本、拼对人骨玩,七八年下来,你也能轻易分辨出眼前一具骨架是男是女。
    若你还有个先学医后转行做法医的无良表兄,此人职业病严重到看你全班合影都要分析一番某人得了什么病,他还逼着文言功底不错的你给他翻译《洗冤集录》,你也会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溺死者与被勒杀者在骨相上的不同。
    阿泓姐姐,你如今又有了什么新发现?阿飞哥哥,你又协助破了多少大案?到头来,我还是要靠着你俩教的东西才能报恩呀……我在这里过得很好,你们,也要更好啊。
    王璐放赖,抱着刘苏不放手,浑然没发现无咎不断瞪她;无咎也没发现自己占有欲这样强来着。
    “阿苏,好阿苏,你教我好不好?”这门“手艺”不比武术——许多门派有着武艺不外传的规矩,验尸的手艺却是只要有人学,仵作便会去教。只不过几乎无人愿意沾惹这般忌讳的本事罢了。
    “阿熙,这不好玩。”你不见,今日那些人看我的眼神?全然是看异类、看怪胎一般。我是江湖人,只管无咎不嫌弃我便好;你却是大家闺秀,日后因“会验尸”一事嫁不出去,岂不是我的罪过?
    王家二姑娘不为所动,对着刘苏上下其手,手伸到下颌,被女门客偏头避开——耳下有重穴,习武之人皆不愿别人触碰。
    “罢了,我便教你最简单快捷的办法。”反正这姑娘日后不会有多少遇着尸骨的机会,教她便教她吧。“你只管看骨盆前端相交处下缘形成的角度,若是有大拇指与食指张开这么大,便是女人;若是同食指、中指张开这么大,便是男人。”
    刘苏现在自然不知道,王璐的夫婿将来会做到刑部尚书。她这一教,打开了自幼梦想便是“成为武功高强的侠女”的王二小姐通往新世界的大门,竟教出了个身居武艺、断案如神的尚书娘子。

☆、第72章 千金诺

身为大晋特训出的侍卫中最优秀的那一部分,周衡的行动不可谓不迅速。次日便拿到了足够的证据和口供。
    “湖中那一男一女,是月前娘子生产时,有人趁空夹带进来的乞丐。戴氏本人经历与代地无干,只是她乳母之女嫁到了平城。”平城便是代地王都。
    他顿了一顿,之后的事实,不适合女门客听。
    女门客慢了两拍,方明白侍卫长的意思,道:“额,我去无咎处。”起身出门。
    周衡在心里默默擦汗,这位姑娘平时看着挺灵秀的,怎么就是不太懂得看人脸色呢?
    赵翊钧看了周衡一眼,示意他继续,“荷华亦是代地细作,却与娘子无关……荷华约莫是被代地接了去。”在合适的时机,怕是要用来威胁殿下。
    “怪道他对宗室赶尽杀绝!”原来是有了他的血脉。代王真是好算计:宗室死绝,若非代王即位,便是该拥有襄王血脉的孩子即位——荷华那孩子,便是代王的另一重保障。
    扶植傀儡即位,几年后令其写下禅位诏书,这天下,仍是他赵壅的囊中之物!
    赵翊钧怒极反笑,赵壅,代王叔,你将你的血脉亲人当成了什么?你将我赵铎当做了什么人?荷华若想活命便不会告诉你,她腹中的并非我的孩子。且让你当他是我的种,继续得意忘形罢。
    两人都默契地未曾提起谷雨。那是因为,谷雨确是在三年前就死了,娘子亲自下令秘密处死,最后的执行人却是周衡手下——这一点,仅殿下与周衡知晓,娘子至今还以为她瞒过了殿下。
    因彼时殿下与娘子才是新婚,谷雨成了扎在中间的一根刺。殿下念着娘子不愿信他,娘子疑心殿下不会护她,新婚夫妇的融洽过后,两人便不断疏远,直至如今……
    无咎惯例在园中看花看树,见姑娘微笑着走来,神色喜悦令周围一下子亮了起来。主动上前牵她的手,想了一想,不甚满足,又将她圈在怀里——王璐昨日也是这般做的。
    若是无人刺激,只怕再过三年,无咎也想不到人与人之间还可以有如此亲密的接触。然而昨日王璐的行为,令他辗转半夜后豁然开朗:唯有如此,才能满足。
    只是王璐与刘苏身量相仿,无咎却要高出许多。因此他模仿王璐的动作实在是非常吃力。
    “无咎?”刘苏喜忧参半,喜的是他主动亲近她:忧的是自己免不了与他人交流,可多少会刺激到他?
    她发现他的吃力,小心地调整动作。将他的手放在自己背后,头颈相交——完成分离三年,来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拥抱。
    无咎不料自己仍是闷闷不乐,近来他能更多地感受到自己的心绪变化,仿佛混沌中有束光照了进来。此刻,似乎灵魂深处的空洞仍是不满足,想要得到更多。
    可是已经将人抱在了怀里,还能怎样呢?他蹙着眉艰难想了许久,开口:“阿……苏……”
    沉默三年,他将自己封闭起来。第一次出声,便是喊她的名字。
    声音有些走调,喑哑生涩。环在他腰上的双手蓦然一紧,他怀里的少女红了眼,情绪激烈得令他吃惊。
    少女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低头片刻。再看他时,已是温柔微笑着:“无咎,你要叫我苏苏。”
    你称呼我时,当与别人是不同的。
    刘苏开始有意识引导无咎谈话。无咎有点委屈——说话对他而言是艰难的事情,会很累。
    好在少女耐心十足,拉他的手放在咽喉,让他感受她发音时的震动,“苏苏。”
    “苏……书……”
    “苏、苏。”
    “苏……苏……”
    “对了!跟我说——苏苏!”
    “苏苏。”青年的声音由长久不用的涩哑逐渐转为清朗。
    梦牵魂萦的声音唤着她的名,令她险些落泪:多久了啊,阿言,终于又听到你叫我。
    青年逐渐兴奋起来——这样的情绪在他身上极为罕见——他开始喜欢上这个游戏,不住叫她,听她温柔应答。
    刘苏清晨摘了一小把清香洁白的茉莉花,取一只盖碗,将一层厚厚的蜂蜜均匀涂抹在内壁,使之欲坠不坠。茉莉花盛在浅盘中,将蜜碗盖在花熏蒸,取其香气。
    这时她去掉多余的花,单留几片形状优美的花瓣在茶盏内,冲了两盏茉莉蜜。
    待水晾至温热,放到他手边:“无咎,先喝水。”
    他嘴角有着自己未曾察觉的笑意,听话地端起茶盏喝水。吞咽的间隙,还会不时迸出两个字:“苏苏!”
    “我在,无咎,我在。”她笑着回应,眼底心底一片柔软。
    这日夕食刘苏留在了后园里,与无咎一同吃。过后亦不舍得离开,便继续教无咎说话——无咎并非不会说话,而是长久不说,忘了怎样去发声。
    赵翊钧散步至园中,远远便见花开得红艳似火的石榴树下,女门客哄着园丁吃东西——无咎方学会说话,太过兴奋,并不曾好好用夕食——“无咎,张嘴,啊——”
    青年依言,抿下一口杏仁酪,期待地看着刘苏。但他所期盼的明显不是下一口美食,而是偏着头问:“谁最好看?”
    赵翊钧从不知他家园丁拥有如此清朗舒缓又干净的声音,更不知这是少女在故意逗无咎说话。
    少女声音带笑,温软如春水:“你最好看!”
    “你是谁?”未能听到预计的答案,青年有点小小的委屈。
    “我是苏苏。”她坏心眼地偷换概念。
    “我是谁?”无咎无措地转开眼,说话好麻烦的,从前什么都不说,她就对他很好。
    “我是苏苏。”
    “……”漆黑眼珠定定看向她浅褐色瞳仁,看得某人一阵心虚。
    “无咎,无咎最好看啦!”少女笑着,搬着他的脸,认真说出青年想听的话。
    青年满意了,面色愉悦,捏起被笑得前仰后合的少女扔在瓷碗中的小匙,挖起一大勺杏仁酪向她口中送去。
    “唔——”被香甜滑软的杏仁酪填了满口,少女眨眨眼,咽下食物,拉起无咎修长的手指轻轻吻下去,不出所料地看着他红透了脸。
    这两个人就像两个半圆,独处之时,沉默孤独。而一旦相遇,他们就会形成一个完整圆满的世界,除对方以外的一切,都不再重要。
    目睹了充满排他性一幕的赵翊钧自失一笑,制止想要出言提醒那两人的周衡,退了出去。
    他排除的侍卫送回了她想要的消息,但看此情景,晚些再告知也是使得的。
    刘苏带着掩不住的笑回到襄王府外书房西厢时,已是夜幕初降,襄王所居的正房被多枝灯映得灯火通明。
    朝雨见她,行了一礼:“姑娘,殿下请姑娘过去。”顿了一下,“有要事相商。”后一句是她加上去的,这并不合传话的规矩。只是她看着殿下脸色凝重,故有此一说。
    刘苏进了书房正门,未及开口,赵翊钧便笑道:“看看这个。”递过来一方薄薄的绢布。
    刘苏展开扫了一眼,神情转为凝重,走至灯前细读。短短几行字,她看了一遍又一遍,过了约一刻钟时间,才缓缓开口:“如此说来,此人我是知道的。他与我并不相识,但我知道有他这样的人存在。”
    刺杀赵翊钧的那人,果然与她来自同一个地方。但愿……但愿他是她曾经的保护者之一,而不是危险的亡命之徒。
    手上这份消息说,最后一次追踪到他的位置,是在白帝城。如此说来,他是向大江下游去了。正好,她的目标都在下游。
    “殿下,你是想即位的罢?”方才那一刻钟,女门客想明白了许多事情,因此轻易跳转了话题。
    赵翊钧不以为意,他召她来,要说的本来就是这件事。与她说话,很是省力,他不免心情愉悦了一些。
    “是,我想即位。”阿爹阿娘在时,教导大兄与他兄友弟恭,因此属于兄长的东西他不会肖想。
    但这天下,是他的父亲传给他的兄长的,兄长又想将之留给他。一旦山陵崩,无论按血缘还是依着大兄的意愿,即位为天子的,本就该是他赵翊钧。
    那是我的权利,更是我的责任。
    代王想抢,那就让他来试试!
    “殿下,请你即位。”无论赵翊钧会不会是一个好皇帝,他都不会比残杀血脉亲人的代王更坏。“我会扫清江湖中,那些投向代王、试图阻止殿下的势力。同样的,也请殿下助我复仇。”
    尽管找回了阿言,她对千烟洲与莺歌海的怨恨并不曾平息——无论如何,阿言受过的那些苦楚无法弥补,唯有用卫氏一族同样的痛苦来偿还!
    “然。”君王之诺,一诺千金。他当然会助她扫平江湖上那些不太平的势力,就像她会护送他登上九五尊位。
    伸手。
    年轻殿下的手修长洁白,不同于阿言的有力,这是一双不谙武艺的手;少女的手柔软微凉,看似稚弱。
    击掌。
    彼此都知道是可以信任,可以将大业交付的手。
    相握。
    千金易得,知己难求。然诺重,必不相负!
    第二卷完

☆、第73章 汉水月

这年六月,襄王赵铎应官家诏,北上长安。他没有按着官家的安排秘密行进,而是选择了摆开全副仪仗:让天下看看,当今官家的亲弟,是何等样的气度。
    自半年前始便小动作不断的代地,却偃旗息鼓。但所有人都知道并不是代地那位亲王放弃了“大业”,而是他在等待——等待襄王进入长安城,等一个将赵钤、赵铎一系彻底灭亡的机会。
    整个天下,无论朝堂还是江湖,大城还是乡野,都在翘首期待最后时刻的来临,猜测着最终的结果。
    山雨欲来,狂风欲起。这是暴风雨前的最后宁静。
    “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乱入船。”刘苏咬牙扛过一波呕吐的*,不动声色地与无咎聊天——多年锻炼,她本已不再晕船,只是今日这船在暴风雨中摇晃得格外厉害。
    无咎仍是不太爱开口,只在姑娘说上十多句后,偶然接上一二字。他在想,是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事情呢?
    在新嫁娘的船队底舱中,随着江水摇晃?不,应该是更早的时候……身边有一个她。
    刘苏知道无咎在回忆。但她并不着急——只要这个人还完好地存在就好,那些记忆,他们还有很多年可以来找回。
    于是她柔声道:“无咎,若是难受便不要多想。”
    汉水发源自长安以南巍峨千里的山脉之中,经定军山,纳曾生养出褒姒的褒水入河道,途经襄阳,于江夏汇入大江。刘苏与无咎二人便是搭乘百万商行的运货船,要先回到江夏蜀江碧去。
    少女为无咎穿上蓑衣,戴好斗笠,方要自己穿戴时,被无咎接了过去。——他喜欢这般亲近她。她为他做了什么,他便学着原样照顾她。
    少女拉着青年上了甲板,尽管风雨大作,却奈何她不得。至于晕船之苦,在舱内舱外都是一样的。无咎全然忘了自己的武功,然而在风雨之中,他应对得无比自然。
    手拉手立在船头栏杆边,耳边风声、雨声、江水声、船夫号子声,响成一片令人觉得天地宏大、人世微渺的乐曲。
    尽管近在咫尺,两人对话仍需大喊才能听见。少女不用传音入密,与无咎相对喊对方的名字,随即相视大笑。
    又静了一刻,她荒腔走板地唱起一支歌:
    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携手归!
    唱完她自己撑不住大笑起来,晕船的症状倒是好了一点。
    无咎抿抿唇,看她那样高兴,他也想唱歌怎么办?
    少女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张渔网,一端交给无咎——汉水里头有一种极小的银鱼,不过成人手指大小,肉质细嫩,鲜美无比。但这种鱼捕捉不易,唯有大风雨里头,小银鱼要浮上水面换气,才最是适合捕捞的时机。
    无咎按捺下唱歌的想法,配合少女撒下渔网。两人都是生手,过了片刻拉起渔网时,哪里有银鱼的踪影?倒是捞起不少水草、河虾,甚至还有两尾鲤鱼。
    又撒了几网,渐渐有了些经验,又兼二人配合默契,竟真的捕起三条小银鱼来。
    无咎与刘苏各提一小木桶,一桶装着四条鲤鱼,一桶装了三条银鱼。其余河虾等,全都抛回河道中。
    两人高高兴兴到了厨下,却见船上厨娘一脸的惨不忍睹。她耳朵灵,听见那姑娘走调的歌声了。船娘本是江夏女子,有着一把好嗓子,这曲“西塞山前白鹭飞”还是刘苏从她这里学来的。
    “菱娘,将几条鲤鱼整治了,大家同吃。这几条小鱼煮一钵汤——可不要被别人偷吃了去。”她打定主意要留给无咎的。
    菱娘应了。忍了又忍,终于忍无可忍道:“姑娘,歌儿不是那样唱的。”
    “……”不料船娘竟有这般维护艺术高雅纯洁的情操,少女好一会儿才道:“你说的是,我不唱了,让无咎唱。”
    无咎眼里有雀跃的笑意,于是刘苏曼声背给他听: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她不唱歌时,声音柔和熨帖,字字清晰。一首满怀惆怅愁绪的《汉广》被她读得情致缠绵。无咎,你便是我的“寤寐求之”啊。
    无咎忽然便不想唱歌了。有奇妙的情绪被她从邈远的识海中勾了出来,他握着她的手,学她低低读“南有乔木,不可休思”。
    青年男子的声音一如他的长相,清逸而不带一丝女气。低音时,华美深沉地在她耳边响起,带起一阵颤栗。
    菱娘简直看不下去一对年轻人的情态,将鱼鳞刮得咔咔作响,居然也未能打断这两个。
    夏季的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一时风雨骤停,云层散尽,天光又明亮起来。一向清澈的汉水多了几份浑浊,菱娘伸头向舱外看了一眼,缩回来笑道:“水位涨了。如此,便能早些到江夏。”
    刘苏心里盘算,先与沈拒霜取得联系;随后赶往洞庭,与云家少主一晤。之后……究竟是先动千烟洲,抑或莺歌海?
    是夜,刘苏从榻上惊醒。
    自三年前刘羁言为换得卫夫人替她解毒而离开,之后她沦落金陵,接受襄王赵翊钧赠予的金饼。随后,她被群丐围攻,抢走衣食财产,又几乎被侮辱……从那之后,她便没有一夜安睡,几乎每一夜都会从梦中惊醒。
    但这一次惊醒她的不是噩梦,而是……“无咎?”
    因是货船,供人居住的舱房并不多。能为他二人单独腾出一间已是特殊待遇,因此刘苏与无咎两人共住一间小舱室,只在舱室两端各放了一张窄窄床榻,中间隔了帘幔几案。
    无咎很少做梦,他罕见梦境中,只有一望无际的大雾。但这一次,他梦见……有人在等待他。
    他在漫天大雾中行走,有人在叫他,那个名字他听不清,但绝对不是“无咎”。可他分明地知道,那是有人在叫着他的名字,等待他。
    他试图走近,试图看清那是谁。但这很艰难,他迷失在茫茫雾气中,四面八方都是那个人的叹息,令他一阵阵心悸。
    醒来以后,无咎再也无法入睡。他怔怔半晌,起身走到狭小舱室的另一端,撩开青布床帘,盯着那个陪着他许久的姑娘,无端觉得,梦里那个人的脸,就该是眼前这一张。
    舱室里没有点灯,仅有的光亮来自穿过明瓦窗的朦胧月光。无咎不曾发现自己在这样微弱的光线中仍能毫无阻滞地端详她,因为她睁眼后,亦是不费力地看向他。
    她被惊醒时,浑身蓄力,随即反应过来是他,便撤了瞬间涌至双臂的大量内力。也不起身,就躺在那里,伸手握住他的,声音软软地叫他:“无咎。”
    在他想不起的很久以前,她一定还用别的名字称呼过他。无咎偏头想了想,俯身将她往里推了推。
    “!”少女的惊愕中,他翻身上榻,拥她入怀,埋头在她浓厚的黑发间。
    床榻窄小,两人勉强容身之时,必须侧身,紧紧偎依。
    姑娘无语……无咎,一定是我教坏你了对不对?我阿兄不可能这么呆萌!
    同时有喜悦从心底一层一层涌起,直到占据她全部情绪。
    无咎不安地动一下,呼吸喷在她脖颈见,微微发痒,令她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她抽出一只手,轻轻拍他的脊背。无论是刘羁言还是无咎,都极少与人身体接触,更遑论这般如对幼童的安抚。
    无咎显然很享受这样的感觉,因床榻窄小而紧绷着脊背放松,呼吸渐渐放缓。这样很好……这是他坠入黑甜乡前最后一个想法。
    若是无咎与刘苏来自同一个地方,他可能就会知道,自己多少患有一点皮肤饥渴症。杀手的训练使他警惕一切接近他的人与物;但人的本能,使他享受她的安抚。
    刘苏侧躺着,不断轻拍无咎后背,近乎贪婪地看着他纯真宁谧的表情。
    她认识的阿言从来不会露出这般表情,这应当是属于小时候的他。她想起在莺歌海之外,他向她坦承身份时,她脱口而出:“我只恨自己没能遇到小时候的你。若我养着你,必不教你吃那许多苦,受那许多罪!”
    阿兄,你养着我的时候,没有半分委屈我。如今换我养着你了,你的平安喜乐,比我性命还重要。
    所以,无咎啊,你快乐就好。能不能记起来从前的事,都不重要。
    窗外,星垂平野。汉江水势浩大,拍击出浑厚的乐曲。
    月光透过明瓦窗氤氲在床榻上,稀世俊美的青年与清秀少女相依相偎,仿若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晕光。
    她的手势逐渐慢下来,直至停下,搭在他腰间。他熟悉的体息包围着她,令她躁动不安了三年的灵魂感到安宁。
    她的梦中有迦陵频伽与凤凰在歌唱。不知不觉中,她露出一丝沉醉的微笑。

☆、第74章 云梦泽

船行至江夏,在蜀江碧与郑掌柜、冯新茶等人见过,处理了来自赵百万、沈拒霜等人的情报。休整两日后,刘苏与阿言登舟西上。
    从东晋时期起,洞庭湖不断向西扩展,至唐末形成了“西吞赤沙,南连青草,横亘七八百里”的八百里洞庭。其南有湘、资、沅、澧四水汇入,北有松滋、太平、藕池、调弦四口与大江相通。
    前朝有雄文:“浩浩汤汤,横无际涯,朝晖夕阴,气象万千。”形容其大略景观。
    烟波浩渺,碧色千里。湖水中有一青翠小岛与岳阳楼遥遥相望,便是洞庭水帮总坛之所在——君山。
    君山原是舜帝与娥皇、女英二夫人埋骨之所,文人骚客自来多会与此。自七十年前洞庭水帮雄踞岛上,君山便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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