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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醉游记-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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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声望,从政治资本上来说,的确赶不上办差几十年的雍亲王,而且这可以说是胤祯人生里最辉煌的篇章,锡若实在找不出什么理由来让他不去。
  十四阿哥见锡若又呆住了,正想着喝醒他的时候,却见锡若猛地一拍马头说道:“该来的躲不掉。我还真是瞎琢磨!”他座下那匹黑马吃了这一惊,却长嘶了一声,眼看着就要人立而起把锡若摔下马背来。
  “小心!”十四阿哥眼明手快地一伸手,总算及时挽住了黑马的缰绳。锡若也吓得两手紧紧地抱住了马脖子,使劲安抚了那匹黑马一阵之后,方才坐起身来,刚想擦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却见十四阿哥一脸不快地看着自己说道:“还是这么毛手毛脚的。幸亏这匹马还算老实,不然非把你摔傻了不可!”
  锡若却笑嘻嘻地说道:“十四爷又救了我一命。您的大恩大德我记下了。改天请你吃饭!”
  十四阿哥怪叫道:“你的命就值一顿饭?”
  锡若却抚着那匹黑马的鬃毛说道:“大恩不言谢么。这匹马跟了我这么多年了,平常都还挺老实,看来刚才真是我手劲儿用大了。”说着又亲热地摸了摸那匹黑马的脖子。那匹马却立刻仰头打出一个响鼻来。
  十四阿哥瞅了那匹黑马一眼,说道:“这就是我四哥非要跟你换的那匹马?亏你还当宝贝似的骑着。”
  锡若笑道:“好马就是好马,跟它的主人是谁没关系。这匹黑马论脚力虽然赶不上我原来那匹枣红马,可是要论稳当,又是它占了上风了。骑在它身上跑舒服着呢……唔,我还要多骑两年才让它退役。”
  十四阿哥看着锡若,又摇摇头说道:“怨不得我九哥总说你是个没心没肺的。谁的东西你都敢接,居然还用得欢欢喜喜,浑然不把别人的想法当回事儿。”
  锡若在马上一颠一颠地说道:“这话你可就说错了。我怎么不把别人的想法当回事儿了?有些人的想法,我还是很在乎的。”
  “譬如呢?”十四阿哥立刻换成一副专注的表情问道。锡若瞥了他一眼,故意坏笑道:“譬如我老婆大人啊。她的想法可是顶顶要紧的,不然我就进不了她的房门了。幸福生活也就要大打折扣。”
  十四阿哥听得一噎,瞪眼道:“还有呢?”
  锡若装模做样地又低头琢磨了一会,抬起头又说道:“还有皇上啊。他老人家的想法我也是顶顶在乎的。要不然,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倒大霉了。”
  “还有呢?!”十四阿哥的半月亮头上似乎又可以看见青烟的形状了。
  锡若深吸了口气,索性扳起手指来说道:“多了。还有内阁里的诸位阁老的看法我也很在乎,八爷九爷十爷那边,我也一直拎着小心呢。哦,对了,还有四爷和十三爷……”
  十四阿哥被锡若噎得脸色发青,阴沉着脸一甩鞭子就打马往前冲。锡若连忙一夹马腹跟在了他旁边,却觑着他的脸色说道:“还有一个人的想法,是我从小到大想不在乎都不行的。”
  十四阿哥哼了一声,马速却不自觉地放慢了。锡若眼角眉梢俱带着笑意地说道:“这个人平日里霸王得很,急起来的时候一副谁的帐也不肯买的架势,偏偏在紧要关头又总是很讲义气,让人实在没办法丢下他自己去过逍遥日子,只得一天天地混在他身边,跟着他提心吊胆地过日子。”
  十四阿哥沉默了一会,忽然问道:“那你怎么不从这个人身边跑开呢?你不是最喜欢谋划你的小日子的吗?”
  锡若低下头,咂咂嘴,说道:“这或许真就应了一句话。”
  “什么话?”十四阿哥问道。
  锡若远眺着前方已经出现在视线当中的公主府,轻笑着说道:“不是冤家不聚头。”

  蒲扇

  没过几天,老康又提起了西北的问题,召集内阁议政大臣说道:“朕曾出塞亲征,周知要害。今讨策旺阿拉布坦进兵之路有三:一由噶斯直抵伊里河源,趋其巢穴;一越哈密、吐鲁番,深略敌境;一取道喀尔喀,至博克达额伦哈必尔汉,度岭扼险。三路并进,大功必成。”随后又派了富宁安分兵戍噶斯口,总兵路振声驻防哈密。
  十四阿哥听完锡若的转述之后,一拳击在了自己的掌心上说道:“我皇阿玛说得一点没错!只要给我十万雄兵,粮草不出岔子,我保证把策旺阿拉布坦赶回他老家去!”
  锡若却摇头道:“你自己也说过,打仗打的不仅是用兵方略,更是兵马钱粮。皇上要是真能拿得出那么多银子,恐怕早几年就亲自率兵,踏平了策旺阿拉布坦的老巢,也不用殚精竭虑地同青海台吉们周旋了。”
  十四阿哥听锡若这么一说,又攒眉咬牙地不说话。锡若看得有些好笑,便推了他一把说道:“急什么?皇上既然派了你管兵部,早晚有你纵横疆场的那天。只怕你到时候打仗都要打烦了。”
  十四阿哥一瞪眼道:“谁打烦了,谁是小王八!”
  “哎哟,十四弟,你这句话,可是把好多人都扫了进去啊。”诚亲王胤祉经过锡若他们身前的时候,恰好听到了十四阿哥这句,忍不住出言笑道,“好像三哥我,就只知道编书和舞文弄墨,岂不是也成了那……”后面三个字诚亲王终究说不下去,却让跟在他身边走着的恒亲王和淳郡王都笑了起来。
  十四阿哥一看几个年长的哥哥都听到了自己那句上不得台面的话,连忙说道:“我方才是跟这奴才斗嘴,又在军营里待久了,难免惹了些丘八气上身。三哥、五哥和七哥别跟我老十四一般见识!”
  恒亲王仍旧是那副老实忠厚的相貌,听见十四阿哥这么说,眼睛却看着锡若说道:“纳兰大人如今也是和硕额附,又是当朝一品大学士,日日跟在皇阿玛身边办理国家大事的,十四弟怎么还一口一个奴才地叫他?要是教皇阿玛听见,岂不是要教训你不知道体恤和尊重朝廷重臣?”
  十四阿哥瞪了得意得朝他挤眉弄眼的锡若一眼,只得气虎虎地说道:“五哥教训的是。老十四以后会注意的。”
  这时淳郡王七阿哥却又朝锡若问道:“十六妹这一向来可好?我额娘说有阵子没见到她进宫请安了,有些惦记,让她得便了就进宫来陪陪自己。她们娘儿两个也好说说体己话。”
  锡若连忙应了声是。淳郡王的额娘就是一手将福琳拉扯长大的成妃,她自己没有女儿,因此一直对福琳视若己出,虽说当年在锡若光辉闪耀的恋爱道路上制造了一些不大不小的麻烦,但是锡若还是很感谢这位一直在皇宫里罩着福琳的宫妃。不然以福琳那种在这个时代里简直能算是惊世骇俗的个性,恐怕也要吃不少明亏暗亏。
  和三位年长皇子寒暄了好一阵之后,十四阿哥看着他的三个哥哥走远,又回过头来对锡若说道:“你怎么跟谁都搭得上话?连我三哥这么个会念书的,居然也能跟你叨叨上几句字画印章!”
  锡若不满地挥了挥袖子说道:“你什么意思?难道我不会念书,就不该被会念书的搭理?再说了,你的书,也没见得就比我念得好多少嘛。自己都说在军营里沾了一身丘八气了……”
  十四阿哥听得又好气又好笑,骂道:“我说的好话怎么没见你听进去几句?这些胡话你倒一句也不落下!”说着作势又要来揪锡若的耳朵。
  锡若唬得跳开了一步,嘴里却调侃道:“以后你可别随便揪我耳朵。我媳妇儿说了,我这耳朵是专门儿留着等她揪的,谁要是未经她批准就胡揪,回头她一定要亲自上门找那人理论!”
  十四阿哥听得两眼发直地问道:“我十六妹真的说过这话?”
  锡若强忍着心头的笑意,表情郑重地点了点头。十四阿哥果然立刻脸上变色,刚刚伸出来的手又慢慢地缩了回去,嘴里嘀咕道:“不揪就不揪。谁稀罕揪你这破耳朵了……”
  锡若只要十四阿哥不要再拿自己的耳朵撒气就心满意足,至于十四阿哥说什么,他都是左耳进右耳出,就只当一阵清风从眼前吹过,过后仍然是一片响晴的好天!
  四月底,锡若又跟着老康跑到热河去喂大蚊子的时候,才发觉天真是响晴得有些过分了。眼看着草原上一个大太阳照在底下的一片铮亮的半光头上,让他瞬间产生了一种电灯泡提前流入到中国的错觉。
  鉴于此时正跟在老康身边,旁边还杵着一个给人免费降温的雍亲王,锡若使劲地晃了一下脑袋,把那些胡思乱想都赶了出去。不想雍亲王又他旁边问道:“你摇头摆尾地干什么?”一句话,把包括老康在内的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锡若身上。
  锡若心里顿时又涌起了一种很久都没有过的、一脚踢飞眼前这人的欲望,却只能干笑着说道:“刚才有只大蚊子从奴才这边飞了过去,嘿嘿……”心里却暗骂道,小爷明明只有摇头,哪有摆尾?你这不是骂人吗?靠!
  老康斜倚在凉榻上看了锡若一眼,对李德全说道:“去拿把蒲扇给他。”李德全“嗻”了一声以后,很快就找了把蒲扇给锡若。
  锡若却有些莫名其妙地举着那把蒲扇问道:“皇上,你给我把扇子做什么?现在才四月天,奴才还不觉得热。”
  老康呵呵笑了一声,挥挥手说道:“给你赶蚊子用!”
  锡若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手里的蒲扇,不过心里也真因为老康的细心有些感动,便笑着说道:“奴才多谢皇上的恩典。”说着又偷眼瞥了一下旁边的雍亲王,屏息静气地想道,以后要是换了这位主儿当皇帝,别说给他把蒲扇赶蚊子了,没把他赶去喂蚊子就不错了!锡若这么一想,便觉得要真让雍亲王当了皇帝,实在是一件大大不妙的事情。
  雍亲王用眼角的余光瞟到锡若一手举着蒲扇、脸上却又露出那副自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大事不妙的表情,心里多少有些无奈,又有几分奇怪,想了想便故意咳嗽了一声,然后果然看见那家伙吓得差点把手里的蒲扇都掉了。
  老康回过头来看了雍亲王一眼,关切地问道:“怎么突然咳嗽起来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雍亲王连忙躬身说只是嗓子有些痒。老康点点头,却又回过头去逗他膝前的弘历。
  锡若一边摇着蒲扇退到旁边,一边看着眼前这副祖孙同乐的景象,当然也没放过四周其他的皇子和皇孙们嫉妒的表情,摇摇头自言自语道:“还是计划生育好啊……”
  “你又在叨叨些什么?”十四阿哥从身后伸过来一只手,一把拽住了锡若的辫子低声问道。锡若转过头,眯缝起眼睛看着他说道:“我在想你小时候要是有弘历这么乖巧,大概皇上也会这么疼你。”
  “哼!”十四阿哥用力地扯了一下锡若的辫子,差点没让他摸着头皮大叫起来。
  锡若揩着眼角疼出来的眼泪,不无悔意地想道,早知道就跟这霸王说,福琳也不许别人乱揪他的辫子!
  “阿玛,你又在欺负姑夫叔叔了。回头让十六姑看见了,又要埋怨你了。”弘春的声音让锡若简直感动得两眼冒心,却让十四阿哥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十四阿哥低头训斥弘春道:“我是你阿玛,你怎么老胳膊肘儿往外拐?”
  弘春眨巴着那双和十四阿哥小时候简直如出一辙的黑亮眼睛,说道:“因为十六姑说了,如果我告诉她你欺负姑夫叔叔的事,她就天天给我做肯德基。”
  “你!”十四阿哥见几只鸡就把自己养了十几年的儿子收买了,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脸色一变就想抓过这个小叛徒来教训一顿,却见弘春早已机灵地钻到锡若身后躲着,还探出头来说道:“十六姑还说,你要是因为我告状打我,她以后都会把你要的鸡翅做成变态辣。”
  “哈哈!”这回失笑出声的却是老康,也不知道在一旁偷听他们这边的对话多久了,就连他旁边的雍亲王也是一副忍俊不禁的表情。
  十四阿哥见笑的是他老子,也不敢当着他的面发飙,只得讪讪地收回了手站到一旁。锡若却哈哈一笑,将蒲扇插到了脑后,自己朝老康知会了一声之后,就领着刚刚立功的弘春上草原骑马去了。
  老康看着锡若步履轻捷的背影,若有所思地说道:“朕见到他的大多数时候,都是一副开心的模样。你们真都应该向他学学,多去看到那些好的,让人开心的东西。”距离他最近的雍亲王和十四阿哥都听得一愣,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又都有些不自在地偏开了视线。
  老康看得心里一叹,伸手把弘历抱上了自己的膝盖,轻拍着这个颇招他喜欢的小孙子说道:“等你长大了,也要像那个人那么开心才好……”

  江山

  康熙五十四年六月,康熙帝命都统图斯海等赴湖滩河朔运粮,随后御览了富宁安、席柱呈上来的进兵方略,又下旨要他们明年进兵。
  由于此前康熙用劝说方式未能压服策旺阿拉布坦,于是,他先后向阿尔泰和巴尔库尔派出了两路大军,其名义上防御策旺阿拉布坦进犯青海和喀尔喀游牧,实际上则对准噶尔构成了强大的军事压力。
  锡若每天大半时间都跟随在老康身侧,自然能清晰地感觉到这种大战来临前的紧张气氛。他眼见着十四阿哥一天比一天兴奋地往来于兵部和热河行宫之间,心里却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老康在政务上对雍亲王的日渐倚重,锡若也全都看在眼里。他甚至觉得,如果没有日后西北那一仗。老康可能根本都不会留下历史上那桩雍正继位的悬案,直接公开宣布把皇位传给雍亲王都是有可能的。
  也许二废太子的事情终究在老康心里留下了太深重的阴影,以至于他根本都不愿意考虑再立个太子的可能,而他的这个不愿意,也就带来了皇位大统的不确定性,更带来了诸皇子之间似乎永无休止的你争我夺。
  就连那个城府深沉似海的雍亲王,锡若都觉得自己有时候能看出他的烦躁与不安,暗叹老康的这群儿子被他折腾得可真够惨的。雍亲王能够忍耐这么多年,小心翼翼地藏起他的雄心壮志,专心一意地办差和“诚孝皇父”,“友爱兄弟”,表面上始终超然于兄弟们的朋党之外,暗地里却一刻也没有放松过对储位的争夺。他的这份心性和忍劲儿,锡若看了也觉得真非自己这样的常人所能及。
  八月份的时候,内阁大学士李光地乞葬假归家。老康同志还特地做了一首诗给他饯行。送完李光地回来以后,锡若瞧出老康有点怏怏不乐的意思,想了想便说道:“皇上,要不要出去走走?现在正是秋高马肥的时候,在屋子里闷着有点可惜了。”
  老康点点头,拿起搁在椅子旁边的马鞭子,闷着头就一路走到外面来找马。锡若连忙一溜小跑跟在他后头,一边示意随驾的侍卫和太监赶紧准备好陪老康行围。老康仍旧不言声地骑上了他的那匹“御马”之后,也不等其他人,自己就抽了马一鞭子往前跑。
  锡若吓了一跳,连忙翻身骑上马背追了上去,却听见老康在前面说道:“让他们远远地跟着。你陪在朕身边就行了。”
  锡若心里暗自叫苦,唯恐有什么野兽突然跑出来,自己一个人保护不了老康的周全,但是老康的旨意他又不敢不听。锡若只得摸了摸马上挂着的弓箭和腰刀,确定这些东西都在之后,心里稍定,这才转头朝后面紧紧跟来的侍卫图里琛等人传了老康的话。
  老康纵马驰骋了一会,突然把马速放慢了下来。锡若早在后头追出了一脑门子的热汗,见状连忙也收住了缰绳,见老康回头找他,又小心翼翼地靠了过去,觑着老康的脸色问道:“皇上还想骑马不?要想骑,奴才再陪您跑一会儿?”
  老康摇摇头,一翻身下了马背,自己找了块平整干净的草地坐下,却举目眺望着远处的群山不说话。锡若不知道老康的“龙脑”里现在转动着的是哪件事,也不敢贸然插话,就牵着两匹马乖乖地立在老康的身后。
  老康出了一会神,一转头看见锡若的样子,却忍不住调侃道:“你怎么跟个马童似的?撒手吧,这都是好马,不用你牵着也不会乱走的。”
  锡若“哦”了一声,连忙放开了手里的两匹马,让它们自己走到一旁去吃草,自己却朝老康笑道:“皇上方才说奴才是马童,倒让奴才想起那一年十四爷给奴才庆贺生日的时候,说要让奴才演个弼马温的典故。”
  “弼马温?”老康愣了一下之后,立刻大笑了起来,说道,“胤祯的这个形容倒是挺合适的。”
  锡若见老康终于笑开,只觉得心里一松,便摸着后脑勺也嘿嘿地笑了起来。老康看了他两眼,忽然很感慨似的说道:“你倒是一直都对朕存了一份真心。”
  锡若放下摸着后脑勺的手,有些不好意思地避着老康的目光说道:“皇上一直都对奴才这么好。奴才关心您,也是很自然的了。”
  老康愣了愣,故意反问道:“这么说朕如果对你不好,你就要不管朕的死活了?”锡若被他的话吓了一跳,连忙摆手道:“不是不是。您是皇上,奴才怎么能不管您的……呃,安危呢?只是……”后面的话他不知道怎么说才合适。老康是古代的皇帝,恐怕很难理解现代人那种互相付出彼此关心的概念,便只呆呆地看着老康。
  不想老康却主动接了锡若的话说道:“你是想说如果不是朕对你这么好,你对朕的关心就不会是这样自然而然生出来的了,是吗?”锡若想了想,咬着牙点了点头,心里却又有十几面小鼓敲上了。
  “痴儿……”老康仿佛有着无尽感慨似的说道,“等到朕百年之后,下任皇帝登基,你又要如何自处呢?”
  锡若听得额头上冷汗直冒。这是他考虑过无数次的问题,想不到今天却被老康捅破了。他见老康静静地望着自己,憋了好几下,终于憋出来一句,“奴才到时候……告老还乡……”
  “什么?告……哈哈哈!”老康坐在草地上,拍着大腿使劲的笑了起来。锡若怕他又笑岔了气,连忙赶上去轻轻地拍着老康的后背,一边却表情相当严肃地说道:“等到皇上那个之后,奴才应该也老大不小了。到时候把官儿辞了,回家陪老婆抱孩子也是不错的。”
  老康笑着笑着,声音却小了下来,听见锡若最后一句,更是直接敛起了笑容,摇头道:“这不成。朕培育督导了你这么多年,又让你早早地进了内阁,就是准备着留给朕的儿子使的。内阁里现在就数你最年轻,朕苦心栽培你这么多年,相信你和新皇一定也能配合得很好的。你可不要辜负了朕的期望。”说罢便目光炯炯地看着锡若。
  锡若却听得心里纷乱如麻。他不知道老康在暗示些什么。新皇……虽然他知道日后的新皇是雍正,可是老康现在所说的新皇,究竟是谁?雍亲王,还是十四阿哥?自己能和十四阿哥配合好,这是毫无疑问的,可是老康一次次地派自己去跟雍亲王办差,是否又是在“磨合”自己跟他属意的新皇呢?
  老康见锡若又犯了迷糊,却也不点破,自己又从草地上站了起来说道:“你也不用太过忧惧。还和平常那样用心办差,没事的时候就开开心心地过你的日子就好。朕看你是个有福相的,不用担心!”
  锡若闻言,连忙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似乎要确认一下福相是长什么样子的。老康被他的样子又逗得笑了起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脑门,又别有深意地说道:“只要你一心为了江山社稷,朕绝不亏待你!”
  锡若连忙应是,心里却苦得快要挤出水来似的想道,老康这顶帽子扣得好大。江山社稷,它长啥样儿我都还没看明白呢……
  老康自己的兴致却像是突然变得好了起来,回身招手叫过图里琛,又领着一帮侍卫去找野物来打,开弓几次之后就射中了一只狍子,让整个草场上都仿佛回荡着这位千古一帝老当益壮的笑声。
  锡若摇摇头,对自己说应该忘掉这些人的结局,只要好好地感受着眼前的一切,然后当他有一天或许要离开这里的时候,不会给自己留下追悔莫及的事情,那样应该就足够了吧……

  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康熙五十四年八月底,康熙帝撤噶斯口戍兵还肃州。九月,博贝招抚乌梁海部来归。一度紧张的西北局势,暂时缓和了下来,这时老康却患上了手疾,右手都不能执笔写字,却仍然坚持用左手批答奏折,还嘱咐周围的人和内阁里的大学士不许把他患上手疾的事情说出去,以免让底下的人胡乱猜测,造成朝局动荡。
  锡若在旁边瞅着,觉得要是有个给皇帝的模范奖,他一定颁给老康。虽说老康有公费旅游的癖好,不过这么多年了,在政事上头还真是兢兢业业,难怪他的那帮儿子不管怎么斗,却谁都不敢在差使上掉以轻心,这也勉强可以算是夺嫡之争的一点正面作用吧。
  这天锡若刚把一堆老康用左手批完的奏折送完,正往东暖阁回走的时候,迎面却见九阿哥、十阿哥和十四阿哥在廊子里商量着什么事情。锡若隐约听见“八哥病得厉害”几个字,心里微微一惊,连忙紧走了几步,上前打了个千说道:“给九爷、十爷、十四爷请安!”
  原本说话声音最大的十阿哥一见锡若过来,顿时没了言语,倒是九阿哥说道:“他也不是什么外人,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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