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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劫:妖龙孽凤-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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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使驿馆不远处的客满堂酒楼。
一名男子行色匆匆出了楼顶的包间。
包间内，窗子微敞，一人反剪了手立在床边，凤眸幽深冷遂的凝着窗外喧闹的车水马龙。
“爷，该回宫了。待会还有迎接使者的宫宴。”李长躬身立在一边，顿了顿又道，“北逍传来消息，说此次来访的使者是雪照皇苏夜冥。”
夏赢渊眸色一晃，挑唇邪肆一笑，“不过是商讨边境划分之事，他竟亲自来了，朕是该夸奖他心系子民呢还是该提防他另有所图……”
想了想，李长又道，“随苏夜冥一同来的，似乎还有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
夏赢渊微微一怔，随即嗤笑一声不再言语。他倒当真是大胆，什么女人什么孩子都一并带来，以为到他莫兰观光么……
刚才那人正是他安排在雪照的线人，传说，约莫三年前苏夜冥得到一女子，从此废除整个后宫，独宠此女。这女子容貌名讳却是至今无人见识知晓。
三年前，青儿突然请辞离宫，他派去的暗卫在半路尽数失踪被杀。数月后，青儿回来，却是对此行去处只字不提。暗卫最后一次传回的消息说，青儿一路朝北，雪照正是在极北之地……会是巧合么？
他这次带来的女人是那个传说中他宠爱到极致的人么？脑海里霍得闪过一人，夏赢渊忙止住胡思乱想。
心底没有来的一阵烦乱，他淡淡道“回宫。”
刚要转身，眼睛却不由自主的定在市井中一抹窈窕的白衣背影。
外使驿馆外，苏夜冥率先下车，回身伸手。
一只素白的小手轻轻搭在苏夜冥手上，轻风盈动，雪白的衣裙丝绦飘逸，长发束的随意，脸上掩了面纱，看不清容貌。正是苏媚璃。
苏媚璃垂头帮苏夜冥理着衣袍，“累么？”
“不累。”苏夜冥笑看着她，眉眼间是柔柔的宠溺。
苏媚璃抬眸觑她一眼，又用手为他简单梳理了下披散的长发，柔声道“身子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
“那……”
“好啦~”苏夜冥捉了她的手一把将她带进怀里，“你什么时候变成罗嗦的管家婆了？”
苏媚璃佯嗔剜他一眼，狠狠戳他一下，“我这管家婆管的就是你！”
“娘！”奶声奶气的声音从车内传出。
苏媚璃人还在苏夜冥怀里，却是极快伸手一把按住那鬼鬼祟祟要探出车棚的小脑袋，声音微沉“不记得娘说的话了么！”
“哦。”苏景麒扁扁嘴，回身拿了一样物事，在手里扬了扬，天真一笑，“娘，你瞧，麒儿买的面具好看么！”
麒儿受伤
“哦。”苏景麒扁扁嘴，回身拿了一样物事，在手里扬了扬，天真一笑，“娘，你瞧，麒儿买的面具好看么！”
苏媚璃动作一僵，愣愣看着苏景麒手里的昆仑奴面具。
“娘~好不好看么……”苏景麒急切的看着她，白嫩的小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娘？”
“璃儿，你没事吧。”
“恩，我没事，”抬眸，对上苏夜冥一双灰黑的深眸，苏媚璃扬唇笑了笑，揶揄道“麒儿你从哪买的这东西，难看的紧。”
苏景麒小脑袋一耷拉，却听一旁苏夜冥笑道“别听你娘的，爹爹说好看就好看！”
“真的？！”苏景麒一抬头，眸子宛若蘸墨黑亮明媚。
“当然是真的！”苏夜冥瞥眼苏媚璃，转头揉揉他的脑袋，“来，爹爹给麒儿带上。”
**
苏夜冥应邀参加宫宴去了。
麒儿进了驿馆就忙不停的东窜西跑，一张俊俏的小脸掩在面具下倒是一点不影响他的好奇心。苏媚璃想了想，也不能总把他锁在屋子里，难得出来一趟。叮嘱了一番便叫人带了他四处转转。
苏媚璃则是一路的心不在焉，呆在房里发愣。
刚才，她明显感觉到凤鸣玉璧就在附近，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也在。不知他过得好不好……又觉得自己可笑。想他做什么呢……她该想的是夜冥，是麒儿，却独独不该是他。
可她控制不住的心慌。
如果叫他发现，她该怎么办？麒儿该怎么办？
不行！
她断不能离开苏夜冥！
当下便决定，等苏夜冥回来，她就和麒儿先离开莫兰都城去别处转转，等他要离开时再与她和麒儿会合。
哇——一阵哭声传来。
是麒儿！苏媚璃心里一紧，忙的冲出门。
却见麒儿跌坐在扶梯下，一只小手满是血，面具也不见了，额头上的血凝成流滑过眼睛。
“麒儿！”苏媚璃惊叫一声，闪身掠到他身边，“怎么弄成这样！不哭，不哭，快让娘看看！”
苏景麒见她来了，直喊疼，哭喊更甚。
苏媚璃心疼的紧，忙将他抱起来，转身准备回房，却撞到一人，她当是下人，刚准备开口质问，却愣在当场。
“媚璃？”那人亦是惊愕万分看着她。
“凤，凤鸣。”苏媚璃这才想起自己一时着急竟忘了带面纱，她想装作不认识，奈何凤鸣已经注意到她怀里的麒儿，神色更加惊讶。
“娘……呜呜……麒儿疼……疼……”怀里的苏景麒不识时务的哽咽出声。
苏媚璃心里一紧，忙拍拍怀里的小人儿，柔声哄道“麒儿乖，麒儿乖，娘给吹吹就不痛了。”她轻轻吹着苏景麒的伤口，一手抚上在他的伤处。“麒儿还疼么？”
苏景麒眨眨满是晶莹的泪眼，伸手摸摸额头，嬉笑道“不疼了！娘真厉害！”
苏媚璃舒口气，若不是心疼麒儿，她才不会在人前动用妖法。罢了，她只能庆幸来人是凤鸣……
她俯身，凤鸣已经先她一步捡起面具递过来，苏媚璃淡淡一笑，道了声谢，顿了顿又道“上来说吧。”
不在意了
凤鸣看着苏媚璃细心的为苏景麒擦去脸上的血渍，疼惜的问他还痛不痛。她的模样没有一丝变化，依然年轻，美丽，惊艳中是绝色的冷媚。却也有些东西不同了，她眼中流露出的疼惜和爱护是三年前所没有的，不似对夏赢渊的感情那般炽烈激越，至死方休。那是一种平静如涓流的情感，永不相弃。
不再天不怕地不怕的冲勇，她是一个孩子的母亲，是一个男人的妻子。那种对安宁与祥和的渴望，超越一切。
“我脸上有东西么？”苏媚璃料理好麒儿，转头凝着凤鸣淡淡一笑。
凤鸣有些尴尬的收回眼神，“臣失礼了。”
苏媚璃怔了怔，起身为他倒杯茶，“那些都是过往的事了，你不提，我都要忘了。只是，我早已不是他的妃子，”抬手，她体贴的将茶递进他手里，指尖相碰，她不刻意躲避，只是淡淡，淡淡的礼貌一笑，“现在，我是麒儿的娘，是一个男人的妻子，他宠我爱我，对我极好。”
她顿了顿，垂眸笑着，像是沉浸自己的世界里，“这个男人不是夏赢渊，他叫苏夜冥。”语气平淡，似乎没有任何惋惜和遗憾。
凤鸣突然想，那是一种自然，是真的不在意了。只有心无旁骛的去对一个人一件事融进骨子里，才会做到如此，避免伤害任何人，却也不在意任何人对她有什么感情。
心里是苦涩，是落寞，又似乎是一种悲凉。
他们没开始过，便没有结束。这样好……还好是这样，若不然，他看到她爱上别人，大概会被逼的疯掉。
凤鸣垂眸看着一直在苏媚璃脚边转悠的麒儿，“他是……”却听苏景麒奶声奶气的拉着苏媚璃的衣裙，“娘，麒儿饿了。”
苏媚璃心里蓦地舒口气，俯身理了他微乱的衣袍，“麒儿乖，自己找下人去挑些喜欢吃的点心好不好？”
苏景麒倒是出奇的乖巧，黑亮的眼睛瞅瞅凤鸣，溜溜的跑出门。
那孩子的眼神……凤鸣有一瞬间恍惚，竟与夏赢渊攻心谋度时一摸一样。
“你有什么问题，就问吧。”苏媚璃坐下来，她不想麒儿听到关于夏赢渊的一切。
凤鸣怔了怔，随即笑了，“你有条件，对么。”他的记忆中，若不是情非得已，她断不会如此轻易妥协。
“是。”
“不要告诉她关于你的任何事，包括这个孩子和你来了莫兰。”
“是。”
凤鸣笑得有些苦涩，“你觉得我不说他就不知道？”顿了顿，他一字一顿道，“三年里，他从没放弃过找你。”
苏媚璃指尖微微一抖，“那又如何呢……从他决定杀我的一刻，我们之间就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你怪他？”
苏媚璃合了合眼，“不，我没怪过他。当初的一切都是我自己心甘情愿去做的。”
凤鸣看她笑得云淡风轻，像是在说一件与她毫不相关的事。
“就像，现在我会心甘情愿待夜冥身边一样，”苏媚璃抬眸，紧凝着凤鸣，“因为我爱他。”
凤鸣一时有些愣怔，辨不清她所说的爱究竟是对谁。
麒儿失踪
“我该叫你凤叔叔对么？”
一路走在街市上的凤鸣倏地回神，眼前一个三岁模样的孩子，身子小小的，一席墨紫色的锦袍，玉环束发，却是尤为干净整装，脸上带了昆仑奴的面具倒与他这贪玩好奇的年纪相符，恐怕也是唯一相符之处。是苏景麒没错！
凤鸣眸底掠过一丝惊讶，“你怎会在这？迷路了么？”苏媚璃亲口承认了这孩子是夏赢渊的。
其实连苏媚璃自己的都奇怪，又或许这便是所谓的孽缘，就在她临死前的那最后一次，夏赢渊强要了她……当她以为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时，这孩子偏偏出现在她和苏夜冥面前。
“麒儿摔得这么惨，可不只是为了让叔叔看见我娘而已哦。”苏景麒晃晃小脑袋，能听得出他隔着面具溢出轻轻浅浅的笑意。他虽然不知道眼前的男人是谁，但前来迎接的众人中，娘只有在看他时眼神会有稍许不同。而周围人对这人都毕恭毕敬，他想，这人必定与夏赢渊关系极近。
凤鸣愣了愣，似乎很难理解苏景麒说的话，“你是故意从楼梯上摔下来的？”他话里有丝难以置信。细细想来却似乎不得不信……下人来禀报，说有人在驿馆厢房院落等他，他刚去，便见那孩子从楼梯上跌下来。那孩子出现时身边竟没有一个下人看护；再者，那楼梯正对着的房间便是苏媚璃的。他刚巧路过，苏景麒就摔倒了，紧接着他便见到了苏媚璃。再者他问道苏景麒身世的时候，这小子却好巧不巧的打断他，说自己肚子饿去找吃的。若不是支开了苏景麒，苏媚璃怕是不会说的吧。
“不然你以为呢？”苏景麒咯咯笑着，“你会那么容易就见到我娘？”他虽然平日里多半会把苏媚璃气的跳脚，心里却也明白苏媚璃是极疼他的。今日若是换了别的人，别的方法，苏媚璃断不会连面纱都忘记带就冲出门。
看着眼前小小的苏景麒，那面具尽露着一双狭长精亮的眼睛，像极了夏赢渊。凤鸣定定凝了他半晌，终于确定，跟着小子打交道怕是比一般人都难缠。
**
苏媚璃怔怔倚在窗边，凤鸣离开前的几句话不断盘亘在心底，扰的人心神不宁……
“他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今四国只剩两国，他的暗卫遍布天下，你以为能躲得过么？”
“两年前，他派去雪照的细作无意中打探到关于苏夜冥废除后宫独宠一女的消息，他对此事格外关注。”
“你走之后，皇上对皇贵妃宠爱有加，但皇贵妃却郁郁寡欢，身子越发虚弱，对皇上也不似从前那般了。约莫有一年多，就去了。”
“自那之后皇上性情多少是变了些，整个人更加冷漠，对我们也不再像从前那般亲近了。”
“这次青儿的婚事很突然，是他钦点钦赐的。我们的私事这方面，他从不插手，但是这次……”
看着外面天色渐暗，麒儿也该玩累了。
苏媚璃甩甩头不再想这些事，苏夜冥一回来，她就和麒儿连夜出城。刚一转身，就见一个小婢女惊慌失措的闯进来，“主子，主子，不好了！”
苏媚璃一愣。
却见那小婢女霍得跪在她面前，哆哆嗦嗦连磕几个头，“主子，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苏媚璃脸色微变，沉声道“出了什么事！”
“小公子，小公子他，不见了！”
逼她现身
脑子轰的一声几乎半白。
半晌，渐渐清晰起来，却终于明白这话的意思。
麒儿，不见了。
苏媚璃身子一晃，险些没站稳。
为了不让麒儿暴露身份，她特意封印了他用妖法的能力。如今想来，到是她错了。若真有妖法，麒儿尚可自保……
“立刻派人去找。”许久，她语气平静异常的说出几个字。
那小婢女似是不敢相信主子就这样放过自己一般，还愣愣跪在那。
苏媚璃眼神骤冷，紧盯着地上的婢女，一字一顿咬牙道“找不回来麒儿，本宫要你们整个莫兰一起陪葬！”
小婢女骇了一跳，战战兢兢险些摔倒又爬起来奔出去。
夜风清清凉凉的吹进来，苏媚璃长发有丝纷乱，掩不住眸底冷艳的火。
**
钦天监府邸火光通亮。
“找，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苏景麒找回来，少跟头发丝都不行！”青儿神色凝重，眼神犀利一扫眼前众人。
“是，少夫人！”眼前黑影流窜，瞬间近百号人已尽数消失。
青儿掉头走进屋内。
月落进宫赴宴，现下能派上的人手只有这些了。
只是帝都人口甚密，若找一个幼童谈何容易。
一早知道姐姐随同一起来了莫兰，她自是期盼心喜不已。却不想，她见到的竟是这样的苏媚璃……前所未有的惊战，焦灼，慌乱。
三年前，姐姐终于决定留在苏夜冥身边。
却突然发现腹已中有了夏赢渊的孩子。
苏夜冥怎能容忍她有了别人的孩子？当下便决定斩草除根。
姐姐跪下来求他，他狠狠打了她一顿。
姐姐被打成重伤，却不还手。她说是苏夜冥用命救了她。若他要，她可以立刻跟这孩子一起去死。可是，要她打掉……死都不行。
从那时起，青儿似乎恍然明白，这孩子于苏媚璃来说意味着什么。
或许，她想留下的不仅仅是个孩子，是她和夏赢渊的过往，还有她对那人至死不休的爱恋。那孩子，是她和夏赢渊之间唯一能留下的证明。
“姐姐。”青儿有些语塞，竟不知如何宽慰她，“宫里传信儿说，今日宫宴甚欢，皇上留众人在宫中小住。”
苏媚璃浑身一震，似没听懂一般抬眸看着她。
说是小住到不如说是扣留，所谓的众人只是个幌子而已，真正要留下的人是苏夜冥！
青儿不解其中关系，只道她是因为麒儿的事担心恍了神，自己又说不出什么好话，不禁有些颓丧，坐在苏媚璃身边，狠声道“叫我知道是谁干的，我定扒了那人的狗皮。”
“青儿帮我安排一下，我要进宫。”苏媚璃起身，定定看着青儿。
青儿一惊，却听苏媚璃又道，“我立刻进宫。”
月落和青儿的婚事。
商榷边境划分之事。
扣留苏夜冥。
麒儿失踪……
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让她自动自觉的出现在他面前。
忘不了
宫门已经上了锁。皇上吩咐下来，今日有雪照贵客，为安全起见，过了时辰，任何人不得再进出宫门。
苏媚璃怔怔立在门口，却是进退两难。
她是随苏夜冥一同前来，一举一动都牵扯到雪照国。硬闯，无疑是让两国形势僵化。
坐以待毙？
可她如何能放得下麒儿。
她知道。
他一定是知道了什么，在与她置气。
又或者是……他恨她。
也是，她杀了他和语嫣唯一的骨肉，语嫣的死又岂会与她毫无关系。现在知道她还活着，要她还么？
“姐姐，还要进去么？”青儿拉拉犹自愣怔的苏媚璃。
再抬眸，苏媚璃笑了笑，声音轻浅却坚决，“进。”
青儿眼睛倏地一亮，一撸袖子，阴笑道“真是好久没活动活动筋骨了！”
苏媚璃按住她，“我一个人进去。”
青儿愣了愣。
苏媚璃替她抿了抿耳边的碎发，柔柔笑道，“青儿，你要成亲了，以后还会像姐姐一样有个孩子，凡事要先顾着你的家，你的夫君。”这是她和夏赢渊之间的事，已经牵扯了太多无辜的人，再没必要让任何人受到伤害。
她凝着青儿，“咱们是异类，有多难得才遇到一个良人，你我心里最清楚不过，成亲不是结束，而是个开始，今后柴米油盐琐碎家常，难免有个磕磕碰碰，你性子直烈，心地却不坏。月落是个好男人，姐姐希望你永远幸福。”
青儿眼圈微红，握住她的手，“姐姐，你说的我都懂。可是……”
苏媚璃抬眸凝向高远的宫闱，笑了笑，“我知道你担心我。但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谁都帮不了。就像，你与月落闹别扭一般，别人说十句，也不顶他自己跟你解释一句，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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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媚璃瞧眼角落里晕倒的婢女，握在手上托盘紧了又紧，有层薄薄的汗，湿湿滑滑的似要脱手一般。
“哎！跟这儿傻愣着做什么，大殿那让送酒呢！”
“哦，奴婢马上就去。”苏媚璃低了低头，深吸口气，走进大殿。
高高的白玉阶上。
夏赢渊长身而立，一席紫金九龙锦袍，羽冠束发。一手举杯，唇角挑着一贯温润如玉的浅笑，凤眸漆深宛若蘸墨，透着淡淡微醺的氤氲。
苏媚璃一时间竟有些痴怔凝向他，那种心悸犹像他们初遇。那个意外之外的吻，她腰间珠玉相碰的脆响……
又或是，那日，他们大婚。
他锦衣绣袍。
她一身缟红惊艳刺眼。
那陈酿甘醇的酒香。
他身上清冽馥郁的草香。
他挑开喜帕的一瞬，她看见他邪魅的脸，冷峻的眉，镌刻的唇，还有那双映着薄凉烛火的漆深凤眸。
一切，一点一滴在心底抽丝剥茧，萦萦绕绕的满是他的悲喜。
却原来，终究是忘不掉。
若真能遗忘，又怎会需要去刻意不想……
“今晚朕与在座众位不醉不归！来人，上酒！”
——
言语相激
在座众人喝得已有七八分醉。
苏媚璃垂眸扫视一圈，凤鸣，月落，苏夜冥都坐在白玉阶下，李长立在夏赢渊身后。
凤鸣，月落，李长眼底迅速闪过一抹愕然。
苏夜冥只是笑着在她身上一瞥，便又与一旁的朝臣闲谈。
苏媚璃微微垂了头，步上白玉阶。手中的托盘不自觉的有些颤动，是因为害怕还是紧张？
她深吸口气，福了福身，将托盘放到案上。又为他添满酒杯。
空气中凝着他身上清冽的香韵和醇浓的酒香。
苏媚璃有些透不过气。
他不语，凤眸一瞬不瞬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起身欲走。
却陡然听他道，“朕以为你不会来了呢。”说话间，他抬手轻佻的抚上她微凉的脸颊，眸色氤氲，似是醉了。
不似三年前，现在，他的指尖很冷。能从他身上感觉到凛冽的妖气。
她微微一战，侧开头。
却见他另一只手上挑着根细绳，一端连着什么，悠悠的晃来晃去。
“怎么？就这么不愿意让朕碰你？！”他低笑起来，意味深长道“你哪里是朕没碰过，没摸过的？朕了解你恐怕比他了解你还要深入……”
“皇上，您今儿个翻了玉妃娘娘的牌子，现下有些晚了，要不要老奴准备轿辇……”李长跟了夏赢渊多年，早已摸透他的脾气。他越生气，便越会温言细语，此时，他身上隐隐透出的阴戾不禁令人望而生畏。
“滚。”夏赢渊凤眸一扬，啪的一声将手里的东西捏碎成几半。
苏媚璃眉心一跳，满眼都是他手上那支离破碎的昆仑奴面具。瞥眼李长，转瞬间又凝注夏赢渊，她咬牙低声道“麒儿在哪？”
头顶传来他轻浅戏谑的低笑，“找不回来麒儿，本宫要整个莫兰一起陪葬。苏媚璃，你本事当真是越来越大了，要连朕也一并杀了给那孩子陪葬么？那孩子和你什么关系，让你这么宝贝着，恩？”
苏媚璃一怔，杀他？她若能做到，现在恐怕已经成仙了。抬眸她定定看着他，语气里有丝祈求“别伤害麒儿。”
“你也像服侍朕一样服侍过他了？”顿了顿，指尖摸索着捏住她的下巴，逼她与自己对视，他一脸懊丧“朕都忘了呢，他是你的亲哥哥呀，啧啧，这种事你都做得出来？”
“那孩子是你和他乱伦生下的孽种？”他指尖越发用力，嵌进她细致白皙的肌肤，血凝成流一点点描摹出他修长漂亮的手指。
闻言，苏媚璃脸色猛地白了白，唇瓣被咬的煞白，一点点印上刺眼的猩红，眸底是深涌冷厉的怒火。“李长，皇上醉了。宫宴到此为止，替皇上好生招待着众位使节，大臣。”
一旁李长正满额冷汗，下边已有些人朝台上张望，再这样去非闹出乱子不可。正巧苏媚璃发话，他忙不迭的行了个礼，扬声道“皇上体恤雪照使节远道而来，舟车劳顿，众大臣更是日夜为国事操劳，这宫宴聚会不急一时，今晚就请众位留宿宫中小住，明日再叙。”
互相伤害
众人或是摇晃，或是歪歪斜斜的相互搀扶笑谈着出了大殿。
苏媚璃知道，有人没醉，有人在看她，那人就站在台下等她，等她跟他一起离开。
只是，她不能，她甚至连转身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多讽刺，那个几天前信誓旦旦说要嫁给他的女人，现在却当着他的面任人调戏，而那人还是他的情敌。
他会对她失望透顶吧……
可是，她能怎么办？
那些药只能给苏夜冥延命而已，他已经开始吐血，活不了多久了。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可她甚至不敢跟他开口。
她是真的怕了那种失去的感觉，才会如此死命的抓住一个人。
她连命都给了夏赢渊，就只剩下麒儿和他，已经再输不起什么。
她想要的不过是平静安宁的生活，能过多久算多久。
没人知道，她看着他一点点衰弱下去是一种怎样的残忍，每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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