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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续龙凤缘-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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顷刻间，我被感动的潮水包围，恍然有种错觉，今夜这如瀑的月光，便是我的嫁衣。
事实是，我也确实没再穿上那些宸岚为我准备的嫁衣。
没想到，我们精心筹划的婚仪，最后竟是这样悄无声息的开始，悄无声息的结束了。
没有罗鼓喧天，没有八抬大轿，没有观者如潮，我就这样安静而幸福的，嫁作了他的新娘。
因为翌日清晨，我醒来时，便是躺在布满了桃花的洞房里。
头顶上，是曼妙轻摇的红纱罗帐，红得纯净，却没有一丝妖冶。在宸岚的精心布置下，它们如一幅幅红色烟月，朦胧的，让人想要成仙。
在喜床旁的高案上，跳跃着燃了一夜的喜烛，我的新郎，正穿着世间最喜庆的袍裳，头戴红翎礼帽，坐在喜烛与旭日交织的光芒中，手拄着额头，长睫轻煽，呵呵，打着瞌睡……
一切看上去如此美好，又有谁会看得出昨夜的惊心动魄？
人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看着坐在床边的宸岚，我便有这种感觉。他就是我的福气。
“咳咳！”故意咳了两声，我见他微微一动，便赶紧将眼睛闭紧了。
他本就是虚睡着，听到咳声立时精神起来，抓住我的手，唤道：“嫣儿，嫣儿，你醒了吗？”
我则一动不动。
他有些不安，再唤了两声：“嫣儿，嫣儿？天亮了，你还睡吗？”看来，他已经知道我没有大碍了。我却仍然想捉弄他一番，便死闭着眼睛，甚至屏住呼吸。
他见摇都摇不醒我，有些急了，竟放步奔了出去，站在门外喊：“快叫华淳过来看看，王妃有些不好！”
王妃！
第十五章 才子佳人连理结 （7）
这个称呼令我的心愉快的扑腾了一下，笑着睁开眼睛，便见到一张坏笑的俊脸。夏候珏竟站在床边，远处的窗子开着，显然，他是从窗户溜进来的。
“你怎么可以进来？”我不安的裹紧了喜被。
他却点着头，以威胁的语气奚落我：“好啊，你敢骗王爷？”
我道：“别闹了，你快出去，他即刻便会回来！”
他不以为然的耸起一边眉毛，“哼，兴你闹，就不兴我闹啊？我偏要帮着你闹！”
“帮我闹？你想怎么样？”我忽尔有些不安的预感，话音乍落，便被他点了穴道，不能动，不能言。
宸岚的步子已经清晰的传了过来，夏候珏迅速用喜被将我全身裹起，然后抱起我，像抱着一棵被包好的大葱，飞身跃出了窗子。
之前躺在床上看不出来，隔窗竟是一间偏殿。
宽阔的白色调殿室，四四方方，中间有座冒着热气的水池，池面荡漾着桃花朵朵。看样子，这是专为我们洞房夜准备的。
在水池的旁边，有挨着松柏摆放的古琴台，亦有傍着落地大窗摆放的画案。在稍远的地方，靠近墙壁的一侧，罗列着形态典雅的书柜。白色的柜子里，满满放着一格又一格的书籍。
书香潜在花香里，花香又透过落地窗下的纱幔飞了出去，飘向一座有溪水环绕的花园。
啊，这里，便是宸岚的王府，而今，也便是我的家了！
在我欣赏景致时，夏候珏将我轻轻放进了铺满桃花的池水中，随即身形横空，像燕子盘旋一般，绕着圆形的池子转了一圈，将红色的围幔轻轻拉合。
做完这些，他站在幔外，深深看了我一眼，语气忽然正经起来：“嫣妹，我祝你们，做神仙眷侣，一生不弃，永世不离，多子多孙，恩爱绵长！”
我不能出声，只能默默注视着他自那落地大窗飞身离去，心中说不清的滋味儿。
终于，宸岚推开折门，缓步走进来了。他一进来便东张西望的，有些不安又有些狐疑，唤着：“嫣儿，你在这儿吗？嫣儿？”
外面噼哩啪啦响起一串鞭炮声。
随即竟有数不清的身影，奔到花园中，向天空抛花，欢呼着一些吉祥话。尽管隔着两重纱幔，我却仍是隐约看出了，醉竹翁、白采衣、易山和易水等等熟悉的身影都在其中。就连老太后和夏候夫人，竟也在人群中，跟着一群年轻人在闹腾。
当然，还有夏候珏。他站在人群中，修长的身影一如鹤立鸡群，坏笑着，向站在池畔的宸岚喊道：“王爷，昨夜在佳人床边空守了一晚，欲火焚身了吧？哈哈，贤弟我实在看不过眼，帮你把嫂嫂弄醒了！这会儿，她就在池子里等着你呢！哈哈哈哈！”
第十五章 才子佳人连理结 （8）
他这一起哄，满园子的人，老的少的，不管是主子们，还是奴才们，都跟着笑了。
原来一切都是他们串通好的，怪不得我醒来时，只见宸岚一个人在床边，半个服侍的人也没有。又怪不得呢，宸岚出去喊了半天，不但华淳没来，就连瑞儿那小妮子也不现身。呵呵，这会儿她倒是现身了，在人群前面，又是扬花又是笑的，比谁都欢喜。
敢情他们都商量好了，朕起手来，揶揄他们的厚道王爷。
纵然他们这是善意的恶作剧，却也令我羞得抬不起头来，若是能动，便一下子潜入水底了。
就连宸岚，也为这突发状况怔在了原地。好一会儿，他回过了神来，便微现恼色，向那落地大窗走去。
那是窗子，也是连接后庭的一道门，设计独到。
他这一过去，满园子的人都笑着跑了，数夏候珏跑得最快。老太后一向身子不爽的，这会儿也似返老还童了，笑意暧昧的，紧追着一群年轻人离了去。不屑一时半刻，花园便安静下来，唯有那些刚被洒下的鲜花，随着吉祥风来，热情的舞动。
忽尔，宸岚轻轻笑了两声，敢情，他的恼色，亦是装出来的。
现今起哄的人都散了，他又面向着花园，静静站了一会儿，终于缓缓转回身来，踏着清新阳光，一步步向我走来。
我的心跳骤然加快，不敢看他，直盯着自己前方。胸前有撮粉红的桃花，随着涟漪，在娇羞的视野中微微涤荡。
奇了，花瓣上面竟都有刺孔。由于水的浸泡，那些刺孔的颜色比周围深些，是以稍一留神，便以可发现，花瓣上面刺有字迹。
一片花瓣一个字，一字一字比肩相邻，间隔写着：嫣，岚，嫣，岚……
从前以为，男男女女们折千纸鹤或是星星心来示爱，不过是些费时又幼稚的无聊之举，此时此刻，看着这些宸岚一字一字刺过的桃花，我只想叹一声：问世间，情为何物？
宸岚下了水，锦衣推着花流，缓步向我走来，脸上笑容缱绻。若用桃花形容他的俊，那许是亵渎了他的那份清雅，但是确实，他这般深情缱绻的笑着，从桃花雾水间走来，竟妖娆得让人心醉。
我持着一份女儿矜持，尽量用镇定的目光看着他，却有一颗又一颗的泪，炫丽坠落。若在平时，我落了泪，他会用最快的速度来到我身边。然，眼前的光景，他自然能体会出，我这泪，是幸福的泪。
他必也是幸福并激动莫名，不敢一下子靠得太近，一步一步过来，一步一步回味着这充满艰辛和坎坷的情路，脸上虽然一直含笑，眼眶中却早已是泪花烁烁……
我记得，曾经，康安殿上，我痛斩情丝，恶语相加时，他眼中有过泪光；
第十五章 才子佳人连理结 （9）
曾经，御书房里，我与宸旭嬉笑拉扯，摔碎了莲花玉，他眼中有过泪光；
曾经，熊熊烈焰中，发现了我以血画就的荷帕，他眼中有过泪光；
曾经，曾经，曾经，曾经，一次次跨过泪水集成的长河，我们终于熬到了今天！
路太漫长，情太艰辛，以至于如今，他就站在我的面前，一身喜庆，我却不敢相信，自这一刻起，我们就是夫妻了，可以永永远远相守在一起了！
直到他解了我的穴，将被子取掉，双手环住我的身体，彼此心跳相连，我才证实了这份幸福，刹那，泪泉崩涌。
不知他是否也哭了，紧拥着我，竟微微的颤抖。
良久以后，我们再次深深凝望，他轻轻摸着我的头发，感慨万千道：“终于长了！你可知道，我曾经有多怕，怕再也看不见你青丝如瀑！那天夜里，在西街口，你目光空寂，转身离去，我一直目送你到夜色尽头，突然觉得万念俱灰，气息不再，竟晕了过去。若不是浑浑噩噩中仍有一丝信念和希望，也就醒不来了！”
我深望着他，亦是百感交集。“其实那会儿，我转身而去的时候，只要你再喊我一声，我便会回头的。其实呀，每一次我狠心推开你，都会同时产生一个盼望，盼望着，你不顾一切，再抱我一下。岚，若是下一次，你因厌了我而离去，能否，在绝别前，再回过身来，抱我一下？也许，我们就不会像前几次那样，遗憾的分开了！”
言语依依，回忆凄凄，我刚刚止了的泪，竟又汹涌起来。他痛苦的转了脸，将眼中的泪忍去，便又笑着凝望我，道：“娘子，咱们是不是错了？这大好的时辰，怎么竟说起些伤感的话来？”
我破涕为笑，道：“恩，是错了，都是你的错，惹我忆起伤心往事！”
他即柔声哄着我道：“都是宸岚不好，还请娘子多多包涵！大人不计小人过，别再用你的泪剑，戳我的心口了！”
我即笑着将泪抹去，再一抬头，望着他灼灼的目光，心间暖流如梭，竟没了话。
他拾起桃花一朵，轻轻别在我的发间，望着它，沉吟着问：“你说说看，倘若用这些桃花做件衣裳，将你包裹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用这些桃花做衣裳？
他怎的忽然提了这样一句看似浅白的话？
我懵懂的看着一池桃花，略略回味着他的话和说话时那颇为暧昧的神情，心间灵窍一开，脸便红了。
想不到，他竟真的如言去做。
我不记得，他是如何温柔脱去了我的红衣，也不记得，他是如何轻轻抚摸了我的雪肌，只记得，他的手一直在微微颤抖，他的呼吸，一声深过一声。而我，则一直被紧张和兴奋的感觉包裹着，在水中悄然颤栗。
第十五章 才子佳人连理结 （…
水面不断的震颤，花瓣不断的冲撞我的身体，粉红的花蕊与如脂似雪的肌肤融合在水光中，化作了人间最勾魂的画卷。
他忽的腾身而起，将我抱出水面。满池桃花顿时一阵激情的荡漾。水色滟滟，红光漫漫，他将我放到了水边的白玉床上。这床打造在池岸附近，上面仅有薄薄的一层水流，人躺上去，被水流缓缓冲击着背部，温软舒适，直似躺在悠然移动的云端。
甫放下我，他便自水中捞起一捧桃花，一朵一朵放下，贴在我的胸前。我现今已是不着衣褛，初生婴儿般呈现在他的目光中，自然是羞涩满脸，不敢看他。
他将一捧桃花贴完，沉默了片刻，终于激情难抑，将那携着花香的指尖，轻轻贴在我的肌肤，一寸一寸下移。
我不断的发抖，红着脸，轻吟了声：“好冷！”
话音乍落，他便轻轻一纵跳了上来，小心翼翼的，将我的玉肌包裹在他的身体下面。我屏息瞧着，泛泛白光中，他像一团沾雨的红霞，缓缓飞来，映入我的眸心，潜入我的心底。水光与泪光交融在他温柔的脸宠，那琥珀般的眸子里，映着桃花粒粒。
呼吸缠绵在一起，身体在水浪中初次邂逅。终于，随着那朵桃花叮的一声入水，我们的幸福，便在波浪般的颤栗中贯穿了彼此。
今夕何夕，见此邂逅？
今夕何夕，终得相拥？
今夕何夕，连理相结？
今夕桃花兮，永开不败。
今夕云水兮，穿流亘古。
今夕梦中兮，不愿醒来。
……
其实，在被这幸福彻底淹没之前，我曾有一丝惧怕，怕在宸岚的眼中，看到一丝丝的遗憾，然而没有。在他眼中，我只看到了心满意足，只看到了深情似海。
成婚后的日子，他对我的深情亦没有半丝减少。晨时，他总是比我先醒，却从不轻易比我先起，怕一动，就惊了我的睡眠。午时，倘若他有公事没能在家，便会让人捎回字迹一封，三言两句的，不管说些什么，总之让我知道他很好，也让我感受到他在关爱着我。这样，我便会放下惦记，安心吃饭了。夜色降临时，他但有时间，都微笑着替我拆发髻、退深衣。
我安心享受着他的溺爱，但有一桩，就是不让他帮我洗脚。我的脚不能让他看见，倘若他见了，那月魄庵中的秘密也就守不住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眼前的日子这么幸福，我不想他再有什么心痛。
平静的日子过了一个多月，夏天正好的时节，府上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姜曦月。
宸岚在娶我前，已然将她送回家了，也下了休书。休书上写得明明白白，说明俩人不曾发生过任何。然而凄曦月此次回来，却跪在宸岚面前，哭着说，她已是残花败柳，无人问津，倘若宸岚不肯收回休书，她便撞死在我们府上，一了百了。
第十六章 醋落桃花姐妹妃 （1）
我怕宸岚陷于尴尬，便向姜曦月提出，让她暂且停止哭闹，容王爷斟酌几日，言语间婉转润色，既令宸岚免于难堪，又令她的意念松动了些。
不过，她也提出了以三日为限，并要求住在府上。我一面应承下了，一面遣人去将此事通知父亲。
本以为，父亲顾虑脸面，会将妹妹劝回去的，未料，父亲来也未来，竟只回了我一封书信。洁整的纸面上，唯独四个大字：姐妹秋千。
这四个字，换作别人看不明白，我却会意颇深。
那是前世八九岁的时候吧，我们府上有座简陋的小花园，园子里种的花不多，假山池林更是没有，却有一座绿藤编制的秋千，深为我和妹妹喜爱。有一次，我在秋千上多荡了会儿，妹妹气不过，跑上来拉扯秋千索，结果，我摔了，她也被秋千的惯性拽倒在地。父亲知道后，命人将秋千座加宽了，可供我和妹妹同坐，并为秋千取了个名字，姐妹秋千。
我至今记得，父亲当时说过的话：“记着这姐妹秋千，日后，你们有什么好东西，都要一同享用，因为你们是姐妹，血浓于水！”
姐妹秋千，父亲如今的意思是，愿我念在一世的姐妹之缘，接纳妹妹，与她共侍一夫。
他如何会懂得，夫君不是东西，纵然世上再多的东西可以分享，独独这事，却是不能与人平分的。
夜沉且静，窗外连风声都不见，我心中却没有一丝安宁。秀目圆睁，看着床顶那微微摇曳的昏暗灯影，苦苦寻思着到底如何是好？
今儿傍晚的时候，宸岚被太后传去了宫里，到现在还没回来，也不知道宫里有什么事没有？
想来想去心绪不宁，我又缓缓向里翻了个身。这两天总觉得身子乏，任何动作都透着一股子慵懒，纵是将被子翻掉了，也懒得去拾。
但听外面有人细声说话，像是瑞儿的声音。不多时，便又听到门叶被轻轻推开、关闭的动静。一声声皆是细微若尘。
显是怕惊动了我。
我心口喜悦的一跳，猜想，许是宸岚回来了。待听到他的步子在室内响起，疾而不重，花雪藏情，我便断定了是他。
他以为我睡沉了，轻手轻脚的来到床前，又轻轻将被子为我拉上，便吹熄了我为他留的灯，继而，若棉絮一缕，偎着我躺在床上，衣裳都没脱。
我转了回来，胳膊懒洋洋的一甩，压在他的胸前，仍不出声，同时故意将身上的被子踢掉了。
他想为我拉被子，又怕挪了我的胳膊会惊醒我，便用脚小心翼翼的将被子勾起来，试图盖在我身上。
我心中早已笑出了桃花朵朵，却仍装得睡泥似的，抱住他的脖子，以委屈婉柔的音色，喃喃道：“相公，不要离开我，不要……”
第十六章 醋落桃花姐妹妃 （2）
他顿时揪心的颤了一下，随即探臂将那滑软的被子温柔覆于我的身上，再钻进被子里，深情的拥我入怀，吻着我的额头，道：“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他终于知道了我还醒着。
我睁了眼，微微一笑，钻进他宽厚的胸海，柔声道：“嫣儿不怕自己委屈，只怕我的相公陷于困扰。答应我，不许独自郁郁！也相信我，不管发生何事，我对你的情，都坚如磐石！”
他感动如斯，眼睛竟又湿了。一对俊目闪烁在昏暗中，像两颗润了雨的黑曜石，璀璨的让人心疼。
我甫要说些轻松的话呢，他恰恰歉疚开口，道：“嫣儿，我辜负了你！我……答应了让曦月留下！”
这变故着实突然。
我想不到，他竟没同我商量一声，便自行答应下来了。
心酸酸的一沉，不知说什么好，我扭了扭，想从他的怀中退出。
他立时紧张的将我裹住，急道：“你听我说！姜守道患了绝症，恐不久于人世了！”
我心头大震如雷，笃然怔住，喃喃道：“你胡说！”
他道：“我岂会对你胡说？今儿入宫看过太后，我怕姜曦月在府中烦你，本想即刻回来的，却被皇上叫去了。他九五之尊，竟开口求我纳姜曦月为妾。也就在那会儿，他告诉我，姜守道去外省公办时，染上了疫毒，现已全身腐烂，眼睁睁等死呢！你也知道，姜曦月的姐姐……姜素素，是皇上一生挚爱。皇上以家人念之，便不忍其妹姜曦月将来沦落成孤芳一朵，是以……”
他言尽于此，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个明白。我却在他话音未尽时，就已被父亲重病的噩耗惊得一阵阵眩晕。
现在也终于明白了，为何父亲不曾亲身来见，只就送了一道书信于我——他已全身溃烂，如何出得了门呢？
其实这段时日，我常常念起前世的父女缘份，纵然能忆起的温馨场面少之又少，却也惦记着那血浓于水的一场缘。本想着，这几日就去看看他的，怎知道，子欲养而亲不待，他竟患了要命的疫病！
想来心里难受得又闷又酸，忽的一股酸气上涌，我竟狠狠咳了起来。
宸岚当即不安的轻拍我的背，一声声关切的问：“怎么了？咳病又犯了吗？难受得紧吗？我去叫府医！”
我挽住他的胳膊，深喘几口，将咳嗽压了下去，含泪道：“没事！相公，我问你，你答应下来，只是为了体谅皇上吗？”若单是为了宸旭心中好过，他便答应纳了姜曦月，那么可真是让人难以理解了。
他微微一怔，犹豫片刻，摇了摇头。
我便再问：“那么，你是同情姜大人？”
他沉吟着呃了一声，翻转平卧，不想回答我这个问题。
第十六章 醋落桃花姐妹妃 （3）
显然，也不是因为同情父亲才答应纳姜曦月为妾的。那么，他违心的将姻缘答应下来，到底为了什么？
百思不得其解，我突然觉得，这个近在身侧的相公，爱我如命的宸岚，有一个深不可测的秘密，瞒着我。
见我怔怔的发呆，他心疼得呼吸似碎了一般，又转回来，轻轻抚着我的背心，柔声款款道：“好了，好了！别难过！咱们不答应就是了！我明日就进宫递个辞呈，卸下所有的职任，带你离开京师，去那只有我们俩人的地方，与青山绿水长伴。可好？”
我默不作声，心中暗暗为父亲难过。
他自然不知我的心境，愧疚深深，不知所措，竟气息焦灼的吻了我，同时一只手，轻轻插进蚕丝亵衣，抚着我的雪肩，春水回流般细腻宛转着，滑了下去。
外面，风轻轻起了，又是一窗温存缱绻的吟唱。
卧雨观竹绿一帘，
双飞情燕悄呢喃。
不知林外花落处，
几度君心盼我还？
眼前夏雨纷纷时，我已在翠雾山住了半个多月了。
那夜相谈之后，我便没再追问宸岚到底为何一改初衷，答应了纳曦月为妾。他有秘密不愿意告诉我，我还不是不问的好。不过心里，总觉着两人因那秘密，稍疏远了些。
无论如何，他既已决定纳她为妾，我爱他如此，自然不会让他为难。其实本来，冲着父亲和我与曦月的姐妹之缘，我已在潜意识里答应了的。之所以没有马上做出决定，只是因为，我可以预见，有了曦月的日子，断不会再太平轻松。
饶是心中有数，我却也替他们悉心安排了一场婚仪。如今妹妹是以妾氏的身份重新回府，仪式不易太过张扬，我便请了夏候珏等一甘与宸岚相交甚好的将军、公子，大家在府上专为他们俩人举行了一场烛光诗会。
其间行了一些酒令，刻意拉近他们二人的距离，以让他们有一个温馨的初夜。
不过，夏候珏替我不平，恶整了他们几次，令姜曦月当众出了洋相。幸亏我及时阻止，否则，还不知他要把曦月如何呢。
整个诗会上，我从头到尾笑意不减，没让人看出心中的苦涩。最重要的，是不让宸岚看出来。
这就是人生吧，总是喜忧掺杂，一桩事儿圆满了，却避免不了，会有另一桩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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