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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手千年·上下(全本)-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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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弃了整个天堂!

  番外——子轩(下)(2)

  那一刻,心念微动,我知道,眼前的女子便是我的天使。
  那一刻,我忽然想起初见她的那个午后,也许,她果然是来自天界,为我来到人世间。
  那一刻,突然想告诉她那个梦,可我只是把镯子带在她的腕上,轻轻地拥住她,我笃定地告诉自己,溺水三千,只取一瓢。为她,我选择违背母后的心意,终有一天,我会带她离开,为她,为了我们的梦!
  把母后赐给我的镯子戴到了她手上,告诉她,此生便是她,这一生,只想要她。
  筱言,你还记得我送你镯子的时候说过的那些话么?多想那时便告诉你,告诉你,你就是梦中的女孩,是我的天使。只是现在镯子碎了,那些曾经的过往永远只是个梦了么?
  苦笑着低下头,也许,不再会让你为我流泪,可你若流泪,我依旧心碎。
  我不知道宫廷对于一般人来说意味着什么,我只是觉得它会让人不快乐,进宫后的这些日子,我仿佛再也看不到那个笑意盈盈的筱言,再没有恣意的欢乐,几次匆匆的晤见,短短的对视,我知道,她不快乐。
  还记得上元灯节的时候,对着满堂热闹的人们,我看着月色,只是惦念着已经在宫外的人儿——或者凌云带她出去,她会好些,可,我究竟是怎么了,看着挂在藏蓝色天幕的那轮金色的满月,心不在焉地,屡屡出糗。
  “今儿个咱们睿亲王怎么恍惚了起来,还没喝几杯便醉了?”兄弟们揶揄道。
  猛地得了主意,于是生平头一遭,我佯醉退出筵席,心里不住地窃喜。
  出了宫门,支开小路子,寻了多时终于找到他们,没有立时上前,我只是无声地跟在后面,只愿给她一个惊喜。
  心里不住地摇头,向来光明磊落的睿亲王今日算是……
  在一间寺庙门口,她与凌云分开,独自进了寺庙。不近不远地跟在后面,总觉得她是心神恍惚地,却没有跟进去,出来时,再不见她脸上的阴霾,我终于松一口气。
  悄悄地跟在她身后,看她放下那莲花盏,我笑着出现。
  记得那天,还是第一次,她主动牵起我的手,握住她的手,我悄悄地在她耳旁低语,“今天,不许你松开。”
  还记得我笃定地告诉她,“我们会有一生的时间一起看每个月圆。”
  筱言,知道么,这手,我本是要一辈子不松开。
  筱言,知道么,没了你,我怎能再去看月圆……
  过往如风,回忆重重,却不禁迷惘,或者临风,才是你的注定么?
  回想过往种种,我才知道,原来好些我没有在意的,它们存在着,从来都在。
  还记得上元灯节的时候,你要告诉的故事,或者我听了,今天会有不同么?
  记得那天,我们遇到了临风——临风是我的四弟,只是他并不是母后所生,他的母亲是父皇在江南遇见的女子。也许是因为从小就被带离母亲身边,也许因为不同的身世,他从来都是孤傲的,从来也都是冰冷的——像一只刺猬,可我知道,那些只是为了保护他不受伤害。
  我不知道临风与她是怎样识得的,只是四弟出现的那一刻,她的手竟然在颤。
  “南郡王。”她松开我的手,对着四弟福了福身。
  “是你?”清楚地记得那时四弟的语气,不是疑问,却好似笃定一般。
  “既然二哥佳人有约,今天我就不搅你们的兴了。”四弟这么说着,可我却看到她的一丝恍惚。
  临走时,四弟却突然笑着对她说,“那曲子不错,改天你再弹给我听吧。”
  “啊……噢。”她点头,却依旧恍惚,只是一个人愣在原地。
  四弟对着她灿然一笑,让我惊异,从未见过他这样的笑。我看着他们,筱言的紧张,临风的迥异。心头闪过一丝异样,可我没有在意,我执意没有去听那个故事,……
  因为我是如此的笃定我们的注定,可,或者一切只是我一个人的笃定,一个人的天荒地老,一个人……

  番外——子轩(下)(3)

  筱言,是否自那时开始,他就在你心里了?
  苦笑着想着你对我说过的话语,原已麻木的创口再次撕裂——“我以为我只是因为临风长的像叶枫,我以为我可以努力爱上你,可我做不到,我知道我的心爱的是临风,我对他的爱才是刻骨铭心……”
  长夜漫漫,我想着自临风出现后的一点一滴,每次他出现时,你总是那样慌乱——或者,我早该退出的么?
  还记得你曾问我,“你若是皇上,会要一个太后给你指婚的女人么?”
  我曾笃定地答,“我说过的,我端木子轩认定的人,是不会变的。”
  可也许,你心里的那个人早已不是我,是么?
  筱言,现在我要接受母后的安排,要跟安安成亲,这些是你所希望的么?真希望现在的你能来,告诉我,不许我喜欢别人,阻止我跟别人成亲。可,我知道,一切都不再可能,现在,不再可能……
  才发现,走了这么久,原来兜兜转转,我又回到了原地,只是我的心呢?它还回得来么?
  再次打开我的匣子,拿出珍藏着的她的梦,离别时分,这是唯一的念想。
  想起在山东的每一个日子,忙碌过后,总会想过往日子,总想起她,她微微笑着的脸庞,她轻轻翘起的嘴角,她俏皮的睫毛,她的笑,她的歌,她的柔情,想着她,念着她的梦——“一杯香茗,一卷书,偷得半日闲散;一抹斜阳,一壶酒,愿求半世逍遥。”想着我们总有一天会过着梦一般的日子,想起的时候,嘴角不经意间带了笑。
  也许只有离别才知思念之苦,才知有她在身旁的幸福,对月遥望,时常在想,是否她在月下思念我呢?凌云总戏谑地说我被他的宝贝妹妹抓得牢牢的,我却总是笑着不语,也许,她就是我命中的克星——遇到她,爱上她,为她尝尽相思之苦,我,甘之如饴。
  月光如练,倾泻窗前,辗转着,徘徊间,轻念着曾有的梦。低头看着手上仅有的她的东西,这是属于她的梦想,我曾经以为那会是我们的梦想,可一切,也许并不能总是如我的意。陪她看月的那个人再不会是我,陪她圆梦的那个人再不是我,可我依旧希望,她的梦会圆,像十五的月那般。
  回京那晚,才听皇兄说了丽贵妃的事情,离开两个月,我不知道她一个人竟然面对了这些。想想都心有余悸,只知道保护别人的傻瓜,让我如何放心得下。离开中宫,立时便寻到她,未进院子,却听到那凄清的曲子,她曾告诉我那曲子叫《化蝶》。
  站在院子,听得清楚,除了琴声,也和着箫声,心中一阵恍惚,怎么临风也会这曲子?
  悄悄地进了屋,看她独立窗前,我走到桌前,心里顿时安定。我的信,她的诗句,我知道她的心意从未改变。
  刚要唤她,她已然转过身。可不承想她见到我却只是傻傻地看着。揉揉自己的眉心,她又笑了起来,我心里纳闷,却看她边揉着眼睛边走到桌前,忽然停下脚步,猛地抬起头,只怔怔地站在那里,轻声叫着我的名字,“子轩……”
  心下明了,我笑着拥住她,告诉她,傻瓜,“这不是你的梦。”
  “有没有想我?”我明知故问道。
  看着她羞赧地低下头,“才没空想你呢。”我轻笑地揶揄,“总是口不对心。”
  清楚地记得那天,十指相扣,她缓缓道来她的思念,“今天是你走的第五十九天。从你走的第一天我就开始数着日子,从你走的那一刻,我就开始想你。”
  夜,怎会这么深?怎会这么静?可这静谧的夜,为什么我却仿佛听到了你的琴声?
  那把筝是四弟给你的么?还有那首《梁祝》,从未听过的曲子,是属于你们的么?
  世事变幻总在须臾间,我知道,我不在的时候临风保护了你,或者我不知道,也许,你们的爱也在悄然滋生。也许在我该出现的时候没有出现,又或者心底的感情谁也无法控制,也许,也许不去山东,一切都不会改变?会么?可以么?

  番外——子轩(下)(4)

  本以为山东回来之后,就可以接你出宫,可事情的不平顺,一切都只能后延。
  晟王爷的苦苦相逼,母后的软硬兼施,这一切,不想让你担心,告诉所有人要瞒着你,只希望你快乐、无忧。想着一切都会好起来,终有一天我们可以去过闲云野鹤的日子,终有一天,我可以拥着你看日出日落,赏花谢花开,想到你的笑脸,一切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朦胧的月光下,我看着这园子里的一切。还记得你第一次来我这里,我知道你喜欢这里,曾想过这将会是我们的家,为你准备的房间,为你栽下的花草,可惜,你都没有来得及看到,这一切也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突然间讨厌极了这个睿亲王,为什么有这一身的负累,当护你时未出现,迟迟不能圆你的梦,或者,临风可以帮你圆这个梦么?筱言,或者只有这样你才会轻松些,脸上才会重现笑容……
  而我,终其一生我只能被这个睿亲王困住,再不求救恕,再无人救恕,也许该是称了母后的心,如了晟王爷的意……
  原来牵着手走过的路,只有我一个人的天荒地老……
  筱言,放手,只希望你幸福,虽然,真的好痛……
  为什么痛苦比幸福让人记得更深,为什么有些事情,总在一幕幕重演,为什么,总忘不了你说的每句话,你的每个眼神?
  听到宫人说你病了,在临风那里,我心里猛地一沉,也许那不祥的预感终于发生。飞奔而去,见到的竟然是紧紧相依的两人,我惊呆了,到底发生了什么,看着病榻上的你,我脑子一片空白,可我只能问“怎么了”?那时候,我的心里仿佛已经知晓,或者,一切总要发生的,原来一直避开的,一直以为我可以的,我终究没有做到,你终究走进了他的世界。
  你面色娇羞地看着临风,无限柔情,我的心坠入谷底。
  “筱言以后有我守护,二哥就不必挂心了。”
  “子轩,对不起。”
  愕然看着眼前的你们,我的四弟,我最爱的筱言,我的心在一点点撕裂,痛得丝丝入骨。清晰?记得这种痛,筱言,或者真的是太爱你了,爱你太深,才会这么痛。
  四弟笃定地请求:
  “儿臣想请太后给儿臣赐婚。”
  “儿臣要娶的就是她——莫筱言。”
  “二哥,求你成全!”
  清楚地记得,你的回应,“奴婢愿意。”
  你愿意?你愿意,你竟然愿意,你果然愿意,你,愿意。你愿意嫁给他,那我们算什么?我们竟什么也不是……
  母后很高兴,她说:“哀家改日再给你们选个日子,择日完婚。”
  那一刻,心如死灰,我只能呆呆地看着一切发生,我只能看着你嫁给他么?
  可我什么也做不了,你愿意的,你愿意的,我又能怎么样?
  那一刻,我好恨!才知道,原来,一切都不过是我一个人的梦,我以为,我有你,我只有你,却原来,我什么都没有,只剩我自己。
  清晰地记得那天所有一切,却在回忆时分模糊了所有。
  “告诉我,是不是有人逼你这么做的?”
  “没有。”
  “子轩,没有任何人逼我,这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不,我不信,你看着我,对我说!”
  “子轩,对不起,我以为我只是因为临风长的像叶枫,我以为我可以努力爱上你,可我做不到,才知道,才知道我的心爱的是他,才知道,我对他的爱才是刻骨铭心……”
  “刻骨铭心?!”
  “你可知我对你也是刻骨铭心……”
  “对不起,子轩,我不能违背自己的心,你恨我吧。”
  “若这是你的选择,我祝福你。”
  “你不恨我么?”
  “我怎会恨你?”最后一次帮你拭去眼泪,告诉你,“我要你开心,开开心心地过每一天,不要再流眼泪。”
  最后一丝希望破灭,我只听到了你的刻骨铭心。刻骨铭心,刻骨铭心,你可知道我对你也是铭心刻骨,此生不渝?

  番外——子轩(下)(5)

  看着你,我只能如你的愿,祝福你。既然你选了临风,我祝你们幸福,而我,一个没了心的人,一切都随意,我的梦?也许,那只是我一个人的梦。
  屋里好静,好静,静得我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它竟然还会跳?
  只是我知道,它再也不会痛了,我知道,它被掏空了,没了心,又怎会痛?
  筱言,你说让我恨你,但我怎么会?毕竟感情的事情无从控制,最难控制的不是人心么?一如爱你的心……
  你问我为什么不恨你,筱言,我又怎能恨你,因为我爱你啊,傻瓜,要你开开心心,要看你幸福,或者临风可以带你离开让你不快乐的这个宫,如果临风可以让你幸福,我祝福你们。
  夜色朦胧,好长的夜,夜幕中,我孑然独立。想着你,唱歌的你,微笑的你,微醺的你,抚琴的你,快乐的你,悲伤的你,忧愁的你,我依然爱着却再无法爱到的你。
  只是镯子碎了,心碎了,我们的缘分也碎了……
  静坐一夜,只是等着天明,想我们的过往、我们的回忆,好长,好长。我们的幸福又太短,太短。伸手握住时,怎竟成水中月,镜中花,难道一切只是幻影。
  筱言,从此,再不能听你的心事,从此,再不能为你擦去眼角的泪水,从此,再不能为你守护,从此,再不见你笑,不闻你歌,从此,再不能牵住你的手,从此,相望不相守……
  梦里的那个女孩不见了,从此再无梦……


  第三卷·宫廷篇

  第七十一章·用心(1)

  用过早饭,我一个人在院子里溜达着。这些天一直喝药,总觉得自己快要成病秧子了。这会儿院子里阳光正好,透过片片树叶洒在地上,跳动着,闪着眼。夏日清晨难得的清凉,站在院子里慢慢舒展着身子,做了几个伸展动作,感觉活动开了,就又做起了还记得的几个瑜伽动作。
  没一会儿,小荷收拾完屋里,出来看到我的动作,吓了一跳,忙唤住我,“姑娘身子还没好,这是做什么呢?”
  我冲她笑笑,摇摇头,示意没事,继续缓缓活动着。
  小荷颇为无奈,倒是在一旁修剪花草的石伯看了,说道:“姑娘这样,也算是活络血气,不过,不宜太久。”
  我对石伯微微一笑,点点头,又冲小荷吐了吐舌头。
  终究是夏天了,就算在这山上待着也能感到夏天的到来,只是这样活动了一会儿,就见日头毒了起来,身上微微出了汗,我便停了下来。小荷忙递了帕子给我,接着问道:“要不要喝水?”我笑着点点头,她转身进了屋。
  我一边擦汗一边看着一直在侍弄花草的石伯。他手上拿着剪刀,仔细地把一些枝叶剪掉。总觉得石伯的世界里好像只有这些花草,而我的世界仿佛也再无别的。这些日子,整日在这里,看天上浮云、地上花草,我的世界里,此刻只有简单,只剩下我自己。
  “其实花草都是有感情的,你对它好些,它就长得旺盛些;你若不用心待它,它便也长得没精神了。”
  石伯抬眼看我,又道:“人跟花儿其实是一样的,你待他好不好,他自然能感觉到,自然也会表现出来,只不过人比花儿会掩饰自己。”
  石伯总是在侍弄花草的时候说一些话。我在一旁听着,看他修剪,他仿佛是对自己说,又仿佛是对花草说,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他是在对我说。
  “有些花看起来长得旺盛茁壮,其实最不经事的反倒是它们。”
  石伯转过头,看了看我,又继续修剪着,缓缓地说道:“这花儿就像人一般,看起来旺盛的,其实心底里是最经不住的。”
  我愣了一愣,看着石伯正在修剪一朵枝繁叶茂的花儿——看起来坚强无比的,其实最是脆弱的。若你真心待它,它自然感觉得到。
  “姑娘,喝茶吧。”小荷笑意盈盈地走了过来,把帕子接过去递给我一杯茶,“石伯,您又在说您的花草经么?”
  石伯继续忙着他手上的活,并未理会小荷。
  我接过茶,喝了一口,听到这句话,看着小荷笑了笑,点点头。
  “进去么?”小荷问道。我想了想,点点头。
  午饭后,拿起书要看,可刚打开书,心却静不下来。不知怎的,又想起早上石伯说过的那些话,一时间觉得这个石伯好神秘,于是起来,拿了笔,写道:“石伯怎么总叫王爷少爷呢?”
  小荷看了我写的,笑着解释道:“石伯是看着王爷长大的,听说是从江南跟着王爷进京的。王爷来了之后,先皇赐给王爷这个别院,石伯也就一直待在这里,所以称呼上就一直是以前的习惯。”
  我听着,想着多年前的临风一个人被接进宫来,身边只有这一个亲人,虽说不算是孤苦伶仃,但听来也颇为可怜,怪不得他会有这样奇怪的个性,也难怪他待石伯这样尊敬。
  “王爷跟石伯最是亲厚的,记得石伯有次生病,王爷专程请了宫里的太医来瞧的。”小荷一边回忆一边说着,“后来王爷去了关外封地,每次回京的时候,都要回来这里看望石伯。”
  一遍遍地想着石伯说的那些话,拿了笔匆匆地写了几个字,去院里寻石伯,却寻不到人影,小荷跟着也出来了,问道:“姑娘是要找石伯么?”
  我点点头,她想了想,“这会儿,石伯大概在后院他的小屋里。”
  我指了指后院,小荷点了点头,“嗯。”
  我走到后院,瞧见石伯的房门正开着,敲了门走进去,一阵浓郁的酒香飘来,正纳闷这是哪里来的气味,却瞧见石伯正独自摆弄几个瓶瓶罐罐。见我进来,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没有说什么,只是继续做事。我见了站在一旁看着,只见他把一个瓶子里的液体混到另外的瓶子里,像是在做化学实验一般。正纳闷,但嗅着一阵酒香,我即明白——原来他这是在兑酒,难怪我闻到了满院子好闻的酒香。

  第七十一章·用心(2)

  过了半晌,他像是忙完了,见我依旧不走,抬头问道:“姑娘可是有事?”一边问我,一边收拾桌上的东西。
  我点点头,把自己的问题拿给他看,“我想知道王爷幼时的事情。”
  他看着我,笑了笑,点点头。从来没见他这样笑过的,我倒是被他这一笑惊了一下。
  石伯收拾好桌上的东西,指了指椅子示意我坐下。
  我坐了下来,石伯净了手,也坐了下来,就在我对面。
  他眯着眼睛,缓缓地说着旧日的故事。说起那个曾经淘气捣蛋的他,说起那个自小离开娘亲的他,说起那个我未曾见过的另外的一个他……
  石伯一点点地讲述故事,我静静地听着,心情时而兴奋、时而低落,大多时候心一直紧着,因为心疼……
  “我看着少爷长大,知道少爷待姑娘不同一般,说句不当说的话,望姑娘不要见怪。”石伯叹了口气,我点点头,看着他,“少爷的心太苦,只求姑娘可以用心待少爷,让少爷开怀些。”
  看着石伯的眼神,我用力地点点头。
  日薄西山时,我才走出石伯的房间,看着夕阳,想着刚才石伯最后说的那句话,心里无限惆怅。
  看了看太阳,估摸着这会儿他该要来了,立时扫去满心的怅然。
  回到屋里,看小荷已经准备好晚饭,见我回来,她笑着说:“王爷派人来说今儿个就不来了,姑娘自己用吧。”
  听了这话,我心里顿时一空。
  自那晚之后,每天他都是来这里用晚饭的,早上再匆匆赶回去,我见他来回辛苦,总劝他不必每天都过来,他也总是笑看着我,摇摇头。
  我习惯了每日有临风陪我吃饭,这会儿没他陪伴,顿时觉得很不适应。今天向石伯要来的这酒本来是想跟他一起喝的,本来有好多话要对他说的,可今夜他却没来。
  看了看桌上的酒,我长叹一口气,把酒瓶搁在一旁。看着桌上都是我喜欢的菜色,想起石伯说起临风刚刚来京城的时候,住在宫里吃不惯宫里的东西。小孩子又不敢说,只是偶尔来这里才能吃到自己喜欢的菜色,当时真是瘦得可怜。想着他吩咐小荷准备我喜欢的菜色,是那样的熟稔,我竟都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
  “姑娘?饭菜不合胃口?”小荷见我不曾动筷子,只是发愣,小心地问道。
  恍然回过神来,我摇摇头。虽然饭桌上摆着的都是我喜欢的菜,可不知怎的,今天,我好像没有胃口。
  晚饭后,我让小荷去休息,自个儿怔怔地看着灯罩发呆。灯罩上面画的是两只飞舞的蝴蝶,灯光恍惚,一霎间仿佛觉得蝴蝶也在忽闪着翅膀要飞起来一般。
  眼前渐渐模糊,想着当年一盏孤灯下那个无依无靠的小男孩,想着他一个人怎样面对偌大的皇宫。再不能回到快乐的江南,再也见不到最爱的娘亲,只能留在这冰冷的皇宫,吃又吃不好,睡也睡不踏实,或许忍着忍着,就再没有眼泪,或许忍得久了,连笑都不见了。当年的他是怎样的绝望?我无从体会,我只知道再没有笑的时候,他长大了,长成了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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