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芊泽花 金子-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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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的溪妃啊。”祁烨负手而立,眉宇间神色一动。
  上官玉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祀溪乃边国公主,怎会助祁胤灭了自国?
  “溪妃娘娘是边国公主,又是储君亲生妹妹,如何能相助我朝?”上官玉嵊不明所以,祁澈也是不解的说到:“是啊,皇兄,溪妃娘娘她是边国人啊,她哥哥刚才平定叛党,要坐上国主,她怎么会……”
  “谁说不会?”
  祁烨打断祁澈,自信满满的笑到。他拍了拍手,几个婢女便掀开暄阳大殿一旁的珠帘。一身朱红罗裙,华贵典美的溪妃徐徐走了出来。她拾级而上,站在祁烨跟前,祁烨笑望着她,伸手握住她的手:“爱妃,刚才朕和众爱卿的话,你可听见。”
  “听见。”
  祀溪背对着阶梯下的大臣,她的声音温婉柔弱,像是一缕若有似无的风。
  “那爱妃,你可愿助朕,得到边国。”祈烨挑眉,又是一问。
  “愿意。”
  皇帝朗朗一笑,又说:“那你转过身,和朕的爱卿再说一次。”
  祁烨说罢,女子便缓缓转身。众人看见阴影在她娇美的脸上转动,直到她的表情统统收入文武百臣的眼中。
  “这……”上官玉嵊一瞠眼,喉咙里支唔。
  祀溪的眼,眨也不眨。
  她面无表情的说到:“臣妾愿意,为皇上,灭了边国。”
  溪妃一出声,全场哑然。上官玉嵊不肯起身,胡须颤抖,说到:
  “皇,皇上,这……”
  “如何,爱卿可还有异意?”祁烨顺势搂过溪妃,让其坐在他身上。溪妃软软地靠在他身上,目光不动,漆黑的眸子无光。上官玉嵊又抱拳:“皇上,此事事关重大,还请皇上三思。边国一灭,我祁胤与成熵必是水火不容,他们乃是豺狼虎豹,我军长年偃息,哪里是他们的对手?更何况,即便占了边国,我们能守得住吗?”
  上官玉嵊思前想后,仍就得此举甚为鲁莽,极为不妥。祁澈在一旁,心里亦觉得不对,便上前躬拜:“皇兄,臣弟以为丞相所言极是,我们抢占边国,乃是出师无名,边国的百姓亦是容不下我们。”
  这样拿下边国,只是趁火打劫。
  “呵呵。”
  祁烨听上官玉嵊和祁澈一唱一和,便扯唇一笑。纤指拂上祀溪娇嫩的脸颊,漫不经心说到:“爱妃,你告诉朕,朕要边国是对是错?”
  “皇上英明,攻城略地乃是枭雄之举,并没有错。”祀溪嘴唇机械张合。祁烨听罢很是满意,又冲重臣说到:
  “还有谁觉得,朕不该攻打边国的,大胆站出来,朕想看看。”
  他说的极轻,仿佛没有一丝威胁力。但所有的大臣都能感觉到,他语色里潜伏的杀意。他们敢怒不敢言,只得缄默。上官玉嵊四处巡望了一圈,老脸上血色逐渐褪却:“你们,你们说话,这乃牵涉我大祁国运命脉,尔等怎能默不作声?”
  祁澈也亦觉得蹊跷,以往除却上官玉嵊,敢与皇帝直言不讳的官员,也不下四五,如今为何都不做声?他瞟了瞟他们,一个个均是面色惨白,冷汗涔出,煞是奇怪。
  “看来……”
  祁烨狭眸一眯,俊庞上已浮现得势之容:“只有上官丞相和朕的爱弟,不同意朕的决定了?”
  上官玉嵊一凛白眉,感觉势态不对。祁澈站在他边上,也觉得大殿里一时安静的可怕。
  “皇兄?”
  祁澈试探一唤,祁烨却居然兀自站起,招了招一旁的单喜。单喜托着一本镶白奏折上前,递给祈烨,祈烨展开,若无其事的浏览了一遍,便说:“这封密函,是前天夜里朕刚收着的,朕看时大吃一惊,心里甚是难过。”
  说罢,他一扔,丢在两人跟前。上官玉嵊颤抖的探出手,展开一看。他刚阅罢,祁澈便见他双目一瞠,活活溢出一口鲜血。他忙上前,扶住他连声唤道:
  “丞相,丞相,你怎么了?”
  上官玉嵊额间已有青筋爆出,颤抖向祁烨瞪去眼:“皇上,这等污蔑之词,你何以能信?”
  “就是不信,朕才如此伤心。”
  祁烨勾着浅笑,说时,语态飘飘然。祁澈听的一头雾水,捡起那地上的奏折,循序而看。他看过之后,却不可置信地笑道:“皇兄,这真是好笑,这是谁写的?皇兄拉出他来,臣弟立即就斩了他!!”
  “是奴才写的。”
  祁澈刚语罢,殿外的光亮处便出现一道黑影,众人纷纷扭头看去。一奴才打扮的男子进了来,三跪九叩,拜在阶梯之下。祁澈瞠着俊眸,不可置信的望着来人:
  “奕……奕生!?”
  奕生跟了他八年,是他最贴心的侍奴。为什么,他怎么会写出这样含血喷人的言辞?
  “奴才叩见皇上,皇上万岁!!”奕生并不看祁澈,只是对着皇帝叩拜。祁烨拂袖,令他平身,他站了起来指着祁澈说到:
  “王爷他想造反!”
  全场微有哗然,却都不动。
  “混账!!”
  上官玉嵊踉踉跄跄的站起身,气的欲一巴掌扇在奕生脸上。奕生连连后退,又指着上官玉嵊:“丞相他是王爷的帮凶!!他们勾结暗烩教,要在今年春晓节时,起事造贝反。”
  祁烨听时,蹙眉道:“真是令朕震惊,令朕伤心啊。”
  “皇兄!”祁澈霍然跪下,说到:“奕生他疯了,他胡说八道。臣弟没有勾结暗烩教,更没有想过要谋权篡位!!”
  “没有?”奕生狠笑:“景王爷其实机智聪明,城府极深,还装作天真烂漫的样子。他和暗烩教勾结已不是一朝一夕,皇上信任景王爷才让他处理暗烩教之事。哪知,他却反之,要和他们勾结造反,弑杀皇上!!”他义正言辞的说到,又狠狠磕头:
  “奴才虽伺候景王爷左右,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对皇上不利!”
  祁澈听罢,恼红气竭,上前踢过奕生一脚:“混账,你个畜生!!我平日里如何待你,你何以如此陷害我!!”他一出手,泷克便带着御林军鱼贯而入,其中二人上前扯住祁澈。
  “放开我,放开我,为何抓我!!”他咆哮到,情绪极为激动。上官玉嵊指着奕生说到:“你说你主子造反,有何凭据!?”
  奕生瞟了他一眼,说:“当然有,这些证据已统统交给皇上。景王爷抓的那些暗烩教徒,全部都是假的,他屡次放过暗烩教人,丞相你怎么会不知?别忘了,你们还在密室里,和暗烩教人秘密策划,怎样起义造反呢!”
  奕生挤弄眉眼,嗤之以鼻的说到。奕生说罢,泷克亦挥手,命侍卫反扣激动的上官玉嵊。上官玉嵊气不过,大喊:“你们,你们!!”
  他望向皇帝,喝声道:“皇上,你怎可不分青红皂白!!我上官玉嵊对祁胤忠心不二,景王爷乃是你唯一的弟弟,你不查明真相,反而要绑我们,何有天理!?”
  “天理?”
  祁烨踱步下了阶梯,负手而走,神色傲然:“何为天理?”
  他走到上官玉嵊跟前,眯眼俯视:“上官丞相,你告诉朕,什么是天理?”
  上官玉嵊瞳孔一缩,定定的望着他:“你……”
  上官玉嵊从祁烨冷漠的眼中,瞧出了得逞的神色,一时他恍悟,竟大笑起来:“你是故意的!你是故意的!!”
  祁烨挑眉,并不说话。
  上官玉嵊扭着甩开御林侍卫的钳制,忿声道:“是你,是你要除去我们,是你策划的,是你!!”他猩红的眼,血丝满布,咄咄向前。侍卫又赶紧抓回他,把他按在地上,他狠命抬头:
  “哈哈,是你,你这个暴虐之君,当初就应该和你那妖孽之母,一起葬身火海。妖孽生出来的,都是妖孽!!我上官玉嵊就是死了,也会诅咒你,不得好死!!”
  祁烨听着没有半分怒气,他平静的望着他,说到:“朕会让你看到的,上官玉嵊,你放心,朕会让你看到,什么是妖孽。”
  他决恨的轻轻咬牙,那‘妖孽’二字,咬的极重。上官玉嵊怔住,遂像反应到什么一般,大声哭求:“皇上,你不能这样,你是祁胤的皇帝,你不能这样,你要报复,就报复我。是我密奏,要烧死你母亲的,你杀了我,你不能忘记你是祁胤的皇帝啊!!”
  侍卫拉着他,拖出暄阳大殿。他边被拖拽,便拼命嘶喊:“皇上,你杀了微臣可以,可祁胤不能亡,不能亡啊!!”
  说时,祁澈也随后被拖走,他听不懂上官玉嵊与皇帝的言辞,他只知自己是被污蔑,只喊:“皇兄,臣弟冤枉,臣弟冤枉啊!!”
  “皇上,三思啊!!”
  “皇兄,冤枉啊!!”
  ……
  …………
  声音逐渐变小,消融在寂寂大殿之中。趴在地上的大臣,均是大气也不敢喘一声,他们的余光里,明黄的袍角正缓缓走回金銮宝座。祁烨走的极慢,但却轻快,走到顶端处,他竟转过身来,倏伸双臂,仰天大笑:“哈哈!!”
  “哈哈,哈哈!!”
  他笑的淋漓尽致,宛如修罗嗜血后的鸣笑,分外狰狞的回荡在殿宇之中。但笑的久了,却震的胸口生疼,仿若肝肠寸断。
  而与此同时的婪月寝殿,芊泽把怀里揉成一团的纸徐徐展开。那刺眼的一句,烙在心里,久久挥之不去:
  一一若生的阳魅,必结万力而诛之。然,天下大乱,贻害千年。——
  她摸了摸那墨迹晕染的宇,然后在眺向窗外的云际,一轮血色的夕阳正沉没下去,天地间,苍凉一片。
   

第八十二章 看见
  夜里,突然下起雨。
  芊泽百无聊赖的拉拢窗户,又是坐在烛火下,一阵发呆。她回想那日皇帝和她说的话,他说他最恨的人,竟是自己。为什么恨自己,芊泽想不通,然而这句话却像扯动了她心头的弦一般,缠缠绕绕,纠结不已。
  她把那张魅生之卷的纸收好,听着窗外雨声淅沥。突然,一阵急促的敲窗声,惊动了还在臆想之中的芊泽。芊泽忙不迭起身开窗,见湿漉漉的幼季站在窗下。
  “幼季!?”
  “芊泽!”她哭着爬进窗户,一把搂住芊泽。芊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焦急问道:“出什么事了,幼季?”幼季哭了半晌,才说:“老爷他明日午时就要问斩了,娘娘现在跪在濮央殿外,苦苦乞求皇上。幼季寻不到人,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芊泽,你帮帮娘娘,帮帮幼季,告诉幼季该怎么办啊!!”
  她愈搂愈紧,仿佛芊泽是她最后的希翼。芊泽听着震惊,又问:“为何要问斩,丞相他出什么事了?”
  幼季疼着嘴,泪如泉涌:“我不知,娘娘说是被冤枉的,老爷和景王爷都是被冤枉的,不该被砍头的!”
  “景王爷!?”芊泽如遭雷击,拽紧女子的袖襟又问:“你说的可是景王爷祁澈!?”
  幼季顿了顿,怔怔颔首。芊泽听后一个踉跄,神色恍惚,她杵在原地想了半晌,最终一拉幼季,说到:“幼季,皇后娘娘现在濮央殿?”
  “嗯,她跪在那已经两个时辰了,这么大的雨,呜呜……”她拭着泪,小脸狼狈不堪。芊泽拽过她,往窗下跳去:“幼季,我们走!”
  雨势愈加急促,像是在宣泄一种隐伏已久的情绪。密密的雨帘,笼罩在连绵宫阙上,孤冷凄清,那水珠溅在眼里,硌着生疼。芊泽跑了许久,才瞅见上官柳莹跪在雨中的背影。她上前,瞧也不瞧单喜颇为讶异的脸,便扑通一声跪下。
  她挨着上官柳莹而跪,两个岿然不动的身影,在雨中愈渐分明。
  “芊姑娘,你怎么出来了?”
  单喜心付,不是已经派人守着了吗,怎么让她跑出来了。芊泽不回答,兀自一个狠狠的磕头:“奴婢要见皇上,单公公,让奴婢见一面皇上。”单喜听罢,踌躇了一会儿,便尖声尖气的对着旁边的太监吩咐:“给芊姑娘撑把伞来,我进去通报一声。”
  那人哎了一声,便从内屋里拿了把油纸伞举在芊泽头顶。幼季见如此,心觉有些希望,便也挨着两人,屈膝跪成一排。半晌过后,单喜出来,径直走道芊泽跟前,把她拉起:“芊姑娘,跟老奴进去?”
  上官柳莹抬起雨水纵横的脸,眸光闪动。芊泽对着她点点头,咬着唇进了内殿。殿内檀香四溢,鎏金的琉璃灯,光色黯然。芊泽迈过门槛,便头也不抬的跪下,磕头:“奴婢参见皇上。”
  祁烨本是背身而立,听罢便缓缓走过来,扶起芊泽。
  “怎么这么不听话,不是好好待在婪月宫的吗?”烛火微跳,祈烨脸上的神色亦是莫测。芊泽望着他,说到:“皇上,为何要斩了上官丞相和景王爷?”
  祁烨不着急回答,勾起唇,轻轻拍了拍手,一群婢女鱼贯而入。她们托着衣裳,手巾,绣鞋,一应俱全。祁烨取过手巾,轻轻的揉起芊泽湿淋淋的发丝,他语色从容:“他们有罪,朕自当要给他们定罪。”
  他若无其事的擦过芊泽的头发,便问:“换哪一件,你自己挑?”婢女们围簇在芊泽跟前,芊泽感觉气氛异样,一时只是怔然的望着皇帝。她嚅动着唇,说到:“皇上,你可有听见奴婢的话?”
  祁烨眯着眼,挥手摇了摇,众婢女便退了下去。他上前,不顾芊泽的湿漉,拥她入怀:“现在好了,芊泽你不用再怕被人欺负,先前是朕不好,亏待了你。朕现在补偿你,你要什么朕都给,可好?”他托起芊泽,让她坐在自己左臂之上,像抱一个孩子一般,宠溺的望着她。
  芊泽清眸微瞠,与男子古怪的神情对视。她感觉面前这个男子,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那个她依依不舍的他,已经迷失在了一片漆黑当中。她竟觉得,他是如此陌生。
  “芊泽,怎么不说话?”
  “皇上,景王爷他犯了什么错?”她执意地问,祁烨置若罔闻,说到:“这些事,你不用操心,芊泽你得把湿掉的衣服换下来,不然,要着凉的。”他理了理女子颊边粘湿的鬓发,芊泽感到他大手冰凉,清眸瞠的愈大。
  “皇上,你怎么了?”
  她害怕,一颗心已是崩在弦上。
  “皇上,你和芊泽说啊,你到底想做什么,芊泽不想你后悔,不想你难受。你怎会想杀了景王爷,他是你唯一的弟弟了呀。”她不敢相信,那个天真烂漫的少年,竟会遭此噩运。而如今,明月已没了,皇帝剩下的至亲,只有祁澈了,他怎忍心杀了他?
  芊泽急切的语色,仿若惹恼了祁烨。他抓住芊泽的皓腕,一挤眉眼:“你为何如此关心他,他的生死与你何干?”
  “我,我是想帮你啊,皇上,不该是这样的。祁澈他不会背叛皇上的,不……”芊泽心急如焚的说到,祁烨抓着她的手,愈发用劲,女子吃疼,没了下半句。祈烨黑眸紧紧锁着她,低沉启声:“如何不会,世上背叛朕的人,可还会少?”
  “芊泽?”他不松开大手,又说:“你别让朕生气。”
  他忽地放下芊泽,森冷的注视她,芊泽心里感觉缺失了一块,又说:“皇上,你放手吧。芊泽虽然不知皇上在恨什么,但芊泽知道,皇上这么做,自己也难受。我知道,事情不该是这样的,要知道死去的人,永远不会再回来,再记恨什么,也是枉然。”
  祁烨听罢,竟是诡谲一笑:“枉然?那你告诉朕,朕该怎么忘记那些恨?”他绕着芊泽踱步:“你不要摆出一副你什么都知道的模样,你知道联心里的感受?你根本就不了解朕。”
  祁烨有些激动,狭长的黑眸,神色跳动。
  “芊泽,你不是问朕是不是阳魅吗,朕现在告诉你。”他扯起唇角,怪异地笑:
  “朕是。”
  芊泽黛眉轻蹙,她并不讶异,只是从皇帝的口中说出来,竟让她感到一丝凄淡的悲凉。她定定的望着他,一时无语。
  祈烨却像触及了心中的隐疾般,歇斯底里的笑到:“魅生,魅生……”
  “魅生是什么,芊泽你可知道?”他忽地又凑近,俊庞上阴兀之极:“魅生是妖孽!”
  “是妖孽!!”他反复一句,继而笑道:“哈哈,是妖孽!!”
  芊泽的眼也不会眨了,她感到眼泪不知不觉的涌上。她想起了明月,明月在床上悲凉的哭喊:他是妖孽,他该死。
  祁烨倏地又按住芊泽双肩,说到:“朕要做什么?朕告诉你!”他一凛眉,薄唇轻启:
  “朕先要上官玉嵊和祁澈死,他们的罪,是朕陷害的。朕让祁澈去查处暗烩教,可暗烩教是谁的,是朕的!哈哈!”他一字一句,都咬的极重,芊泽杵在原地,仍由他说。
  “然后朕要灭了边国,让成熵军越过大漠,朕要祁胤民不聊生,战火连绵,朕要祁胤亡!!”
  要祁胤亡!!
  芊泽感到全身僵硬,她万万没有想到,他想要报复的人,居然是整个国家。他心里恨的竟是整个国家!
  祁烨说不止,又道:“知道我的母亲是怎么死的吗?是被活活烧了三天三夜死的,每个人都唾弃她,说她是祸国殃民的妖孽。而作为妖孽之子的我,是怎么活下来的,芊泽你可知?”
  芊泽怔然的站在原地,她瞳孔一收缩,等待他的下话。
  “是朕!”
  “是朕,第一个向我母妃扔火把。”他额际已是青筋爆出,眸中阴鸷之极:“是朕第一个喊她,妖孽!!”
  嘭——
  芊泽觉得脑间有什么炸开了,她的眼睁到最大,心如被碎璃割伤一般,鲜血直流。
  一行泪,不知不觉的淌下。
  “朕砸她,砸她。”
  祁烨意识沉溺在那无边无际的深渊中,一遍遍的反复:“朕要生存,朕要活,她就得死!!”他霍地大笑,旋即又说:
  “你说祁澈是我唯一的弟弟,可一个魅生,何有兄弟?朕为了登上皇位,先后害死了三个哥哥。对了,祁澈……”他眉眼一挑,仿佛想到一件极为好笑的事情:“这个傻小子,还很亲昵的喊我烨哥哥,他根本就不知,他那慈祥温婉的母妃,和他的两个哥哥,统统都是朕害死的!!”
  “朕先是毒死了他母亲雪妃,然后和他两个哥哥在湖边嬉耍,朕自己往河里跳,然后告诉朕的父王,是他们推的。”他的表情愈发诡谲,看上去狰狞不堪,芊泽死死地盯着他,清眸眨也不眨。
  “谁会怀疑朕呢,朕当年才六岁,才六岁,哈哈!!”他得意的笑着,殿外的响起轰鸣的雷声,与他苍凉的笑声,合而为一。
  击在人心,几欲麻痹。
  “最后,朕又把朕的父王给毒死了。”他倏地站定,邪佞的望了过来:“朕在他的茶里下了春毒,然后给了他一个年仅十二岁的宫女,他纵欲过度,当晚就和那宫女双双死在床上。上官玉嵊为了掩丑,只公告天下父王是病疫的。由此,朕就是最大的皇子,朕成功登基。”他说罢,调转过身,大手紧紧按在芊泽双肩,说到:
  “那现在,你还觉得朕能够松手,能够回头?你还愿意帮朕什么?”他讥讽地笑道,眉眼里都是厌恶之色。
  但突然……
  面前的女子,眉眼一软,眼泪扑哧扑哧往下掉。祁烨微惊,眸中闪过一丝亮彩,只听见女子软软启音。
  “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我不信。”她摇了摇头,又说:“我不信,不信……”她饱含泪水的清眸,缓缓扬起,坚定与男子对视。
  “我明明就看见了,看见了……”
  祁烨一蹙眉,他轻声:“看见什么?”
  芊泽轻轻抬起小手,伸出食指,小心翼翼的指在祁烨胸前,说到:“我看见了这里。”
  她指着他的心脏。
  祁烨黑眸一瞠,不可置信的望着自己的胸膛。他的心,倏地一跳,有什么正奇异的裂开。
  “在这里,住着的皇上,不是这样的。”
  ——我总觉得,有两个皇上。——
  “你记不记得,你说每当我笑,你就仿若看见了千朵万朵的芊泽花,是天下最美的风景。可你可知,我对你笑,是因为,我在你的心里,也看见了……”
  我也看见了你心里千朵万朵的芊泽花。
  “我看到了一颗世上最纯净的心灵,它善良,动人,美丽。它的主人,不忍踩死区区一条蚯蚓,它的主人,孤独坐在屋顶,渴望远走高飞。它的主人,会像孩子般,纤尘不染地笑。”
  ——说不定,皇上的内心,是出奇的美丽呢!——
  “它是世上独一无二的,我看的见,烨,我真的看的见。”
  看的见……
  她柔软的小手,隔着细薄的衣服,触碰到了他的心。祈烨的黑眸瞠大,耳畔听见那颗心,像自行有了生命一般,狂跳起来。它仿佛在说,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男子杵在原地,竟一动不动。
  ※
   

第八十三章 问斩
  两人久久伫立。
  芊泽的泪漱漱而落,洒落在衣袂上,如点点莹珠,祈烨却低下头,让黑发遮去了他半边脸颊。倏地,他大手一抓,紧紧握住芊泽放在自己胸前的小手,他握的十分用力,几欲要捏碎她的手骨。
  但芊泽却不吱声,任由他死死攥住。
  面前的男子,双肩开始颤抖,他不喘气,静的宛如一俱行尸走肉。然而芊泽知道,他在痛,他冰凉的手,传来彻骨的透凉。她眨了眨眼,泪水又滑落数颗。旋即,她稍稍上前了一步,想靠近他,但男子却草木皆兵般退缩起来
  “烨。”
  她不喊他皇上,她喊他的名。
  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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