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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摇皇后 +番外-第1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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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队长疼痛之极在地下扭曲成一团,无意识的弹跳了跳,这回不再是舒爽滑溜的飞鱼,这回是翻着白肚皮挣扎的死鱼,他捂着下身,在地上拼命滑移,试图在滑腻的地面上游出去,游得离这个九天杀神远一点,游到生命的区域!
  后院这个客院之外,还有四十人分散在前院中,寻找财物。
  再远些,他们还有三个小组,每组五十人就在附近梭巡,只要他逃出后院,惊动前院兄弟,再惊动附近其他组,他们便可以不必死!
  不仅可以不死,还可以联络分布在官沅县的大队,再上报在端京的总队,甚至上报大皇女!将这个杀神层层包围碎尸万段——他们紫披风,本就具有强大的信息网和层层递进联系的组织结构!
  只要他逃出后院!
  小队长拼命挣扎着,鲜血淋淋慢慢向前爬,姿势和先前李家新妇试图逃命时一模一样,孟扶摇叼着刽,披头散发寒芒四射,替代了先前他的角色,冷笑抱胸一步步跟在他身后。
  暴雨如倾,苍天泼瓢,这一场雨下得无休无止,似要将这杀人者反被杀的血色之夜的所有鲜血和悲愤都大力冲去,却再也冲不去热血女子结郁在心的满腔怒火。
  小队长爬着,孟扶摇跟着。
  跟了三步,她霍然上前,手一扬,一只手臂苍白一闪,翻翻滚滚蹦开去。
  “啊!!”
  冲天惨呼声里,孟扶摇声音清晰冷厉,似深井里捞出来的冰。
  “这是偿李家满门被杀的债!”
  小队长捂着断臂,黄着脸抖着唇,在即将昏眩的剧痛里拼命的加快速度向外爬,孟扶摇又跨上一步,寒光一亮。
  一条腿整整齐齐永久留在了青石板地。
  “这是偿李家新妇被辱的恨!”
  撕心裂肺的惨呼听起来已经不像人声,倒像是这午夜闪电和闪电交错摩擦发出的惨人的吱嘎之声,地上那团血糊糊的东西也已经不像是人,更像一头饱逞淫欲之后落入猎人满室利齿陷阱的兽。
  他还在游戈,在地上滚出一道又一道浓稠的血,孟扶摇再次上前一步,“弑天”黑光如瀑,戳入胸腹,那般毫不犹豫杀气凌然,哧声一剖直抵咽喉!
  “这是偿我被你逼至堕落的仇!”
  遍地里溅开红红绿绿,那丑恶的身子抽搐一下,寂然不动。
  孟扶摇垂下剑,低低喘息,半晌用手捂住了眼。
  雨水和着她掌上鲜血湍急的流下去,像是心深处那些自从听见那声音做出那选择后便堵塞郁结住的眼泪。
  我和你……其实一样无耻……
  地下那团东西,却突然又动了动。
  这个生命竟然如此顽强,凌迟至此依旧残留一息,还在荷荷的爬着,拼命用剩下的那只手去够前方的门。
  隔开后院和前院的门。
  到得这一刻,濒死的男子已经没有了清醒的意识,也忘记了身后木然不动的孟扶摇,他血色记忆里唯一记着的,就是这道代表生机和希望的门。
  只差毫厘。
  门边藤萝花架下,突然冲出一条人影,跌跌滚滚扑过来,一把抱住他的手臂,狠命一扳!
  “咔嚓”一声骨裂声响,一生里鸡都没杀过的柔弱女子,用尽她此生最大的恨所能使出的最大的力量,终听见这一声惊心动魄的断裂。
  小队长再也叫不出,在地下抽搐成一团,终于挺了一挺,彻底不动。
  李家新妇松开手,坐在门槛上,仰天大笑。
  她双腿萁张,浑身上下青紫鲜红惨不忍睹,破衣服片子根本遮不住身子,那般雪白底上湿漉漉混着各种凌虐之后的伤痕,比地上那团东西更加不成模样。
  然而她那般笑,那般痛快的疯狂的凌厉的撕心裂肺的笑,那笑声狠狠打压下满天的雷声雨声,冲破压在污浊尘世上空的乌黑层云,利剑长枪一般直戳破这死去家族游荡不休的冤屈和寂静。
  孟扶摇在这样的笑声里颤抖起来,抖得那般剧烈,仿佛亦在身受凌迟。
  她上前一步,试图去抱起那女子,低低道:“别笑了……求你……别……”
  那女子却突然一偏头,狠狠咬住了孟扶摇的臂膀。
  她尖尖的小牙利剑般戳在孟扶摇臂膀里,很快咬破衣物直入体肤,湿湿咸咸的液体浸出来,瞬间染红她的白牙。
  她不松口,青色的瞳仁里闪着野兽般快意的光。
  孟扶摇不动,轻轻道:“你咬吧……假如能让你好受点……”
  “呸!”
  她却突然松开牙,龇着一嘴血红的牙,偏头一啐,将满口血连带碎掉的牙齿吐出,轻蔑而鄙视的看着孟扶摇,低声而狠厉的,唯恐不够憎恨的一字字道,”
  “脏血!”
  孟扶摇如被雷击,退后一步,靠在藤萝花架上,一朵被雨打残的紫罗花被撞掉下来,落在她苍白的颊边,粘住不掉,看起来有几分滑稽,她却麻木得不知道拂掉。
  李家新妇披挂着零碎的破布,坐在门槛上,劈头盖脸的大雨中直直指着她:
  “一身好武功,乌龟似的缩着,眼睁睁看我李家遭难!”
  “正堂上座,家翁好酒,白献刍狗”
  孟扶摇靠着花架,直直的瞪着她,这一刻满世界的雨横风狂,都化作青烟飘散开去,天地缩成藤萝花架下这一小块,四处飞溅的只剩下了李家新妇的骂声,那骂声弹在雨地上再溅起,乱箭似的毫无方向的向她攒射,她无力无能无言无法躲避,任那刀刀带血,箭箭穿身。
  孟扶摇慢慢弯下身去,不胜疼痛似的捂住自己,却又不知道该捂哪里,身体仍旧完好无缺,意识和尊严早已千疮百孔,每个孔都大如深渊,穿过带着血色的呼啸的冰风。
  她一生错过输过失败过,但是却从未亏心过,然而此刻李家新妇句句铮铮,刀般横劈竖砍,她却无言以对,只有任人宰割。
  那么一个苍凉的认知。
  原来……她和他们没什么两样,所谓正义在抉择之前,因私心而不堪一击,她原来从未比谁高尚,一样自私、卑陋、无耻、怯懦!
  因天地不仁,万物中刍狗之一!
  她一生都站着,此刻却终于跪在尘埃。
  从此后……她要如何面对这一刻的自己?
  李家新妇却已不笑,也不再骂。
  她坐着,靠在门墙上,脖子微微的后仰,一个永恒定格的姿势。
  她死了。
  ……
  “啊——”
  凄厉长喝冲天而上,喝声未毕,漫天腾起灰黑色的狂影。
  孟扶摇旋风似的狂奔出去,连前后院之间的门都没走,直直撞破两院院墙,硬生生穿了过去。
  她从尘烟弥漫中冲出,没用真气防护,生生撞出一头鲜血,那般鲜血涔涔而下,粘住视线,额头上一跳一跳剧烈疼痛,她却连擦都没有擦。
  和心底燥郁悲愤的疼痛比起,这点疼痛远远不够!
  孟扶摇狂奔在雨中庭院,狂奔在一地尸首之中。
  她高估了自己。
  她以为她可以面对并承受那样抉择带来的后果,她以为以后可以用一生的心意和时间来弥补她的自私,然而当李家新妇大骂之后死在她眼前,她终于崩溃。
  天地坍塌,宇宙穹窿旋转砸下,将她淹没。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觉得四面空气冰凉如雪,自己却满心的燥怒如狂,全身的血狂奔乱涌横冲直撞,在四面八方乱拱乱窜的寻找出口,那些暴涌的血气像一条条捆绑着她意识的蛇,死死绞紧她,绞得她呼吸困难神智不清。
  她要挣脱!挣脱!挣脱!
  她呼啸着狂奔!
  前院里搜罗李家财物细软的其余四十人,此时都已听见了动静。
  李家正房老两口住的厢房里,窗户和门打开,探出几个人头,对外看了看,又相互对视一眼,道:“什么声音?鬼喊鬼叫的?”
  然后他们便齐齐看见一道黑色身影,鬼一般的踏上长廊。
  他们的眼睛刚看见长廊出现黑色人影,下一瞬便都觉得,一道黑光卷过,有什么冰凉的东西,电般掠过他们的颈项。
  天地在这一刻永远停住,冲天的血从腔子里喷出来,飞起来的人头看见四颗头齐整整落在门外,四具无头尸首倒在门内,那尸首还保持着愕然探视的姿势。
  孟扶摇踏上廊檐,持刀从他们身前一冲而讨。
  只一招!
  一刀,四头!
  四头落地,孟扶摇看也没有看一眼,抬腿飘入下一间,此时才传出人头落地的“咕咚”之声。
  正在对着灯查看黄金成色的一个紫披风听见声音愕然抬头,话还没来得及问出来,便觉得灯影暗了一暗,然后又亮了一亮,亮起来的时候,已经完全成了红色。
  那是他自己的血。
  他缓缓低头,发现前后心不知何时开了个大洞,一只苍白带血的手,正将一柄黑色的刀拔出。
  随即他看见黑色的衣袂一飘,鼻端嗅见带着血气的风,那黑影已经不见。”
  他倒下,最后一个意识是……那不是人。
  孟扶摇此刻也不想做人,做人太难太苦痛,不如成魔!
  杀尽这无耻人性,刺破这无目苍天!
  她飞奔在整个李家宅院,看人就是一刀,到得后来紫披风都冲了出来集合对付她,其中有个汉子十分悍勇,竟然欺近她身侧,孟扶摇一刀便穿透他鼻梁骨,生生对穿。
  鼻梁骨坚硬,卡住刀一时没拔出,而身前身后都有人攻到,孟扶摇干脆不拔,连尸抡起,劈头盖脸就是猛砸!
  这般凶猛,见者心惊,有人开始怯懦后退,紫披风越发不成阵势,于是死得更快。
  杀人过程中孟扶摇看见一个水缸后拱着两个抖抖索索的黑影,一把揪出来却是那县太爷和乡官,孟扶摇抬手要杀,那两人哭叫饶命,口口声声辩解他们手无缚鸡之力,救人也是有心无力。
  孟扶摇一刀将劈终于还是收了回去——她有什么资格责问他们杀他们?她自己比他们更卑劣!
  一抬手掼开那两人,她卷着刀继续冲,满腔热血腾腾跃动,冲在喉间碰一碰便似要溅开,她模糊的知道药力的副作用开始散发,此时最需要停下静养,然而她无法停下,她只有不停的冲,不停的杀,才能将那一心的郁愤,化为冲天的血液,洗去这一刻彻骨的痛楚。
  刀起……刀落……刀进……刀出!
  鲜血锦带般曳出来,谁的也不比谁的更红!
  那般狂猛的杀,电驰的奔,说起来很漫长杀起来很短暂,不知什么时候身后跟了人,隐约知道是自己的人,隐卫,铁成。
  隐卫试图拦住她,她抬手劈开。
  “护你们主子去,滚!”
  铁成双眼血红的拉她,她一个巴掌就煽了过去。
  “为什么你没去救?为什么不救?”
  清脆的巴掌声惊得闪电都避了避,身后响起那铮铮汉子的泣血般的嚎哭。
  不哭这下手不轻的一巴掌,哭人生里无可奈何的抉择,哭主子这一刻流血未休的伤痕!
  孟扶摇却还在腾腾的窜,人好像已经杀完了,她还在翻着尸体找,四面里蹦着她黑色的身影,浮躁的跳跃的歇斯底里的。
  隐约听见有人在大叫:“拦住她拦住她!”
  “让她哭出来!不然她会疯!”
  回答声已经带了哭腔,“拦不住哇……”


璇玑之谜 第九章 牢狱之遇
  他抱着她倒在雨中。
  两人都再没有力气维持坐着的姿势。
  一个力尽而疲,一个真气还没来得及复原便赶来挡疯虎,生生受那拼命一撞。
  药力激发到高峰,本身武功也已经是顶级的孟扶摇的全力当胸一撞,那绝不是随便什么人能接下的,放眼当今天下,除了十强前五,能接下的不过寥寥几人,长孙无极便是其中之一。
  但是作为拥有自动防御习惯的强者,在那被撞一刻不选择躲避却选择硬接的,却只有长孙无极一个。
  他在那一刻,完全可以卸劲躲开,可以以绵柔巧劲将孟扶摇移出去再拉回,那样最起码他不会受伤,然而他没有,因为他清楚,那一刻对孟扶摇至关重要。
  宗越给的那颗药,在服用之初的第一层爆发药力被孟扶摇转给了他,但是真正的全部药力,却是在孟扶摇一阵全力拼杀战斗之中得以彻底散发,她的骨骼肌血内息都因为那毫无保留的调动和运用,达到状态高峰,但正因为超过正常速度的极速提升,却又没有及时调息疏导引流,使真气在体内胡乱冲撞,没有出口,那一撞,便是最后的自救。
  撞得开,怒海平涛,危险终渡,撞不开,真力反冲,后果不堪设想。
  那一撞撞出他一口血,却能换来困在黑暗混沌中濒临燥狂的她的最后的出路和光明。
  孰轻孰重,自有抉择。
  雨势如倾,看来卯上死劲,势必要下个整夜不休。
  湿淋淋的孟扶摇伏在湿淋淋的长孙无极身上不住咳嗽,咳一口便是一口暗红的淤血,一边咳一边去把长孙无极的脉,长孙无极睁眼,按住她的手,对她一笑。
  孟扶摇看着他眼睛,那是平静而深邃的海,如海之容,天地间苦痛种种,不过是掠过海面的风。
  那样的眼神告诉她——天地间苦痛种种,终将化作红尘尘埃,爱恨情仇恩怨生死,千年后都只是土馒头一冢,没有人应该背着坟墓前行,没有人应该为不是自己的错沉沦。
  弃疏就亲,人之常情,何错之有?
  以身就难,仗义援手,何罪之有?
  雨声未休,牵念不休。
  有一种劝说安慰,不需长篇大论絮絮言语,只以眼神和举止来表达,那些深扣心事的理解,早已诉说。
  在奋不顾身决然迎上的那一挡,在明知危险不避不让那一接,在抢先敲开她结冰心房引动她落泪那一滴泪,在此刻不肯昏去紧紧凝视的眼神。
  孟扶摇缓缓抬眼,迎上那样的眼神,暴雨哗哗里将那里所有的言语读得清晰,一字字,深刻而无声。
  渐渐的,她在那样的眼神里,听见血潮退去,心海波平浪静,而四面鲜花岛屿再次复苏,花朵柔软绽放的声音。
  那花在暴雨血色中终于开放,虽迟却不晚,静静抽枝绽叶舒展光华,牢牢扎根涤荡过的心灵,从此后,心深处有一块地方,更加饱满坚实。
  她终于,轻轻绽开他想看见的平静的笑容。
  那笑容犹带忧伤,却清凉干净,闪烁更为丰盈饱满的辉光,如同庭院四野,被今夜暴雨冲刷洗礼得鲜亮翠绿的荫荫枝叶。
  而她亦得洗礼,从身到心。
  长孙无极安然微笑,合上眼,孟扶摇笑着,伸手去挡落在他脸上的雨。
  隐卫和铁成赶紧过来,扶起两人,孟扶摇瞟一眼铁成,有心安慰,却已完全没有了力气,暴乱过的身体需要修补和休息,她闭上重若千钧的眼。
  ……
  山洞里火光温暖,四面洁净干燥,远处传来雨后空山特别清圆空蒙的婉转鸟鸣。
  长孙无极醒来时,感觉到的就是这样一种近乎祥和的气氛。
  身下草堆柔软芳香,而她就睡在他身边,睡梦中泪痕犹在,却噙一抹浅笑握着他的手。
  她在,好好的在。
  长孙无极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仿佛觉得有些奢侈,赶紧又闭着眼,揽着她轻轻抚摸她的发,手势充满温柔的怜惜……要拿什么来疼怜她?这个为他遭受内心里巨大痛苦的女子?
  总觉得不够……不够又不够。
  终是忍不住,垂下眼,细细看她。
  身下女子微微苍白,长睫覆下,覆不住眼底淡淡青紫,神色却是平静安详的。
  天知道这份平静安详,经历多少磨难和煎熬才得换取?
  可那是她的宿命,属于她的独有的磨难,世间熙熙攘攘千万人为利而来为利而往,人人都懂得扞卫自己的自私,并为此理所当然,唯独她厌弃自己的自私,并为此更深切的,觉得痛苦。
  那份痛苦并不来自于错误——她从没有错,错的只是命运赋予她的心性,正义和热血,使她不能容忍自己见死不救无动于衷。不需要任何谴责,她已经给了自己最深的惩罚,击倒她的永远不是人世间风刀霜剑,而是来自她内心深处巨大的自我责难。
  所以她才是孟扶摇。
  没有别人可以代替。
  最饱满,最明亮,最勇敢,引无数男儿尽折腰的孟扶摇。
  他不惜牺牲想要成全并拥有的……最完整最真实的孟扶摇。
  长孙无极微笑着,习惯性的又想按上孟扶摇腕脉,那手却突然轻轻一抬,按住了他,随即那女子半带埋怨半带无奈的道:“行了你。”
  孟扶摇醒了。
  她懒懒的爬起来,爬的时候听见自己骨节格格作响的声音,不由怔了怔。
  长孙无极已经道:“恭喜你,扶摇,你又提升了。”
  孟扶摇倦倦的笑:“拜你所赐,不过也拜托你,从今以后不要再给我真力,不然哪一天我真超过了你,你也太没面子了。”
  “我没打算给你真力啊,”长孙无极笑,“我只想看你提升到什么程度而已,不过,”他突然语气一转,有点不快的道:“我要和宗越谈谈,他真是昏了,居然给你这么霸道的虎狼之药。“
  “哎,别冤枉人家。”孟扶摇立即道:“人家可是再三嘱咐过的,是我太心急。”她瞄一眼长孙无极,叹息,“其实是我当时乱了方寸,你进入龟息状态,自己会修复疗伤,只要我耐得性子等便什么事都不会有,都是我倒霉……”
  “如今不都因祸得福了么?只要假以时日调养,你我借那药力,都可以再上一步。”长孙无极靠着山壁,笑意微微。
  唔……虽说后果惨了点,但是扶摇会为他乱了方寸,他觉得挺好。
  孟扶摇哪知道他的小九九,她靠在山壁,山洞狭窄,两人挤在一起,身体之间毫无缝隙,这也是水上那夜之后两人第一次在清醒状态下近距离接触,却都没觉得什么,孟扶摇就着火烤手,看看四周,道:“我们在哪里?”
  “在镇上后山。”接话的是钟易,这个山洞是个拐洞,他们两人被安置在最里面,其余人在外洞守卫,听见他俩醒来的动静,钟易跨进来,笑嘻嘻的道:“紫披风满镇的找人,还发文在前路周围百里内四处追索,我偏偏就躲在他们眼皮底下!”
  孟扶摇看着他,心想自己和长孙无极双双倒下,隐卫不管杂事,铁成又是个不聪明的,倒多亏了他安排计划,不禁感激的向他笑笑,招呼他进来烤火:“瞧你脸色不好,来暖暖身子。”
  钟易立即毫不客气跨进来,一屁股挤坐在她身边,洞里窄小,这一挤身子更是贴得紧紧,他天真烂漫的笑道:“你没事就好了,先前吓死我。
  他抱着一捆柴,一边添火一边道:“不过这里现在也不能久留,紫披风迟早会过来,你两人如今都伤势未愈,可怎么是好?”
  “我大概还需要一个月才能完全恢复,你呢?”孟扶摇侧头问长孙无极。
  “我应该比你短点。”长孙无极道:“只要渡得过最初一旬,往后便足可应忖。”
  “最难的时辰都捱过了,还有什么怕的?”孟扶摇注视着火光,森然道:“不管用什么办法,哪怕丧家之犬一样夹尾逃,我也一定要先忍着,给自己留下时间恢复,三十年风水轮流转,等我彻底好了,他们……哼!”
  “留点时间给他们洗脖子嘛,你砍的时候也轻松点。”钟易笑嘻嘻的添柴,不从自己这边添,却越过孟扶摇身子添另一边的,两人贴得太紧,身子挤挤擦擦,孟扶摇不自在的让了让,却又没地方让,长孙无极看着,在火光的暗影里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随即指尖轻轻一捻。
  白影一闪,元宝大人昂首挺胸迈着猫步进来。
  “毛——”一声尖叫,钟易立刻再次光速消失。
  元宝牌长毛喷雾杀虫剂,百试不爽。
  孟扶摇盯着元宝大人,觉得耗子虽然还是那个毛脸,但眼神看起来颇阴沉。
  “耗子咋了?”孟扶摇偏头问长孙无极。
  “唔……大概是亲戚家的气味熏着它了吧。”长孙无极探头看看元宝大人,见孟扶摇不懂,又解释,“为了不让自己窜出去坏事,它找了个老鼠洞挤进去了。”
  孟扶摇“哦”了一声,神色黯了黯,长孙无极看着她,缓缓道:“扶摇,我们不畏于提起,也不畏于承担,但是,没有必要一直背着不肯放下。”
  “没有。”孟扶摇吸吸鼻子,对他展开灿烂的笑容,“我想通了,有些事就是这么无可奈何,孰轻孰重,难以辨明,只能在痛与更痛间抉择,我不是做圣母的料,能做到无私圣洁弃亲救疏,我也不想做圣母——这事重来一遍,我还是会这样选择。”
  重来一遍,我还是救你。
  经历那般不堪回首生不如死的濒临疯狂苦痛折磨的孟扶摇,在好容易挣扎重生之后,如是说。
  长孙无极突然窒了窒。
  一生里挥洒自如,分寸在握的顶尖政客,因为一句短短的言语,突然觉得满心里酸热涨满,涩涩不能言。
  漫长日子里无声的坚持和选择,似都在这近乎无心的一句话中得到了最为丰盈的回报。
  半晌他无声的笑起,氤氲莲花般高洁清华的笑纹,轻轻拢起身侧女子柔顺的长发,侧过头去在她耳边柔柔一吻,道:
  “扶摇,我庆幸我此生,遇见你。”
  ……
  璇玑天成三十年二月十二,璇玑国内大名鼎鼎,以跋扈和精悍闻名皇朝的紫披风,遭受了建立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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