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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摇皇后 +番外-第1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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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孟扶摇脸上,突然便失了所有颜色。
  她僵在月光里,一寸寸被森凉月色浸透,或者她比月色更凉?那不过冷了亘古,她却似要永生永世的冷下去。
  她目光落在面前的酒杯上,那酒液未尽馥郁诱人,此刻看来也如鞭挞——妈妈病危,孤独一人在生死线上挣扎,她却在另一个世界高歌美酒,和情人共庆佳节。
  那酒是佳酿,是毒液,入喉如此芬芳醇美,下肚却是刚汁浇肠。
  她慢慢的,握紧了酒杯,更紧,更紧。
  纯金酒杯在掌中柔软的挤压,挤出薄薄的棱角,刺入肌肤,沁出一点深深的红,染在那灿烂华美的金箔之上,亮烈至刺眼。
  一只手轻轻伸过来,取走了那不成形的酒杯,长孙无极一挥袖收了那月色,看着一天月色下霜白的她,轻轻叹息,将她揽在怀中。
  她立即将头枕在他肩胛,双手抱住了他的腰,似待溺的人寻着了可供攀援的枕木,她的脸和手如此冰凉,触着哪里哪里都结了冰。
  他立即调节着内息,让自己更暖和些,孟扶摇埋首在他怀中,身子微微的颤抖着,她身子忽冷忽热,酒意缓缓的泛上来,靠着他的躯体立即腾腾的热起。
  那热立时令他微微一僵,一时竟有些控制不住,两人虽然长久相处时时耳鬓厮磨,但是她一向对肢体接触十分羞涩,但凡近一些便逃了,似今晚这样近乎纠缠的姿势,从来绝无仅有。
  长孙无极起了低低的喘息。
  他是适龄的男子,是精神和肉体都强大的男人,那些男人们的欲望,他自然也有,只是却不喜欢和那些男人一般,随意什么女人都可以鱼水之欢,他只要自己的女人,只要属于自己的那一半,为此,不惜等很久,二十余年。
  他想抱她在怀中,带她共赴云端,在彼此的攀援和纠缠里化为一体,那才是人世间最可膜拜的飞升,在红尘的喜悦里绽放,灿烂如星辉。
  然而不能,此刻不能。
  她在伤痛中,她刚刚得知那一世的尊亲的病危,她现在的依附只是内心疼痛脆弱的下意识反应,他不要这样拥有了还在昏乱迷茫中的她,在最美的一刻里染上阴影。
  长孙无极有点僵硬的起身,就势抱起她,道:“我送你回房。”
  她不说话,猫似的依偎在他怀中,她呼吸轻细,淡淡的酒香和处子体香,发丝轻软的撩过来,落在他下颌,撩得他更僵硬了几分,差点连步子都协调不稳。
  好容易回了房,干脆也不点灯,他在月色下放下她,在她额头轻轻一吻:“睡吧……”
  她依旧不说话,却在他将要起身时,突然伸臂抱住了他颈项。
  四面香气更浓了几分,满室氤氲旖旎的芬芳,月光如此柔软,柔软如她此刻眼波,长孙无极心中一震,刹那间觉得自己也似软了软,一斜身,便被她拉了下来。
  他半跪在床边,衣衫被她拉得半斜,月色下一抹精致锁骨,他不去整衣,只低低问她:“扶摇……”
  她“嗯”了一声。
  他还想说什么,她却已经将唇凑了上去。
  她第一次主动吻他,姿势有点笨拙,唇却香软如最娇嫩的花瓣,她齿间有淡淡的酒香,更多的是清甜馥郁的气味,属于她的,来自身体深处干净而诱人的滋味,她学着那些看来的经验,用舌轻轻撬他齿关,换他一声轻笑,反吮了她的舌。
  他一主动,她刚才的大胆顿时全然无踪,有些惶惑也有些被动,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压在她身上,牢牢纠缠住了她,他细细的吻她,一点点品尝她的甜美温暖,那般密合的唇齿间时有微微相碰,声音轻细又颤心,她颤了颤,他却忽然移开,转而轻轻吻她洁白的额,吻她润泽的颊,吻她凉而可爱的鼻尖,他的吻伴随着浅浅的啮咬,不痛却有点痒,她忍不住要缩开,只是身子一动,他立即低吟一声,喘息着将脸埋在她肩窝上。
  她僵了僵,感觉到他身体的某个变化,一时竟有些无措,又试探着避了避,却换了他身子更绷紧几分,近乎脆弱的低低一哼,她立即不敢再动,他掐在她腰侧的手却突然手指一勾,腰带已经无声无息落下。
  她还没反应过来,他指尖一转,天知道他剥人衣服有多灵巧,明明还没觉得,衣衫突然便都悠悠落了地,在脚下轻软的堆了一堆,她的外衣、内袍、自制的内衣……胸罩上缀一朵小花,简单的五瓣花型,他俯下脸去吻了吻,换了她轻微的战栗,随即他一手剥开,她一惊,下意识的去掩,却已迟了一步,听得他低低的笑:“我向你道歉……以前我看走眼了……”
  她疑问的看他,他目光笑吟吟的扫过她的胸。
  她大羞,随即恼羞成怒,不甘示弱的一把拉下他,急手急脚就去扯他衣服,扯得殊不温柔,他也不急,任她那样笨拙的解着,顺手也把他想去除的障碍物都一一扔了。
  突然便觉得月光一凉,彼此眼前都一亮,彼此都坦然在一色银辉里。
  她的身姿是秀丽的山峦,起伏到哪里哪里便是一首最柔软的诗,月色映得那身体如玉如琉璃,勾勒出淡金色的最动人的曲线,在起处起,在收处收,在转折处跌宕引人惊叹,在幽深处缠绵让人颤栗,似是觉得那月色羞人,她抬臂半遮住眼,从臂至腰,便斜出流波一般诱人的弧度,如一个令人愿意永久沉溺的漩涡。
  遮着眼,却又偷偷看他,这男人为什么连身材都这么好?为什么连身上肌肤都光滑如绸?不怕引天妒么……一个念头还没转完,眼前一暗身子一重,他已经温柔的覆了上来。
  她颤了颤,脸一侧触着他的肩,突然觉得触感有异,睁眼一看便见狰狞的伤疤,两肩都有,而抱住她的手腕上也伤痕深深,左手尤其重些,愈合后肌肤微微凸起,完美上的瑕疵,那般刺目而痛心的伤痕。
  她的眼泪立刻便落了下来,落在淡红的伤疤之上,在不平的肌肤上缓缓洇开,她轻轻抚着那伤痕,眼泪没完没了的落着,似乎想用泪水冲洗掉这般令她疼痛的疤痕,冲洗掉他曾为她受过的那些苦,甚至,冲洗掉她在他一生中印下的痕迹,那些属于天之骄子的他,本不该承受的痕迹。
  他侧了侧肩,似乎想避开她的眼光,然而这伤两边都有,换哪边都一样,他只好苦笑,抱紧她,低低道:“没事……不痛的……”
  哄小孩子一般的话,从他口中出来有点傻,她泪涌得更急,却在泪花飞溅中扬起一抹笑意,伸手抱住了他的腰。
  他得了鼓舞,更紧密的贴上来,将珍珠一般滑腻细致的身体温柔捧在掌心,一遍遍吻过那高峰低谷,吻过她温暖的柔软,他身子也在微微颤抖,在灼热的火焰中急欲奔腾,却始终温柔的慢慢前行,她被他裹成一团绵软云絮一段光滑丝绸,在他掌中辗转翻腾,摩挲出火热的力度,她的脑海燃烧出炽烈的火海,既热且晕,手指深深掐进他背部光滑的肌理,她在他的唇下掌中一点点饱满,却又衍生出极致的空虚,仿佛生命深处发出需索的呐喊,渴望来自于他的岩浆般的灼热和充实。
  昏乱的意识里,她本能的抬起身体向他贴近,他喘息一声,牢牢把握住她弧度纤细的腰肢,将她拉近自己,让彼此的身体更加契合,体肤间的摩擦燃起新火,她控制不住要呻吟,他紧紧抱住她,在她耳侧低低喘息:“扶摇,我在。”
  她低低“嗯”了一声,下一瞬便身子一僵,唇间绽出模糊的呻吟,腰肢忍不住弓成秀丽的弧度,一点殷红滑落,胭脂般的鲜艳,他立刻放缓了动作,一遍遍的吻她,耐心的等她放松身体,直到她将自己软化成一滩春水,他才自千山万水之外策马奔来,长驱而入她体内深处,她抱紧他的腰,在极致的奔腾中体验着那份密合,那样疼痛的欢愉里突然便要落泪……他和她,从现在开始,真正融为一体,从现在开始,她就真的已经将自己交给了他。
  她的泪便落了下来,她哽咽的抱紧他,将脸埋在他肩窝,她的唇在他耳侧,她一偏头含住他耳垂,在他耳边清清楚楚的道:“我爱你。”
  我爱你。
  十五年前初遇,四年前重逢,分分合合辗转七国,直到今日,在五洲大陆的最北端,我终于能够坦坦荡荡的告诉你,我爱你。
  爱你在很早之前,告诉你却直到今天。
  抱着自己的那人突然静了一静,随即沉沉压下来,他俯脸过去,找着她的唇,吻去落在她唇上的泪水,低低笑:“爱我,为什么要哭?”
  她不语,用手遮着眼,他却突然将她翻个身,她还没来得及惊呼已经落在他身上,身下是他朦胧如海的眼睛,他那样深深的看她,问她:“爱我多久?”
  爱他多久?
  她突然被这个问题问住,爱他多久?似乎只是刹那惊电便深深镂刻,又似乎经过年深日久的点点缠磨才印上心痕,他在她的世界里,从来便就是个特例,一开始便是缠绵,到现在也许还会陌生。
  陌生这样的男子,如何便会爱上一无是处的她,她有什么好?任性而自私,一路里操碎了他的心,到头来……她闭着眼,不看他,他却似是不肯放松,似乎想要得到什么印证一般,依旧问她:“爱我多久?”
  爱他多久?
  许是穹苍四境中雪地上鲜血的惊痛,是接天峰神吼之地的冰洞的森凉,许是璇玑李家庄大雨倾盆里那一抱,是玉衡离间追杀之中无声默契的温暖。
  或者更早,无极行宫里隔湖抚琴的含笑男子,姚城昊阳山温泉中含怒那一骂,甚至,玄元山上还算陌生的他,伸出的援手。
  或者,这些都不是,而只是漫长旅程中那些倾心扶持和相伴,是随风潜入润物无声的点滴侵占,是不动声色不愿为她所知的铺就她的路的苦心,是以宽阔博大胸怀做出的放手和成全。
  让不愿被羁绊的自由心灵,最终为他回首。
  她闭着眼笑起来,吻他的脸,轻轻道:“很久……很久……”
  那吻落下,泪也落下,今夜的她特别的爱哭,也特别的柔软和放纵,最初的羞涩过后,她竟大胆而主动的试探挑逗他,她吻他的线条优美的侧脸,在他光滑的肌肤上不住游移,听他在她身下不能自禁的颤抖喘息,一次次忍耐不住将她翻身压过,再将他更深更深的抱紧。
  泪水无声无息汹涌,伴着汗水洒落,两人的身上都湿着细润的光,她像一条游鱼,湿漉漉在彼此的躯体间游走,一遍遍更紧的拥抱他,且让她今日尽情放纵,补偿他这一路所有的缺失和亏欠,如果可以,她希望补偿得多些,更多些……
  这拥抱如此放纵,这欢爱如此无休无止,这一夜含泪的抵死缠绵,似要将一生的精血尽献于彼此。
  天将明时她困倦无力,他才放手,手指细细在她汗湿的背部肌肤滑过,她闭着眼睛装睡,听见他在她耳边轻轻道:“我也爱你……很久很久。”
  她闭着眼睛,在自己的疼痛的心跳中静静的听,听他睡下,呼吸匀净,又等了一会,才悄悄坐起。
  他安安静静睡着,没有缠着她也没有压着她,这让她不用再愁如何才能不惊动他的起床,她在黎明前最后的黑暗里深深凝视他的睡颜,那一张宁静的脸,肌肤是高贵的玉质的白,而长长的睫毛覆下,在眼下覆出弧度优美的暗影。
  她微微倾下身去,似想吻一吻那双眼,然而她最终在半空停住,将一个吻,落在黎明清冷的空气里。
  她静静抱膝在床上坐了一刻,黑暗重重落在她肩上,她似被压得轻轻颤抖。
  随即她穿衣起身,无声无息飘出门去。
  再不回头。
  ……
  她走在长青神殿的黎明中,一路向前,手中握着薄薄的黄金页。
  那是大风留下的黄金页的最后一张。
  当初那卷黄金页最后一张,画满奇怪的线条,她并没有看出来是什么东西,如今在长青神殿住了这许久,她终于明白,那是长青神殿的地图。
  长青神殿的地图如何会在那册子中,又如何会被大风得去,以及这册子和她宿命的联系,如今已经不知道答案,她现在注意到的,是地图中特意标出来的地方。
  长青神殿的接魂地宫。
  数百年前,她就是在那里,被创教祖师送走,送她去另外空间里,一代代转世历练,等待彼此回归。
  如今她便要去那里。
  没有得知母亲消息,她还可以自欺欺人,然而今夜见了那一幕,她再无法硬着心肠这样留下来,让母亲等不到她凄凉死去,死后无人送终,再在这个世界,享有自己的红尘幸福。
  那样的幸福,在日后的日子里,会化成戕心的刀,日日割着她良心的肺腑,将她的人生割得支离破碎,鲜血淋漓。
  到那时,那也不会再是幸福。
  她只能回去,而这一别,再无回首之机。
  虽然她有探问过离开的办法,甚至有意无意中找寻长青神殿中关于此类神术方法的记载,虽然她最希望的是能回去给母亲送终,然后再回到他身边,然而便是她自己也知道,这想法实在太过荒唐,不啻于一个梦,空间劈裂,万中无一的几率,能回去已是万幸,怎么可能这般穿来又穿去?
  那么无极。
  这一夜的颠倒狂欢,这一夜的放纵淋漓,是我所能给你的最后补偿。
  且过这一夜红尘迷醉,再回首沧海横波。
  接魂地宫的金色巨门,在她面前缓缓开启。
  这个地方竟然没有守卫,据说数百年前自从祖师那一场大乱,这个地方便再没有人来过。
  历代殿主在传说中都是“飞升”,所以这里虽然名义上是长青神殿殿主停灵的地宫,实际上连衣冠冢都不算。
  孟扶摇轻轻走下刻着莲花的石阶,听见自己的足音在幽深的地道中空洞的回响。
  甬道阴沉幽长,青花瓷长明灯熠熠闪烁,地面是宽阔巨石辅就,每三步石面上雕刻着一朵巨大的莲花,品字形的地宫在她眼前逐渐袒露,步步金光,耳室里翡翠巨兽沉默相望。
  一切,似曾相识。
  那年初遇长孙无极时那个梦突然重来,孟扶摇毫不犹豫向主墓室行进,随即她停住脚步。
  那般高阔巨大,超过人脑可以想象的雄伟神奇。
  洁白的石柱上瑞兽的图腾升腾欲起,金黄的穹顶数十颗夜明珠熠熠闪光,头仰至最高处方可看见日月星辰的金色穹顶,仿佛另创了一层九重天。
  只少了一座黄金棺椁。
  孟扶摇抚摸着手中黄金册,那上面的线条早已镂刻在心,她直奔墓室顶头,九层金阶之巅。
  那里一座莲花台,青铜所制,整个富丽堂皇的地宫大殿中唯一陈旧暗淡的东西,台边还有些发黑的斑点,似乎是血迹。
  莲花正中,是一个青玉三足小鼎,竟然也是似曾相识,鼎中有道浅浅插槽,孟扶摇滴血于黄金页,按照自己查阅神殿所学来的方法,将金页往槽痕插去。
  “扶摇。”
  身后的声音来得突然,惊得她浑身一抖,她僵在那里,肩膀硬得似乎扭不回头。
  半晌她缓缓转身,勉强挤出一抹微笑,她自己知道那微笑实在难看得很,然而此时她实在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
  长孙无极靠着殿门,静静的看着她,没有愤怒没有惊讶没有任何显露在外的神情,只是眼神里云翻雾卷,浪起不休。
  他似乎想用目光将她裹住,代替自己的怀抱,将这个一生里永远都注定存在缺憾的女子的身影,铭记、镂刻,再牢牢揉在自己生命中。
  孟扶摇在那样的目光下错开眼神,手指攥紧了手中黄金页。
  长孙无极却突然轻轻走过来。
  他走到孟扶摇身边,取过她手中黄金页,孟扶摇于茫然中感觉手一松,心一沉的同时竟然似乎也舒了口气,迷迷糊糊的想——他不让我走……那我便不走吧。
  怎忍在他面前坚持要走?怎忍在他目光中背转身?
  这样强势的帮自己取舍,也好。
  却突然听见他轻声道:“黄金页不是这样用的。”
  孟扶摇一震,便见他咬破手指,亦滴血于黄金页,鲜血滴上,金页忽转玉白色,泛着朦胧的光晕,在长孙无极掌心缓缓浮起。
  “依托黄金页上附着的祖师部分神力,是可以穿越天地缝隙,但是你落过去的时候,却更可能只是落入永恒黑暗,无法挣脱也无法离开,从此永远在冰冷星辰间浮游。”他指尖金光渐渐泛起,如一泊金色岩浆烧灼着掌上玉页,光晕越来越大越来越亮,光晕之后他的神情眉目孟扶摇已经看不清,“只有来自现任殿主的神力浇灌,才有可能准确寻找到另时空的契机,送你到你想去的地方。”
  孟扶摇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觉得心口刹那间被堵得满满,那些话语和着泪梗在咽喉中,咽不下吐不出,坠得心尖发痛。
  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我不能送你的身体回去了。”长孙无极指尖金光沸腾,神情平静如水,竟然还回首对她一笑,“扶摇,将你的身体留给我。”
  孟扶摇咬着唇,死死的看着他,这一刻她已不想再流泪,泪水模糊了视线她要怎么看清他?她要怎么将一生爱恋深深铭记?
  玉白光芒在金光炼化之下,化为玉色绢帛一卷,在偌大宫室之中飘荡浮游,缓缓卷向孟扶摇。
  光芒将要及体时,她突然向前一冲。
  她冲在长孙无极怀中,一抬手死死抱住他,仰起脸,深深吻上他的唇。
  长孙无极一直平静如初的容颜,在她炙热又冰冷的一抱中终于如水波般动了动,他叹息一声,俯下脸,让她更深的寻找到他的温暖。
  辉煌却清冷的大殿,冷光幽幽照耀含泪拥吻的男女,他们紧紧纠缠唇齿密合,选择将自己吻到窒息,她抱着他的腰,他揽着她的肩,都知道对方的弧度是自己此生中唯一的契合,然而临到了来,为了成全,依旧放手。
  前一世里我们曾经爱得互相折磨,这一世我们选择爱得宽容。
  大殿中起了盘旋游移的风,金光和玉光交错悠悠卷下,像是人生一场华美跌宕的大戏,即将落下永恒的幕布。
  一生里最生死缠绵的一吻,在永久别离之前。
  玉光如巨锦,悠悠卷了来。
  孟扶摇化成深水中的水草,在他的海洋中昏眩浮游,脑海中无数电光闪越,世界混沌在唇舌之间,那一片亮白的极光中,她没有意识也没有知觉,只知道她爱着眼前这个男人,而转眼之间她便要失去他。
  那一片模糊的天地里,她突然便觉得身子一冷,意识一轻,头顶被人轻轻一拍,耳边有人低声且温柔的道:“去吧。”
  她眼前一黑,慌乱中伸手去抓他,然而手伸出突然就没了实体,也再看不见他,她努力回头,却如一尾小鱼般被裹挟在巨大的浪潮中翻腾而去,最后一刻她只来得及大叫一声:“等我,我一定要回来!”
  玉光一卷,刹那又收,地宫内已经没有了孟扶摇幻影,地下躺着另一个没有灵魂的孟扶摇。
  长孙无极静静立在莲花台前,并没有停手,他眼前金光漫越,渐渐铺卷,延展于整个大殿之中,金光之中隐约有玉色的一小点,飞腾跳跃远去,他眼睛牢牢盯着那一小点,顺着那轨迹不断移动手指,每多坚持一刻,他脸色便白上一分,额头渐渐沁出豆大的汗珠,一滴滴簌簌有声滚落在地,瞬间将地面打湿了一片。
  这才是整个“划空大法”最关键之处,送人易,送人安全到达准确位置难,需要以全部神力隔空驾驭,稍不小心便一生修为尽毁,甚或丢命,这也是神殿中除了祖师和他,再无人使用过的大法,没有任何人,愿意拿自己的命去换一个承诺的履行。
  光芒渐渐淡去,那玉色一小点终于在他寸步不离的控制之下,落入他安排她去的地方。
  长孙无极已经摇摇欲坠,一伸手扶住莲花台,他俯首看着地面,那里有孟扶摇最后一刻甩落的泪痕,长孙无极久久的盯着那点渐渐淡去的水迹,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
  笑意未尽,他突然一晃,一口血喷在莲花台上。
  鲜血溅开如莲花,一口未尽又是一口,直似要将一身的鲜血都在此刻喷尽。
  长孙无极半个身子压在莲花台上,压着心口,在自己一色殷红中闭目喘息,分不清哪里更痛,或者已经不知道痛,从他亲手送走她那一刻开始,他便已经,不是他自己。
  很久很久以后,他挣扎着爬起身来,拭干净唇角鲜血,缓步走到殿门外,对一直守候在那里的神殿弟子道:“从现在开始,本座要闭关,任何人不得打扰。”
  弟子恭谨躬身,神殿殿主闭关是常事,所有人习以为常。
  长孙无极转身,回到地宫,将重重殿门关闭,一直走到九层平台之上,伸手在一根枢柱上一按。
  地面裂开,轧轧连响声中,巨大的金色棺椁缓缓升起。
  长孙无极弯腰抱起地上的孟扶摇,将她放在自己膝上,轻轻抚摸着她的脸,眼底笑意微微。
  他仰着头,神色遥远,唇角笑容淡若春花。
  恍惚间黑色柜门开启,五岁幼童澄澈目光怯生生映上他的影子。
  恍惚间玄元山风轻云淡,崖下升起的少女对他张大惊艳的眼眸。
  恍惚间昊阳山暖风如醉,温泉中初次相拥的一吻。
  恍惚间姚城里繁花若锦,古怪而美丽的宫裙女子,送他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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