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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皇后(完结)-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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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焕想把我从他身上拉开,带着焦急的说:“苍苍,听话,不要这样。”
  我抬起头来冲他吼:“吵什么?所有人里,你最混蛋,说什么要保护我,你以为我稀罕?弄着弄着自己都快死了,你死了倒干净,剩我一个人怎么办?我讨厌死了你了,什么都不说的闷葫芦!”我揪住他的领子,瞪他:“我讨厌死你了,我就是要说给你听,我就是要你死了也不安心,怎么样?”
  他静静的看着我,忽然笑了,伸手抹去我眼角的泪珠:“就算没化妆,哭花了也不好看。”
  “你敢说不好看?”我瞪他一眼。
  “不敢,不敢,”他笑着:“苍苍是最漂亮的,就算哭花了脸,也一样漂亮。”
  “要的就是这句话,”我得意的晃晃脑袋,点起脚在他嘴唇上轻轻吻了一下,然后笑了:“你知道吗?萧大哥,这是这辈子我听过的最好听的话,我会好好记着,一直记到头发白了,老得走不动了,也不会忘。”
  他笑着点头:“这就好,这样我也很高兴。”
  我挑挑眉毛:“那就说好了,一直记到老得都走不动了。”
  有股很大的力量把我从萧焕身上扯开,归无常一手扯开我,另一只手照准萧焕的胸口拍下去,萧焕向后倒去,他的身子翻过汉白玉栏杆,坠向平台下。
  我下意识的伸手去抓,没有抓到,那个年轻人就这样错过我的手,跌了下去,我最后看到的,是他淡定微笑着的脸,真是个傻子,我从来没见过有人从云彩上跌下去,还能笑得那么安心。
  我拼命用手支住栏杆,这个身体是这么想跟他一起跌下去,可是我不能,因为已经答应过了,要把那句话记到老得走不动了,那么等到老得走不动了,是不是就可以一起去了?
  眼前渐渐黑了起来,隐约的听到萧千清在叫:“苍苍,苍苍!”
  心里有什么东西碎开了,那个年轻人的影子变成了一团漆黑,原来我还有那么多话没对他说。

  第二十六章

  上卷
  德佑八年腊月二十三,这天是小年,宗室王的大军已经逼上京师,科道官员递到御前的奏章迟迟没有批复,早朝接连两天都没有召开,局势复杂而微妙,然而历史最终以一种谁也没有想到的方式结束了这场纷争。
  我醒来的时候,窗外的天色有些昏沉,分不清是早上还是晚上,窗外的人声很吵,各种小商小贩的吆喝混在一起。
  我摇摇脑袋坐起来,看出自己是在一间布置富丽艳俗的房间里躺着,鼻尖上充斥着粉味极浓的香气,我马上明白这大概是闹市中的一家妓院。
  萧千清趴在不远处的桌子上小憩,我动了动四肢,没什么不适,就走下床拍了拍他的肩膀:“还没睡够?”
  萧千清有些艰难的抬起头,出乎我的意料,他的脸色苍白的吓人,薄唇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像是受了重伤的样子。
  他抚着胸口站起来,白衣上都是零星的血点和褶皱,他似乎已经不再在意这些小节,含糊的说:“你已经睡够了,不占床了吧,那就让我躺一会儿……”说着就摇摇晃晃的向床走去。
  我连忙拉住他:“你怎么了?受伤了?”
  他回头轻笑了笑:“大小姐,你抬头看看,咱们已经不在紫禁城里了,你以为太后和姓归的那老匹夫会乖乖的放我们出来?我一个人带着你打出来,还能保得命在,已经算是神灵庇佑了。”
  “这个,呵呵,谢谢你。”我有些尴尬的道谢,然后问:“宏青和荧呢?他们没逃出来?”
  萧千清好笑似的站住脚步,笑睨着我:“你连一句我伤势如何都不问,就问宏青和荧?真让人寒心。”埋怨完了,他还是回答:“他们没能出来,被抓了起来,不过我想,应该还不至于马上就送命。”
  我嗯了一声,摆摆手说:“你床上躺会儿去吧,要不要我拿什么药啊,吃的啊给你?”我一边说,一边伸了个懒腰准备推开窗子看看窗外的景色。
  看到我要去开窗,萧千清居然有些惶急的踏过来一步说:“别开窗……”
  他的话还没说完,我已经打开了窗子,看到窗外的景物,我明白他为什么怕我开窗了。窗外的大街上,无论酒肆客栈还是商铺民居,门楹上全都挂满了白布,人群穿梭往来,还像往常一样热闹,但是人人头顶都围着白布。这是国丧,皇帝驾崩了。
  我让干净清爽的风吹了吹脸,回头向萧千清笑了笑:“怎么,窗外有鬼要吃人吗?还是你见不得风啊?”
  萧千清也笑了笑,转身继续走到床边倚在床头躺下:“什么也不是,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我走到桌子边坐下,笑了笑,趴在桌子上说:“萧千清,今天二十几了?”
  他顿了顿:“二十三吧。”
  “那就才过了一天啊,”我晃晃脑袋:“萧千清,我直到昨天才想起来,原来我们小时候就见过的。那时候我才七八岁吧,刚被爹从河南老家接到京城,还说一口土气的河南话,别的官家小姐都看不起我,不跟我玩儿,我就只好跟着哥哥摸爬滚打,整天就像个假小子。有次先帝在陪都黛郁的海落围场里围猎,我让哥哥把我化装成小跟班,也跟着去了。
  “哥哥去和大孩子们打猎了,我和那群小公子哥儿混在一起,他们说了很多看不起我的话,我就跟他们打了起来,我一个人怎么打得过那么多人?就在我被他们按在地上打的时候,有个清秀的比我还像女孩子的少年走了过来,不知道谁叫了一声‘太子爷’,那些人就全跑了。那天有些冷,那个少年的脸色很苍白,他走过来递给我一只手绢,笑了笑说:‘女孩子不能把脸弄这么脏的,快擦擦。’我夺过手绢擦着脸上的灰泥,然后问他:‘你怎么知道我是女孩子。’他笑了笑:‘知道就是知道了。’我那时大概觉得这个人油嘴滑舌的很,就转过脸,没理他。
  “那个少年好像身体弱,不能打猎,我也不想跟那些孩子混了,我们就坐在草地上说话。我们说了很多,什么喜欢吃那家点心铺子里的点心了,最讨厌讲课的先生什么的,最后他说女孩子最好文雅安静一些,要不然惹出事儿来了容易给人欺负。我就说怕什么,会有个男孩子来保护着我的。那时我爹总给我讲,说女孩子生来就是给男孩子保护的什么的,我就真的这么以为,就跟那个少年这么说。我说了之后,那个少年很开怀的笑了,说:‘那你可找到保护你的人了?’我摇了摇头说:‘还没有,总有一天会有的。’我看了看他又说:‘我看你长得挺好看的,要不然就是你来保护我好了。’他竟然很爽快的答应:‘小丫头,说好了,这一生,就由我来保护你了。’
  “就是这句话,他一直记了这么多年。”我笑了笑:“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明明是早就忘了的,却突然记起来了,记得这么清楚,连细支末毫都清楚地像是昨天的事情。”
  萧千清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也不知道听了没有。
  我继续说下去:“从他从山海关回来,只过了十二天,十二天,为什么给我们的时间总是这么短?”
  萧千清沉默了一下,突然说了句:“不要再想了。”
  我笑了笑:“你怕我疯了?不用担心,我只是随便说说,毕竟还有那么多事没干呢。”我拍了拍头:“萧千清,他们准备拥立谁登基,朝里有没有消息?”
  “我怎么……”萧千清优哉游哉的说。
  “得了,”我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他:“我就不信你在朝里没有亲信耳目,说吧。”
  萧千清微叹了一声,老老实实的交待:“你爹凌首辅因为宗室王逼宫已经被太后下令卸职闲赋在家,太后主张立豫王,文臣大都推举我。”
  “那个只有六岁的豫王萧千鸿?”我冷笑了一声:“立了之后顺带垂帘听政,太后打的好算盘啊。”我说着瞥了瞥萧千清:“文臣大都拥立你,你在朝里布置的人还真不少啊?”
  “哪里。”萧千清闲闲的笑:“不要总把我想的那么奸猾,我的名望口碑可是很不错的。”
  “闻名不如见面,得了。”我摆摆手,问:“他给你那张诏书呢,还带着吗?”
  萧千清点头:“当然带着。”
  “那就好办,我帮你做皇帝吧。”我说。
  “什么?”萧千清有些惊诧。
  “别忘了我可是皇后,进过太庙,封过金册的。”我摆手:“现在有太后站在那里,再多臣僚拥立你,你也不一定能登基,我担保一定让你做皇帝,不过你要答应我两件事。”
  “这话说的,我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萧千清说着,还是答应:“说来听听,你要我答应你什么事?”
  “第一件呢,你登基之后还让我爹回来做首辅。”
  “这不是引狼入室?”萧千清笑。
  “看你说的,”我白他一眼:“你们不明白,其实我爹并不是真的自己想当皇帝,他只是,你知道吧,一个东西被他握在手里握的时间久了,到该交出来的时候,他就不想交了。一起一伏之后,估计他也会安于现状了。”
  “看来你还挺了解你父亲的。”萧千清笑着接口。
  “闲话少说。”我不理他:“再说了,你新登基,不是也要一个德高望重的大臣辅佐才站的稳脚跟?”
  “是,是,”萧千清点头:“另一个呢?”
  “你要先做一段时间辅政王,我会昭告天下说我已经怀上了萧氏朱雀支的血脉,在皇子降生前的这段时间里由你辅政,保持德佑的年号不变。”
  “这就有点离谱了吧,”萧千清轻笑着:“这么说如果你生下儿子,我就还要让位给他?”
  “哎呀,骗人的,骗人的,”我摆摆手:“我没怀孕,辅政只是幌子,到时候皇位还是你的,我不会拐弯抹角,说话一定算数的。”
  萧千清颇有些无奈的点头:“在下谨遵皇后娘娘懿旨。”他说完了,挑起嘴角笑了笑说:“你应该很讨厌我的,为什么要帮我?”
  “谁知道。”我笑笑,重新起身走到窗口:“也许只是不想让太后他们太舒服罢了。”
  窗外的人流穿梭不息,他们头顶的一块块白布也跟着晃动,按理说国丧期间是禁止一切买卖的,但现在临近年关,老百姓忙活了一年,不容易想好好过个年,就算是禁大概也是禁不了的吧。
  其实这样最好,就都还这么忙忙碌碌喜气洋洋的吧,不管是不是国丧,活着的人还要活下去。
  我把手伸到窗外,接住了一片从房檐上漏下来的雪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又开始下雪了。
  今天是腊月二十三,距离德佑九年的元旦,还有七天。

  第二十七章

  上卷
  德佑八年腊月二十六,大丧的第三天,群臣以帝位不宜久悬为由,上表劝谏皇太后选立新君。
  腊月二十七,豫王萧千鸿被特使匆忙从封地请来京城,这位年仅十一岁的亲王马上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同日,率领着勤王大军到达京城的五位萧氏宗室亲王身披重孝哭进紫禁城,在灵柩停放的奉先殿拜祭了皇帝的英灵。
  腊月二十八,久谈未果的宗室亲王们和皇太后正式闹翻,五万勤王部队和拱卫京师的十卫羽林军开始在城外对峙,战事一触即发。
  腊月二十九,刚归顺不足一月的承金国重新出动铁骑进逼山海关,危机重新笼罩在帝国上空。
  也是在这天,豫王萧千鸿的登基大典在紫禁城里匆忙举行,这个孩子裹在明显是被临时改小的衮冕里,在中极殿接受百官的朝贺,然而没等礼炮和奏乐声响起,一队身份不明的卫兵就冲进了紫禁城,当朝臣被明晃晃的利器逼到角落里瑟瑟发抖的时候,他们终于明白了所谓权力的核心,是这些冰冷的兵刃。
  留下萧千清,我提着刀一步步走到太后面前,我身上披着的铠甲哗哗作响,我的皮靴咄咄敲在御道上铺着的猩红地毯上,声音沉闷。
  我把刀架在太后白皙丰腴的脖子上:“你输了。”我的声音因为连日的骑马驰骋而有些沙哑,我刚从山海关回来,在那里,我不但借到了库莫尔的十万铁骑,而且凭借身上萧焕的亲笔遗诏征得了戚承亮的支持,只要我一声令下,戚承亮就会打开关门,引导着十万女真骑兵直捣京师。
  太后的脸色很苍白,她紧盯着我的脸,一句话都没有说。
  我收起刀,撇下她,越过缩在一边的瑟瑟发抖的萧千鸿,径直走出去。
  内宫里还有零星的厮杀声,那是哥哥带着我们家眷养的死士在和御前侍卫们纠缠。
  刚下过雪,乾清门广场上还堆积着些积雪,诺大的广场空无一人,我穿过广场,走向奉先殿。
  奉先殿里挂着巨大的灵幡,转过灵幡,殿正中停放着一具高大乌黑的棺木,棺木旁的数百盏长明灯,在似有似无的寒风里微微摇晃。
  殿里很静,大多数人都到外廷参加喜庆的册封大典去了,留在梓宫里守灵的不过是几个小宫女。
  我又往里走了几步,隐约听到大殿的角落里有什么人在小声的哭泣,我转过棺木,看到一个小宫女缩在棺木旁压抑的哭着。
  听到脚步声靠近,那个小宫女连忙摸了摸眼泪,慌张的站起来。看到她的脸,我愣了愣,她是武怜茗,那个被我戏弄过的武昭仪。我记得出过事之后她就被夺了封号,可能以后一直在什么地方做宫女。
  看到是我,武怜茗也愣了,她慌着福了福:“奴婢见过皇后娘娘。”
  我笑了笑,抬手示意她起来,摸了摸身边冰凉的棺木问:“在哭万岁爷的?”
  武怜茗点头,刚刚收了泪光的大眼睛里又蓄满了水汽,哽咽着说:“奴婢是分派来洒扫奉先殿的,这几日大家伙都忙着这个事那个事,人手不够,奴婢就来添添灯油,陪陪万岁爷……”说着又哽哽咽咽的哭了起来。
  我笑笑:“那真是辛苦你了。”
  武怜茗抹着眼泪摇了摇头:“奴婢不辛苦,奴婢是甘愿的,万岁爷现在没什么人陪,一定寂寞的很,奴婢愚钝,万岁爷在世的时候,没能好好伺候,如今也算尽点心意,盼着万岁爷在天之灵,能够不孤单。”
  “傻姑娘,”我拍拍武怜茗的肩膀,笑了笑:“人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在天之灵什么的,都是子虚乌有的东西,只要你能在心里记着万岁爷,就好了。”
  武怜茗抽泣着点了点头,我停了停,问她:“你想不想出宫?”
  武怜茗愣了愣,不明所以的抬头看我。
  “后宫还没有生育的妃嫔,按例是要全部送去冷宫的,但是我能放你们出宫,你想不想出宫?”我问。
  武怜茗愣愣的看着我,含着泪水的眼睛里慢慢射出了光芒,她小心翼翼的问:“皇后娘娘,真的能……出去?”
  “我说话算数。”我笑:“到宫外更广大的天地里去,见更多的人,到更多的地方,也许还能碰到另外一个让你喜欢的人?好不好?”
  武怜茗用力的点头,把眼眶中的泪水都甩了出来,温热的滴在我的手背上。
  “皇后娘娘真是镇定啊,在自己丈夫的灵前,还能言笑晏晏。”太后的声音冷冷响起。
  我看了看押送着太后的那两个亲兵,又看了看含笑站在门边的萧千清,他轻笑了笑:“我想你还有话对太后娘娘说。”
  我白他一眼,摆摆手,他就笑着招手领那两个亲兵走了。
  太后冷笑了一声:“在焕儿的灵前,你还有颜面对我说什么?”
  我抬头看了看那尊黢黑的棺木,它在一片灯火中高高端坐,沉静无声,我笑了:“你一定在想,虽然不是我下的手,但他是我害死的对不对?”
  太后冷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当你知道我们被萧千清擒住,他已经活不了几天的时候,你索性就不再管他的生死,只管让人冲进去诛杀我和萧千清出气。你那时只想着,是我害死了他,你恨我,要杀了我,但是你没有想,就算是要死了,可他还活着,活着就会有喜有悲,有怒有哀,看到他自己的母亲指着他的鼻子对别人说‘你们的皇帝已经死了’,被逼着向自己最亲信的下属动手的时候,他会不会伤心难过?”我转头看着太后:“你告诉我说,他的心思总是藏的太深,只怕以后会吃苦,可是不是就是因为他的心思总是藏的太深,你已经理所当然的把他当成了一个无血无泪的人偶,只是为了你的社稷,你的天下存在,一旦有一天这个人偶坏了,你先想到的不是这个人偶会怎么样,而是你的社稷会怎么样。你能明白的告诉我,当他死的时候,你是更痛心你失去了一个儿子,还是更痛心你失去了一个皇帝?”
  太后慢慢把目光移到殿中的棺木上,久久都没有开口。
  “我告诉你,你的社稷在我眼里连一分钱都不值,我拼了命赢你,站在这里,只是想让你明白,”我笑着:“有些东西,不管你认为它在你的江山大义上有多微不足道,也决不能轻视。”
  太后沉默。
  我走到门口招手让萧千清过来:“把太后软禁在慈宁宫里。”
  萧千清示意那两个亲兵过来把太后押走,笑了笑:“你可以在这里多呆一会儿,别的事务我和绝顶兄会处置。”
  我摇摇头:“不用了。”向一直站在殿里的武怜茗点头道别,转身走出了奉先殿。
  匆忙之间接手了整个帝国,何况还有繁杂的大丧仪要依照程序进行,一时间真的有些千头万绪,幸亏萧千清已经把父亲从家里叫了出来,以父亲多年来在朝中的威望,还算应付的过来。
  后宫由于御前侍卫的坚守倒是费了哥哥一番功夫,折损了不少好手,不过随行营的两位统领不在,实力大打了个折扣,再加上很多人对萧焕还存有忠爱之心,并不真正想替太后卖命,所以也不算太废周折。
  攻破内宫后,哥哥在一个偏殿里找到了荧和宏青,宏青被归无常击伤,荧在一旁照料他,一同被找到的还有石岩,萧焕那剑只割破了他的血管,并没有真正伤及要害,虽然血流了不少,但是并不危及性命。
  最没有让我料到的是哥哥居然在储秀宫找到了小山和娇妍,原来那天宏青并没有杀她们,只是把她们击晕了,不但如此,那天他对所有人都手下留了情,被他砍翻在地的人十之八九都没有丧命。
  我把所有妃嫔都叫到跟前,告诉她们如果想出宫了可以自行离开,想留下来的虽然要搬到冷宫去住,但是可以按照原品级领取俸禄。很多妃嫔都还年轻,怎么甘心就这样一辈子守在冷宫,纷纷请愿出宫,只有寥寥的几个人留下来,杜听馨和永寿宫里那个姓顾的才人都留了下来。
  忙完了这些,我去探望了一下宏青和石岩,石岩精神很不好,坐在床上几乎像块石雕,一动都不动。宏青还好些,看我去了,还向我笑了笑,荧像一只小猫一样乖乖的坐在他床头,时不时帮他取些东西,扶扶枕头。
  这一天下来,我也有些累了,晚上就还回储秀宫睡觉,一觉睡到天色大白,已经是腊月三十了,德佑八年的最后一天。
  正好赶上国丧,宫内的新年庆典是不会有了,我用皇后的名义下旨准许民间可以自行庆祝新年,只要不太过喧哗就好。
  这一天也不清闲,我到前朝和萧千清父亲商量着拟了两道诏书,一道是昭告天下我怀有萧氏朱雀支血脉的诏书,一道是任命萧千清为辅政王的诏书,依照萧焕的遗诏,如果一年之后我还没有生产或者产下女婴,辅政王萧千清就可以登基称帝了。
  诏书虽然只有几十个字,但是要反复斟酌推敲,一天下来弄得我头昏脑胀,从内阁里出来,深吸了口清冷的空气,我总算清醒了些。闻到冷冽的空气中有些湿润的水气,我抬头看了看天色,阴阴沉沉的又像是要下雪的样子。
  转过头,在房檐下看到了杜听馨。
  杜听馨的肩伤还没有痊愈,脸色有些苍白,我冲她笑了笑。
  杜听馨也笑,从怀里取出一柄软剑递过来,是杨柳风。
  我从她手里接过剑,她笑笑:“我想这柄剑还是你拿着比较好。”
  我笑了笑:“真的就打算一直在宫里呆着?”
  “我不敢到外面去,”她笑得风轻云淡:“我在紫禁城生,在紫禁城长,外面的天地对我来说,太大了。”
  我笑,把杨柳风收在腰间,向她点点头,转身走回储秀宫换上一套便服,一个人出了宫。
  临近黄昏,街上的行人渐渐少了起来,偶尔有沿街的店铺门上挂着描有“奠”字的白纱西瓜灯,灯笼晃晃悠悠的随寒风招摇,灯下来往的行人都把脖子缩进了领口里。
  我信步来到了西市的汾阳茶馆,这个小茶馆在跑过江湖的人中算是很有名气,三教九流各种小道消息都在这里汇集,不过今天晚上可没有人搜集什么情报,这种时候聚集在这里的都是些不能回家过年的人,有卖唱的艺人,也有贩卖药材的商人,还有江湖羁旅的游子。
  茶馆老板在屋子正中竖了一个火炉,煮起一锅冒着热气的黍酒,免费供应。客人们都拿木勺把酒舀在青瓷大杯里,捧到桌上,再要上几碟小菜,相识不相识的,共坐一桌,就天南地北的聊上了。
  我要了几个菜,端了一大杯热酒坐在靠窗的角落里边吃边喝。我酒量不高,两杯酒下肚,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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