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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皇后(完结)-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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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跟着他出去,走到门外,归无常马上把门关上,这道石门隔音,风清不堪入耳的叫骂声立刻消失在门后。
  看着归无常的背影,我握紧杨柳风,暗暗吸了口气,挺剑向他背心刺落。
  归无常早有准备似的回身夹住我的长剑,杨柳风的雪刃映着他苍白的脸颊,他轻轻用手指抚摸住杨柳风雪白的剑刃,目光中竟然有些怜爱:“杨柳枝,芳菲节,所恨年年赠别离,一夜随风忽报秋,纵使君来岂堪折。”
  我略略有些吃惊,杨柳风虽说是天下皆知的名剑,但是见过其真面目的人却寥寥无几,为什么归无常像是和这把剑有些渊源的样子?
  我心里的疑惑刚出,归无常已经开口问:“小姑娘,你知道杨柳风的来历吗?”
  我怎么不知道,关于王风和杨柳风的传说,江湖中已经流传了上百年。大武未建国前,萧氏原本是武林中颇具声望的世家大族,太宗皇帝年少扬名,也是个风流儒雅的公子哥儿,后来战火频起,时局混乱,倾巢之下安有完卵,萧氏也衰败下来,这时铸剑大师抚剑居士把倾尽毕生心力铸成的封炉之作王风传授给了太宗皇帝,太宗皇帝自此立志平定乱世,成就霸业,此后数年征战,王风始终不离太宗皇帝左右,为打下这一片铁血江山立下了赫赫功勋,太宗皇帝登基之后,王风也就成了名副其实的王者之剑,代代由萧氏的皇帝持有,和传国玉玺一样,是帝国皇权的象征。
  和王风相对的是抚剑居士另外一柄得意之作杨柳风,薄情之剑杨柳风是真正的江湖之剑,王风早就不再沾染血腥,登入庙堂成为了神器一般的圣物,杨柳风却始终在江湖中辗转流传,虽说是举世闻名的名剑,但却没有被当成神奇的物件,得到它的人把它当作一柄普通的名剑使用,别的人也把它当作一柄普通的名剑看待。虽然抚剑居士临终之时留下的遗言里说,至正至刚的王风的唯一克星就是至阴至柔的杨柳风,但是谁也没有把这句话当真,毕竟王风的主人贵为大武天子,还有什么人敢于谈论克制战胜王风之类的话题?
  所以上百年来杨柳风的主人悄悄的换了一代又一代,始终没有人再提起抚剑居士当年说过的话,师父把杨柳风传给我的时候也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抚摸着我的头顶静静叹息说:“我真希望你一生都不会有用到这柄剑的时候。”我好奇的问为什么,师父只是微笑着不说话。那之后不久师父的头颅被萧焕砍掉,我就把杨柳风刺进了萧焕的胸膛。现在想想,人生的际遇真是奇怪,就仿佛冥冥中有一只大手在拨动着命运的转轮似的。
  我在想着,归无常却笑了起来,笑意冷冷的:“薄情之剑杨柳风,是王风主人心爱的女人才能持有的剑,它的意义在于,有一天,它终将会结束王风主人的生命。”
  我愣住,归无常抬起头,直视着我的眼睛,在昏暗的灯火里,他的眼睛异常的幽黑深邃:“我问你,如果那天不是我杀了他,你是不是还会杀他?即便罗冼血不是他杀的,你的师父利禄却千真万确是被他砍下头颅的,你不为你的师父报仇?你依然还会杀他,是不是?”
  我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他说的话我不是没有想过,我也明白,当萧焕那一剑过去,师父的头颅在我眼前飞起的那个瞬间之后,我和萧焕之间,再也不会有真正的幸福可言了,那个瞬间幻灭的恐惧涨满整个胸臆,悲痛炸得我双耳轰鸣,连我自己也分不清,有多少是因为师父的死,有多少是因为明白我再也抓不住那个年轻人了。
  他说我依然还会杀萧焕,也许是真的,如果不是因为知道他命不长久,如果不是因为知道就算我不杀他,他也很快就要死了,我是不是还要杀他?那是一道横亘在我们之间跨不过去的利刃,就算我可以不顾廉耻,不讲情义,那道的利刃还是会时时的冒出血来,告诉我说还有它的存在。可是,就算是不顾廉耻,不讲情义,就算是把脚踩在那柄利刃上,那个年轻人还是走了。我只不过是把那双手再握久一点而已,我只不过是想把那个容颜再看久一点而已,我只不过是想再最后任性一次而已,只是如此而已,可是那个年轻人终于还是被夺走了,那个泡沫一样的梦终于还是结束了,是被我这双手终结的还是被另外的手终结的,没有任何差别。
  归无常冷笑着推开杨柳风:“既然如此,那么他死了不是要好过他还活着?他死在我手里不是要好过死在你手里?”
  不对!我想大喊,声音却哽在喉咙里,发不出一点声息。
  归无常静静的看着我,四周的灯芯咝咝燃烧,昏暗的灯光映着他鬓边的缕缕白发,我突然发现他的眼睛是重瞳,他居然也是萧氏的人?
  通道尽头那扇门突然打开,天光毫无遮掩的投射进来,苏倩的声音冷冷的响起:“有人偷进密道,给我抓出来。”
  我心里一惊,出了一头冷汗,我怎么就这么冲动,我给发现了不要紧,说不定慕颜也会被牵连进来,就更不用说救无杀了。
  “把剑藏起来!”归无常突然一声低喝,我不及细想,连忙把剑收到腰间的腰带里。
  几名持剑的劲装汉子已经闯了进来,归无常一掌一个,几下把他们推开,用手捏住我的脖子,拽着我奔出密道。
  刚出密道,迎面击来几枚泛着蓝光的钢针,苏倩早就等在密道口,看到我们出来,手中喂了毒的钢针毫不留情的就打了过来。
  归无常用内力把袖口涨满,挥手把那几枚钢针尽数裹在袖子里,伸手把我拉过来挡在胸前,大喝一声:“再不让开,我就扭断这个女人的脖子!”
  苏倩也不接话,冷笑了一声,满手的钢针再次抛出,正是朝着我来的,归无常随手一挥,上次被裹在他衣袖间的钢针飞出,丁丁当当,竟然把苏倩打来的钢针尽数击落。
  苏倩脸色微变,这时间里,归无常已经携着我跃到了水榭外厅,他大笑一声,把我推到地上,身子轻轻巧巧的在半空一折,就翻出了水榭之外,门外并立着的那些凤来阁好手长剑在手,竟然连拦都来不及拦。
  我假装受了惊吓,娇弱无力的俯在地上,苏倩踱过来站在我面前,冷哼了一声:“让你也在这里等阁主也能等出些事来,起来吧。”
  我手脚并用的爬起来,苏倩淡扫了我一眼:“自己回房去吧,巨鹿分堂出了些紧急事务,阁主已经赶去处理,今天不会再见你了。”
  我点点头,抬步正要走,苏倩忽然补了一句:“阁主的字,写的可还清劲吧?”
  是指墙上那幅字了,那字是凤来阁主亲笔写的?我摇了摇头,脸上一片朦胧,表示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苏倩冷冷一笑,挥手让我走开。
  我低头走出水榭,苏倩提到墙上的那幅字,我这才隐隐想起虽然那字不是我认识的任何人的笔迹,但提笔勾画里却有一股说不清的熟悉,就仿佛是我认识的什么人故意隐藏着笔体写出来的一样。
  从水榭里出来,我一个人回到房里。这几天凤来阁主出门不在,从水榭里进去营救无杀就再方便不过,不过看地牢中的布置,我一个人闯进去把无杀救出来时不大可能了,这样想,觉得还是要想办法通知慕颜,让他想办法,正想着,我房门就响了。
  我起身去开了门,进来的是一个送茶水的小厮,那小厮把茶水放在桌上后,笑嘻嘻的站在桌前,乌黑的眼珠不住的转来转去,没有走的意思。
  我估计他是有话说,就起身去把房门关了,那小厮这才压低声音:“慕堂主让我告诉小蔷姑娘,他随阁主到巨鹿去了,因为走的匆忙,不曾得空来告知姑娘,请姑娘一切小心。”
  我顿时泄了气,早就该想到的:凤来阁主出门一定要带上个得力助手,苏倩没去,去的就是慕颜了。那么我该怎么做?在这里等着慕颜回来?就这么错过了这个大好机会?
  那小厮说完后依旧笑眯眯的告辞出去,我在房里上窜下跳的憋了半天,想到地牢里那些人被折磨的惨样,几次想冲出去救无杀,但是考虑到自己那点功夫,只得作罢。
  就这么晃晃悠悠住了两天,凤来阁主一点没有回来的意思,我无聊的要死,每天坐在水榭前的荷塘旁赏荷装风雅,那天晚上没看仔细,水榭前的这个荷塘居然有数亩之大,满池荷叶田田,微风吹过,绿浪阵阵,荷香扑鼻,真是个清心的好去处,这个凤来阁主也真会给自己选地方。
  这天下午我穿了件坦胸的粉红薄纱绉裙又坐在了荷塘边的石凳上。
  手里的苏绣团扇摇啊摇,我知道我这么打扮是有些风骚的过了头,不过人家既然是收我来做舞女的,我怎么能没有舞女的样子?
  小团扇摇了一阵,意外的看到苏倩带着一个人从垂柳下曲折的青石小径里走了过来,那人一身素白的劲装,提着一柄长剑,做的是凤来阁帮众的打扮,头却垂的低低的,额发垂下来挡住了半边面孔。
  苏倩视我如无物,带着那人径直在小道上,他们走近时那人抬起头有意无意的看了我一眼。
  我手里的团扇掉在地上,站了起来,那人是无杀,几日不见眼神却已经变得麻木而空洞的无杀。
  苏倩把脚步顿下,嘴角蕴上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怎么,你认识钟大小姐?”
  无杀不是应该被关在地牢里的,怎么现在又穿了凤来阁帮众的衣服出现在苏倩身后?我想不明白,木然的站在那里,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小蔷姑娘听没听说过有一种蛊毒,服者自此后每月满月之夜奇痛难当,必须要解药才能暂保性命,否则就会癫狂而死,”苏倩说的轻描淡写:“这种蛊毒是阁主配置,解药也只有阁主才有,只要服了此毒,就是发誓至死都会效忠阁主了,钟大小姐已经服过毒,”她说着淡扫了我一眼:“小蔷姑娘只是不懂武功的舞女,大约就不用服毒以表忠心了。”
  我身上一阵发寒,他们居然用这么恶毒的药物来控制人。
  苏倩说完,轻轻一笑,错开我重新抬步向前走去,无杀脸上漠漠的,眼皮也不抬,随着苏倩走了。
  我在她们身后握紧了拳头,那个眼神张扬,一颦一笑都生机勃勃的无杀就这么被他们毁了。
  我还正想着怎么把刚看到的事告诉慕颜的时候,他却已经回来了。
  下午我正在房里休息,慕颜就闯了进来,他一身玄色劲装,手里第一次提着一柄微微发出青光的袖刀,随手把一瓶药水抛给我:“解药,不用再装哑了。”
  我接过药瓶把解药喝下去,喉咙里马上痒痒的有了感觉,我试着发音,许久不说话,舌头有些打结:“你……你回来,干什么?”
  慕颜淡淡一笑,一贯懒懒的笑容里有了些冷然的东西:“还债。”
  还债?我还没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他已经转过身去,刀光带着慵意轻回,凄迷的清光里血色溅开,一个冲进来的凤来阁弟子叫都来不及叫一声,就被他斩杀在地。
  慕颜把刀提到眼前,如镜的刀背反射出他冷峭的眉目:“数次危急相救,欠阁主的债,我大概是还不清了,那么今天就来还欠钟家的债好了。”
  说完了这句话,他手中的刀像是疯了一样,泼洒而出的清光铺天盖地的遮蔽了小小的斗室,肉块混着鲜血飞溅,一片血红中慕颜的声音冷冷传来:“愣着干什么?拔剑,闯出去!”
  我连忙收敛心神,把杨柳风从腰间抽出来握在手中,这么久了,我还是不太习惯江湖,更甚于修罗场的惨烈厮杀随时都在进行,背叛和出卖随时都可能发生,这个世界的法则让人心寒。只是,再怎么冰冷的世界,也总会有些什么是值得我们相信的吧,就好像这一刻这个像个嗜血的疯子一样挥舞短刀的人。
  我挺剑站在慕颜身后,一边随手挡开一柄攻来的长剑,一边问:“救了无杀之后怎么办?”
  慕颜一边挥舞短刀,一边随口答着:“逃。”他笑了笑,居然说:“连累你了,对不住。”
  他这么个人,也会说对不住,我笑:“没关系,我总是有地方逃,躲上两个月就没事了。”
  说话间我们已经冲到了院里,看到慕颜出来,站在院里的苏倩冷笑:“慕堂主,为了这个小丫头,你竟然能叛出凤来阁。幸而阁主早就料到,你如今束手就缚,阁主还能给你个痛快。”
  慕颜轻笑:“叛也叛了,如今再收手,岂不是傻子?左右不过一死,痛快不痛快又有什么分别?”
  苏倩冷笑着挥手让站在她身后的那个帮众出来:“无杀,你入阁后的第一个任务有了,去杀了叛贼慕颜。”
  苏倩身后的那名帮众抬头走了出来,眼神空洞,正是无杀,无杀拔出腰间的剑,剑身遥指,一言不发的就向慕颜攻了过来。
  慕颜一刀逼开围在身侧的凤来阁帮众,轻身就向无杀迎了过去,他一指弹开无杀的长剑,左手就拉住了无杀的手腕:“跟我走。”
  无杀愣了愣,长剑转交左手,又要刺落,慕颜一把拍掉她的剑,厉声说:“我是你三叔的结义兄弟,是你长辈,你敢不听我话?”
  无杀愣住,慕颜拉起她就往外面冲去,我们三个现在所在的是凤来阁戒备最森严的机密之地,四周的帮众不断涌来,我只是挥动杨柳风勉强抵抗,连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别说冲出去了,慕颜虽然自己可以出去,但是带着我和无杀两个人,就有点力不从心。
  我一边手忙脚乱的挡开攻来的长剑,一边瞥到我们四周都给围得严严的,只有通往凤来阁主居住的那个水榭前的一段路防备松懈,大概凤来阁帮众认为我们绝对不会往那里跑吧。
  “进水榭。”我叫了一声。
  慕颜会意,刀光所到之处所向披靡,已经杀出了一条通道,我退进水榭,里面果然空无一人,我一把扯掉遮在密道开关上的字画,扳动机关,墙壁轧轧打开,所幸机关还能用。
  “进地道再说。”我对身后的慕颜说,反正也无路可逃了,密道里地形复杂,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慕颜点头,几刀把围上来的凤来阁帮众逼退。我当先钻入密道,进去的时候回头看了一下,透过水榭的珠帘正好远远的看到外面庭院中苏倩站在一个青衣人身旁低头汇报着什么,隔得远了,两个人的身影都很模糊,这就是迟迟没露面的凤来阁主了?
  我没多看,转身跑进密道。
  密道里依然还燃着烛火,下了楼梯,我推开第二道门,指着关押着风清的牢房:“把他放出来。”
  慕颜也不问原因,手起刀落,就把牢门上那根手臂粗细的铁链砍开了。
  风清拖着铁链跑到门口挥舞着双手大叫,慕颜补上几剑,把缚着他手脚的铁链也砍断。
  我用手一指门外:“害你如此的凤来阁主就在门外,还不快去报仇?”
  风清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拖着犹自连在身上的脚镣手铐跑向密道外,只听嘭嘭几声,那是追进密道来的凤来阁弟子被风清击飞的声音,风清虽然已经半疯半颠,但毕竟是武当二代弟子中数一数二的高手,就算是胡乱出招,凤来阁的普通弟子也抵挡不住。
  混乱中我和慕颜无杀打开牢房的门,来到了外面的通道里,慕颜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不住的斩开铁牢门放出里面的囚犯,过了一会儿,他又斩杀了地牢里的狱卒,把搜到钥匙交给我和无杀开门,顿时快了不少。
  我们不停的打开牢门放出囚犯,地牢里马上就是一片混乱,囚犯们四处奔逃,凤来阁地牢本来就建的牢固,不怕囚犯滋事,又出于对保密方面的考虑,看守的狱卒并没有多少,这时候被慕颜斩杀了几名,其余的也给人流冲得不知去向。
  人潮里,慕颜拉我们两个躲到道路旁的一间囚室里,一片黑暗里我们三个互相握着手沉默着。
  现在外面的情况一定很混乱,刚才开门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被关在地牢里人中有很多面孔都有些似曾相识,有几个我甚至一口就能叫出他们的名字,他们都是武林中的大派掌门或名动一方的大侠,其余的人想来也不是等闲之辈,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凤来阁主把他们关在这里后并没有废去他们的武功,这么多江湖中的一流好手一蜂窝的涌了出去,就算凤来阁弟子再多,只怕一时间也应付不过来,我们只要等到外面激斗正酣的时候冲出去,趁乱逃离凤来阁就好了。
  在黑暗中等待的时间特别漫长,外面的吵闹声稍微小了一些的时候无杀有些冰冷的手轻轻握住了我的手掌,她的声音很低:“我们只不过认识了一天,你就跑进来冒险,你是傻子啊。”
  我笑笑,也压低声音:“不是说好交朋友了,朋友有难,我要是撇下不管不是就太不讲义气了。”我说着,又笑笑:“再说了,这位慕堂主可怜巴巴的来求我救你,我也不好意思推托啊。”
  无杀拉着我的手紧了紧,过了一会儿才轻声说:“慕颜,这次算是我欠你的,来日定会还你。”
  我听得暗暗好笑,这句话无杀大概是想说的冷傲一点,可是听出口的口气,委委屈屈的更像个小媳妇。
  那边慕颜“嗯”了一声,走到门口说:“人散尽了,我们该出去了。”
  他话音未落,门外一声叮当,一根铁链夹着劲风挥向了他。
  慕颜一把抓住铁链,我和无杀连忙出来察看,看到门外的过道里站着一个鹑衣百结披头散发的老人,正气咻咻抓着铁链的另一端,厉声问:“你是什么人?来抢我宝藏?”
  凤来阁换了阁主之后把总堂从巨鹿移到金陵也不过是近半年来的事,这个园子还是刚刚改建,估计连这个地牢也是由地窖之类的场所改建,被关在这里的囚犯最长也不会超过半年。刚才跑出去的那些囚犯身上虽然污秽,但衣料都还半新,这位突然跑出来的老人身上穿着的衣服不但连本色都看不出来,还破烂成一条一条,也不知道是穿了多少年没换过。
  那老人看我们不回答,把铁链从慕颜手中夺出,提在手里抡得虎虎生风,提高了声音质问:“你们究竟是谁?如何知道这里有宝藏?不说,我就叫锦衣卫来拿下你们,等给你们上了杖刑,看你们招也不招!”
  我见他疯得厉害,又说的有板有眼,就开玩笑说:“你是谁?能指挥得了锦衣卫?”
  那老人挺胸凸肚,大声说:“我是领侍卫内大臣李笑我,奉旨在金陵看守宝藏,我怎么指挥不了锦衣卫?”
  我大吃一惊,李笑我是宏青的父亲,汝阳侯一品殿前带刀上一任的随行营统领,兼任着负责紫禁城安全的领侍卫内大臣,随行营的公文记载上李笑我二十年前就在出外公干的时候殉职了,怎么这个老人会自称是李笑我。
  慕颜不知道这段往事,好笑的问:“噢,你是领侍卫内大臣大人,那你看守的宝藏是什么?”
  “宝藏是什么?”自称是李笑我的鹑衣老人眼中流露出一层迷茫之色,随即果断的摇头:“宝藏是什么不能说,宝藏就埋在这间密室里,是什么不能说,不能说!”
  我忍不住翻翻白眼,这间密室里有的只是带着镣铐的武林豪杰,看来他还真不是一般的疯。
  慕颜也觉得好笑,挥手说:“好了,咱们快走吧,等阁主把局面控制住就晚了。”
  我摇了摇头:“不行,这个人是我朋友的爹,要带他一起走。”
  慕颜失笑:“带这个疯老头子一起走,你也太多管闲事了吧。”
  我白他一眼:“你请我来救无杀的时候怎么没说我爱管闲事?”
  慕颜立刻噤声,我向犹自挥舞着铁链向我们示威的李笑我挥手说:“别吵了,我们带你走,怎么样?”
  李笑我愣了愣,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成,不成,没有万岁爷的圣旨,我死都不能出去。”
  给你下圣旨的睿宗皇帝早就入土九年了,我又好气又好笑:“好,好,我就是带了圣旨来的,万岁爷召你回去了。”
  李笑我这时倒不糊涂了,瞪着眼睛问:“圣旨在哪里?拿出来我看看。”
  我只好说:“万岁爷下的是口谕,快跟我走吧。”
  李笑我只是摇头:“不成,不成,即便是口谕,万岁爷定然还会让人稍来信物,我不信。”
  我哭笑不得,这位老大叔该清醒的时候不清醒,不该清醒的时候还真挺清楚的。
  李笑我摇着头,把目光移到了我手上的杨柳风上,突然瞪大了眼睛:“杨柳风?”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翻身单膝跪了下去:“微臣李笑我,参见皇后娘娘。”
  我也给他吓了一跳,时间紧急,我马上就顺水推舟的说:“好了,这回信了吧,万岁爷让我来接你出去,快走吧。”
  李笑我拍拍膝盖的灰站起来:“惊动皇后娘娘亲身前来,微臣惶恐,微臣惶恐。”
  居然还把能把套话说的一板一眼,我突然很想踢这老大叔一脚。
  拽起李笑我,我们一行四人飞快的找到出口走出地道。从假山旁的杂草丛里爬出来,四下打量了一下,这才发现我们只不过是在荷塘的另一侧,不远处就是隔塘相望的水榭,在地道里绕了那么久,居然只绕了这么点路。
  幸好地牢外的情况就像所料的那样混乱,到处都是混战着的江湖豪杰和凤来阁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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