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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忧公子-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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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眼前有位公子……这回,我是真的很仔细的看过了,”少年看着那位少爷期待又得意的脸孔,故意顿了顿,“可是,我还是没看出来呀!” 他皱着眉喃喃自语:“难道是我的眼睛真的出了问题,怎么自始自终只看到一个人模狗样的东西站在这里呢?”
  那人立即火冒三丈,“你说谁是人模狗样的东西!”
  “你啊。” 少年歪歪脑袋,“难道我讲错了,你是狗模狗样的东西?还是说你根本不是东西?”
  话还没落音,周围看热闹的人都笑成了一团。熹瀚始终目不转睛的望着少年,也忍不住微笑起来。
  “谁敢再笑!”那人怒气冲冲,整个脸憋的像猴屁股般红,“你可知我是什么人,我爹是一品尚书,这个赌坊就是我家开的!在我的地盘撒野,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话刚落音,就有一堆打手模样的汉子从赌坊冒出来,围在那人身边。
  “你爹是一什么输?”少年挠挠头,“这个一什么就输的,有那么厉害么?莫非这是个专门输给别人的赌坊?”
  “你……” 那人已经气的说不出话来,指着身边打手嚷,“给我狠狠打死这小子!”
  “少爷,”掌柜模样的人慌忙拦住他,“您先冷静冷静,老爷要知道您又惹事,又得罚您。”掌柜看向沈碧染和司马熹瀚,这两人衣着非凡气度尊贵,没弄清他们来路之前,决不能贸然动手。掌柜皮笑肉不笑的望向沈碧染,“我们万安赌坊自是以和为贵,来赌坊的客人也都是图一乐子,小公子不来赌钱,莫非来砸场子的?”
  “我当然是来赌钱的!”少年一扬手,掏出了一大叠银票,“我还专门带了那么多钱来,特地跑来见识见识赌场是什么样子。”
  那少爷一听,果然是头回来赌坊的生手,今天不输的你哭爹喊娘我的名字就倒过来写。他嚣张的看向少年,“本少爷来跟你赌!你有种跟本少爷赌!”
  “赌就赌!”少年不甘示弱。
  那少爷鼻孔朝天:“你懂怎么赌么?到时输的一分不剩,可别哭鼻子呀!”
  少年不以为然,“你要能输的我一分不剩,我就叫你声爷爷。可你要没赢,就得叫我爷爷,还要磕头赔礼。”
  此言一出,那少爷立马就精神起来,得意的一口应承,“好!来人,摆家伙!你小子就等着叫我爷爷吧!”
  熹瀚站在少年身边,心里忍不住担忧。他只道少年鬼马精灵,又摸不透他的意思,抱定了不管他捅多大的篓子都为他摆平的想法,只想宠着他由他玩个尽兴。
  长长的八仙桌上,一人面前放了一套骰盅骰子,赌局正式开始。
  “等等!”少年忽然道。
  “怎么,莫不是怕了?”
  “才不是呢,”少年头一扬,“我要检查我的骰子。谁知道你们庄家会不会暗中做什么手脚?”
  “哼,我们万安赌坊光明正大,不怕你检查。”
  少年快速拿起自己的骰子,上下看了一遍,转眼又放了回去,“好,我们要玩就玩大的,一赔十!”说着,竟把身上所有银票都压了上去,“我们同时摇吧。”
  那少爷奸笑一声,身后走来一人,替他和沈碧染同时摇起骰子来。两个骰盅同时响,却能听出少年摇的杂乱无章,显然是个生手。而替那少爷摇骰子的人,却摇的快而有序,明显是行家。哪有找人替的?围观的人都为少年不平,少年却面不改色,“你先开吧。”
  那少爷得意的紧,命令替他摇骰子的人,“开!”
  骰盅一掀,六个骰子竟有三个是六,其余的也都是四或五。这种程度,已是极不简单。“小子,轮到你开了,爷爷等着你呢。”
  少年微笑着,手伸向骰盅,泉水般的声音叮咚响起,“六六大顺!”
  此刻躺在骰盅里的六个骰子,虽然散布的杂乱无章,却均一色的全六点向上。
  真是六六大顺!这太不可思议了,周围的人都惊骇的不能言语,熹瀚在一旁却是沉迷于少年美丽灵动的笑靥,愣在那里。
  那少爷睁圆了眼,“这怎么可能!” 一赔十,他的钱已经输了大半,“再来再来!”
  替他摇骰子的人立即听令死命的摇起来,这回是五个六一个五,已经是难得一见了。可待少年慢悠悠的开了盘,仍是六六大顺。
  这小子运气怎么那么好!那少爷不服气,“再来!这回我要赌小!”
  “一赔十,你的钱已经输光了。”少年用无辜的表情提醒他,然后悠悠叹了句,“今天运气真好,竟然莫名其妙得了那么多钱。你输了,过来磕头叫我声爷爷。”
  “我不认输!”那少爷急了,命手下人从赌坊又拿出大把的钱,“我还有钱!”
  “要赌可以,这回一赔二十。”
  “好,这回我要赌小!”那少爷已经杀红了眼,命身边的人,“你给我好好摇!”
  骰蛊哗啦啦的响,替那少爷摇骰的人拼了全力。“开!” 那少爷两眼放光,“哈哈,我是六个一!赢定了!你小子开呀!”
  少年的声音依然干净好听,“六和归一!”
  六个骰子一个叠一个,只有最上面的骰子,露出孤零零的一点。
  “唉,” 少年摇头叹气,语气带着怜悯,“你又输光了,瞧这银子多的我都拿不下了,还是别赌了,乖乖磕头叫我声爷爷吧。”
  “你……”那少爷脸红脖子粗,头脑一发热,身边的掌柜也劝不住,“接着赌!谁说我输光了!”他死也不信这小子运气会一直那么好,“我赌坊里有的是钱!大不了我把地契也押上,本少爷偏不信这个邪!”
  “好呀,我们干脆点,来一赔五十吧。你还要赌什么?”
  “我要赌谁最靠中间点!”
  当一品尚书严中之听到下人的报告急忙赶到赌坊时,眼前就是这么个景象:所有的人都围在一张大桌子面前,用惊骇的目光看着一个漂亮的少年,少年眼前的银票银子堆的满满的;而自己儿子呆滞的缩在那头,状若痴傻。
  沈碧染笑靥明媚,扬着手中的房契转向熹瀚,“瀚,我们发大财了哦!”
  一声软软的‘瀚’,熹瀚的心房瞬间塌陷。他嘴角不自觉的勾起,正要开口,旁边传来一阵鬼哭狼嚎, “老爷您终于来了……少爷他不听劝,把,把整个赌坊都输给人家了!”掌柜哭丧着脸,遥遥指着沈碧染。
  严中之差点没当场晕倒。我怎么生了这么个败家子!他狠狠望向掌柜手指向的少年,顿时起了浓浓杀意,“是你赢的?”
  少年闻声缓缓转头,和他一起转过头来的还有一个玄衣男子,冷酷俊美,不怒自威。
  严中之看向少年,顿时呆住,“无忧侯!”再一瞧那个男子,满脸的阴险狠厉都被害怕所替代,惊骇连话都是抖的,“七、七皇子!”
  老天,自己那没脑子的儿子是不是彻底不想要脑子了,怎么招惹到七皇子这号人物!严中之立马跪地,“微臣叩见七殿下!见过无忧侯!” 赌坊里所有人也都骇住,全部纷纷下跪,忙不迭跟着念。
  司马熹瀚依旧神色冷然,“全起来吧。”他一举一动尽是浑然天成的傲然霸气,望着少年的眼神却只有深深的宠溺与温柔,紧握少年的手不让他也跪下。
  少年待严中之起身,用认真的表情扮起了无辜,口吻极其恭敬,“这位大人,我随七殿下本是来随意逛逛,不料刚进来就遇上令公子,他莫名的侮辱我们,又带了大堆打手逼我与他赌钱,事情才最终演变成这种地步。这钱和房契,全都是我在众目睽睽之下光明正大赢回来的,在场所有人都能作证。现在我将赢得的银子房契归还于您,还请大人不要介怀呀!”
  这话说的诚恳有理,滴水不漏,严中之却听的呕血。只道无忧侯不过是个江湖神医,而且又乳臭未干,却没料到这小小少年有那么大的本事。一番话把责任推了个一干二净,最后一句更是厉害还钱。他堂堂一品大员,怎么好意思在众目睽睽之下接受这钱?愿赌服输是规矩,他若真收了这银子房契,第二天他赖账的事准会传遍整个京城,他在京城也甭想混下去了。
  更要命的是,旁边还站着个七皇子。严中之不仅不能把这赌坊收回来,还得陪着笑送出去。那么大的闷亏,不仅要吃,还要高高兴兴的吃。
  一张老脸拼命挤出了愉悦的笑:“侯爷说这什么话,犬子既然将这赌坊输给了侯爷,那从现在起它就是侯爷的了。”
  少年忙诚惶诚恐的推辞,“这怎么行……我……”
  “愿赌服输是应该的,再说经营这赌坊也着实辛苦,微臣早就不愿经营了。”堂堂朝廷命官还私下投资产业,当着七皇子的面,严中之越说越心虚。
  “大人为国操劳之余还为投身于民生建设,真是可敬可佩,那我勉强替大人收下吧,省的大人那么辛苦。”少年说的大义凛然,仿佛他反过来为严中之慷慨舍身。
  严中之早就待不下去了,亲手把赌坊白白送人,简直是剜了他的心头肉,“那,那微臣就此告辞。” 他带上自己没脑子的儿子和手下,快速遁走。
  “碧染,”待人都走光了,熹瀚的俊脸出现了难得的惊奇之色,“你怎么会摇骰子……”
  “检查骰子时,我偷偷换了骰子。”少年笑着拿出自己面前的一枚骰子,“这个是我以前做着玩的水银骰子,利用水银的比重,将想要的点数面朝上一磕,水银就下来啦。再利用向心力恰到好处的摇,骰子能被摞在一块儿。”
  “呵呵,”少年的笑容美丽惑人,“天黑了,我们该去下个目的地了。”
  正当子夜,漆黑寂静,城南的一处豪宅却突然火光冲天。
  “着火了!”王家大院传出了纷攘的叫喊,“快救火呀!”
  极其简单的事情就这么发生了。王尚书家意外失火,烧掉了好几间屋子,当然也包括他那栋机关重重的藏宝阁。
  翰墨宫里头,正有两个脑袋凑在一起,趴在厚厚的地毯上,认真研究他们面前的一大堆珠宝古玩。
  “真没想到王尚书偷偷攒了那么多奇珍异宝。”少年的明亮的眸子在烛火下更显熠熠生辉,抱着颗大宝石不撒手,“这块绿宝石好大呀!我最喜欢碧色,归我了。”
  熹瀚看着少年眼睛弯的像月牙,一直盯着宝石,不看自己一眼,脸色阴沉闷闷不乐了半天,最后,他做了个自己也不理解的反常动作,一把将那颗大宝石抢走,抱在自个儿怀里,“东西都是我带出来的,这宝石也应该归我。”
  “你堂堂皇子,还和我抢一颗小宝石,丢不丢人。”少年抱着宝石正高兴着呢,怀里却忽然一空,立马不满的伸手就去男子怀里夺,死命的掰着他的手,“还我还我。”
  熹瀚见自己在少年心里还不如颗破石头,脸色更沉,就是不放手。
  两个人你争我夺,竟是谁都不退让。沈碧染一个不稳,朝熹瀚撞了过去。少年一抬头,男子又一低头,两个人的唇正好贴到了一起。
  那一刻,熹瀚只感觉少年温热柔软的嘴唇贴到自己的唇边,脑子顿时轰的一下,无法思考,全身都一震,呆在原地,连呼吸也紊乱起来。少年心里也是莫名一动,却马上恢复清醒。意外呀意外,因疯狂的石头引发的疯狂意外。他趁着男子愣住的当口,一把将自己的宝贝石头夺了回来,重新紧紧搂怀里,“虽说东西都是你带出来的,可我也立了汗马功劳呀。若不是我放火,你哪来的机会拿东西。”
  熹瀚默默转过头去,“你还好意思提放火?你放火的水平烂的要命,差点没把我烧死在里头。”
  “我头一回放火嘛,经验不足,” 少年不好意思的挠头,认真的保证,“下回一定放的好点。”少年说完便凑过头看向男子,盈盈烛光折射在男子俊美的面容上,五官生动如画,神色却莫名显的极其黯然寂寥。
  少年的心忽然也跟着寥落起来。浓密的睫毛稍稍垂下来,如蝴蝶的翅膀般,微遮了他波光潋滟的眸子。少年缓缓低下头,“听他们说,你要和宁阳公主结婚的。”
  熹瀚闻言立即抬头,夜色里,烛光下,少年那一低头的美丽与惆怅,宁静恬淡,光华流泻,教人移不开眼。
  男子着迷般的望着他,抖颤的句子不由自出脱口而出,“我若和别人结婚,在你心底,可曾有一丝丝的不愿意?”

  51。那是与我不相干的事

  隔了许久,才有声音恍惚传来,“……那是与我不相干的事……”
  算不上是很尖锐的一句话,但是很伤人。
  少年短短的回答他,那是与我不相干的的事。声音轻的像夜雾般虚渺,淡淡消散在微凉的空气中。
  若是单单只听了这句话,若是换作另外一个人,心里一定会感觉难过甚至生气。怎么能这么直接的说出这样的话来?
  但是,司马熹瀚并非单单只听了这句话从头到尾,他还一直目不转睛的望着少年。
  少年眉头微蹙,水般潋滟的眼睛带着茫然,表情认真又迷离,好像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之中。不管是谁,看到此刻少年的表情后,都无法再因他刚才的话而感觉丝毫不快。
  因为,少年的表情明显是在说,那明明是与我不相干的事,我为什么会感觉纠结、为什么会不愿意呢?
  他不愿意他和别人结婚,而这件事,的确又与他不相干。少年是真的被这个问题困惑住了,就在熹瀚刚想开口的时候,少年歪歪脑袋喃喃自语起来,“莫非是因为那个宁阳公主?”
  “你认识宁阳公主?”
  少年被这道冷冽的声音拉回心神,“也谈不上认识,就在我们看烟火的那天,我在集市遇到过她,我不小心用石块打到了她的马,然后……”
  “她会骑马?”熹瀚忽然打断。
  “嗯,”少年有些奇怪,“怎么了吗?”
  熹瀚沉默不语。根据他手下人搜集来的情报,宁阳公主是不会骑马的。这不算什么大问题,但好像有道灵光从脑中闪过,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此时子时将过,少年早困的不行。他本不是喜欢刨根究底的人,一向简单纯粹知足常乐,想不透的便不想,绝不给自己找麻烦。少年起了身,揉了揉有些惺忪的眼睛,“又累又困……我是不行了,要去睡觉了。”他拍了拍熹瀚的肩膀,“你也赶快早睡吧,熬夜对身体很不好的。”
  “碧染!”望着少年离去的背影,男子忽然不自觉的叫出声。
  “嗯?”少年转了头,“什么事?”
  男子眼底有冰与火相交翻滚,却低头望向地毯,“你……忘了拿你那块石头。”
  “什么石头,那是绿宝石!”少年眼睛又眯成了月牙,欢欢喜喜的抱起宝石,生怕熹瀚反悔似的,在熹瀚刚想再次开口的时候,快速的溜不见了。
  “我不会和别人结婚。”浅碧身影消失的那刹那,低低的声音同时响起。
  十月底,东祈的祭祖大典如期举行。华丽隆重,汇聚了各方人士。随之而来的便是大大小小的聚会。
  “找了你半天了!”说话的是宁阳公主阴嫒,自从那日后就常来找沈碧染,现在两人早已熟络了。华服少女对着碧衣少年满脸希冀的问,“你看我这身打扮怎样?”
  暖阳下,少女身上有隐约幽香,脸庞明媚艳丽,少年眯起眼看了半天,认真的赞,“好香艳呀……”
  看着少女顿时变红的脸,才讲完沈碧染就后悔了。因为那脸红不是因为害羞,是因为生气。
  这香艳,好像是个色情用词……少年一看少女要发怒,转身便跑,惹不起咱躲得起。
  “你给我站住!”阴嫒大嚷,跟在后头追。
  此刻前殿的宴会即将开始。阴原勾着笑,亲自斟了杯酒送到司马熹瀚面前。熹瀚颔首道谢,看似随意地坐在旁边,慕兴坐在另一边。三个人形成一个三角形,一南一北一西,均是既有利于防备刺客袭击又方便随时洞悉另外两人动作的位置。
  “听闻六皇子不但谙熟音律,还精通茶道,当真佩服。”慕兴望向阴原,平庸无奇的脸上堆着真诚的笑。
  “不敢当。”阴原放下筷子,却是转向了熹瀚,“不过是附庸风雅,哪比得上七皇子文武全才。”
  熹瀚脸上始终冷冽的没有任何表情,缓缓抬手,倒了两杯茶,“既然六皇子喜欢茶道,不妨尝尝东祈的名茶君山银针。”话刚落音,他优雅的轻轻一推,一个茶杯划破空气,打着旋飞速转向阴原。眨眼间,杯子已稳稳的落到阴原面前,而杯中满满的茶水却纹丝未动,一滴不撒。
  阴原笑着拿起,却是万万不敢轻易喝下,心底千转百折。他抬起头,转而望向慕兴,“可惜本皇子最是怕烫,怕浪费了这杯好茶,还是请三皇子喝吧。”阴原衣袖一拂,冒着热气的茶水便飞速划向了慕兴。
  慕兴平庸的脸上更显诚惶诚恐之色,认真的道:“本皇子不过一介粗人,怕是牛嚼牡丹,辜负了七皇子的心意,还是六皇子喝比较好。”语罢,只见一道优美的弧在桌上流泻而过,茶杯又回到阴原面前。
  好功夫!果真真人不露相。阴原眼底精光凸现,忽然收起了满脸笑意,神色寥落的悠然感叹,“今日参加东祈祖祭,得到不少启发。人之为世,当时刻吊念祖先,万万不可忘本,如今我以茶代酒,祭奠先人之英灵。”阴寻手一倾,茶水悠悠洒入地面。
  他刚刚暗舒了口气,一抬头,却觉得有阵清风拂面,定睛一看,又是一个杯子。
  茶杯自司马熹瀚方向而来,匀速又优雅的在空中浮动,前行至阴原面前,稳稳的被真气托在半空。
  熹瀚的俊脸依旧没有表情,冷冽的声音淡淡响起,“这杯茶的水温刚刚好,六皇子可以喝了。”
  阴原深吸一口气,心头一紧,面上却带着笑,“那本皇子只好却之不恭了。”他抬手接了茶,仰脖将水送往嘴边。衣袖一扬的一瞬,茶水全部不着痕迹的灌进了宽大衣袖里隐藏的竹筒。衣袖再放下的时候,一道银光随之若隐若现,正欲向熹瀚方向射去。这时,忽然有银铃般的女声传来,“六皇兄!”
  “小嫒,” 银光又消失于衣袖,阴原语气略带责备,“身为公主怎么那么没有规矩?赶快坐下吧。”
  此刻人已渐渐齐了。阴嫒不甘的乖乖坐下来,一抬头见到沈碧染熹逸他们也来了,带着不满又望了少年一眼。
  皇家宴请,自是非同一般,台上霓裳轻舞,彩袖翩飞,台下觥筹交错,热闹非凡。一个时辰之后,一个个都带着醉意,退散了大半。
  “你等等!”沈碧染已走出殿外,一回头,又是阴嫒。少女没了平日的笑容,表情认真中带着愁绪。
  “你怎么了?”沈碧染有些奇怪,任由少女把他拉向僻静的角落。
  待四顾无人,阴嫒皱着眉,支支吾吾,“我,我想求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阴嫒犹疑半天终是说出口,“我不能和七皇子成亲,我要离开这里。”
  听到这话,少年心里莫名有一丝欣喜,但担心还是占了多数,“你,你,不会吧……这玩笑可不能乱开……”
  “我没开玩笑。”阴嫒深呼吸握紧拳,坚定的道,“我从来没想过当政治联姻的牺牲品,也没想过会真的遇到真心喜欢的人……我要和他走。”
  “你就不顾两个国家间的关系了?”
  阴嫒的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所以才求你来帮我……我已经没办法了,只有你可以信任……”
  少年见她流泪,半晌轻轻一叹,“那人是谁?你们怎么认识的?”
  “就是来东祈的第一日,告别你后,在回去的路上遇上刺客,身边的侍卫寡不敌众,是他救了我……他叫李虎……”
  “哪个李虎?熹逸身边的贴身侍卫?”
  “嗯。”阴嫒的眼神转为坚定,“我已经准备好了,后天便服药‘暴病身亡’,我知道以你的医术能看出身亡是假,只求你不要揭穿。”
  “你……”少年看她的表情便知再劝也无用,“李虎怎么说都是熹逸的贴身侍卫,这件事熹逸知道么?”
  “八皇子知道。李虎怎么也不肯瞒自己的主子。”
  少年欲再开口,忽然隐隐约约听到一阵乐曲。听起来不像是任何乐器吹奏的,而像是树叶。
  “你先回去吧,我要再想想。”少年转了身,准备去找熹逸商量。他走过长长的走廊,却猛然停了下来。
  眼前的景象,让他不得不停下来。
  走廊后面,横堆了三个支离破碎的尸体,有大片的鲜血慢慢流下来,其中一个尸体整个脑骨错位骨骼错裂,蹦出眼眶的眼珠半挂着看着少年,形成一个恐怖怪异的形状。
  那个尸体,竟是刚刚还谈笑风生的南国三皇子慕兴,另两个,是他的侍卫。
  沈碧染瞬间就愣住了,紧缩的瞳孔与那颗飘荡着的眼珠对视,脚好像生根般的定在那里,听不见巡视的侍卫发现尸体的惊呼声,也听不见周围纷乱的嘈杂声,直到有人在耳边一声声担忧的唤自己的名字才回过神来。
  熹逸到达后,立即抱着少年离开,带他到自己的逸安宫。
  待沈碧染恍惚的睁眼,感觉好像身处于潘多拉的魔盒,眼前光怪陆离,异彩纷呈。宽敞的屋子,乱七八糟的东西放了一地,浆糊呀剪刀呀竹条呀丝线呀,还有各种颜色的绸缎,在烛光下反射着漂亮的光。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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