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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忧公子-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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呓语,额上冷汗淋漓。
  慕寻搂着少年,轻轻拍他的背,试图让他安定下来。可这种情况丝毫没被缓解,反而越来越严重,少年好像陷入了梦魇,身体甚至极度抖颤起来。慕寻心底又惊又慌,一边吩咐外屋候着的仆役把灯全都点亮,一边迭声唤着沈碧染的名字。
  慕寻焦急的声音越来越大,终于把沈碧染从梦魇中叫醒。睁开的眼睛一时之间看着眼前的慕寻,直勾勾的,还带着噩梦的惊恐。
  “碧染不怕,没事了,没事了。”慕寻把少年的整个身子都搂进怀里,轻声安慰。少年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反应,眼睛又空洞的望向上方,这一望,就再也不肯合上眼睛。
  “碧染,天色还早,再睡一觉好吗?”慕寻望着少年的眼神,那种不安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我让人把灯熄了,你乖乖再睡一觉,我一直在这守着你。”
  这个时候,沈碧染忽然开了口,虚弱的语气在寂静的深夜显得格外轻微,“别熄灯,我怕黑。”
  慕寻心底猛地狠狠一疼。他知道少年骨子里是多倔强要强的人,在东祈京郊中了自己的玄冰神掌后,那样的剧疼,也能强忍着不吭一声;在军营里自己要把他带走时,他发着高烧,也能目光坚定的以死相逼。可现在,他竟然对自己说他怕。那日战场上的场景,到底带给少年多少痛苦?他自小在安宁的妙手山庄长大,又医者仁心,何曾见过那么骇人的残酷血腥?无法动弹的坐在瞭望口里从上午直到翌日天快亮,还面对着身边白狼血淋淋的尸体、紧盯着他的不瞑的双眼,该有多无助害怕?慕寻来不及细想,搂紧少年轻声道,“不熄灯,以后灯彻夜都会点着,碧染乖,闭上眼睛再睡一会。”。
  沈碧染依旧睁着眼,明显已经倦极,可是不管慕寻怎么说,就是不肯闭上。直到黎明,少年整个人都虚弱像要消散掉,却仍旧大睁着双眼,强撑着不愿去睡。
  慕寻一把将沈碧染拉起,紧紧握住他的下巴,强迫他看向自己,冲他大声吼,“为什么就是不愿闭眼睡?你还是想要寻死吗?!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派杀手去妙手山庄?!”
  一想到少年还要寻死,慕寻的吼声就不由自主越来越大,语气也更暴戾,“你是不是非要逼我命人把他们的人头都带到你面前?!”
  “不是,不是的……” 似乎是怕慕寻真会那么做,沈碧染的声音带了些恐慌和哀求,急切的向慕寻解释,却十分吃力,微弱的几不可闻,“只是没办法闭眼,是真的没办法闭眼……闭上眼就会都是遍野的残尸……”
  少年一口气急急的说了那么多话,差点缓不过来,无助的蜷在慕寻怀里低喘,荏弱无依的模样让慕寻心疼的刀割般难受。望着少年被捏红的下巴,慕寻心里万分懊悔,心知少年再不休息会虚弱的更厉害,一边柔声哄他,一边不动声色的点了他的睡穴,好让他能再睡一会。
  见沈碧染终于缓缓闭了眼,呼吸渐渐转为悠长,慕寻把少年放好盖严,沉着脸走出屋子,命令手下人,“把那帮没用的御医都给我招来。”
  这日外面天气甚好,中午的时候,深冬的阳光洒在宁静的院子里,照的人身上暖洋洋的。慕寻听那些个御医道,病人常在屋里呆着不好,待吃了午饭后,便命人将贵妃椅搬出去,再铺匀厚厚的毛皮,然后把沈碧染小心翼翼的用狐裘裹好,抱他到院子里晒太阳。
  这几日,在自己的威胁下,怀里的人不可谓不乖顺。慕寻知道沈碧染怕苦,可一碗碗苦的要命的药,他顶多蹙蹙眉,都会安静的尽数喝下去。还有吃饭的时候,不管是沈碧染喜欢吃的还是不喜欢吃的,只要自己要求,他也都会听话的全部吃完。就算是自己偶尔的亲吻,虽然沈碧染始终有所抵触,终究也不会做出任何抵抗。最要命的是,就连身体上的疼痛,他也是一言不发的默默承受。
  慕寻想起前日,自己让少年吃下那些食物时,还没吃完少年就已经难受到手心都握出血来,却仍旧始终没有一点点异议,沉默着坚持吃光,最后竟吃到呕吐,骇人到好像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还有昨夜少年硬生生的被内腑的伤疼醒,却是咬着牙连一声呻吟也没有,待自己察觉,少年早已冷汗淋漓,疼的快昏过去。每每这种情况,慕寻都忍不住又疼又怒的吼他,可每每看到少年的眼睛时,却再也无法吼出口。
  那双澄澈美丽的眼睛,明显带着对自己的害怕和小心翼翼。那些乖顺,都是少年因为害怕他,才安静的忍耐和迁就。少年默默委屈自己,时刻怕他不满意,怕他不高兴,怕他真的会派杀手去妙手山庄伤到自己的亲人。
  慕寻心底忽然无力到发慌,有种想大声呼吼的冲动。想用力握住少年的肩,大声对他呼吼,把他喊醒,让他能正视自己一次。他的确视人命如草菅,的确为人冷酷狠厉。可那些恶狠狠的威胁,不过是为了让少年活下来而已啊!
  只要少年不再抗拒治疗,慕寻宁愿他怕自己恨自己。他心里打定了主意,只要少年的身体能恢复过来,一切都可以慢慢来。慕寻时常怀念当初那个活蹦乱跳的小碧染,在京郊用脚丫踩水花的自在模样,对自己笑时的美丽模样,在枫林上空被自己猛然亲吻时无措惊慌的可爱模样。
  该服的药,该吃的食物,该用的物什,全都没落下。可是,怀里的少年虽然伤势稳定了下来,身体却依旧虚弱,越来越瘦,轻的好像没有一点重量。慕寻低头看着怀里的人,日光照在沈碧染肤白如雪的的脸庞上,让他觉得,沈碧染整个人好像下一刻就会被阳光晒的消融掉一样。那张瓜子脸因为太瘦,下巴更显尖尖的,整个脸慕寻用一只手就能抓满。即便病成这个样子,少年仍有一双澄澈美丽,流光璀璨的眸子,因为廋而显得更大的眼睛,漆黑晶亮,像是一头精灵的小鹿。
  现在少年乖乖的靠在自己怀里,安静乖顺的好像是一个水晶娃娃,可越是这样乖顺,越是让人心疼,疼的让慕寻想把自己前世今生的所有爱怜都堆其足下,想把这世上最好最美的一切都抢来放其手中,疼的恨不得把自己心都挖出来给他。
  慕寻抚摸着沈碧染青绸一般的长发,入手之处皆是一片冰凉顺滑。他知道沈碧染心底郁结不开,却不知道怎么帮他。自从救醒沈碧染后的每天夜里,他没有一夜睡安稳过,常被噩梦惊醒,之后便是再也无法入睡。点他睡穴或者用迷香这等法子不能常用,否则会伤他身体,慕寻只能把屋内缀满夜明珠、琉璃灯,灯火通明,整夜陪着他,在他耳边低声安慰。
  “碧染,”慕寻见少年像小动物般蜷在自己怀里,不由得把声音放的更轻更柔,“这沂城毕竟靠近东北,越到年关会越冷,明日,你便随我南行好不好?这一路,也好细细的品味一回南国的风光。朝南就是洢水城,那里有最好的温泉,能对你的内伤有帮助;接着去南国最繁华的陵城过新年……等再过两个月,到三月份的时候,蝶谷的花会开满整个山谷,招来成千上万的蝴蝶来栖息,那景象特别美。还有越岭的竹海,南山的瀑布,四月的时候,还可以去武林大会看热闹……碧染,好不好?”
  慕寻低缓轻柔的声音像是催眠曲一般,沈碧染不知有没有认真听,却是下意识缓缓点了点头。
  待沈碧染翌日在慕寻怀里朦朦胧胧的醒过来,看了看四周,总觉得哪里不对。这间屋子,依旧被炭火烧的暖融融的,大气舒适,摆设精致,可布局好像和以往有所不同。而且房子依稀在微微摇动,摇的人又舒服又懒懒的。
  “碧染,我们现在在船上,这里是船舱内室。”慕寻轻轻抚着少年的头发,声音带着疼惜,“早上你好容易睡着了,就没忍心叫醒你,直接把你抱出门带到了船上。”
  提到是在船上,沈碧染的眼里闪过难得的一丝光亮。慕寻心知少年在东祈还没曾好好坐过船,又恐江风太大,不敢直接带他出船舱,便把他严实的裹紧,抱到船上二楼的屋子,到靠窗的软榻坐下来。那里的窗子极大,专门作为观景所用。
  才一打开窗子,沈碧染的视线就被外面的景色吸引住了。波光荡漾的江面映着湛蓝的天空和温暖的冬阳,竟是分外的美。近处正有一只小沙鸥,歪歪斜斜的跟着母亲学捕鱼,鱼没有捉到,反而被蹦出水面的小鱼唬了一跳,踉踉跄跄的贴着江面狼狈逃走。见这小沙鸥滑稽的模样,沈碧染的唇边忍不住浮上了一抹微不可闻的淡笑。
  就这一笑,便让慕寻心头一悸,爱意汹涌。接着,就是铺天盖地的庆幸和欢喜。
  这是少年被他救回来之后那么多天的第一个微笑,虽然那么轻,轻的仿佛稍一呵气就消散掉了,可这笑落在慕寻眼里,却美的让人心醉,若流星过眼,光华流转。
  此番选择走水路当真是正确的选择,且不说沈碧染的身子经不起车马颠簸,况且南国本就山明水秀,江上的景色自是令人心旷神怡,美不胜收。慕寻深深的凝视着沈碧染的侧脸,正想着,忽然听到远处江上轰然一声巨响,像是重物狠狠撞击的声音,在宁和的江面上如闷雷般震耳欲聋,惊心动魄,接着就是纷乱的哭喊号叫声,似乎有很多人在一起哀嚎,不休不止,叫的凄厉无比,让人心慌。
  听着这些骇人的声音,沈碧染的脸色当即就白了,身体也开始不自觉的发抖,慕寻见状顿时脸色一沉,急忙搂着少年轻声哄,“碧染不怕,碧染不怕……乖乖在这等我一下,我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慕寻小心的将沈碧染在榻上放好,吻吻他的额,之后便欲去甲板看看,才一起身,就被沈碧染抓住了衣袖。
  少年的眼神里带着惊恐,声音依然很虚弱轻微,“我也要去,”少年的语气倔强坚定,是他这些天头一回主动对慕寻说话,“我要去看看。”

  65。剜骨

  慕寻望着沈碧染半天,终是不忍心拒绝他的任何要求。才要将沈碧染抱起,再次被他拉住了衣袖,语气依然是倔强坚定的,“你扶我就好了,我自己能走。”
  慕寻沉默着犹豫片刻,“好。”
  两个人刚出屋,守在门口的手下人就立刻恭敬的禀报,“主上,前面江道转弯处的两只船只意外相撞了。”
  慕寻眉头一皱,怎么会出现这种事?他扶着沈碧染上了甲板,远远的看到江上那两艘富丽的游船被撞的一片混乱,其中较小的一艘被撞出了一个大缺口,此时正在下沉,不断有人掉进水里,男男女女的哀嚎迭声传来。较大的那艘也被撞坏了一角,但损伤不大,正忙着试图救落水的人。各种嘈杂声声入耳,弄的人心烦意乱。
  看着慕寻不悦的脸色,如漠小心翼翼的开口,“主上,我们是停着等一会,还是继续前行然后从另一侧空隙绕……”
  “当然是赶快绕过去!”慕寻搂着沈碧染的肩,明显的感到他的身体因那些哀嚎有些颤抖,当下脸色更沉,“快速前行,绕过去!”
  楼船立即加足了马力,快速向前开去。慕寻低头看向沈碧染,见他一直呆呆望向那两艘相撞的船,不由自主开始担心,忙轻声哄劝道,“碧染,外面风大,我们回屋去好不好?”
  见沈碧染的眼神直勾勾的,仍是没有动静,再看那边掉入江中的人惨声挣扎,尚在船上的人惊恐哀叫,慕寻心头担忧更甚,不由深深后悔自己因为舍不得沈碧染失望就这么冒失的把他带出来。“碧染,他们已经在忙着救人了,”眼见前方这一片混乱越离越近,慕寻把少年拉到自己怀里,挡住他的视线,“我们还是回……”
  话还没说完,沈碧染忽然抓住了慕寻的手,“那艘大船上的人手明显不够,落水的人又那么多,求求你出手帮忙救人好不好?”沈碧染的声音中带着些惊悸,却倔强的保持镇定。因为语速有些急切,少年细细喘息着,长睫也随之微微颤抖。
  “为什么要求我?”慕寻忽然皱了眉,“你为何求我?”
  此言一出,沈碧染顿时愣住了。一双美眸微惊的睁着,咬着唇呆在那里的模样,就像一头懵懂又无措的幼鹿。
  儿时,慕寻曾见过一头失去母亲的小鹿,它的眼神是干净纯澈的,带着令人疼惜的脆弱。慕寻心知刚才的话可能被沈碧染误会了,连忙解释,“我是不喜欢你用‘求’这个字,我不要你求我,不要你怕我,不要你用那么生疏的字眼对我说话……”
  慕寻看着少年,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时刻膨胀着,稍微的挤压,对少年的爱恋就会流溢满地,偏偏自己对他又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搂紧少年在他的耳边低喃,“以后,千万不要求我……只要是你想要的,只需告诉我一声即可,我都会去做……”
  慕寻转身命令如漠,“无需转向那侧绕行了,尽量停靠到那艘沉船近处,准备救人。”
  如意门手下的一干杀手均视慕寻的命令为圣旨,可跟随他多年,只杀过人,没救过人,听到主上这个奇怪的命令后,头回发起愣来,船已经靠近了,却不知怎么做才好。
  慕寻的脸色顿时微愠,“把那艘沉船上的人捞到没沉的那艘上不会么?!动作快一点!”他虽答应救人,但心中所系的仅有沈碧染一个而已,只怕少年心里有任何一点郁结,不愿耽搁时间在这里停留,说着便起身一跃,身形优雅流利,足尖轻轻抄水而过,掕起一个在江面浮沉的人,接着便漂亮的一个转身,随手把人丢到那艘受损不严重的大船上。
  手下的人也均是绝顶高手,立即展开行动,纷纷使着轻功前去下水捞起人来。
  慕寻想要快速解决这件事,好让少年能早点安心的回屋休息,又想到少年方才透过窗子看风景时,露出的那个令人沉醉的微笑,不由得也不自觉的泛起浅笑来。他武功绝顶,身法若流星般迅疾,转眼又一手掕了一个人,欲图翻身向大船丢去。
  “主上!!”骤然之间,一声厉呼。
  沈碧染闻声一骇,抬头就见慕寻眼底忽然寒芒一闪,下一刻,就把手中掕着的两个人就一齐打飞了出去!!
  那两个人顿时犹如断线的木偶,一左一右的猛然急速被慕寻打飞,才飞至半空中便被掌风震的全身筋骨断裂而亡。
  慕寻的身形也是随之一顿,腹部竟依稀有血渗出,接着一个翻身,险险立到那艘大船上。
  与此同时,本在水中浮沉的溺水之人竟全都一跃而起,随着那艘大船的船舱内传出的一声狂笑,两艘船上的人全都换了一副模样,手持武器动作迅速,已经将慕寻等人团团围住。
  慕寻心底一紧,暗狠自己大意,方才只想着快快把人救了离开,竟失了平素的谨慎冷静,没有觉察出这是个圈套。而此时最要命的是留下沈碧染单独在楼船,顿时关心则乱。他闯过多少危难,竟头回紧张的不能自持起来,慕寻深吸一口气,暗自调匀了呼吸,沉声道:“洪教主,别来无恙否。”
  声音并不大,却因为内力浑厚,大船上的每个角落都听得清清楚楚。
  船舱内的笑声渐渐消止,一个暗哑的声音响起:“有劳阴门主挂念,洪某一切安好,只是对阴门主可是日思夜想呀。”话说到最后,竟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
  沈碧染所在的楼船距离那大船还有一定距离,却是一惊。他身为武林中人,深知神龙教教主洪逍的厉害。听闻如意门曾接了朝廷一笔生意,杀了洪逍的弟弟,还毁了他的右臂,仇怨已久。沈碧染还没回过神,抬头就远远看见洪逍的身影从船舱内闪了出来,神色透着阴狠,“阴门主,这三年,你过的可真是快活呀。”
  慕寻神色不变,嘴角依稀勾着轻笑,口气是天下无人能及的狂妄,“如意门既然敢做,就自是敢当。我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有什么不快活的?”
  洪逍表情顿时一狠,看向慕寻腹部被划破的皮肉伤,“你已中了毒,看你还能快活得几时?”说着便左手一抄,拔剑而出,瞬间以迅雷之势向慕寻刺来。一剑挥出漫天剑雨,剑法狠辣严密,每一剑都有风雨大至、石破天惊之势。
  凌厉的剑光泗溢,忽然一条长鞭凌空而出,铮铮带风,凛凛有力,行云流水般流畅迅猛。紫色身影鬼魅般的几个躲闪翻身,忽听啪啪几声,只见白光闪闪,那支长剑竟断成几节。
  洪逍深知慕寻武功绝顶,但不料竟厉害至此。他惊却不慌,手腕一翻,掌风急挥,将近十块碎剑以满天花雨般射向慕寻。
  慕寻一个转身,随即出掌反手拍击,强劲浑厚的掌风一扫,一干残片碎剑立刻翻转一绕,瞬间又回射回去。
  洪逍急忙起身,腾空而起,接着手下众人将慕寻等属下都团团围住,因为人多势众,一时之间一片混乱。
  慕寻被一干宵小缠住,长鞭随手一甩,便有两个头颅即刻飞了出去。下一秒,他眸子霎时一缩,竟顾不得迎面而来的刀,径直飞掠而出,手臂顿时一道血痕。
  他看到洪逍在空中一个回旋,急速转身,借着即将沉没的那艘小船的力道,几番踏跃,竟直直逼向沈碧染所在的楼船!
  洪逍及其手下全都精通水性,那些本在水中沉浮之人,竟也争先恐后的游向楼船,在甲板上已和保护沈碧染的那些如意门杀手战成一片。
  待慕寻转身,那艘小船却是彻底沉了。他所处的大船离楼船有近三十丈远,纵是武功超绝,也难凌空涉水而过。慕寻伸掌劈碎船上桅杆和木板,令其断裂落水,接着跃在断木之上,借着微小不堪的浮力横掠近二十丈。
  过了二十丈后,碎木却一片也没有了,慕寻提了口气,向那还余十丈之遥的楼船凌空翻去。他一生经过无数难关,曾独闯各种险境,从来自恃过高、恣意妄为,没有一刻像此时这般紧张担忧过。凌空十余丈的距离,纵使武功高深如他,也没有把握能跃过。慕寻只想着沈碧染在那里,只怕沈碧染会有一点危险,他把真气提到最高,竭尽全力,一跃之下,手指最终触到船梆,随即借力翻上甲板。
  慕寻因真气竭衰,又加之刚才没把毒全部逼出,有些微喘,连忙暗中调息。他头回这样无任何余力,此刻就算一个没有武功的幼童推他一下,也会使他倒在地上。可是下一瞬,他不顾翻涌的气血,长鞭出手,径直向刚前方刚越上楼船的洪逍飞去。
  慕寻招招狠逼,洪逍又本就被废了右手,很快落了下风。他余光一扫,竟见不到方才船那头被手下人保护着的沈碧染,顿时大骇。长鞭刚欲卷上洪逍的头颅,一声大喊传来,“阴寻,住手!你不要你心上人的命了吗?!”
  慕寻惊的抬头,见楼船上头,有一棕衣人全身是伤,被自己的手下围着,却横了一把弯钩在沈碧染的脖颈。
  少年被人挟持,脖上也渗出了血痕,却神情淡然,一言不发,望向自己的澄澈眼神里,还依稀带着担忧和愧疚。在那样血腥的场景中,干净美丽的宛若一个精灵。
  慕寻心底抽痛难当,却面不改色。他知道挟持沈碧染的是洪逍的护法徐璘,此人极其狠毒,恨自己入骨,又对洪逍异常忠心耿耿,若是自己放了洪逍,沈碧染的处境反而更危险。思及此处,慕寻咬着牙狠下心,眼底凶光暴涨,长鞭非但没松,反而逼的更甚。
  徐璘见慕寻竟不为所动,便转向沈碧染,“无忧公子,我等可都不是你们那名门正派,只怪你倒霉惹上阴寻,可别怪我狠心!”他双目血红,握银钩的那手又使了份力,大声对少年威胁,“出声!我要你喊阴寻的名字出来!就不信他还能无动于衷!”
  见少年神色安然,始终不言不语,徐璘更是怒喝,“为何不出声?!我倒要看看鼎鼎大名的无忧公子是否真不怕疼也不怕死?”
  慕寻本来要一招得胜,听到徐璘这一声,又想着少年天生倔强入骨,心里更急,一慌之下,竟一个疏失,让洪逍闪了开去。
  见洪逍在慕寻的招式下已然不支,徐璘又急又怒,顾不得其他,“阴寻!你若住手,我兴许能放了无忧公子一命,若不然,便这就要他血溅当场!”徐璘说着,弯钩竟是作势又向少年颈侧里逼近一寸。ˇ﹏。玲ěr整…理
  “住手!”再进一寸便是喉管,慕寻见状,已是心急如焚,知道此时再装不在乎沈碧染已经无用,也再也装不下去,慕寻弃了长鞭,神色冷冽,“只要你放了他,怎样都行。”
  慕寻担忧之色露于言表,此乃临敌大忌,洪逍暗自冷笑,竟终有一日抓到阴寻的软肋。洪逍等人只查到慕寻为沈碧染跳崖,却不知真伪,待亲眼见这等邪肆狂妄的人竟真能做到如此,震惊之余,更深知沈碧染这一王牌的重要性。
  徐璘带着沈碧染跃下甲板,紧随洪逍左右。洪逍狂声一笑,神色阴狠,“阴大门主,你若肯亲手剔了自己右琵琶骨,再断了经脉,我便放了他。”
  沈碧染心底一沉。琵琶骨会毁人武功,经脉则使人连行走都不便,对慕寻这样心高气傲的绝顶高手来说,这当真比杀了他还严重。慕寻善右手使鞭,活生生挖去右琵琶骨,当真异常血腥残酷。这等苛刻的条件,慕寻怎么会答应?此时沈碧染刚从上面被带下来,脖颈处还流着血,只觉得一阵头晕,内腑又开始隐隐作疼。昏眩恍惚中,沈碧染忽然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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