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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沉吟 卿妃-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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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你应该担心万丞相和洪尚书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会不会被师兄虐死……想了片刻,婉转地开口:“姐姐,你可知头狼的习性?”
  “头狼?”她诧异地看着我,愣愣地摇了摇头。
  “狼这种动物虽然很孤傲,但又是最护群。特别是头狼,它会牢牢守住自己的山头,看好一切沾了它味儿的东西。若是伤了它的亲眷,不论海角天涯它都会追杀到底。头狼,最护短。”笑眯眯地解释,“姐姐,明白了么?”
  “嗯。”她迷迷瞪瞪地点了点头,半晌又轻轻摇首,“听的我云里雾里的,卿卿,你究竟想说什么?”
  两手贴着她冰凉的脸颊,认真问道:“知道师兄在谷里的雅称么?”
  “不知。”
  眨了眨眼:“忘山头狼。”
  “唉?”姐姐惊呼一声。
  “嗯。”郑重地点了点头,“这是师傅给起的,他老人家说师兄虽然生性淡薄,但对自己珍惜的却顶顶执著。譬如说,某人……”
  如梦姐吃吃地笑开。
  记得柳大哥第一次来谷里找师姐玩儿,就被师兄整的不死不活,三个月都下不了床,着不了地。亏好啊,师兄是把我当妹妹疼,而不是当媳妇养。暗自庆幸的同时也为师姐默哀,兔子养肥了,头狼也该下口了。
  笑声突然停止,脊背上窜起一阵寒意。轻轻一笑,拉着她的手,慢声细语:“姐姐不必担心,师兄他英明神武、技艺超群,莫说一个万相,就是千军在前,他也定能化险为夷。”语气诚恳,迎来姐姐诧异的回望,也引出修远眼中闪烁的笑意。
  一道暗影飘过,眉心被轻轻一弹。闷叫一声,捂住额头,师兄还是那么恶劣。
  “小丫头,又乱说。”头狼归来,衣角翻飞。
  不满地嘟了嘟嘴:“雪蛤到手了吧。”
  “嗯。”他笑得温煦,“洪大人慷慨相赠,为兄也不好推拒。”
  慷慨相赠……嘴角抽搐:“该整的都整过了吧。”
  师兄斜了我一眼,淡瞳向右一转。完了,松开姐姐的手,下意识地退后两步。一起生活了十年,这是最让我心惊的表情,头狼要开始算计了。完了,完了,脑子闪过无数种可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卿卿。”如梦姐握住我冰凉的双手,“怎么了?”
  “没…没什么……”虚弱地开口,不管怎样,只希望他不要将我卖出去。
  “夜兄。”他走到一边,开始和修远细细交谈,侧耳倾听。还好,内容大多是关于师姐的伤情。放心地舒了口气,再说修远也不会参与师兄的诡计,他的人品还是值得相信。
  转身望向如梦姐:“姐姐可知柳大哥的身份?”
  她惊住,半晌,飘来淡淡的叹息:“知道。”
  蹙起眉头,握紧她的柔荑:“那……”
  “卿卿。”她斩断我的后语,目光坚定,“我和柳寻鹤已是不可能了。”
  “姐姐,莫要被他的身份吓住,若喜欢……”急急开口。
  “不是因为这个。”她美眸微颤,语调轻轻,却又无比坚定,“是因为他这个人,他心中住的人太多了,而我想要一片完整的天地。”她轻轻地拍了拍我的手,“后来他也来过谷里,说是继承了家业,族里为他定了一门亲。他想纳我为妾,问我愿不愿意。”眼眸清清,“那一刻我心中竟没有半点哀戚,只是想到了卿卿的话,原来我爱上的不过是自己的心情。”
  敬佩地看着她:“姐,你真了不起。”
  “梦儿。”师兄向她微微一笑,“城门快开了,咱们也该回谷了。”
  恋恋不舍地放手,离别,别离,乱人心绪。
  “卿卿。”柔的近乎诡异的语调。
  本能地咽了口口水:“师兄。”笑得好刺眼,笑得好让人忐忑啊。
  “待你师姐好些了,我就带她去青国看你。”
  唉?就这样?受宠若惊地点了点头:“嗯!”
  “夜兄。”淡眸闪出异色,笑唇凝出狐态,“还请你帮我好好照顾卿卿。”这表情,好像什么?肯定见过,却又一时想不起。
  湛然的凤眸灼灼望来,似有一丝笑意:“好。”语调重的让我以为自己产生幻听。
  流萤残更共纷纷,一枝梧叶乱秋声。
  但看渊城无月夜,漫漫勾起几缕春。
  花絮1:数年后……
  “啊!”拍床低叫,清晨的微冷沁入肌理,脑中一片清明。
  “嗯?”身边人低应。
  “我终于想起来了。”握拳眯眼,“那日师兄笑得像谁了。”耳边传来浓浓的鼻音,不知是听不懂,还是未睡醒。的85
  “老鸨子啊,原来是像花楼里的嬤嬤!”
  低低沉沉的笑声传来,腰身被扣紧。
  暖被里,春梦难醒……
  花絮2:春来到……
  走过回廊,眼角瞥见一只蠕动的“蜗牛”,退后两步,笑笑开口:“迟迟,你在做什么?”
  “蜗牛”抬起白嫩的小脸:“在走路。”
  蹲下身,点了点她的鼻子:“为何走的这么慢?”
  她一脸老沉地看着我,奶声奶气地说道:“表哥说人如其名,他名字里有个笑,所以爱笑。而我叫迟迟,所以应该……”挪动小短腿,又开始龟行。
  愣住,笑儿真是继承了师兄的狐狼性格,记得以前师兄也是这么耍师姐的。心中咯噔一下,糟了,其子肖父,笑儿该不会看上了迟迟吧。少女养成游戏啊,真是遗传的恶趣味。
  跟在前行的“蜗牛”身边,轻声哄道:“迟迟之所以叫迟迟,并不是因为走的慢喔。”
  “蜗牛”停止爬行,与其父神似的长眼好奇地望来。
  “其实是因为迟迟在娘的肚子里待了很久,迟迟不愿出来,所以取了这个名字。”
  她眨了眨眼:“真的?”
  “娘什么时候骗过迟迟?”
  她深深看了我半晌,这才咧嘴一笑:“嗯!”
  牵起肉嘟嘟的小手,倘佯在冶红妖翠的静园。半晌,她突然站住,仰望墙角。
  嗯?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一枝春色,粉墙斜露。小丫头突然挣脱了我的牵扯,像一只小白蝶,飞向园外。
  “唉!迟迟你去哪儿,跑慢点!”急急开口。
  兴奋的奶声迎风传来:“红杏出墙了,告诉爹爹去!”
  无语独立春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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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7』第三卷青空万仞第19章闲云卷舒清风醉


  “公如宾服,迎宾于大门内。大夫纳宾……再拜稽首。”昏昏欲睡地看着手中卷了再卷的《礼经》,暗叹一口气:折磨啊,青王为何恰恰将我封为礼官,又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提议会盟。害得我要临时抱佛脚,恶补“三礼”。可是这佛脚也要好抱,太粗的,我怕抱不牢啊,怨念……
  “北地寒凉,九月即雪。”对面传来轻轻的低咳,宽敞的宝车里飘散着三丛白雾。
  “二等郡公~”身侧飘来微扬的声音,允之放下刚刚送来的诏书,“元仲,恭喜啊。”
  元仲憋住咳嗽,拱手一礼:“此次功成首推殿下和韩将军,这个爵位聿宁愧受了。”
  “元仲也不容易啊,虽然有荆国王师的护送,但一路上也遇到不少伏击吧,父王派来的千骑御林如今也只剩百人了。”细眼半垂,好似漫不经心,“在荆国驻足月余,元仲有何观感?”
  若将允之比作妖冶的罂粟,那元仲就是清素的瘦菊,在飘雪的北地显得有几分苍白。“外戚之乱不过是一阵风寒,如今虽然病去,但也同时催发了其本身的痼疾。下官拜访过数十位荆国官员,其家仆役动辄百数人。如今荆国的土地多沦于显贵之手下,那些官农没了田亩只得卖妻鬻子。加上荆国前些年的灾荒,这种卖身为奴的事情就更是常见。”
  嗯,确实。回想起那几日的所见,不禁点了点头。
  “如此一来,官簿上的耕农越来越少,粮税自然难以保证。农,乃国之大本也,伤本则难稳。荆国如今只是苟延残喘,不久便会油尽灯枯。”元仲握拳掩口,轻咳两下,“然,时局之下,荆国不可亦不能灭。荆处于神鲲中心,与四国一州皆有交集。荆亡,则乱世至。”
  允之慵懒地托腮,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桌案,黑眸里云海翻腾,深不可测。
  “而我国正处于多事之秋,在春来雁回之前,必须极力维持当前的制衡之局。”元仲含蓄开口,恭敬颔首,“也正是如此,殿下才特别扶植元腾飞,借以支撑王室。”清眸轻轻一挑,“可是?”
  手上一滞,书页发出清脆的声响。一个是久不得势的王侯,一个是风头正劲的朝官,敏感的身份好似在二人之间拦了根串了金铃的细线,不可轻易触碰。在渊城的半月,他们虽配合默契,私底下却相交甚淡。怎么今日元仲会打破颤颤的平静,去触动那危危的金铃?
  叮~允之随意地弹指,敲的青瓷杯脆脆出声。媚眼微抬,流溢出一抹俊采:“你选好了么?”
  放下书,看着二人久久对视,带哨的风声在车外盘旋。半晌,宁静的车内响起一个郑重的声音:“是,聿宁既这么问了,就已是定心了。”
  薄唇勾起,艳容惊心,允之坐正身子,轻轻开口:“元仲入仕以来就一直存疑吧,为何先前对你三请四邀的本殿会迟迟不与你相交,嗯~”
  “是,聿宁驽钝,还望殿下解惑。”
  “良禽择木而栖~”其音宛转,其声悠扬,“本殿一直在等啊,等元仲下定决心。”
  人家姜太公钓鱼,虽离水三尺,但好歹还立钩,比起这位算得上敬业了。他心知元仲此人心高气傲,虽求贤若渴却摆出淡然如水的架势,元仲心思缜密自然起疑,然后在他面前适时展露本性,又何愁良禽不来呢?妖孽啊,妖孽,操弄人心的妖孽。
  “殿下。”元仲瞥了我一眼,快的让人难以捕捉,他走下软位,直直地跪在允之身前,“聿宁愿为殿下肖犬马之劳。”
  桃花目静静垂视,又轻轻转眸,深深地望来:“得汝,吾幸。”他忽地转目,睨视下方,“择吾,汝幸,元仲请起。”
  “谢殿下。”
  降龙伏虎,还有什么是他擒不来的?淡笑一声,捧卷再读,锁起双眉:“宰夫授公饭梁……”嘴角抽搐,满心满脑只刻着两个字:郁闷。
  “殿下。”窗帘掀起,六幺递来一卷黄绢,寒风钻空溜进了车内,吹得顿时我脑清目明,“云都急诏。”
  急诏急诏,不关我事,当前我事即为……硬着头皮低首瞧去,每看一字头皮都会情不自禁地麻一下。痛苦啊,人间惨剧!
  “啪!”重响传来,诧异偏首。允之,那个处乱不惊、谈笑风生的妖孽竟然、竟然,俊脸微抖,薄唇发白,气得不轻啊。
  “殿下。”元仲微惊,紧紧盯住那卷黄绢,“王上……”
  半掩容,好奇地眨眼。忽地,那双流火美目厉厉视来,心中一惊,默念:杀人于无形。片刻之后,回过神来,怒瞪:干我何事?
  “哼。”笑得勉强,笑得冷然,允之一撩手,将那黄布递给元仲,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定侯真是会算啊。”
  唉?放下《礼经》,修远?他气成这样都是因为修远?够头望去,指望瞧着只字片语,却见美目肃肃像万千银针直射而来。
  “……”元仲放下王诏,微微偏头,“眠州向来神秘,百年以来还未有异国官员进入,定侯怎么突然邀使前往?”
  “是啊。”薄唇噙着笑意,黑眸却凉的惊心,“本殿也想知道呢。”眼刀飞来,扎的我一阵冷寒。
  “这本是良机,可偏巧赶在这个时候。”元仲垂目又看了看急诏,“此次援荆,翼国没能施展拳脚。王上提出虞城会盟,翼王吴镇最先答应并已然出行。他好大喜功,必会星夜兼程抢先抵达,以求占得先机。因此王上才命殿下和韩将军直接前往虞城,镇住局势。”
  大眼瞪细眼,瞪的我眼睛都酸了,这家伙不累么?
  “定侯却提出邀请,殿下是断不能分身前往的,所以王上就……”
  不等元仲说完,讽声便接口:“就让郡公元仲和~”俊目半眯,“礼部郎中丰云卿入眠小访。”
  眠州么?会是什么样呢?掩卷轻笑,好想知道啊。
  车马缓缓停住,厚帘掀起,一阵北风打破了车内的诡异。
  “主子,今夜只能宿在野村了。”六幺的圆脸吹得通红,“刚才亲卫去查探过,这附近只有一个客栈,虽然破了点好歹也能挡风遮雪,请主子和两位大人下车入店吧。”
  如避蛇蝎地将《礼经》放下,系上披风,无视身后的那团“烈火”,径直走到车下。好冷啊,劲风吹大野,素雪密苍穹。刺骨的寒将夜凝得漆黑,天地之间再无淡色流转。
  客栈?睫毛上黏着片片白雪,看着山坡上孤零零的土房:小客栈啊。
  “大人。”门口的亲卫已然成了雪人。
  轻轻颔首,撩帘而入。虽然简陋,但好暖啊。眼睫上的雪化了,一滴一滴地滑落。朦胧间,瞥见一个颀长的身影。揉了揉眼定定瞧去,宛若春水般的笑颜。“修远。”
  暖人的两个字……
  呼呼,一股寒气钻入脊骨。偏首一瞧,允之持帘而立,俊脸染上薄怒,美目微眯,轻轻柔柔地将厚帘放下,踱到我的身边:“定侯。”
  “定侯!”紧跟其后的元仲诧异低呼。
  “宁侯殿下,聿尚书。”修远身后飘出一个青袍身影,从举止上看,应该是双生子中的宋宝言。
  “啊,宋大人。”元仲看了看处于三足鼎立的我、修远和允之,打起了官腔,“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相逢即是有缘人,再见却在风雪中。”比起打官腔,宋家小母鸡自是不落人后,“荒郊野地也没什么好东西,还请殿下和大人多多担待。”
  这话听起来颇为奇怪,好似主人口吻。轻轻嗅去,饭香扑鼻啊。若过身侧玩“一二三木头人”的两位,径直走到桌前。州侯、王侯在侧,应该怎么坐的?思忖了半晌,忽觉胃里一缩,不管,坐下来再说。
  “请。”
  “请。”
  元仲和宋宝言是让来让去,笑得公式化。而那两位则是僵面相对,厉得妖魔化。
  “哼。”
  “哼。”
  一红一白同时出声,同时转首,他们见面的招牌动作。很好,很好,看着左右两只“妖魔”,无奈地叹了口气:这顿饭将会非常精彩……
  “人说眠州良驹一日千里~”碗里多了一块鱼肉,偷瞥过去,允之优雅地举箸,唇边泛起冷笑,“如今看来,不过是虚传。”
  宋宝言面皮微颤,扯出一记微笑:“殿下何故此言?”
  四棵菜心,笑笑地看向修远,差点溺死在他粼粼的眼波中。左脚被轻轻一踢,皱眉看向左侧。允之睨了我一眼,幽幽开口:“若本殿没记错,定侯可是早我等两日出城,可如今却在这里再遇。若不是老马无力,又何至于此呢?”说着向我的右侧飞去一记眼刀,凉风擦面而过,如果是实刃,怕是要破相了吧。心悸地抚了抚脸颊,刨动陶碗,吃饭吃饭。
  “殿下误会了。”宋宝言面色放松,笑得快意,“我家主上是公务在身,因此驻足赤州。”
  “公务?”元仲放下汤匙。
  “是。”宋宝言笑意浓浓地看向元仲,咬了一口小菜,清脆作响,“聿大人不知道么?赤州如今已属眠境。”他嚼啊嚼啊,好不得意。
  元仲手指微颤,左侧那人呼吸渐沉,赤州看来是重地。
  “赤州得名于赤江,乃是赤江的源头。”宋宝言露出白牙,闪啊闪啊,闪得元仲脸都白了。得到赤州,就等于扼住翼青二国的咽喉。一石二鸟,最大赢家原是他。偏首瞧向修远,碗里又多了棵菜心。
  “哼~”左侧一个冷哼,又是一块鱼肉,“云卿,素的吃多了会涩口。”低头扒饭,听不见,听不见。
  一棵菜心,一块鱼肉,一棵菜心,一块鱼肉……
  左边一记眼刀,右边一阵暖笑,左脚一个轻踢;左边一记眼刀,右边一阵暖笑,左脚一个轻踢……
  如此循环往复,如此妖魔当道,一顿饭下来,我的胃撑炸了,左脸毁容了,右脸烫糊了,左腿麻木了。唉,冤孽啊。
  看了看两两互瞪的另四人,我拱了拱手:“不打扰各位大人叙旧,下官先去休息了。”跨过长凳,暗叹一口气:终于安全了。
  “云卿。”清泠的声音勾住了我的前行,转身淡笑,“这里只有两间房。”
  笑容僵住,眼角开始抽搐。
  “两间房?”元仲瞠目结舌地看向四周,向穿着补丁棉袍的店家挥了挥手,不死心地问道,“掌柜的,这里有几间房?”
  “回大人的话…”这店家面露惧色,两腿微颤,“就…就……”允之美目一瞪,吓得他差点趴下,“就两间。”
  “罢了罢了。”元仲长长地叹了口气,将店家挥退,“出门在外不可讲究。”他看了看修远和宋宝言,再看了看我和允之,“只能一边一间了。”
  “不行。”
  “不行。”
  一扬一抑,同时出声,妖魔联手了。细眼,凤眼,两记眼刀,射的元仲一阵猛咳。
  “呵呵~”红妖首先出声,“本殿向来浅眠,房内不能超过两人啊~”媚眼如丝,似醉非醉,祸水啊,祸水。
  “云卿。”偏冷的唇线隐约勾起,白妖出世,“过来睡。”
  右眼跳,灾祸到,民谣诚不欺我也。
  “哼,既然定侯不计较,元仲你就过去挤挤吧。”允之艳眸一勾,露出几分暧昧,“反正本殿和云卿已经合过帐了,彼此都能睡的安稳。”
  春意盎然的暖笑霎时消失,恨恨地剜了唯恐天下不乱的某人一眼,在心中默念一首词: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啪!”客栈里唯一像样的橡木桌,就这样塌了……
  尘埃中,只剩两人厉目相望,杀气激涌在四周。屋内剩下的活物已全都聚集在我身边,抚额叹息:冤孽。
  “定侯~”凉意的语调。
  冷凝的目光。
  “不如你我秉烛夜谈吧。”宛转一声。
  “甚好。”清泠二字。
  “哈!”周围人长舒一口气。
  “聿大人。”宋宝言亲昵地拉过元仲,“听闻聿大人是经学大家,在下有几个问题不甚理解,还望聿大人不吝赐教。”
  “嗯。”还没缓过神来的元仲愣愣颔首,任由他牵扯向后室走去。
  这边夜谈,那边探讨,真是风雅啊。以袖掩口,打了个哈欠:睡觉,睡觉……
  迷迷糊糊之间,只感到头重的厉害,点一下、两下……
  “记住,你可是青国的礼部郎中。”厉厉的桃花目从脑中一闪而过,陡然清醒。揉了揉惺松的睡眼,那日送别真是惊天地泣鬼神,妖气盖四方。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能活下来,真好。
  “小…大人。”车帘掀开,映入眼帘的是笑容灿烂的菊花脸。一入眠州,这小母鸡就换成了老母鸡,只不过宋叔的白牙比宋宝言还要刺眼,“水月京到了,请丰郎中下车吧。”
  用手挡住耀眼的白光,恋恋不舍地从软榻上爬起,抚平微皱的衣角。低头绕过车帘,挺身而望,一时愣怔。
  闲云卷舒醉清风,香车暗陌宝阁重。
  一城湖光半城碧,水月淡冶意融融。
  《列国志》云:水月京,云上之城也。城内阡陌交通,宝马香车,极尽人间繁华。城中有一逸轩湖,畝积过万,水色潋滟,碧落一痕,乃震朝罪臣楚王自刎之地。远水拍岸,遥山似云,湖上诸岛散布,风潮无极。而后,眠州州侯建府邸于湖心弦月岛,建州府于湖内七星岛,往来皆以扁舟助行。可谓世无其二,风雅之极。
  昔日捧卷,每阅至此,不禁浮想联翩。今日一见,方才顿悟书中所记。
  云上之城,人间仙境。
  寒风染襟,飘飘乎如遗世独立。身前伸来一只修长的手,转眸笑对那无垢雅致的俊颜。他青丝飞扬,白衣飘然犹如流风回雪。掌心相贴,十指相扣,轻轻开口:“与君携手共仙游。”凤眸如春潭,漾起艳波。
  “丰贤弟。”元仲自另一车而下,含疑地看向我和修远相交的长袖,下一瞬又望向烟波浩渺的湖心,“水月京,不似红尘一粟,更胜仙乡九重。”
  我是该庆幸衣袖遮住了他的视线,还是该庆幸美景转移了他的注意?宽大的衣袖下,是暖意的相贴,是交缠的情意。
  寒雾胧胧一湖,蒙蒙水色之中,行来一尾兰舟,船舷微翘,好似新月一弯。未及移岸,就觉手上一扯,修远用棉花一般的目光看着我,两相对望,并无多言。同时飞身,踏湖而去。
  “贤弟!”淼淼水气中,传来一声大吼。
  “少主和丰郎中好身手!”老母鸡故作大声,盖过元仲的疾呼,“迷雾重重,切莫迷路!”
  碧湖愁雾不愁风,情到淡处最是浓。
  “修远。”水气拂面,足点青碧。
  腰间抚上暖掌,那如潭的黑眸荡着,漾着。
  袖下的两手交握,笑笑地看着他:“我们迷路了么?”
  薄唇噙着亲昵,俊眸澄莹似水:“嗯。”
  心跳漏了半拍,此景幽幽,恍然如梦。
  迷,意乱情迷。
  ……
  迷,迷惑地看着衣柜里的各色女装:“这是?”指尖划过绸衣,凉腻。
  慢慢回首,宋叔站在门口笑得诡异:“今晚少主不是约了小姐到霁月斋赏花嘛。”
  “嗯。”这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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