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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沉吟 卿妃-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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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深刻的反思,多动人的笔触,多恳切的语辞,多宽阔的心胸……无数个多在我的脑中凝成一句话:多狡猾的君王。
  削发代首?连他老人家都自罚了,还有谁敢为魏几晏求情?
  罪在一人?放眼瞧去,那日参与殴斗的官员哪一个不战战兢兢?
  鬼神伤民?盖棺定论此为天灾,还有何人敢跳出来追究责任?
  综上所述只一句:华族宗谱烧便烧了,要恨恨自己,要怨怨天去!
  待《罪己诏》最后一字落音,却不闻御座上发语,更不见周围有人敢偷觑。殿外只剩闷棍声,却再听不见魏尚书的呻吟。
  久久之后,期盼已久的沉声终现,只一个字:“念。”
  “神佑青空,天重恒昌……”内侍长细亮的嗓音再一次回荡。
  随着一字一句的明晰,静默的殿内终于有了响动。我前侧的工部尚书双拳紧握,身板僵硬。其实被调为户部尚书不也挺好,油水可不少啊。只是聿宁该如何呢?升?还是降?
  “……聿宁徙吏部尚书……”
  调令一出,帛修院哗然,数道目光直刺向元仲。
  台阁两院四部中,以吏部为首。吏部尚书,古来被称为天官,称大宰,掌官吏任免、考课、升降、调动事宜。上世有句话说的好,跟着组织部,提干迈大步。由此可见,这是怎样一个肥缺,这是怎样一个关键。
  “哼!”我的身侧不时传来冷哼,连适才忿忿的原工部尚书也侧首讽笑。左相这边早对右相手下的吏部眼红,如今肥缺易主,他们心中的痛快也就可想而知了。
  “……原吏部尚书谈启颂转工部任尚书一职……”
  “炮弹”一个接一个地砸下,这边刚松气,那头又开始着急。乱啊,乱成一团。台阁里平级调动,换岗的已不仅仅是尚书,还有侍郎、郎中、郎官……
  “什么意思?”
  “嘶~”
  “没罚咱们,只是徙职?”
  “你明白么?”
  “不明白……”
  我垂下眼眸,过滤着纷纷低语,脑筋飞转。只觉答案就在前方,几乎触手可及。但是直至下了朝,被钦点到御书房候旨,我都还没想明白。
  殿外青石地显出几分白惨,第一次被招到偏殿不是因为自身受到重视,而是因为我那倒霉上司被打晕了难以听命。是的,魏几晏并没有被罢官,也没有调职,而是出人意料的蹲守原职。魏老头被杖残了还不够,非要榨干他的最后一滴油,死也要死在礼部里。黑,王的心真黑。
  默默为他哀悼,不经意地瞟见同时自书房走出的左右二相目光缠斗、冷笑浮唇。
  见此情景,我恍然大悟。当两相的座下再不是嫡系部队,当两派势力互相渗入,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时,这些官精又将如何?
  很简单:互相拆台。
  四部里有多少龌龊肮脏的家底,有多少见不得人的把柄。狡猾的王上为大家准备了锹铲,就等着两派奋力挖掘了。挖掘的结果才是王上想要的,那便是架空两相、削弱华族。好一招隔岸观火,好一招借刀杀人。就算容董二人明知如此,他们也难以结盟,毕竟御座只有一个啊。
  帝王心,不可测。
  “丰大人。”小内侍在我身侧轻语,“王上唤大人进去。”
  走入偏殿,龙涎香伴着融融暖意扑面而来,让人平添了一丝懒意。我垂目而入,俯身拜礼:“臣丰云卿叩见王上。”
  宽大的衣袖软在地上,在绯色的地毯上绽出两朵安静的紫。与王会面,我是忐忑的,因为那一次赐字的经历。
  明黄色的鞋履再次出现,我清晰地感觉到泰山压顶般的霸气。
  侍郎的银紫终是抵不过君王的明黄,显得有些苍白。
  “少初。”他没有让我平身,依旧保持着居高临下的优势。
  我不愿示弱,平稳了声音,轻轻应道:“臣在。”
  “昨晚丰爱卿真的醉了?”极其平缓的语调。
  我倏地屏息,瞪目看地,牙关咬的紧紧。昨日云上阁装醉都没逃出他的法眼,云上阁一宴尽在他的掌握。王想告诉我,亦或是告诉我身后的允之,他无处不在。
  尽管暖炉里燃着红罗炭,殿内浮荡的融融暖气却驱不走我心底的寒凉。
  眼前绣纹精美的王袍幽幽垂下,慢慢遮住了那双黄履,压迫感逐近。王在俯身,我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
  “魏尚书怕是要缺职数月。”语音平平中似带微扬,让人捉摸不透其中的含义,“如此一来,丰爱卿可是要身兼二职了。”
  丁!脑中警铃大作。王上此次蓄意挑起华族内斗,其实是留有后招想要扶正寒族,而我却是台阁里唯一的寒族子弟。论资历,我入朝月余,轮谁也轮不到我升为二品。只有代职尚书方能让我名正言顺地接手礼部,这不会是王上留下魏老头的原因吧。
  敛起心神,我轻言道:“能为王上分忧,此乃云卿之福。”
  “嗯,倒有些官样了。”
  只觉一只大掌轻抚我的头顶,不过却不似赐字的威压,这回倒给了我一种怜惜的感觉。
  “丰爱卿,最近礼部的公务很多啊。”他收回了手掌,开始在我身边跺步,“腊八的大婚,旦日的大朝议,新春的易牙宴,还有。”他突然停下,声音甚是轻柔,“还有三年一次的春闱。”
  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吧,我闭了闭眼,谨言道:“两位殿下的大婚尚书大人早就安排妥当,旦日大朝议按着祖制办问题应该不大。新春的易牙宴因要招待前来娶亲的梁国柳氏,宫内王后娘娘应会安排,只有这春闱麻烦些。”
  “喔?怎么麻烦了?”王的语气甚好,饱含正中下怀的快意。
  我闭上眼,气不加喘地说道:“春闱乃举才大事,以往我朝分华寒二族分别加以科考,可如今华族宗谱尽毁,明春旧制难循。”
  “确实很麻烦啊。”王上槌了槌手,幽幽叹气,“这下可如何是好。”
  玩,您想玩到底是么?我咬了咬牙,尽量平心地开口:“只有因时制宜、加以改革,方能最大程度地弥补损失。”我停了停,静候王意。
  他扔下三个字:“说下去。”
  “以往华族重考诗赋,而寒族偏考明经。盖因华族子弟多爱风雅,而寒族子弟擅长苦读。且华族多任上职,而寒族只可为下臣。”我顿了顿,继续说道,“宗谱既毁,如果两族分考,只会出现伪造宗谱、假冒华族的混乱局面,与其这般不如两族合考。”
  “合考?”王上坐回案前,语调微疑,“你可知这会掀起多大波澜?”
  “不会。”我短暂出声。
  “不会?”他掩不住浓兴,轻快地问道,“怎麽个不会?”
  “长荫院遭毁此乃天意,天意不可违,此乃不会之一。”王意即为天意,压倒华族的异议,关键看您老人家。今日您只亮了一招,就将祸水东引,这点小事应该不难吧。我抬起头,与之直直对视。
  王上眉梢微动,随意地扬了扬手:“继续。”
  “这场天火应让华族士子心中有数,想要按旧制已是不行,如此只要在新制上偏向他们,华族的反对应会降低。”
  王上交叠双手,靠着椅背,懒懒睨视,眼中闪出异采:“那新制,丰爱卿可有打算?”
  我垂眸视地,假作不安地挠了挠头,半晌沮丧开口:“下臣不才,具体的一时还想不出。”
  伴君留三分,侍王傻三分。
  如果此时我说出打算,那不是摆明了告诉他:您的心思我事先都琢磨透了,您会这么着、那么着全在我的意料之中,早就等着您问我答了。试问有哪个君王喜欢被看成一个透明人?试问有哪个君王能接纳一个猜透自己心思的臣子?
  没有,从来没有。因此与君王角力,必要示弱,切记切记。
  “也是,这倒急不得。”他慢慢一声,似带着几分了然,又似扬着几分轻松,“孤给你五日,五日后上本详议。”
  “是,臣遵旨。”好像闯过了鬼门关,我终于松了口气。
  “爱卿平身吧。”
  轻晃晃地站起,未待我直身,王上亲和温软的声音已经飘来:“爱卿可知定侯昨夜进城了?”
  我刚要下意识地说是,忽然瞥见左胸上的双鱼结,扎眼的艳红唤醒了昏昏然的理智。我抬首瞠目,诧异应道:“定侯进城了?”
  若称是,那就离死期不远了。背着王上与外侯接洽,可是逆反大罪。放松的时候软软一击,恰是致命。我身上浮起一阵冷汗,脸上仍假作惊异。与王对话,真是来不得半点大意。
  我诚惶诚恐地俯下:“下臣失职,请王上治罪。”
  咚、咚、咚、咚……我暗数着心跳,喉间不停吞咽。
  片刻之后,低沉的笑声响起:“连魏几晏都不曾知晓,你又何罪之有呢,起来吧。”
  这一笑,笑得我头皮发麻,我颤巍巍地谢恩,假作仓皇爬起。思考,真累。与王交锋,不但得观其色,还得揣其意,更是累中之最。
  “定侯不比他人,丰爱卿可要好好招待,尽心礼侍。”
  “是。”嗯,不用你说,我也会全心全意。
  “定侯说是来过冬不愿大张旗鼓,你这几日就陪着他四处走走。记住,一定要看好啊。”
  我抬起头,只见他别有深意地望来。瞬间心明,看好的意思怕是更深吧。
  “臣,遵旨。”
  看好,当然要看好……
  ……
  这,究竟是谁看好谁啊。
  又来了,这次千万不能逃,丰云卿别那么孬,勇敢地看回去!
  我深吸一口气,毅然决然地抬首,来吧!修…
  却见,一双春泓,湛湛融融。
  那眸光,从云到雾到雨露,最后汇成潺湲清流。北风纵然凛冽,却吹不皱他眼中的情意澜澜。
  不行,要被溺死了。我眼帘一颤,本能地回避。
  唉,我承认我的确很孬。
  昨夜之后,我和他之间像是有什么在悄悄改变。很细微、很细微的变化,细微到只可意会而不可言传。
  “没出息!”马边传来暗斥。
  我眯眼回视,正对阿律不屑的眼光。“哼!”我心虚地重哼,“你懂什么?”
  “定侯真俊啊!”
  “啊!看过来了,他看过来了!”
  耳畔不时飘来叽叽喳喳的声音,我睨视四周,却被无数道闪亮目光生生灼伤。这南溪街什么时候成女人街了?无数双美目眨啊眨,看得我眼角抽筋。无数道眼睫搧啊搧,搧得北风大作。
  “啊!小姐,定侯在瞧你!”
  谁家的丫头嗓门这么尖,尖的我很、不、爽。
  翻眼瞟去,两位少女轻移莲步追马而来。那姣好的行姿,如弱柳扶风,却又紧跟不舍;那繁复的发髻,如灵蛇松盘,却又迎风不乱。这显然已达到专业水准,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此二人果非凡女!正当我暗叹时,就见身穿蓝袄的丫鬟一个狠力将她身后的佳人推出。那小姐娇羞地半掩容,扑闪的杏眼不时觑向我的身后。
  嗯?定侯看过来了?
  我冷哼着,只觉昨晚喝下去的那瓶酸醋开始在胸口涌动。好啊,很好。嘴角浮起颤颤的笑,屏住呼吸蓦地回首。
  当!正中目标!
  再一次差点溺毙,再一次很孬地窜逃。
  什么啊!我躲开那双春风情无限的凤眸,狠狠怒瞪那个丫鬟。你是斜视还是散光?硬生生将直线看成了折线,害得我,害得我又呛了两口“春水”。
  我白眼一翻,忽地扫见那位小姐含羞扭身,精准无比地掷来一个不明物。我怔怔地偏首、举目,只见冬阳远小,下一瞬正被飞来某物挡到。虚目凝视,原是一个香包,上面绣着两只彩色的……鸭子。
  嗯,以我十年苦练换来的明眸看来,确实是鸭子,真的是鸭子。
  不出意料,此物还是没能突破修远的护体真气,看着香囊飞去,我胸口的酸气好似池塘中的气泡,还没浮出水面便啪地一声消失。
  今日真是天高云淡,惠风和畅。爽啊,真爽。
  我优哉游哉地咧开嘴角,漫不经心地轻转眼眸,对修远浅浅一笑。不知怎地,他清明的眼透出几分迷惘,又倏地收紧俊眸,厉厉环视。
  唉?我随之转目,惊见阿律抱着踏雍不住撞头。
  “妖精,男女通杀的妖精。”在人潮汹涌的街上,他的低低轻喃却能清晰地传入耳际。我这才发觉,原来四周早已死寂。
  定格,众人定格,诡异的让我竖起汗毛。
  “他……是谁?”那位小姐指着我颤颤开口,灿烂的媚眼灼的我短暂失明。
  “不…不知道。”
  我好像听到了咽口水声,于是开始耳鸣。
  “@!@¥^%&;”
  “@!%&;×”
  眼前只觉万道金光,耳边只闻巨浪滔滔。
  忽地,面颊左侧浮动微风,我虽暂时失明失聪,但想趁乱偷袭还真是自不量力!我果决伸指夹住飞来暗器,嗯?怎么软软的,凑近一闻还香香的。
  “大人!不要啊!”
  阿律的一声惨叫,让我霎时清明,暗器原是香包!谁?是谁胆敢当街谋害朝廷命官?
  “他一定是丰大人!”
  “赐字的那位?”
  “没错!一笑清月华,只可能是他!”
  “礼部侍郎啊……”
  “不及弱冠已是从三品,且家中无妻无妾。”
  一声声,皆是很耸人的语调。
  “他收下了!”街边小楼上传来兴奋的尖叫。
  我愣怔抬首,对着窗内少女晃了晃香包:“是你的?”
  两朵红云飘上她的脸颊,女孩半垂美目,极含蓄地点了点头。
  “喏,还你,以后要小心……”未待我将香包掷回,就只见头顶下起了香囊雨,漫天飞舞着各式各样的绣帕、穗子、袖子……
  唉?袖子?我手忙脚乱地挡开各式飞行物,抽空瞄去,只见杂货铺的大妈正奋力撕扯另一只袖管。
  什么啊!我哀嚎一声,挥动两臂,我挡我挡,我挡挡挡。
  在人民群众的朵朵浪花中绝望地扑腾,迷茫地挣扎。眼见一个长圆巨物飞来,我咬牙合目挥出右拳,拼了!
  手上并没有如期而至的痛感,我猛地睁眼,只见修远飘逸的长袖在面前拂动,一个冬瓜横尸马下。
  冬……瓜……
  卖菜的阿婆,你不要用那么毛毛的眼神看着我。刚才,你是想砸死我吧,嗯?
  “大人,小心啊!”阿律的惊叫声再起。
  这一回是身后,我急急转首,定睛一瞧。不是吧,飞来菜刀!
  硬着头皮,我接!
  眼前景物忽变,感到腰身被牵扯,我整个人向前倒去,菜刀险险飞过。
  “哈!”我庆幸地抚胸,笑笑仰望,“亏好有你啊,修远……”
  声音未及扶远,就被他截在了唇畔。恍然地看着他雅韵天成的俊颜,痒痒地感到唇上如羽毛般的轻扫,我仿佛停止了心跳。
  他凤眸半垂,笑意缥缈,融融春水将我柔柔环绕。
  “龙…龙……龙阳!”
  头上“暴雨”忽止,我终于重见天日。
  “我们家大人是被逼的啊!”
  “被逼的啊~”
  “逼的啊~”
  一声、两声、三声,阿律痛彻心肺的哀嚎在街角回荡……
  犹记得一个名为“看杀卫玠”的成语,《晋书?卫玠传》有云:“京师人士闻其姿容,观者如堵。玠劳疾遂甚,永嘉六年卒,时年二十七,时人谓玠被看杀。”
  换到十六年前,我绝不会相信人会被看死,到如今亲身经历过我才明白,看死事小砸死事大。若我功夫差点,下场怕是和阿律一样吧。想到这,不禁向身后望去。
  “看!看什么看!”阿律恶狠狠地递来一个白眼,双手在头上继续奋战。
  我看着他插满金簪玉钗的束发,暗叹云都女子出手的精准与大方。
  “这天宝阁的点心真不错。”坐在一边的宋宝言啧嘴赞道,“不比咱水月京喜善楼的手艺差。”
  “哼,那是当然!”阿律拔下最后一根珠钗,慢条斯理地拢了拢头发,“云都是人才济济,没有绝技傍身又岂能在这里立足?”
  “是啊,是啊。”宋宝言从善如流地应着,别有深意地笑开,露出几颗白牙,“刚才街上那么挤,言行走还确实没能立足呐。”
  “你!”阿律忽地站起,须臾之后磨牙笑道,“小人丢人现眼倒也罢了,倒是我家大人麻烦可大了!”他偏瞪向我身边的修远,“定侯殿下也不想想我家大人的身份,说下嘴就下嘴,不是存心给我家大人添堵么?”
  想到刚才轻羽般的一吻,我暗自抚了抚胸口,一点也不堵,只是暖烘烘的。小心翼翼地瞥视身侧,修远很安静地剥着栗子,面色如依。
  “真是不知好人心啊。”宋宝言弹了弹指尖的碎屑,站起身向我打了个千,“小姐,你可莫要听信谗言,误枉顾了我家少主的一番苦心啊。”
  唉?苦心?我眨眼看向修远,今日他穿着一身杏色长袍,清冷的脸上始终染着浅笑,真是春情无限啊。
  不觉看痴了,整个人浓缩为一阵如鼓的心跳。
  “若不是宁侯殿下保不住小姐,我家少主何必自毁清誉、当街做戏、假冒龙阳、背负骂名,以求将小姐纳入羽翼?”
  “我家殿下怎么就保不住小姐?!”
  “若真保得住,那怎么会有昨夜一事?”
  “……”阿律沉默了一阵,方又开口,“定侯保得了一时保不了一世,等你们过完冬拍拍屁股走人,小姐的死期也就到了!”
  是啊,过了冬就该走了……我胸口空落落的,目光慢慢下移,心绪渐渐转凉。
  “云卿。”耳边传来轻缓的叹息,仿佛一泉透明澄澈的山溪。他暖暖的指尖滑过我凉凉的耳廓,轻轻地绾起了我鬓间的发。“要走一块走。”融融而不失坚定的几个字让我霎时回温。
  “好。”我望着春天般的他,漾笑道出了心底的话。
  “原来是赖着不走。”身后飘来阿律阴阳怪气的咕哝,我回头怒瞪,却见他正分门别类地收拾着刚才的“战利品”。
  “阿律。”我瞟了他一眼。
  “嗯?”
  我指了指他的怀里:“等会把这些东西送回去。”
  “不送。”他回的果断,“这些东西卖卖还值几个钱。”
  冷汗挂下,我耐着性子开口:“家里又不缺银子。”
  话音未落,就见他挑眉冷笑:“呵呵,不缺银子?”
  好可怕的表情,我不由自主地向修远偎去:“我有官俸,养家应是绰绰有余。”
  “绰绰有余?好,今天咱们就来算比账,看您这个官儿还余多少?”阿律露出白惨惨的牙,勾过一张方凳,啪地坐下,“我朝从三品月俸二十五两,月谷四十斛。”
  嗯嗯,四十斛,够养一大家了,我自得地看向修远。他唇线隐隐上扬,修长的手指优雅地翻动,片刻后将一颗完整的栗子放入我手边的小碟。
  “另外还有冬至腊赐一百两,绢帛二十匹,牛肉两百斤、粳米一百五十斛,薪柴三车。”
  没想到当官这么好,吃穿全包啊,我喜滋滋地想着。
  “换成银子,礼部侍郎大人通共的家底是五百一十六两三钱。”
  那三钱就不要了吧,凑个整凑个整。
  “嗯哼!”阿律清了清嗓子,斜了我一眼,郑重开口,“大人回都以来,共请了三回饭,加起来一共是一百零四两五吊。”
  怎么这么多!官场上的活动是少不了的,我才请了三次就花了五分之一的老本,实在是太奢侈了,以后能不请就不请,省着点花。
  “上官司马嫁女,王妃等级,大人送礼花了一百五十两。原吏部尚书谈大人喜得贵子,大人出了三十九两的份子钱……”
  “等等!”我急道,“一百五十两?什么礼?”
  阿律阴森森地靠近,声音低低:“就是那尊送子观音啊,不是大人亲自挑的么?”
  我不是好心么,翼王就盼着老来得子呢,那观音娘娘是金子做的?怎么那么贵!
  “白玉的,上等白玉。”阿律像会读心似的抢先开口。
  我无语了,颤颤地拿起一个栗子,急急啃着。
  “武所萧太尉家中老母八十大寿,份子钱八十八两八钱……”
  八钱也是钱啊,我食不知味地嚼着。
  “……五十九两……六十六两……十七两三吊……”
  声声如刀,割得我肉痛。
  “本月两侯大婚,礼金至少得这个数。”阿律比了比手指,残忍地出声,“一人一百两。”
  “咳、咳!”
  我被噎住了,水,水……
  一口暖茶下肚,感受着背上柔柔轻抚,我靠在修远的怀里,有气无力地出声:“说吧,帐上还剩多少。”
  阿律扒着手指,翻眼算着。不待他出声,就见宋宝言抚额叹息:“五吊三钱。”
  我手脚冰凉,霎时无气。
  “不对!”阿律似乎嫌这打击还不够大,补充道,“昨天小姐让我给文书院的几位大人送了些跌打药,这钱您还没还我呢,一共是五两一钱。”他潇洒地挥挥袖,“算了算了,那一钱我就不跟您计较了。”
  太阳穴突突直跳,我切齿道:“下月发月钱时给你加上。”
  “我的小姐唉!”阿律两手一拱,冲我施了个礼,“侍郎府里的家丁仆役全是宁侯府里的下人,我还从没拿过您的月钱。”
  吸气,吐气,吸气,吐气,现在也只有这空气我能喘得起。
  “不过我心好,这钱暂时不催着您还。到月末发官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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