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稻草人里有条龙-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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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柒想去天宫找奇怪男子,问清楚事情真相,顺道求个解决问题的法子,可此程路途遥远,以她现在微薄的法力,即便路上没有遇到龙兵,来回也需将近十日。她不确定,这十日里,云初是否会离开,回来时,还能不能找到他。
月上枝头,风很冷。
云初站在一棵将死的树下,没有声音,没有动作,甚至没有表情。月光照在地面上,散在云初身上,斑斑驳驳。倘若不是他的胸腔有起伏,很容易让人以为,站在这里的是一尊雕像。
云初突然低下头,将左手伸进怀里,掏出了一块黑色的石头,石头有两被拇指大小,上面刻着一个奇怪图案。这图案看起来像字,但云初不认识。他从出生起,这块石头就一直带着身上,他也不知道这块石头对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但直觉告诉他,这是个很重要的东西,这东西连接着他和过去的某些未知,他一直追寻的未知。
风渐浓,一个身着黑色披风的男子走了过来,他走路时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像漂浮的鬼魅。但地上的倒影告诉旁人,他是人,是个活生生的人,是个武功高到无法估计的人。但武功那么高,轻功那么好的人,选择这种缓慢步行的前进方式,着实奇怪。也许对他来说,不到逼不得已的情况下,多使用一分内力,都是浪费。
这个男子看起来已经年过半百,头发开始发白,眼角的皱纹也在加深。但他仍旧很精神,身体也很硬朗,腰背比年轻人挺得还直。再仔细看他的五官,剑眉炬目,鼻挺唇薄,年轻时定是个俊朗少年。
男子全身黑色,在月光下发亮的沙漠里,显得十分醒目。
云初将黑色石头放回怀里,移目望向远方。男子站到云初身边,朝他看的方向望去,远处一队人马还在缓缓行进,马队中高展的旗帜,还是那半只鹰。吱吱呀呀的噪杂声传来,划破夜晚的静寂。
连绵的沙漠,像汹涌的波涛,翻涌起伏,延伸到天边。缓缓移动的人马,全然不知远处那充满仇恨的,暴戾的,怨毒的目光。
云初在沉思,不知道是在追忆前半生,还是在考虑明日的朝阳。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从他记事起,脑海中似乎除了那个唯一的目标,很少考虑其它的问题。
男子道,“不要着急,要学会忍耐。”
男子声音低沉,但中气十足,字字都有着绝对的威严,像是一位刻板的严厉父亲,在训斥向往远方的少年。
云初没有言语,对他来说,忍耐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他已经忍耐了二十年,多一天和少一天,多一个月和少一个月,又有什么区别。反正他的前半生,全是在忍耐中度过,已然习惯。
男子收回目光,盯着云初问,“尉离寻死了?”
云初点了点头。
男子道,“很好,我就知道,你绝对不会让我失望。”
云初皱了皱眉头,迟疑了片刻,眼睛看向男子,问,“杀他何用。”
葛寒秋作为斑翎教的教主,所有人都对他言听计从,尊崇有加,只有云初敢以这种质疑的语气同他说话,也只有云初的冒犯,他不会生气。也许他是真心把这个义子当成了亲生儿子,所以愿意忍受孩子对自己的任性和无礼。
斑翎教是江湖第一大魔教,也是所有名门正派的公敌,葛寒秋对这些名门正派的痛恨,是深入骨髓的。在他眼中,那些披着人皮喝着人血的名门,才是真正的魔。
葛寒秋道,“青铜门作为江湖之首,它唯一的继承人已死,所有的帮派必然倾数前来吊唁,尉迟炯也定会竭尽全力为爱子报仇,找出真凶。如此一来,青铜门定然大乱,江湖上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恐怕会争先恐会的推到青铜门,欲取而代之。我们所要做的,就是为这锅乱粥,再加一把火。”
云初只以沉默回应,葛寒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没有一个是无辜的,你对敌人一丝一毫的心慈手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云初面色恢复冷漠,点头回应。他并没有对敌人手软,只是想确定,自己做的事情有价值。
葛寒秋道,“这些年,你的隐忍负重,你吃的那些苦,义父都看在眼里,我也知道,你受了很多的委屈,但是,这些很快就要结束了,你很快便能大仇得仇,永远自由。”
云初突然有了一丝迷茫,他从前没有想过,复了仇之后的生活,只知道复仇是他人生唯一的目标和指明灯。葛寒秋突然开口说,这些都要结束了,他想到这个问题,心中倏然一紧,有些无措。
云初是一个不易产生情绪的人,可一旦产生情绪,便很难遏制。他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将这种不好的情绪从脑海中抽离。
云初沉默了许久,点头道,“孩儿明白。”
葛寒秋道,“你先回去吧。”
云初还想开口,话已经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转身离开。
云初的背影,像一只孤寂的恶狼,从出生起便离群而生,为了生存,学会了残忍,嗜血。
葛寒秋一动不动的望着云初,待他的身影消失后,冷声道,“出来吧。”
话音刚落,一个身穿蓝色衣裙的少女飞身而来。
这少女身形矫健,轻功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若不是武功登峰造极,根本没有办法察觉她的存在。
女子的身材很好,应该是个不错的美人,可惜的是,女子带着一张面具,遮住了四分之三的面容,看不出容貌。
女子跪地道,“教主。”
葛寒秋亲自将她扶起来,开门见山问,“最近,可有状况?”
女子开口,声音像银铃般动人,但语气有些阴冷,一听便知,她的身份里,定然浸泡着无数鲜血,无数的杀戮和欺骗。她道,“公子并未遇到什么难事,只是近来,他碰到了一个怪人。”
葛寒秋饶有兴致的问,“什么怪事?”
女子顿了顿,语气有些闪躲,“有人夺下了公子的刀。”
葛寒秋惊了一惊,以一种奇怪的口吻问,“几招?”
女子道,“一招。”
葛寒秋叹了口气,皱眉深思。
蓝衣是葛寒秋安排在云初身边的,美其名曰保护,实际上是监视。以云初的武功,根本不需要蓝衣的保护。而且,蓝衣只是轻功很好,武功连中成也算不上。
蓝衣继续道,“教主,还有一件事。”
葛寒秋道,“说。”
蓝衣道,“从公子手中夺走刀的,是一个少女,十六七岁的少女。”
葛寒秋眼中神色更为怪异,不可置信的问,“你可知道她的身份。”
蓝衣道,“目前还不知,只知道她名字叫覃柒。而且。。。”
葛寒秋道,“说。”
蓝衣道,“覃柒在公子杀尉离寻时,曾出手救过尉离寻。之后,她一直跟着公子,说是要帮公子完成心愿,满足公子的一切要求。”
葛寒秋若有所思了一番,嘴角隆起一丝笑意,道,“有意思,真有意思。”男子知道蓝衣女子的意思是,覃柒并不是来杀云初的。因为覃柒连云初的刀都破得了,实在没有必要死缠烂打。
葛寒秋道,“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若查清楚覃柒的身份,一定要第一时间禀报我。”
女子抱拳道,“是。”
第7章 失踪
云初回到活人墓的时候,已经很晚,意外的是,本该空旷的大厅,没有像往常般清冷,而是围聚了很多人,少数几个是还在喝酒的住客,其余的,全是活人墓的杂役,店小二和厨娘们神色慌张的聚在一起,絮絮叨叨的谈论着什么,金老板一脸无奈的坐在高凳上,细细品茶。他看到云初进来,向他点头示意。
云初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但他没有仔细去听,也没有仔细去问,因为不管发生了什么,都和他没有关系。
他朝楼梯走去,覃柒手中端着盘子,迎了上来。
云初似乎早就料到她的阴魂不散,道,“你怎么还没走。”
覃柒不气不恼,拉着云初的手臂,将他拖到了桌前坐下,道,“这是金老板送给客人的水梨,你不在,我帮你留了两个。”
她下定了决心,既然云初不愿意开口,那就仔细伺候好他,积少成多,总能抵掉恩情。
云初冷冷道,“不必了,你自己吃吧。”
覃柒道,“你怕我下毒?”
云初依旧面无表情,缓缓道,“我不吃陌生人的东西。”
覃柒知道这样的杀手,不会将信任交付给任何人,遂自顾自拿起成人拳头般大小的水梨,狠狠咬上一口,以示清白,她有些不解的问,“我是陌生人吗?”
云初郑重其事道,“是。”
覃柒皱了皱眉头,问,“可是,我们见了很多次。”
云初沉吟道,“是,见了很多次的陌生人。”
覃柒觉得云初实在是无趣,也知晓自己此次的任务很是艰难。
活人墓已经没有人再将注意力放在覃柒身上,现在,大家似乎心照不宣的认为,覃柒是云初的女人,正常的男人,不会去觊觎别人的人。这也恰好是云初最反感的事情,当然,也是覃柒不愿接受却不得不假装的事情。
店小二笑眯眯走了过来,放下一个造型奇特的酒壶,道,“慢用。”
云初瞥了一眼,对着覃柒道,“我不喝酒。”
覃柒疑惑了片刻,道,“不喝酒?那你是点给我的?”
云初觉得眼前的女子实在是莫名其妙,道,“不是我点的。”
店小二道,“二位误会了,这是一个客官送的。”
云初道,“不管是谁送的,我不喝酒。”
店小二弓了弓身子道,“云公子误会了,这是那位客官送给覃姑娘的。”
覃柒和云初朝店小二指的方向看去,角落的桌前坐着一个神秘男子,这人穿着黑色的披风,肩膀很宽阔,头发像瀑布般垂泄。他看起来和周围膀大腰圆,凶狠粗鲁的人完全不同,动作风雅,像是某个正在远门的读书人,坐姿很是端正,左手边的桌角,还摆放着一只挂了流苏玉佩的长笛。
黄沙漫天,冷月悲寂,夜晚的风沙很大。边城总是这样,白日里闷热干燥,到了晚上,便阴风悲怆。悲风嘶鸣,空气中夹杂着黄沙的气息。
覃柒打开面前的酒壶,一股奇异的味道散发出来,微弱而又清晰。
这是久违的大海的味道,龙族身上特有的香味,除了清冷,还有腥咸。
覃柒猛然心跳加剧,倏然起身,长袖带倒烛台,云初眼疾手快,瞬间扶住。
因覃柒此时的真身是稻草,再加上白天险些被烧,对火颇为留意,所以掀翻的烛台,分散了几分她的注意。当她再次抬头时,那个身穿披风的男子已经不见。
覃柒四处张望了许久,不见此人踪影,忙追了出去,屋外是连绵万里的苍莽,不见人迹。
覃柒莫名心慌,她起初以为这是帮她成神的神秘男子在寻她开心,但仔细想了想,黑衣男子的背影比神秘男子健硕很多。她又推测了许久,想到,难不成是龙兵,可是以龙族这群龙固执的脑子,绝对不会轻易出现在人堆里。
云初看着覃柒突然紧张的神色,有些疑惑。他以为,这样一个女人,即便是死,也不会害怕,可她竟然会怕一杯莫名其妙的水。想来,那个男人了解的脆弱和软肋,他必定和覃柒的身份有关。
云初想,覃柒其实是个神奇的女人,但他并不好奇覃柒身后的秘密,因为每个人都有秘密,秘密揭开之后,除了真相,什么都不是。
。。。。。。
落刀城位于风景秀丽的江南小镇余镇,是江湖上除青铜门之外的第二大帮派,以最为狠辣的刀术和千奇百怪的□□解药闻名于世,并且树立了在江湖上独一无二的地位。论实力,落刀城不比青铜门低,但因它建在极尽荒僻的小镇,远离交通要道,很少参与江湖纷争,与其他帮派的来往也颇为浅淡,所以不被尊崇。
落刀城从不参加江湖上的决斗,对于武林盟主的头衔也不争不抢。曾经有许多好奇心强,胜负欲烈的高手,找上门来挑战,城主都会亲自迎接,将他们请到城内招待,奇怪的是,最后皆是不了了之,无人知晓因果。
落刀城虽然对江湖事不太过问,但对百姓却很上心,常接济穷人,锄强扶弱。很多无权无势的百姓,没有钱财势力打点县衙,在官司上吃了亏的话,若是向落刀城寻求帮助,都能得到回应。年复一年,小镇上的居民,对落刀城越来越信任和尊敬,甚至远超过对朝廷和律法。
快到梅雨季节,镇上到处*的。
本来安静祥和的余镇,最近沸沸扬扬传出,城主皇甫骥的长子皇甫执莫名失踪。
皇甫执身为落刀城继承人,虽然武功了得,用毒手法超群,但刀法实在差强人意。他从小便知道,作为继承人的自己,必须用刀法打败落刀城所有人,可尽管他起早贪黑,不分昼夜的练习,刀法仍不见长进。
他之所以无法用刀,并不是愚笨,也不是没有天赋,而是因为身体有缺陷。
皇甫执天生六指,对于习刀弄剑之人来说,灵活修长的手指自然是最重要的,而手指中最重要的便是掌控方向和力度的大拇指。可皇甫执大拇指的位置,长了两根手指,多余的那只手指,朝手心弯曲,影响了他的握拳,使其无法无法握紧刀柄,连刀都拿不稳,何谈练刀。
皇甫执曾因自己的残缺感到万分羞愧,狠心剁下了自己多余的手指,可伤口恢复后,在原来的位置上,又长出了一模一样的手指。
皇甫骥因为爱子的缺陷,也是伤透脑筋,他请了许多名医,皆是束手无策。
眼见着落刀城少主们一年一度的比赛快要开始,皇甫执突然失踪,大家虽然担心他的安危,却并不担心比赛的进展,因为结果如何,每个人都心知肚明。
皇甫骥了解皇甫执,知道他是个好胜心切的孩子,所以觉得,他只是心中苦闷,想到处走一走,所以并不担心。
皇甫执失踪的第二日,青铜门快马加鞭传来帖子,说是青铜门继承人尉离寻死于非命,凶手不得而知,遂光邀天下众道,前往边城参加葬礼,并帮助寻找真凶。
皇甫骥知道尉迟烱的用意,所谓树大招风,青铜门如今的地位,是所有人向往和觊觎的地位,因此,凶手可能是每一个人。落刀城向来和青铜门没有任何交集,如今突然传来书信,不过是要试探。若是他不去参加,在旁人眼里,便是作则心虚,不打自招,若是去参加,尉迟烱便能利用落刀城的力量,尽快查到凶手。
皇甫骥的弟弟皇甫祺得知此事,阴郁着脸问,“大哥,我们是去,还是不去?”
皇甫骥笑道,“去,当然去。”
皇甫祺忧心道,“可是比赛?”
皇甫骥道,“推迟。”
第8章 相遇
对普通人来说,最害怕的事情,是一闭上眼睛,便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能记得自己。而对杀手来说,最担忧的事情,是已经死了,却还有人记得自己。杀手是一个失去所有情感的职业,他们不相信,自己死后,能在人的记忆里留下阳光和温度,所以相比于被记恨,不如烟消云散。
皇甫执骑了五天的马,不分昼夜的赶路,终于来到边城。一路上,他听说不少关于青铜门少主被杀的消息,如今尉离寻已经逝世六日,尉迟迥迟迟没有将其下葬,皇甫执一猜便知,自己此行没有来错。
世上不会有做父亲的这么残忍,任由爱子的躯体腐烂发臭,只为等所有江湖之士前来吊唁,尤其边城这种酷热之地,死人不可能完好的放置六日,因而,尉迟迥身边定有知晓保存尸体之法的人。
皇甫执更加相信江湖一直以来的传言,他听闻,青铜门有着世界上最高超的医术,甚至起死回生之法,没有他们治不好的伤,医不好的病。
皇甫执受尽磨难,千里迢迢来到边城,就是为了找到青铜门之所以医术高超的原因,治好自己六指,让自己能够顺利的拿起刀,用刀法打败所有的敌人,正大光明的做落刀城的主人。
边城到处都是黄沙漫天,低矮茅房,不管怎么走,都好像在原地打转。皇甫执从小生活在江南小镇,习惯了余镇错综的小径,初到漠北的他,根本无法辨清方向。他询问过茶馆跑堂,路头丁役,甚至是茶棚边盘坐的行人,终于在一家小米店向前千米的地方,找到了唯一一家酒楼。
皇甫执踏进活人墓之前,稍微有些犹豫。他听闻,此处是危机重重之地,这里经常有人决斗,也常常有人死去,活人墓里埋葬了许多人,真正的良民,绝对不会踏进这样丑陋肮脏的地方。但他没有选择,因为这是他唯一的选择,他不愿意和路边的行人一样,睡在黄沙里。从小生活在安逸里的人,无法理解江湖险恶,无从体会为了赴死而去赴死之人的艰难。
他走进活人墓,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里有各种各样的人,鱼龙混杂,每个人都很奇怪,每个人都和他曾经见到过的人不同。世界全是黑色时,白色才是错误。他之所以能引起所有人的注意,最重要的原因,不是因为有覃柒那样的美貌,也不是因为穿着太过华丽,而是因为他没有带刀。
这种地方,怎么会有人空手而来?有人开始小声议论,“姓云的带个女人都够离谱的了,这人竟然不带刀。”“人家说不定使暗器。”“怎么可能有人只用暗器,不可能。”。。。。。。
夜已深,风正浓,这样的注视,完全没有引起皇甫执的不适,因为他从小便习惯了站在目光的交汇处。
因为青铜门丧礼的原因,活人墓聚满了天南地北的人,没有空余的桌子。
皇甫执扫视了一圈,暗松了一口气,传闻中如此恐怖残忍肮脏的地方,看起来却如此普通,和江南小镇上的奢华酒楼并无二致,甚至这酒楼的主人,也是如此普通。
皇甫执一眼便看到了覃柒,大厅里唯一的女子,一个美丽的女子,严格来说,是个美丽的少女,她看起来只有十七岁的样子,却打扮的过于老气横秋,举手投足也过于成熟。皇甫执见过很多江南女子,他对女人的鉴赏力,比女人自己还要高。
他第二眼看到了云初,一个拿刀的男子,高高瘦瘦,弱不经风的样子。若不是在活人墓,他不愿意相信,这样的男子竟然会武功。虽然皇甫执涉世未深,明善恶,辩是非也确非他力所能及,但直觉告诉他,这个拿刀的男子,似乎值得接近。
美丽的女人总会让懂得欣赏的男人产生信赖感,他径直朝覃柒和云初的桌前走去,当然不仅仅是因为覃柒的美丽,还因为他对刀有执念,不自主的接近与刀相关的一切人和事。
覃柒自从莫名其妙收到一个酒壶,便开始有些小心翼翼,对周围的事物机警了不少。皇甫执一靠过来,覃柒便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看。
云初一如既往的冷漠,自顾自吃着面前的一大碗阳春面,奇怪的是,没有酒。来到活人墓,没有人不喝酒,可云初就是滴酒不沾,对他来说,只要不是一定要做的事情,都是多余的事情。他吃进肚子里的,一定是管饱的,他躺在床上,也一定是为了睡觉。就连皇甫执坐在他面前,他都懒得抬头去看。
皇甫执一坐下,便对着覃柒露出微笑,嘴角斜斜向上,一股痞痞的样子,看着流里流气,却并不让人讨厌。可惜的是,覃柒认不出凡人的好看和不好看,实在浪费了皇甫执这样一张风流俊俏的脸。
皇甫执因为家事和样貌的原因,身边总是围着很多女人,从来没有哪个女子以这种目光盯着他看,这种敌视和怀疑的眼神,让他很受伤。覃柒身上散发着一种淡淡的遥远异香,让皇甫执心神荡漾,他在小镇上最大的香料店,也没有闻到过这种味道。
他看了眼覃柒,盯着云初道,“不喝酒?”
云初没有说话,覃柒也没有开口。
店小二迎了上来,问,“客官,要点什么?”
皇甫执一直盯着云初,眼神未曾离开,道,“酒,最好的酒。”
酒上来后,皇甫执伸手去拿杯子,覃柒看到了他的手,忍不住微皱了下眉头,暗想,“这人,总共长了十二只手指。”
皇甫执并不因展露出自己的缺陷而羞愧,他淡定的倒酒,淡定的端起,一饮而尽。
他自己先喝了一杯,才又倒了两杯,亲手端到云初和覃柒面前,道,“我请你们喝酒,如何?”
覃柒将酒杯推开,道,“酒是穿肠毒。”
皇甫执道,“酒亦是逍遥散。”
云初过了许久,才皱眉道,“我不喝酒。”
皇甫执笑着看向覃柒,道,“在下皇甫执,不知姑娘和公子怎么称呼。”
覃柒想起死去的尉离寻,脸色有些暗淡,道,“不知道。”
皇甫执又一杯酒下肚,道,“看来二位都是聪明人。”
他说完这话,便不再言语,覃柒在等他说完,他却不再开口,覃柒有些好奇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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