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天娇_严歌玲-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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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错。我一直在寻你，已经整整三年了。那天我发过誓，就算翻遍千山万水，我也要把你找到。”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天娇觉得手心里涔出汗，用力抽回手，却是如钳制住。只好求救地望着她三哥。
龙天霖忍不住挥拳打过去，慕容冲硬生生接了他一拳，依然用力攥着天娇的手。天娇惊讶地看着他鼻子里流出来的血，一下漫过梭角分明的唇，在双唇之间汇成一线，他却咧嘴笑了。
他看到了天娇眼里的讶异和心疼，他知道眼前的人就是他日夜思念的人。
“小妹！”龙天赐和龙天阙远远走来，狐疑地看着他们。
天娇默念去字诀，趁机挣脱了慕容冲的手。慕容冲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手，又望着天娇飘动的衣袖。
“他是什么人？”龙天赐好奇地打量着慕容冲。
“不相干的人，认错人了。咱们快走吧。”天娇快步往前院去，她已下定决心从此再不与这个人有交集，再不想受忽悲忽喜，忽忧忽乐的感情折磨。
龙天赐追上天娇，“那小子挺俊的！”。
龙天霖回身看了一眼慕容冲流血不止的鼻子，有点内疚。龙天阙拉着他一起出了后院，悄声问，“那人是谁，和小妹认识？你们怎么打架了呢？”
龙天霖支吾着说不清，也不想让龙天阙和龙天赐知道天娇的过往。
“四哥和五哥怎么是从外面回来的？”天娇扯开话题。这回轮到龙天阙支吾了。
龙天赐接话道：“我和四哥昨晚送蓝喆回凤凰谷了。还好有三哥守着花家小姐的门，看样子他一晚上没睡觉。”
“看了一晚上，也没见到动静。”龙天霖有些抱歉的样子。又情不自禁地望向后院门口，慕容冲不知为什么还没有出来。
花家院子大，十几个仆妇家丁散在各处，若不是特别叫来，根本见不到人。这会晨光刚启，更是没人走动，他们说话也不用刻意避人。
天娇笑望着她四哥，看龙天阙的神情，想必昨晚在凤凰谷有所收获。正要细问，忽听到花家门外传来哭天呛地的悲声，高亢嘹亮的声音恐怕能传出一里地去。
桂嫂死命拽着她男人的后衣襟，任他男人回身推她踹她，就是不松手。
“怎么回事？”徐妈妈忽匆匆走到大门口，厉声喝斥。
桂嫂的男人觉得面子过不去，回身打了桂嫂一记耳光，“臭婆娘，松开，给我丢人！”桂嫂的脸上起了几道红印子。她没有松手。又是一记耳光，桂嫂咬着牙，眼泪扑簌就下来了。
天娇看得心惊，男人对女人动手，下手一点不留情。她再看桂嫂的男人就有点讨厌。
“好了，别在花家门前丢人现眼，不知道的还以为花家欺负人了呢！你们两口子进院子说话。”
桂嫂和她男人拉扯着进了院子，花家的大门吱呀呀关了起来。
徐妈妈担心地朝中院偏房方向望了望，小声问身边的丫头，大幽来的贵客可有起来？小丫头回说早起了，他们牵着马去河岸洗涮去了。
徐妈妈舒了口气，斜睨着桂嫂，“说吧，大早上的吵什么？”
桂嫂抬眼看见了天娇他们，怔了一下，复又悲戚地抹了抹泪。她男人趁机掰开她的手，“臭娘们见识短，别阻了我的好差事。”
“你个天杀的，什么好差事，那是有命去没命回的事。你万一死了，叫我们娘们怎么活呀。这日子才刚有点盼头。”桂嫂抽泣着。
“咳~”徐妈妈这才想起来，眼前的男人正是昨天她安排去南凤山带路的。“有话好好说，你们两口子商量好了应不应这差，别在我面前扯皮。”
“不让他去，决不能让他去。”桂嫂又去抓她男人的衣襟，生怕她男人马上就往山里去。
天娇看不下去了，“桂嫂，你相公给我们带路进山，我们这么多人不会让他有危险的。”
桂嫂抬起粗糙的手抹了抹泪，哽噎着说，“姑娘，不是我不相信你们，那山真是进不得啊。你们还是另想办法吧。”她又回身俯在她男人耳边说了什么，她男人听完脸色也变了。
徐妈妈手搭凉棚望了望院子后的山峦，“这山有那么奇怪吗，看着也不高呀！”
“对不住了，这差事我不做了。走，咱们回家。”桂嫂的男人态度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从怀里取出昨夜收的定钱扔给徐妈妈，牵起桂嫂的手开门出去。
“这——”徐妈妈猝不及防地拢着桂嫂男人扔过来的银钱，一时不知该怎么办了。
天娇也有点失望，望向她的三个哥哥。龙天阙摇了摇头，那意思不能强求人家。她不死心，跑出门追上桂嫂，“真的不能去吗？”
桂嫂回身犹豫了一下，松开她男人的手，慌张地四下望了望，悄声说：“姑娘，我男人被银钱蒙了心。我不能让他去送死，他也根本不知道进山的路。不过你们若真要去，只要跟着花家小姐就成。
我昨儿仔细琢磨过，我遇到见花家小姐进山的日子，不是初一就是十五。后儿就是十五了，你们再等等吧。”
桂嫂说完赶紧和她男人走了。

第九十一章　曾经沧海

望着桂嫂的背影，天娇犹豫着要不要延后再去南凤山，又该怎么和徐妈妈解释晚些时候再去取药引呢？
龙天阙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后，若有所思地道：“如果那位大嫂说的全是真的，看来花小姐不止不简单，可能还是妖界的人。”
“啊！妖界的人？”天娇正想问个仔细，她知道她四哥一向学识渊博，肯定知道什么原由。却听到龙天霖远远喊话，“快回来，该用早饭了。”龙天霖朝他们比划着。
徐妈妈奇怪地望着他们。
“四哥，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顺其自然。”龙天阙似乎有了主意。拉着天娇一起进了花家大院。
用毕早饭，龙天阙和天娇去探了探花小姐，她还是那样昏沉地躺着。天娇又取了一粒丹药让人化开给病人服下。连着用了两粒丹药，要是寻常的毛病早该好了，可是花小姐没有一丝起色。
天娇不免担心，他们说的源头活水药引，不过是想进山寻碧水石的借口。眼前的花小姐能不能治得好，真的是个未知数。她看她四哥倒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既然找不到带路的人，我们也不好耽误了诊病，就先去南凤山探探路，今儿傍晚就能回来。据医典记载，凡入药引者，初一、十五入药最有灵力，我们争取到时能取来药引，贵府小姐病愈指日可待。”龙天阙说得有板有眼。
天娇都信了他所谓的医典记载，触到他迷之眼神，才恍悟她四哥編起谎来就跟真的一样。难怪垚老爷子最欣赏她四哥的才智。
徐妈妈听了非常高兴，让人赶紧准备干粮给他们带着。不一会，干粮饮水都准备齐了。
从后院出来，一个大丫头拎着铜壶往前院去。回身看了龙天阙一眼，掩嘴轻笑。
龙天赐叫住她，“你笑什么？我四哥脸上有花不成。”
大丫头面上一红，“奴婢不敢，奴婢只是觉得这位少爷和大幽来的贵客有几分相像。”
“像什么像！我四哥是万中无一的风流人物，你这丫头没见识。”
大丫头嗫嘘着不敢吱声。天娇问她提的铜壶里装的什么。
“是甘草香茅水，给天骄喝的。”大丫头见大家都瞪着她，忙补充说是给大幽来的赤兔马喝的。“那马叫天骄，奴婢告退。”大丫头不敢再耽误，生怕再说错了什么话。
“天骄马！马怎会喝那种东西！”龙天赐随口道。天娇苦笑。
经过中院，院里静悄悄的。天娇见她三哥探头往里面看，也不由自主地投去探寻的目光。显然院子里没有人，静得只有晨鸟不时的咕噜鸣叫。
沿着河岸走出去老远，徐妈妈还翘首立在院门前望着他们。转过村角，花家大院终于看不到了。
龙天阙放慢了脚步，“今天咱们可以放松一下。”
“这是要往哪儿去？”天娇发现她四哥领的路并不是往南凤山去。
“这你都看不出来？咱们这是去凤凰谷啊！”龙天赐兴奋地跳到龙天阙身边，“四哥昨晚是不是和芊芊姐说通了？今天还想再去一趟。”
龙天阙没有回他，脸上现出一丝落寞。龙天霖不解地问，“不是去南凤山到凤凰谷，会不会耽误事呢？”
天娇小心地看着她四哥，“是芊芊姐让你今天过去看她吗？”
龙天阙回身敲了敲她的头，“瞧你想哪去了！芊芊哪是随意让人劝说，就改变心意的人。昨天我都没见到她人影。不过今天咱们过去算是叨扰人家，明儿还去，这两日就全当休息，后儿只怕要有一战！”
“一战？和谁？”大家都好奇地聚在龙天阙身边，他却故意不说，“放心，花家小姐的病肯定能治好，咱们要的碧水石，我想也很快就能拿到了。”
“四哥，求你就别卖关子了，快点说说。”龙天赐央求着，龙天阙笑而不答。
进了凤凰谷，蓝喆看见他们分外惊喜。早上龙天赐偷偷溜走他难过得抓心挠肝的。这回再见着他，说什么不撒手……
傍晚时分，他们和蓝喆告辞，说明天还来，蓝喆才算放开龙天赐的手，“明天可一定来啊，我姐姐明天应该回来了，不可能连着两天不见人影。”
蓝喆依依不舍地送他们到谷口，让龙天赐发誓赌咒明天会再来，才开了谷口的门放他们出去。
回到村岸村，家家户户炊烟袅袅。花家的家丁开门见到他们，赶紧往里面去报……
天娇回到屋里，就有小丫头进来帮她准备沐浴的水。
天娇随口问住在中院的客人走了吗？
“没听说走，好像他们要在这呆一些日子呢！”
那就怪了，刚才进来也没见中院有什么动静。天娇不禁好奇，“他们来这做什么？”
“奴婢也不清楚。”小丫头试好水温退出房去。
天娇边散开发髻，边走到桌前。发现桌上的流苏钗不见了。
她掌上灯四下里寻找，哪有半点影子。
难道是我早上眼花？那支流苏钗明明给了小和尚，就不该出现在这里！她有些分不清真实与虚幻，在桌前怔怔地出神。
“龙姑娘，有人找你。”大丫头连喊了几声，天娇才听到她的话。
“什么人找我？”天娇慢吞吞地打开门，眼前是大丫头眉开眼笑的脸，“就是这位姑娘。”
大丫头侧开身子，她身后袅娜走来一位女子，简妆素裳，婉约清丽，看见天娇，轻启朱唇，莺声道：“天娇妹妹，一向可好？一晃三年了，妹妹竟然一点没变。”
天娇情不自禁地叫了一声，“苏姐姐。”
“原来天娇妹妹还记得我这个苏姐姐，太好了！”苏锦云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潮色。回身望着树下靠着的人。
天娇随着她的目光望去，靠在树下的人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
天娇马上意识到了什么，“对不起，你认错人了。”她回身就要关门。
苏锦云拉住她的手，天娇顿时觉得指尖冰凉，吃惊地看着苏锦云。
“我表哥寻了你三年，为了你铲平了北燕和西蜀，就连南燕也被他翻了个遍。你为什么狠心说不认识他呢？”苏锦云掩嘴咳了几声，咳得眼里涌出泪花，“你忍心他的真情付之流水吗？难道时间也证明不了他对你的真情吗？”她说不下去了。
天娇不想听苏锦云的道理，硬生生地关上了房门。在房门关上的一刹那，她看见了树下的人手里拿的一支映着霞光的流苏钗。

第九十二章　意外宴席

竟然搬来苏锦云做说客！真是想得出来。他们表兄妹那么般配，不如就在一起好了，与她这不相干的人费什么力气呀。
天娇靠在门上，心里直嘀咕。
院子里响起她四哥说话的声音，温文尔雅地劝慕容冲认错了人就赶紧离开，在姑娘家的房门外影响不好，龙天赐也跟着附和着。门外终于安静了下来……
夜里窗外响起哗哗的雨声，砸在屋檐上，声音格外响。天娇惊醒了，她情不自禁地朝桌上望去，桌上并没有她担心的流苏钗。她舒了口气，却是再也睡不着了。
起身坐到桌前，拿起笔，在浸水的砚台上蘸了蘸，抬手想在泛黄的草纸上写点什么，却迟迟落不了笔。一滴墨汁掉到草纸上晕开来，形成一个浓淡得宜的圆点。
她望着黑点出神，脑中突然蹦出那日在退婚告示上胡乱涂画的墨迹。她摇了摇头，哂笑一下，怎么会想到那里去了！
落笔写了一行小字，惜月皎皎，花开当时……她顿住，望着那一行字，眼里起了迷思。笔下的字不就是那个人在新房里手把手教她写的吗？
为什么会想起他！
她团起草纸揉成一团，暗怪自己不该胡思乱想。可是抬眼所见，昏黄的灯影里，那个人的身影似乎无处不在。她索性上床用被子蒙着头，我才不想他，我才不理他，我才不认识他……这样一遍遍暗念着，终于昏昏睡去。
“龙姑娘，龙姑娘！”
天娇挪开被子，眼前是大丫头关切的脸。
“奴婢还以为龙姑娘生病了呢！”大丫头高兴地扶她起来。“今天花宅宴客，徐妈妈让我来给花姑娘好好梳妆。”
“花宅宴客与我有什么关系？现在什么时辰了？”天娇不明所以起身下床，示意大丫头不用帮忙。她对着桌上的小镜随意地拢了拢头发，就要出门。
谁知大丫头把她按在椅上，“那可不行，这回是大幽来的贵客要在花宅宴客。指定了要请龙姑娘盛妆出席，还把全村的人都请到门前的河岸上吃酒。”
“请全村的人吃酒？！”慕容冲又搞什么花样！天娇有些好奇。
“是呀！慕公子说今天中午要请全村人吃酒，一来是有喜事要与村民同庆，二来也可聚些人气为花家趋灾避祸。”
“这也能信？！”
“当然信了，大幽来的慕公子也会瞧病呢。他听说龙姑娘和龙姑娘的哥哥们，是特意来为我们家大小姐诊病的，他也帮我们家小姐诊了脉，才有此提议的。”
大丫头嘴不闲着，手也不闲着，麻利地帮天娇梳了个反绾髻，又变戏法似的从衣袋里掏出两支牡丹簪饰在天娇的发间。
看来徐妈妈真是病急乱投医了！天娇望着镜子苦笑。那个人还真是喜欢当大夫……
大丫头左看右看直夸好看，又从椅上拿了一身妃色的锦裳要给天娇穿上。
天娇说什么不穿，大丫头急了，“龙姑娘可别让奴婢为难啊，侍候完龙姑娘，奴婢还有许多事要做呢。”边说边给天娇穿戴上。
天娇只好随她，“我哥哥他们呢？”
“龙姑娘放心，徐妈妈都差人安排好了。”大丫头出神地望着天娇，“真好看！一会村民见了保证以为是仙女下凡了呢！”
“小妹，啊，真好看！”
龙天赐推门而入，惊艳地望着天娇，他身后龙天阙和龙天霖也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四哥，咱们还是别参和别人的事了。”天娇总觉得今天的宴客有些不对劲，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对劲，她本能地抵触再和慕容冲见面。
“小妹不要急，今天这事我也是早上才听说的。我觉得那个姓慕的也是有点本事的，他今天要在花家宴客，一定有他的道理，咱们不如瞧瞧。反正今天闲着也是闲着。”
“四弟说的有道理！”龙天霖点头。龙天赐昨天被蓝喆缠磨了一天，今天不用去凤凰谷正好落个清闲，鼓掌表示造成。
天娇只好默认了，有些别扭地扯着身上的衣裳。许久没穿这么艳色的衣裳，真有些不习惯。织锦描凤的衣裙特别合身，总让她觉得有一丝不安。该不会又是那个人给她置办的吧？
“这衣裳哪来的？”天娇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这个奴婢也不知道，奴婢只管帮龙姑娘穿戴上。奴婢还要去忙别的了。”大丫头从龙天阙身侧走过，又抑制不住地羞红了脸。
“看看，四哥又招惹桃花了！”龙天赐感叹道。
“我就羡慕四弟总有女孩子喜欢。”龙天霖话音未落，龙天阙的空心拳落在他背上。
出了门，天娇奇怪地望着地上，地上的青石没有一点雨意。“昨夜不是下雨了吗？”
龙天霖奇怪地看她，“昨夜月色朗朗，我和你四哥还在池边聊天了呢，没有下雨呀！”
“是不是小妹做梦下雨了？”龙天赐拉住天娇的胳膊，仔细地看着她的脸，“还好，没有黑眼圈，应该没有失眠，不然不会一觉睡到午时！”
天娇打开他的手，“我睡了那么久？！”她有些不敢相信，最近怎么总是心思迷乱，出现一些奇怪的幻觉。就像那支流苏钗，怎么可能在那个人手上呢。都怪那个人害的！
花家大门敞开着，院门前不知什么时候支起了十几张山木大桌子，河岸村的村民围坐在桌前欢喜地议论着。平常除了谁家办个喜事吃顿酒，单调的日子便再没有热闹。这回竟然有人在花家宴请他们，简直像做梦一样。
桂嫂那桌的妇人们七嘴八舌，有人猜测是不是花家小姐的病被治好了，只有桂嫂不做声，不时朝花家大院里张望。
有小丫头请天娇和她哥哥们坐到大院正中的位置。
龙天阙拦住小丫头问，“会不会搞错？这是主桌席。”小丫头连连摆手说不会搞错。
“随遇而安，随遇而安！”龙天赐拉他坐下，又拉僵立的天娇坐，“有吃有喝有热闹看，愣着干嘛！”
天娇的不安越来越深……

第九十三章　情势逼人

秋风送爽，片片红叶染遍山峦。院里院外处处欢声笑语，人们伸长了脖子等着见一见宴请他们的豪客。
这时河岸上飞驰来几匹赤兔马，马后跟着一辆锦篷车，绕过河岸朝花家门前驶来。
院门外传来骚动欢呼声，大家朝外望去，天娇顿时惊住了。
一位华服女子急匆匆地走进来，扶着她的女子吃惊地望着天娇。
“天娇公主！”簌玉恨不能一步跨到天娇跟前，无奈要扶着步履不稳的北吕王后，总算到了天娇面前，“天娇啊！”北吕王后未语泪先流，一把抓住天娇的手。
天娇情不自禁地起身，正要开口说话，却瞥见大门口进来的人，心里一惊住了口。
慕容冲身着赤红锦服，头束金冠，满面春风地立在门口，正笑望着她。
“你们认错人了！”天娇像甩开烫手的山芋一般，慌乱地抽回自己的手。
“天娇公主，你怎么了？你是不是病了？你知道王后有多担心你，为了你她不吃不喝整日以泪洗面……”簌玉边说边流泪。
她不知道眼前的天娇发生了什么事，竟然会不记得她们了。
天娇不敢看北吕王后的眼睛，她拉着她三哥的手，又求救似的望着她四哥龙天阙。
龙天阙起身拦在北吕王后身前，“这位夫人请先冷静一下，我不知道夫人与我小妹有什么瓜葛，不过夫人这个样子显然是把我小妹给惊吓到了。”
“你小妹？你是谁？”北吕王后不知哪来的力气，伸手去抓天娇的胳膊。“天娇啊，这三年来你都是怎么过的呀，怎么会不记得母后了呢？我一直不相信你就这么没了……老天开眼，总算让我盼到你了。”
龙天阙听出个大概，见龙天霖不时朝他使眼色，心下明白了，眼前的夫人应该就是天娇在俗世的家人。他迟疑了一下，微笑道，“夫人不要太过心焦，有话慢慢说。”
“天娇，他为什么说你是他小妹？”北吕王后不忘刨根问底。
“我们都是她哥哥，你又是谁？”龙天赐拉着天娇不让北吕王后够到，北吕王后尽管穿着华服，憔悴的模样和哭红的眼睛让龙天赐有些害怕，生怕哪里来个疯女人伤害到天娇。
天娇不知该怎么解释，也不知该不该和眼前的人相认。正思虑着不知如何是好，北吕王一瘸一拐地走进院子，见到她就哭嚎起来。
“天娇哇，我的女儿啊！可把父王害苦了……”他边哭边絮叨，从天娇一夜之间不见了人，到北吕国被姜篱收复，他无家可归，只能寄人篱下苟活……一桩桩一件件，说得涕泪横流。
姜措哪里是哭天娇呀，分明哭他自己的时运不济，好不容易盼到女儿帮他寻到个靠山，又没有了，那种失去王位的悲痛，让他越说越伤心，冷不丁地抓住天娇的胳膊，“父王再也不能失去你了。”
天娇惊得花容失色，龙天赐抬手把姜措推倒在地。姜措嘶哑的嗓子更号啕了。
院外的人纷纷聚到门口张望，一时不明所以。
北吕王后抽泣着，泪眼婆娑地望着天娇，眼里的关切慈爱一如初见时一样。天娇一时心软，喊了声母后，扑到她怀里。
簌玉转悲为喜，“公主你终于醒悟了，你还记得我吗？我是簌玉啊！”
天娇不如怎地眼里涌出了泪，有些感情不是想抹去就能抹去的！
“大家都快坐好，马上开席了。今天是我慕容冲和娘子团聚的喜宴，大家吃好喝好，见证我们夫妻的好日子。”
天娇听到这话，脑袋里嗡嗡作响，一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簌玉是怎么扶她坐到席上，她四哥又是怎么和慕容冲、北吕王交待她这个小妹的原由，北吕王又是怎么说起嫁女的过往……她都不记得了。
她机械地望着慕容冲朝她走来，坐在她身边给她布菜，牵她的手轻笑……
“慕家娘子，祝你们夫妻团圆。”桂嫂端着酒杯进来敬酒。她身后的女人们跟着附和着，一口一个慕家娘子，叫得天娇如梦醒来。
“我，我不会喝酒。”
“娘子就以茶代酒，别辜负了各位大嫂子的美意。”慕容冲星眸闪闪地望着天娇。端酒的村妇们望着他，一个个都看得呆了。
“我不喜欢喝茶！”天娇倔强上来了，眼前的局势是慕容冲一手造成的，她怪他，怨他，还有一丝不服气地恨意。
“那慕家娘子不用勉强，我干杯为敬！”桂嫂仰头一饮而尽，脸上立即泛起红晕，放下酒杯，突然想起什么，目光落在天娇的肚子上，“小娘子不喜欢喝苦茶，该不是有了……”
“是呀，我怀我家阿宝的时候也不喜欢喝苦茶……”
天娇强压着心里的火，“桂嫂不要乱猜了，我和他三年多没见了。”
桂嫂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