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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天娇_严歌玲-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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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锦云不想说话，屋里的气氛有些尴尬。
天娇只好岔开话题，说起立冬前去天都山的事。
“表哥确定那时腿伤能好吗？”
“应该可以了，事情耽误不得，拄拐也得去。听说老南燕王修道入魔，燕楚珩心急如火，能越快定下行程越好。不然大雪一到，想去也去不成了，就又要耽误大半年的时间。”
慕容冲话音才落，苏锦云说她要跟着去天都山。
“太好了，我也想去，正好可以陪着姐姐。”
天娇朝慕容冲顽皮一笑，却没料到他神色一沉，“天都山险峻奇伟，岂是你们女子可去的！你们好好在宫里呆着，我去也不过十天半月就回来。”
“为什么不行？”天娇还要争取，见慕容冲的态度决绝，只好做罢。
苏锦云又露出忧郁的神情。
“明年端午，我要广告天下为云儿招亲，天下之大，肯定有和韩奉洵相像的男子……”
苏锦云不等慕容冲说完，起身就走，“不劳表哥费心，我已决定终身不嫁。”她本想去天都山人迹罕至处自行了断，既然走不成，她又有了新的主意。
天娇要去追，慕容冲止住她。
“随她去吧，现在说什么她也听不进去，但愿我的这出苦肉计，可以让她暂缓行动，能拘在宫里一些时日慢慢想通。”
天娇顿时会意，“那我多陪陪她，我相信她会想通的。男人可不是整个世界，还有亲情呢，她怎么也得感念太后的抚育之恩吧。”
“嗯，云儿读书太多，思维不会拐弯，总是死脑筋，没你想法灵活。”
“什么？！你的意思是说我读书少？我可是学富五车，天书阁老都夸我读书好！”天娇不服，慕容冲哪里是夸她嘛！
“嗯！我的爱妃的确冰雪聪明一点就通。”慕容冲跳下锦榻单腿点地，到了天娇身旁揽住她。
天娇没防备被他搂个结实，侧头看他，“也不怕人看见。”虽然这会屋里没人，也不保证宫人会不会端茶送水进来。
慕容冲不管许多，咬着她的耳朵道：“春发秋长，来年是该给我添个娃娃了。你看囡囡多可爱，咱们的孩子肯定更可爱……”
“又说！”天娇被他说得心里发慌，做一世夫妻尚可，她可怎么能和他生孩子呢，她可不属于这里。
“心里话，怎么不能说？”慕容冲的脸贴在她脸上摩挲着。天娇觉得心里痒痒的。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禀大王，西宫殿出事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同生同死
西宫殿里外的门全都敞开着，越往里走血腥气越浓。
这种感觉让天娇几欲做呕。
慕容冲让软轿停住，拦下天娇，让她不要进去，“你先回中宫殿等着，我一会就来。”
天娇知道强留慕容冲肯定不让，只好朝龙天霖使使眼色，示意他看到什么再来告诉她。
龙天霖会意，眼里的疑惑不比天娇少。他紧跟着慕容冲的软轿和柳勇一行朝西宫内殿走去。
天娇转回中宫殿，坐卧不安，又打发青桃去打探。青桃刚走，樱桃提着食盒进来，搁在桌上，一样一样摆出来，“这些都是琼云宫新制的点心，太后特意赏给王妃尝尝。”
大上午的赏什么点心呢！天娇没心思吃，看也懒得看一下。
“王妃现在不吃，那奴婢先收起来，留着晌午觉醒了再吃。”樱桃把点心又收起来，这才说太后的意思，原来太后想去西蜀的温泉镇住上几日，想叫艾公公随行侍候梳妆。
“叫艾公公去就是啦，不如就让艾公公调去琼云宫好了，我也用不着艾公公的手艺。”
“王妃是心无旁念，可太后就不这么想了，会以为王妃心有嫌隙，故意把艾公公支走了呢！”樱桃敛眉道。
“那就随她怎么想吧！艾公公要去便去，要回便回，不用与我招呼。”天娇心思不在这处，温锦儿死了，龙天霖明明将她葬了，为何又会出现在西宫殿？她绞着脑汁想不通。
“那奴婢去找艾公公。”
天娇摆手，樱桃不敢再啰嗦，径直出门。
天娇在屋里来回踱步。
如果蓝芊芊为了碧水石杀了温锦儿，断不会再费劲将她弄回西宫殿。而三哥肯定是将温锦儿埋了的，三哥一向菩萨仁心，必定让她深葬为安。
这回温锦儿不可能像上次花锦儿那么侥幸逃过一命。凤族灵力虽弱，蓝芊芊神位还在，蓝芊芊要出手杀温锦儿，她断不会再有魂穿生还的可能……
天娇正在胡思乱想，青桃和龙天霖一前一后进了殿门。
龙天霖眼神蕴着古怪，青桃惊魂未定的样子，脸色惨白，走路腿都打抖。要不是龙天霖在后面撑着她，只怕她就跪地不起了。
“百香，扶青桃回去休息。”天娇知道现在问青桃西宫殿的情况，还不如问龙天霖。
“奴婢没用……到处是血，温嫔的眼睛，好大……好可怕！”青桃语无伦次，被百香连扶带扯地带出门去。
龙天霖随手关上门，神情凝重。“这事有些不对劲！”
“三哥怎讲？”天娇也感到了异样的气氛，事情绝不简单。
龙天霖明明记得他和温锦儿说完话，就奔到了锦云宫探望天娇，而那时蓝芊芊走了，他和天娇只说了几句话便随后追去堰塞湖。
按说温锦儿应该先一步到了堰塞湖，可他赶到时，只看到蓝芊芊缈若轻烟离去的身影。如果两人争斗，不会一点痕迹也没有，水面不兴，更无气浪流光，一切都显得很平静。
他在湖底发现温锦儿时，显然温锦儿三魂已失，死去多时了。当时他太过怨怒蓝芊芊不该出手太狠，凡妖修行不易，如果温锦儿从没害人，为何不给她一条生路呢！
“三哥的意思是有人先出手害了那锦鲤精？”
龙天霖点点头，眼前又出现温锦儿乌溜溜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地望着他。他叹了一声，“希望她能重生再修，也许五百年后又是一个水灵灵的锦儿姑娘。”
“三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
龙天霖回过神，“三哥只是觉得可惜了她的修行。”
“除了蓝芊芊还会有谁？不知芊芊姐拿到碧水石没有？”天娇自言自语，她知道龙天霖也跟她一样没有眉目。
来人出手狠辣，只杀温锦儿并不在意碧水石，显然不是和她争龙灵犀的人。可若说温锦儿有仇人，一个在碧水洞独自修行的小妖，只盼着有朝一日升仙，根本不会与其他神妖结怨。
她陷入深深的思虑里，竟没听到门外传来的脚步声。
龙天霖也浑然忘了此时身在天娇的内殿，听到叩门声，随手打开门。
柳勇扶着慕容冲站在门口，簌玉在他们身后，几个人都奇怪地望向龙天霖。龙天霖顿觉窘迫难堪。叫了一声妹夫，又回身喊，“小妹，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仓促奔出中宫殿。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慕容冲半卧在锦榻上。
簌玉拉了拉天娇的衣袖，天娇扭身撞上慕容冲的眼眸，慌乱地笑了一下，笑容还没展开，抬眼瞧见樱桃在门口犹豫的样子。
“樱桃，有话就禀。”天娇掩饰自己的失态。
“奴婢找遍了锦云宫也没找到艾公公，问了许多宫人，都说今儿早起就没见到艾公公。早上在宫门前派事他都没出现，不知会不会出了什么事？”樱桃偷瞄了一眼柳勇。
慕容冲望向柳勇，“进出宫门可都有详细记录？”
“大王放心，但凡进出宫门，除了要有通行玉牌，还会登记在册，记着出入时辰和随行人员，一个都不会漏掉。”柳勇下意识地看了看天娇。
“嗯，让人查查艾公公是不是出宫去了。这么急着找艾公公有什么大事不成。”慕容冲不喜欢宫人慌乱的样子，更不喜欢别人欲言又止的神情。
樱桃只好禀，是太后传召艾公公要随行去西蜀温泉镇。
“太后要去温泉镇？”慕容冲挑了挑眉毛，“温泉镇还没整修好，太后会不会太心急了。等我去和她说，你们都先下去吧。”
屋里只剩下天娇和慕容冲。
“温嫔死了！”慕容冲语气不惊不戚，眸光驻在天娇脸上。
“噢，怎么死的？”天娇语气无波无折，对上慕容冲的眸光。
慕容冲的眸光现出几点寒星，“仵作说是失血过多而死。”他顿了一下，“我看她是五脏碎裂而死。”
“噢？！是什么人要害温嫔呢？”天娇挪开视线，这种死法显然是被高人一击毙命。能让妖死，必不是凡人！她心里猛地冒出一个念头，二哥？！
“不用怕，我不会让人害你的。除非我死了，你才可以死。”慕容冲弧起嘴角轻笑，眸光里星星闪烁。
第一百二十六章 只宠一人
午后的琼云宫一片寂静，一顶黄盖小轿抬进宫门。立在殿前的宫人赶紧入内禀报。
小轿里的天娇心情忐忑，握在慕容冲手心的指尖不安地弹动几下。
“不用怕，母后又不会吃人，做你自己就好。凡事有我担着呢！”
天娇触到慕容冲暖暖的目光，终于露了笑意。
刚才小六公公连着跑去锦云宫催了三四趟，要不是慕容冲强拉着，恐怕天娇的午觉都睡不成。艾公公不能应差，苏太后必是气极了。
天娇身为一宫之主，管不好自己宫里的宫人，当然理亏。
小轿落地，柳勇扶慕容冲出来，天娇搭着簌玉的手走出轿子。抬眼望着碧空朗朗的天，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不知天边云海，龙天阙行事怎么样了？
“愣着干嘛？”慕容冲回头等天娇同行。天娇赶紧跟上，进了苏太后的内殿。
原以为琼云宫如此寂静是宫人都歇了，岂知进了内殿才发现殿两侧跪着一排宫人。宫人们一个个瑟瑟发抖，即便有人传大王驾到，他们也只是哼唧含混地喊了几声恭迎大王。
苏太后似余怒未消的样子，斜座在高背凤椅上，斜眼瞄着慕容冲和天娇到她身前请安。
“荔枝，上茶！”苏太后并不正眼看慕容冲和天娇。
两人弓身请安，不见苏太后答话。天娇瞧了瞧慕容冲，慕容冲顺势抱住天娇，朝一旁要倒下去的样子。天娇惊慌地叫了起来，两只胳膊被慕容冲紧紧抱着，又不能分手去扶他。
“我儿怎么啦？”苏太后的架子端不住了，儿子是亲生的，当然心疼。“你们这些个不长眼的奴婢，还不给大王把锦榻搬过来。”
苏太后原是给天娇下马威的，连累了儿子她心里的气更大了。
“王儿不好好在宫里养伤，跑我琼云宫里做什么，万一再出点什么事，让我怎么活！锦云又是那个样子，她爹娘当初为了你的皇位拼了性命，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九泉之下怎么和哥哥相见呢！”苏太后拭泪。
天娇看得清楚，苏太后哭腔很重，却哪有流泪。抻着衣袖在脸上按了按，目光又冷冷地飘向天娇。
天娇知道，这下完了，苏太后昨日对她的一点好印象，这会子应该全没了。
“母后言重了！我这点腿伤算不得什么。听说母后想去西蜀温泉镇，那里如今正在休整，恐怕要到年后才能启用，母后还是缓缓再去吧。正好可以陪陪云儿。”
“我原也是想带锦云一起过去散心，她儿时毕竟在那生活过几年，也许到时触景生情，又有了生活的希望呢。”
苏太后说是这样说，实则她是想去看看嫁给西蜀贤郡王的亲妹妹，如果没记错，她妹妹的小女儿也该有十三岁了，听说模样可人水灵，说不定可以给慕容冲说说亲。哪有男人不爱美人的，何况还是一个花骨朵一样的小美人。
“云儿的心结恐怕一时解不开，慢慢来吧！”
慕容冲伸手拉天娇坐到他的锦榻边，苏太后看不惯地撇了撇嘴，正想说点什么，慕容冲又开口道：“儿臣打算正月初一册封天娇为大幽王后，儿臣的后宫只要王后一人。”
“什么？”苏太后惊炸起身，“你的意思是把后宫嫔妾全部赶走？”
慕容冲并不看苏太后震怒的脸，食指在天娇错愕的脸上滑过，嘴角弧起一抹轻笑，“嗯，我的娘子只有一个，本王的后宫只有一人。”
“那怎么行！”苏太后还想再说，慕容冲已招呼柳勇过来扶他，“儿臣只是和母后知会一声，就怕母后不经儿臣同意又纳入一些可怜的女子进宫，母后这样是害了人家。也是害了儿臣薄情寡性的名声。”慕容冲搭着柳勇的肩膀往外走。
“还傻站着什么，赶紧回宫陪本王下棋去。”慕容冲回身看天娇怔神的模样笑道。
天娇恍惚地由簌玉扶着跟上慕容冲，不敢相信地看着他的侧脸。
“王儿！把话说明白，燕嫔和温嫔怎么办？”苏太后不甘心慕容冲给她来这么一出，摆明了是让她难堪没面子。
慕容冲停了脚步，“燕嫔我会给她赐婚，温嫔已经死了，正在寻察原由。母后安心颐养天年就好，不需多操心。噢，对了，给母后梳头的人选，我会差人仔细挑选，至于艾公公就无福再来侍候母后了。”
慕容冲说完，已迈出殿外，和天娇坐入小轿，起轿往锦云宫去。
苏太后怔怔地回过神，“荔枝，大王是什么意思？”
荔枝为难地不敢吭声。
下午苏太后不见艾公公过来，琼云宫的宫人都跟着受罚遭殃。艾公公梳头的手艺是好，可也不是好到没他不可的地步。苏太后这是借艾公公这档事，要在后宫立威。要给慕王妃看，她要时时召示着她才是后宫的主宰……
这会苏太后这样问她，她不管怎么答都得是错，还不如装糊涂不答。
“大王只钟情于一人？”苏太后喃喃道，她不敢相信她的儿子竟会是一个痴情的种子。
当年为了在后宫中争得大王在宠幸，她费了多少心力，绞尽多少脑汁。她多么盼着大王只属于她一个人。可是她没有那么好命，大王有层出不穷的女人，有不断出生的王儿……
苏太后不禁唏嘘意难平，凭什么她培养扶佐的儿子不再属于她了？
她终于在衣袖上拭出水迹，回身见满殿跪着的宫人，皱了皱眉，“都出去吧！”众人谢恩，呼啦啦鱼贯着出去。
殿里登时冷清下来，苏太后重又坐好在凤椅上，叫过小六子，问：“大王昨晚宿在东宫殿吗？”
“奴才听说大王昨儿上午就直接去了中宫殿，一直没再去东宫殿。”
“噢？那前晚宿在东宫殿，是燕嫔侍候得不好吗？”
小六迟疑了一下，苏太后冷声道：“说。”
“奴才听说大王并未与燕嫔同床，燕嫔侍候大王剥了一夜的石榴籽，第二天上午大王全都拿去给慕王妃享用了。”
苏太后一听就明白了，慕容冲是看不上燕嫔，又借此来让她死心啊！她摆手让小六也出去。
“燕嫔一副苦相，怎么这么不会讨好男人呢！”苏太后替燕姝着急。
骂归骂，燕姝好歹和她还沾着点亲。燕姝的姑姑是苏太后的大嫂，真要是让慕容冲给燕姝赐婚出宫，那不是让苏太后在她嫂子面前没脸面吗！
“温嫔怎么好好的死了？”苏太后又想起这话。
荔枝这回赶紧答，“听说是昨夜让人害了，血尽而死。”
“后宫怎么可能有凶人进来，那可要拿柳勇问罪了，他这个御前将军是怎么当的。”
“奴婢听刑部的人私下议论，应该是宫里头人干的。有人猜是艾公公，在西宫殿香桂树上发现了一缕艾公公的衣裳。”
苏太后长舒了一口气，难怪传艾公公一直不来。慕容冲为什么不和她实说呢，肯定是担心她害怕，这份孝心可圈可点！
苏太后终于心平气和了些，对天娇的怨怒也淡了一点。
不过慕容冲只宠天娇一个，大幽的子嗣就是重中之重了！苏太后又开始思谋起来。
第一百二十七章 围炉叙话
傍晚时中宫殿起了暖炉，簌玉教樱桃勾兑炉火，火苗要掌握得不大不小，樱桃一时半会学不会，青桃在旁边也没弄明白，两人拉着簌玉不让走。
“你们两个快放开簌玉吧，她还得回去照顾囡囡呢！”天娇边说边趁机藏起一颗棋子，和慕容冲下了大半天棋了，只有输没有赢，她不甘心。
“可是宫里就只有簌玉会起暖炉，奴婢们不找她学好了，怎么侍候王妃和大王呢？”天娇和慕容冲对弈，宫人们的心思也松懈下来，说起话来也没那么拘束。
“公主不用担心，大王给囡囡配了两个奶娘，我回去也没什么事干。今晚我就在这里陪你们值夜，教会你们为止。”簌玉拿着铁铲在炉火里轻推，镂刻花鸟的铜罩里溅起几星火花，屋里更暖了。
“也好，到时在琼云宫也起个暖炉，给苏姐姐也起一个。”天娇偷笑，眼前的棋局她就要胜了。
“为了你这份孝心，本王认输了！”慕容冲抬起眼眸，投子认输。
天娇赶紧把棋子混在一起，“总算赢了一盘，不玩了。”
“爱妃就放弃了吗？本王可说过，爱妃要是连赢了三盘，本王就答应爱妃三个条件。你这才赢了一盘，叫我怎么答应你才好呢？”
“明日再战，谁怕谁！”
“不许反悔！樱桃、簌玉你们可都要见证了，本王可是童叟无欺的。”。
“金口玉言，绝不反悔。”天娇也喊樱桃和簌玉见证。几个宫人陪笑只好应着。
慕容冲轻笑，“好像有人说过，输我十盘棋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吧！”
天娇嘟嘴默认。
“本王得仔细想想提什么条件的好。”慕容冲朝天娇意味深长的笑。
“只要我能做到的肯定不食言。”
“嗯，就这么定了。想好了就和你提，你先做好准备。”
慕容冲的目光落在铜罩暖炉上。
这个暖炉是中午他们回来前燕姝送过来的。
大幽冬季一向采用壁炉采暖，每到小雪才由内管府统一配置霜炭开炉。这时深秋虽是霜天，启用壁炉还早。
“这个应该是燕姝妹妹从南燕带过来的吧？”
天娇在南燕宫时见过，当时要置备去南凤山的盘缠，她还动了要搬一个铜炉的念头。只可惜铜炉过重，她没搬动。眼前的铜炉镂花技艺一看便是南燕的东西。
慕容冲摇摇头，目光停在天娇的脸上，“怎么这么问？”
“猜的！”天娇可不想交待曾经做贼的经历。现在想起那段往事，便觉幼稚儿戏，可是时间才过去不过三四年，心态完全不一样了。
她朝慕容冲坏笑，“燕姝妹妹这么关心大王的身体，对大王一片冰心诚意日月可鉴，大王不会辜负了吧？”
“嗯，冰心诚意，不能辜负。本王一定好好对她，你不要吃醋才是。”慕容冲轻笑。天娇嘟起嘴已然吃醋了。
簌玉收好小铁铲，起身笑道：“这北燕产的镂花铜炉最精致，只是操作起来费些功夫。还好我以前经常用……”簌玉突然意识到说走了嘴，尴尬地笑着没有继续说。
慕容冲一颗一颗收拾棋子并没在意。天娇却听明白了簌玉的意思，北吕宫里是并没镂花铜炉的，簌玉当然是在东吕时用过。
“我记得宫里有个叫揽月的姑姑吧，她还在吗？”天娇想起从东吕落仙台带回来的那个宫人。
樱桃和青桃都摇头不知，簌玉想了想，“公主从前说过要安排她留在大幽宫里，她好像是被派到哪个房了，明儿奴婢去问问。”
正说着，柳勇进来禀，来了几位大臣正候在清心殿有事要奏。
“什么事这么急，不能等到明日早朝再奏？”慕容冲收好棋缸，随口答。
柳勇迟疑了一下，望了一眼天娇。
“说！”慕容冲的眼神透出凌厉。
柳勇赶紧说，“吕国派使来大幽求亲，希望两国能缔结姻亲……”
“噢？”慕容冲坐起身子，“姜篱想耍什么把戏？我大幽哪来姻亲与他缔结！”
柳勇弓身不敢答话，“走，去听听那些老臣有什么好提议，这么晚来，肯定都商量好了。若是不然，休怪本王责罚他们遇事大惊小怪。”
柳勇上前扶慕容冲出门，到了门口，慕容冲回身道：“等我回来一起用膳，千万不可独自偷吃。”
“是，大王！”人前还要给慕容冲面子，天娇大王大王叫得虽有些别扭，也得这么叫，叫得咬牙切齿的样子。
慕容冲弧起一抹轻笑，“本王爱吃猪手，记得给我留好。”
“是，大王！”天娇知道他话有所指，哪里是猪手……天娇咬牙朝他翻白眼。
慕容冲笑意更深，和柳勇终于消失在门外。
“簌玉，明儿一早争取把揽月给我找来。”
簌玉点头，天娇让她先回去。她又叫过樱桃，问这个镂花铜炉是怎么回事，“燕嫔娘娘入宫就跟太后学着管帐，珍宝房的钥匙也由燕嫔拿着。可能燕嫔娘娘觉得这铜炉正好这时候用，大王又常宿在中宫殿，拿过来用也没什么稀奇。”樱桃说完，镂花铜炉里炸起几丝绚丽的火花。
青桃吓得要去叫簌玉，樱桃扯住她，拿起小铁铲要去拢火苗。
“干脆把火灭了吧！今天不算冷。”天娇望着铜炉出神。燕姝这会只怕恨她还来不及呢，哪会有好心送她暖心暖场的铜炉来。
樱桃和青桃七手八脚把铜炉弄熄了，两人脸上成了大花猫。天娇打发走她俩，围着铜炉看了一圈也看不出什么毛病。
思虑又转到温锦儿的事上，这一天了，不知进殿怎么样了。她拴好门，喊三声龙天霖。
龙天霖旋风般地出现在天娇面前。
“小妹怎么啦？是不是出事了？我就觉得妹夫看我的眼神不太对……”龙天霖有些气喘。
天娇笑了，“三哥说的什么意思？慕容冲看你的眼神？”
“没有最好，我怕他误会什么。”龙天霖憨笑，“那小妹找我来是问温锦儿的事吧。我今天下午都没闲着，一直偷偷跟着刑部的人。”
“那三哥可看出什么了？”
“我看西宫殿这个温锦儿是那小妖的宿主，可惜原神早灭，空有一副皮囊。那个小妖可能还有一缕生魂随水走了。”龙天霖露出一丝欣慰的样子。
天娇不解。
“就是说那个锦鲤精可能现出原形游走了，我葬她的时候是她的生魂宿主。”
天娇虽不太明白，见龙天霖欣慰的样子，不想多问。
“只要温锦儿不是那妖害的，让那小妖精存有一缕生机也算天意。可是三哥，我想来想去觉得温锦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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