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天娇_严歌玲-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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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想说雪龙珠给慕容冲用了。万一她四哥不乐意，要从慕容冲体内取出雪龙珠也不是不可能。雪龙珠凡人用了，可以延年益寿，强健身体，她给慕容冲，算是还他帮她疗伤的人情。
龙天阙被缠得没办法，才说他们伤得不重，只是龙天霖胸口的抓伤厉害些。已经送去垚老爷子处，“小妹放心，不出一两年，三哥即可痊愈。”
“一、两年？！”天娇吃惊，显然龙天霖的伤不轻。
“不用吃惊，天上一日，凡间一年。很快就会过去的。”
龙天阙从现身就一直微戚着眉头，和他以前云淡风轻的形象完全不同。天娇知道他还有事瞒她，“四哥知道是什么人伤了三哥吗？”虽然她判断是狼族的人干的，还是想问个清楚。
龙天阙的神情凛了凛，一手拍在桌上，桌角顿时碎裂。天娇吃惊地看他手上起的血丝，上前给他擦拭。龙天阙甩手，“不碍事，一会就好了。别忘了我可是神，你看到的只是虚幻假像。”
天娇这才想起这碴，还是不免心惊地望着他的手。
“如果没猜错，肯定是狼族太子莫珈干的。他一直派人守在南凤山候着碧水石重现，想窃取龙灵犀给蓝芊芊献媚。可惜他晚了一步，所以不甘心，出手伤人……”
龙天阙在断桌角边坐下，眼里起了忧戚，“明天芊芊要和莫珈成亲了！”
“啊！”
这消息如同睛空炸雷，龙天阙说得无可奈何。“芊芊姐真要嫁那丑八怪？”
龙天阙抚着胸口的手颤抖着，“她不得不嫁！我知道她的苦，却帮不了她。”
“为什么？就为了狼族能帮她赶走红凤一族？”天娇气不过，狼放丑太子用婚姻做筹码，太让人不能接受了。蓝芊芊并不是糊涂的人。
龙天阙叹了一声，“我来看看小妹的伤怎么样了，你五哥一直惦记着。我这就回去告诉他放心，父王交待的差事我一时半会也做不完，走了，小妹多保重。你要尽快学会驾驭龙灵犀，我们才真的放心你的安危了。”
龙天阙起身要走，天娇拉住他的衣袖，“四哥真的甘心让芊芊姐嫁给莫珈？”
“一切都是天意！”龙天阙怅然的声音随着炫光一并消失了。
天娇怔在原地。

第一百五十三章　同心难结2

不知不觉又落了一夜的雪，清晨的风里还零星地飘着雪花。天娇出了锦云宫往琼云宫去。雪没足跟，衣裙沾着霜花。抬眼到处是一片片的白。
揽翠阁里外装扮得一派喜庆，才进院子，就见穿着红裳的宫人迎出来，“云公主正盼着慕王妃来呢！”
天娇进门，屋里暖如三春，发间裙摆上的霜花顿时融了，湿漉漉地一片。宫人帮她脱去斗篷，苏锦云正坐在妆台前理着什么，回身看她，让人去准备一身干爽的衣裙过来给天娇换上。
天娇连说不必换，苏锦云不依，“表嫂这样可不行，要是真病了，表哥可饶不了我。”
苏锦云的心情显然大好，面上少见地浮着一层细瓷柔光，说起话来含娇带恁，让人不忍拒她好意。
天娇只好换上苏锦云递给她的衣裳，崭新的衣裳还散着绣锦的味道，鲜嫩的颜色衬得天娇比花还娇。
苏锦云上下打量着，“表嫂平日不喜艳色，没想到穿起艳色来这么娇艳，我都不好意思在旁边站着了，相形见拙呀！”
苏锦云说是这么说，神情并没有半分嫉妒，拉着天娇往妆台坐定了，让天娇帮着挑今儿要戴哪套钗环头饰。
“都是我亲手制的，上次送表嫂的两支牡丹钗是我最喜欢的。这些都是先后制的，实在挑不出哪套合适……”苏锦云兴奋地说着。
天娇跟着她高兴，帮她理着钗环。苏锦云今天一直叫她表嫂，她猜苏锦云改称呼的缘由，一定是因为布尘是她哥哥的缘故。叫她表嫂，自然把她看成慕容冲这边的娘家人，显然关系更近了一步。
天娇笑着取几支钗在苏锦云头上比划着，宫人在门外禀，燕嫔娘娘来了。
天娇停下手朝门口看去，燕姝款款走进来，看见天娇怔住了。
“快给燕嫔娘娘看座。”苏锦云看了燕姝一眼，礼貌地笑笑，等着听她说来的目的。燕姝不可能是闲来窜门子聊天来的。
燕姝的眼圈发黑，显然睡眠不好。怔望着天娇的目光更是有些吓人。苏锦云见她不说话，只好没话找话，“燕嫔娘娘的衣裳怎么全湿了？宫阶上的雪还没扫净，燕嫔娘娘起这么早来揽翠阁有什么要紧事吗？”
燕姝回过神，眼圈红了，“我就是过来看看妹妹还有什么需要没，太后交待今儿的喜事一定要让妹妹高兴。我能做的也不多……”
燕姝的声音越说越无力，干涩的嘴唇似粘着在一起，终于没有声音了，眼神又定定地看着埋头摆弄首饰的天娇。
苏锦云起身谢过燕姝的关心，邀她下午过来观礼。今天的婚仪全部参照北吕的风俗。
“北吕的风俗？”燕姝不敢相信。
“是呀，相公是北吕的人，嫁娶得按照夫家的规矩来。”苏锦云望着天娇笑。
天娇也朝她笑，燕姝看在眼里心里不是滋味。她进来并没有向位份比她高的天娇问好，这会也不想再和她过话以免尴尬。
“那我下午过来观礼。妹妹先忙吧！”燕姝匆匆出了揽翠苑，正好撞上小六子找她，苏太后要问她话。她赶紧奔到琼云宫。
苏太后才起身，许是昨夜睡得舒心，一副满面春风的样子。一边品着茶汤，一边问话。
“昨儿下午让你督制的十二套嫁衣可都制备好了？”
燕姝应是，“都制备好了，早上揽翠阁的门一开就送进去了。”
燕姝心里涌起酸楚，就差眼泪掉下来了。为了制备苏锦云的嫁衣，她在宫衣坊一夜没合眼，和绣工们一起熬夜到天亮，总算赶制出了十套衣裳。
“好，好！听说你还亲手绣制了一件衣裳？”苏太后放下茶碗，笑望着燕姝。
燕姝点头，实在说不出话来，她亲手绣制的衣裳就穿在天娇身上。
“真是手巧！不愧是南燕的女子，上得厅堂，做得手工。你绣制的衣裳锦云一定会喜欢，她若不赏你，我加倍赏你！”苏太后很满意地样子，望着燕姝的神情又添了几分亲切，“上次让你给大王制的银靴可制好了？”
“还没。”
“你得用点心！还有一个多月就开春了，你现在还不动手，只怕做夏鞋的机会都没有了。”苏太后不便明言，开过年，慕容冲就要把燕姝配出宫去。
苏太后并不是多喜欢燕姝，可好歹燕姝听话乖顺，更能猜着她的心思。昨儿燕姝来告天娇的状，苏太后不是不知道燕姝一是为了讨好她，二来也是想得到慕容冲的眷顾。
“是，臣妾一定用心。”
燕姝心里暗道，怎么用心，她都没机会摸一摸慕容冲的脚，连见他的机会都没有两次，每次他都坐在桌后，她根本没机会知道他的鞋码尺寸。没看过他脚的长短肥瘦，怎么制鞋！若是制出的鞋不合脚，那还不如不做的好。可她的委屈不能说，她得忍。
“好了，你先回去吧！下午你自去揽翠阁观礼。对了，你给锦云备份礼，你是她表嫂，多少是一份心意，不能空着手去让她心寒……”
燕姝只觉得脑袋嗡嗡做响，苏太后的话仿似远在天际传来。候在门外的裘妈妈见状，赶紧扑过来扶住她。
苏太后这才发觉不对。“燕嫔怎么啦？”
裘妈妈摸了摸燕姝的额头，“好烫，燕嫔娘娘怕是受了风寒了。她昨天一夜没睡……”
苏太后往后挪了挪身子，生怕传染给她，掩了鼻吸，不等裘妈妈说完，闷声道：“还不快点扶她回去传太医。”苏太后眼里起了厌烦。
燕姝被拖拽着出了门，苏太后才放下掩着鼻息的手，“真是没用！督促绣工制衣裳就弄生病了。”
“慕王妃的父王、母后求见！”小六公公在门外传禀。
苏太后皱了皱眉头，这两个亲家还真好意思让人称呼他们王和后！北吕国都没了，真好意思赖在大幽傍着女儿，面皮呢比城墙还厚！
苏太后端起茶碗呡了口茶汤，故意沉吟不语。
门口响起唏嘘声，她抬头一看，姜措瘸腿拐了进来，小六公公在他身后没拦住的样子。
苏太后瞪了一眼小六公公，放下茶碗，温和地笑道：“亲家公亲家母来了。”
北吕王后慢慢移进门来，脸上全是讪讪。她真不想给天娇添麻烦，却没有办法，这回又要仰人鼻息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同心难结3

北吕王和王后去求见苏太后了！天娇听完簌玉禀报，赶紧从揽翠阁出来往琼云殿去，希望能拦住北吕王和王后。听簌玉的意思两人去求苏太后，帮忙他们的儿子置办婚礼一应用度。
这两个人也太不晓事了，求谁不好，竟要去求苏太后，这不是往天娇脸上抹黑吗，苏太后讨厌天娇还不够吗！
“太子殿下娶亲，大王和王后不想马虎，可，目前也没条件，所以想去求太后给张罗一处宅子先住着吧……”簌玉边走边说。她原是劝北吕王后不要往琼云宫去，既然慕容冲答应了给姜启槐办喜事，自是不用她操心，可姜措也听到了消息，赶到锦云宫非要拉着北吕王后去琼云宫不可。
天娇不想接话，还太子殿下，北吕国都没了，谈什么太子大王！姜措也真是太不知道好歹了。
进了琼云宫，有人已经传话进去慕王妃到了。
苏太后眉眼挑了挑笑道：“来得正好，我也正想找她说话呢！”
“亲家说得是，小女天娇就该经常到亲家跟前问安叙话，这才是尽孝道嘛！”
姜措才坐定，看苏太后的神色，觉得这回来求个在幽州的宅子应该不成问题。他儿子娶了苏太后的侄女，两家是亲上加亲，这份薄面怎会不给呢！
苏太后笑而不语，望着进来的天娇，倒有一分惊艳的感觉，难怪她儿子迷天娇迷得独宠专断，果然还是有些本钱的。
“你来得正好，你爹娘刚才说想在幽州城里落脚，离你近些，走动起来方便。你到时问问大王，看他有没有合适的院子给他们二老居住。”苏太后说着又端起茶碗，干呡了两口，荔枝见状赶紧续热水。
“瞧我这记性，亲家上门都忘了给二位沏茶。我年纪大了犯糊涂也就罢了，你们这些个宫人难道也跟着犯糊涂，是不是当差当得腻了，不知道天高地厚没皮没脸啦。”苏太后阴阳怪气。
北吕王后哪里听不出来话里有话，羞臊得低垂着头，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父王母后早上不喜饮茶，太后不必麻烦了。我这就带他们回去。”天娇上前去扶北吕王后。姜措不乐意了，他要求的事还没落实呢。他不想求慕容冲，毕竟是女婿晚辈，说出口跌份。
他打听过了，苏锦云是苏太后最心疼的亲侄女，苏太后的亲侄女要嫁给他儿子了，苏太后就该大方些，给她亲侄女一处好住处。住在宫里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若是在幽州城置一处王府，他和他的王后也一处住着，那威风肯定和现在住在郊远的庄子上不同。
“我儿子今儿娶太后的侄女，总留在后宫会惹人嫌话，太后肯定也不想人多口杂，到时叫我女婿也不好做……”姜措说话来剥毛豆似的。
“等等，你说什么？什么你儿子娶谁？你儿子是哪位？”苏太后听糊涂了。
“我儿子是姜启槐，今儿娶你侄女苏锦云，难道太后不知道？”姜措到觉奇怪了，按说慕容冲不告诉苏太后，天娇也该告诉苏太后呀。
他望向天娇，天娇气得脸都白了，布尘到现在还没认他这个爹，他倒操心起布尘的婚事了。
“什么？！不可能，锦云要嫁的是南凉国少主，你在这里胡言乱语什么？”苏太后将茶碗重重摔在桌上。
“亲家母说的也对，我儿子也是南凉国的少主。我今天就是来求……”姜措话还没说完，天娇情急之下催动了定字诀，屋里顿时静了，姜措还保持着张嘴的姿势。天娇上前把他拖到门外，又把北吕王后也拖了出去。这才解了定字诀。让簌玉赶紧带着姜措和王后回偏殿去。
姜措摸着脑袋莫名其妙，仿似刚才发了一场梦似的，他拉着北吕王后的手问，刚才是不是和苏太后说话。北吕王后甩开他的手，“就你多事！让天娇省省心行不？”
天娇立在苏太后门外听里面的动静，苏太后活泛过来，也仿似做了一场梦一般，问荔枝刚才是不是有人在殿上说话。荔枝如梦初醒，“奴婢没见着。”
天娇轻笑，看来四哥说得对，龙灵犀的功法要慢慢熟悉催动才好。她叫樱桃和青桃领她去找布尘和尚。
相比揽翠阁的热闹喜庆，布尘的屋里显得冷冷清清。天娇进门，布尘习惯性地报了一声：“阿弥陀佛。”
“哥哥可准备好了？午时就要去揽翠阁迎新人了。我刚从苏姐姐那里回来，她那边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天娇看布尘的脸色，显然昨夜无眠。
屋里的窗开着，窗外对着一丛落雪的松柏。布尘的目光一直盯着松柏，神思似在远方。
天娇见他不答话，便轻笑道：“哥哥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婚姻乃终身大事，不可强求。”
布尘悠悠道：“她全心对我，我不能负她。”
“哥哥想通了就好！”
布尘收回目光，落在桌上的宣纸上，天娇也朝纸上望去，纸上写着“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布尘盯着纸眼里闪着莹光，天娇看得呆了，“哥哥这是怎么啦？”
“我自觉罪孽深重，却难以自拔。今天我若不娶锦云，我必然负她。若是娶她，我必然破戒，不能兑现当年许下的承诺，超度枉死的寒奉洵。”布尘的悲戚更甚。
“可是如今哥哥娶不娶苏姐姐，都已破色戒了。两者相权，取其轻。苏姐姐为了哥哥可以不顾性命，哥哥还是看重眼前人的好。”
布尘沉声不语，双手合十默念起经文。天娇觉得他太矛盾了，今天必须要让他把心结解开不可。
“哥哥有没有想过，你现在这个样子，可以说对南凉不忠，半途出家不顾江山天下，对养你的父母和思念你的亲爹娘不孝，对苏姐姐为你舍命可说不仁，对慕容冲一心帮你却不领情就是不义……”
“不要说了！”布尘扑通跪地，“我也不想这样，自那日知道了身世，我便不能控制自己的思绪。若是有什么法子可以让我忘记一切，重新来过，让我付出什么代价都行。”
天娇怔住，这不正是获得龙灵犀的好时机吗？

第一百五十五章　沧海有悔

就快午时了，北吕王后在锦云宫心乱如麻，天娇还没回来，慕容冲也不见踪影，姜启槐成亲的时辰却不能误。她寻思着苏锦云敬媳妇茶的时候她送样什么礼物，摸遍全身也找不出一件像样的东西。
苏锦云没有娘，苏太后就是她的娘家人，看架势苏太后不是个好相处的，万一给苏太后落下话柄，以后姜启槐的日子也不好过……
“瞧你那样，胡思乱想什么！”姜措拿拐杖指了指北吕王后，复又捶了捶没有知觉的瘸腿叹气，“女儿毕竟是人家的人，儿子才是自家人，今儿无论如何也要弄一处府邸给启槐，我就不信，苏太后忍心让她侄女无房可居？”
他心里还盘算着这事，却不知刚才已和苏太后求过一回。天娇使的功法，让他什么都记不清了。
“就知道伸手找人家要，你凭什么呀？要不是天娇嫁给慕容冲，人家给你几分薄面，你好意思事事向女婿伸手吗？”北吕王后觉得苏太后不可能答应姜措的请求，苏太后冷嘲热讽的模样依稀就在眼前。
“你知道个屁！”姜措见屋里没人，便顾体面身份信口开河，“天娇能嫁给慕容冲，那还不是我的主意好！要不是我让簌玉把天娇送到慕容冲的床上，只怕咱们想攀这份亲也攀不着。”
“那是慕容冲有担当，不然女儿的清白就是毁在你手上了。”
“废话！要不是天娇貌美可人，慕容冲会娶她？什么清白不清白的，我那是给她一个机会，也是给那小子一个机会。到底是个正常男人，哪有美人面前无动于衷的……”
北吕王后见天娇进门，赶紧拉姜措的衣袖不让他再说了，姜措抬头止了说话，讪笑着，“天娇回来了，你哥那边怎么样了？”
天娇没有说话，眸光冷冷地看着他。姜措打个冷战，复又哈哈笑着，让天娇快坐，又唤廊下的百香给天娇奉茶。他已经把锦云宫当成他的后宫了……
布尘跟在天娇身后进来，见到北吕王后跪地磕头，喊了一声“娘亲”。北吕王后顿时激动得泪如雨下，上前拉他起来，“启槐啊！启槐啊……”泣不成声，十八年来压仰在心底最亲切的名字，呼起来那么亲切自然。
“我就说吧，自己的孩子怎么会不认爹娘呢！”姜措扶直了瘸腿起身，接受布尘叩拜。“启槐呀，你是太子，将来要复兴北吕国。和你妹夫联手，谅那个姜篱也逞不了多久威风……”
“不要再说了，时辰快到了。我带哥哥过来叩拜爹娘没别的意思，哥哥不是个不孝之人，他如今能放下过往，希望你们也能心平气和不要对他再有非分所想。”
“什么话！”姜措气急，撞上天娇冷厉的眼神，咽下未完的话。
天娇让宫人帮布尘更衣，她回到中宫殿，让樱桃把簌玉叫来，簌玉抱着囡囡进来，囡囡穿着锦绣花裙，奶声奶气地喊天娇娘娘。
“我有话问你。”天娇抱起囡囡逗了逗递给樱桃，让她带出去玩。
簌玉明白天娇有话要和她说，忙关起房门。
天娇开门见山直接问她，“你是什么时候把我送到慕容冲的床上的？”
簌玉怔住了，没想到天娇会问她这话。眼神慌乱地不知落向何处。
“说吧，我已经知道了。我只想知道得更细致些。”
天娇神情平静，眼神清澈似水，这让簌玉放心了些，她便把那夜匆匆赶往慕容冲落脚的吉祥客栈的经过说了一遍。
“半路上下雨了？”
簌玉点头，“挺奇怪的，本来朗朗月色正好，突然就下了雨，可公主乘坐的车辇却没湿半分。”
天娇明白那夜是她初到凡间的日子，没想到才入世，就被人算计，就被人当成筹码送给一个男人！
“奴婢并不清楚大王和公主在屋里的情形，奴婢只知道这么多，已经全说了。”
天娇点头，让她出去。簌玉退出门去，见天娇端坐在椅上出神的样子，随手带上门。在门外候了一会，屋里静悄悄的，樱桃抱着囡囡喊她，她犹豫了一下，朝她们走去。
屋里的帘子全部垂下来，天娇坐在暗影里心痛不能自已。仔细回想着慕容冲说过的话，原来他一直都在骗她，他早就把她看得通透，她在他面前哪还有什么尊严！
“生米煮熟饭！”天娇冷笑，难怪慕容冲也用这个法子帮苏锦云安排嫁给布尘。实在是轻车熟路！
门吱呀一声开了，天娇在暗影里看得清楚，慕容冲的银靴闪闪，银带紧束，玉树临风地立在门边。
“怎么啦？一个人坐在暗处。”
天娇不想答他，心底的洪流已泛滥成灾。她如今已得了两缕龙灵犀，她不需要依靠慕容冲大幽的身份，她可以去任何她想去的地方……
“不开心吗？”慕容冲抚着她头，见她没有反应，又捧起她的脸轻轻摩挲些，“好了，我知道你是为你哥哥操心，放心好了，我都替他们安排好了。走，时辰到了，咱们观礼去。”
慕容冲拉起天娇的手，触手冰凉，他赶紧喊樱桃去拿个手炉来，“怎么让王妃一个人在屋里呆着，壁炉也不够暖。”
樱桃吓得跪地，“奴婢该死。”
“快去！”慕容冲搓着天娇的双手，才发现屋里的暖炉烧得很热，他热得额上有细汗。可天娇的脸颊和双手都那么冰凉，让他不知所措。“是不是病了？传太医！”青桃小跑着去喊太医。
天娇终于有了些生气，目光落在慕容冲的脸上，眼里，想要把他看个仔细。眼前的男人当初是在怎样一回情形下要了她，又明知这是计却甘心就计就计地娶了她，为什么？
“怎么这么痴情地看我？”慕容冲见天娇有了暖色，露出一抹轻笑，俯在她耳边轻声道：“昨晚有没有想我？今晚咱们也洞房，瞧我怎么让你求饶……”
天娇只觉得眼前和耳边都朦胧一片，晚上？晚上她就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让她觉得没有尊严的地方。

第一百五十六章　休夫如何

迎亲的吉时到了，锦鸾红仗从锦云宫出来往揽翠阁去。姜启槐戴着大红的金翅宫花帽，露出的两鬓和额角依然可以看出他是剃度的出家人。
慕容冲拉着天娇的手，不时揉搓几下，天娇指尖上的凉总是漫上来挥不去。
“……是不是穿得不够暖？”慕容冲帮天娇拉了拉衣领，关切地望着她的眼睛。她眼神让他觉得有点陌生。
慕容冲的声音在天娇听来遥在天际，等她醒神，摇了摇头，想缩手。慕容冲哪里肯放，只好随他。
天娇朝人群中坐在宫车上的姜启槐望去，他端坐的身姿一动不动，不知他在想什么？
失去了龙灵犀的姜启槐，整个人似被抽空了一样，幽深的眼眸也变得黯然无光。布尘和尚做回了姜启槐，虽然不是他的本意，却是情势使然，迎娶苏锦云便再没心结……
揽翠阁的苏锦云早就准备妥当，听到宫人传话婚仪阵仗来了，她激动地站了起来，苏太后轻咳一声，苏锦云不好意思地坐下，太心急了，的确有失闺阁女子的仪态。她绯红着脸捏着喜帕摆弄。
“是时候盖头了。”苏太后掩不住脸上的喜悦。
喜婆应声帮苏锦云蒙上盖头，门外已经燃起了喜炮。噼啪声里，有宫人唱道：“北吕太子姜启槐迎亲仪仗到。”声音掩和着鞭炮，让人听不太清楚。
“来了来了！”喜婆将苏锦云的手牵给苏太后，娘家姑姑就是苏锦云至亲的人，送嫁新娘是要哭着出门的。
姜启槐进门，喜婆悄声叮嘱苏锦云这时该哭了，苏锦云哪里哭得出来，高兴还来不急呢。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