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碎-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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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凭什么让你这么辛苦，自己却逍遥快活……”

“不许去！”

“你……为什么……”说实话，我有点不理解她的行为。

萧燕燕笑道：“没事，我只是批阅奏章，又不是搬东西。你尽管放心好了。”

我叹了一口气：“如果你急着批阅奏章，我就不打扰你了，我去找耶律休哥……”同时，补充后一句话：“我找耶律休哥，只是向他讨要几瓶玫瑰油而已（奇*书*网。整*理*提*供）。”她就松了一口气，喜逐颜开：“那你去吧，早点回来，另外我派人保护你，免得有人寻机作乱。”

某侍女不小心打碎了花瓶。

谁知，萧燕燕只有一句冷冰冰的回答：“送入红帐。”

我眼中一愕。

某侍女是耶律贤的心腹，对耶律贤敬若神明，又奉命侍候你，而你的命令是如此轻描淡写，如此残忍，却害她饮下自己的苦恋，毁了正常的人生，终生痛苦。

萧燕燕，你果然变了。

昔日天真烂漫的你，已经一去不返了，再也回不来了。

厚重的白云轻飘飘，好似旋转，我仿佛看到了李煜的笑脸，不禁抓起地上的东西，却发现的是一簇枯黄的植物。

短短数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令人措手不及。

我呢？从何地来，就回何地去。

虽然，我与萧燕燕相处的日子还不算短暂，但是，我心里清楚，她已经不是以前的萧燕燕，而是掌控大辽朝政的皇后。

契丹土地，万物蒙上一层厚厚的冰霜，莹白醉人。

晨曦升起，我独自走到白桦林，驻足。

昔日的金黄灿烂，转瞬间，已是十里长道，玉树琼花。

密密麻麻的树枝之间，挂满了洁白晶莹的霜花。

这便是雾凇，以前在读大学时也见过。

太阳升起，天空碧蓝，山地白茫茫一片，犹如被尘世遗忘的仙境。

突然，有一缕不和谐的马蹄声，由远而近，打扰了我的冥想。

耶律休哥喊道：“皇后刚才生了一个女儿，主上让你赶紧回去吧。”

真的！？太好了，我终于松了一口气。

宫帐里，萧燕燕躺在毡被里，享受初为人母的喜悦。

耶律贤深情地注视着她，握住她的手，与她的目光彼此纠缠。

我终于出现了。

众人回头望向我，有诸多表情。

萧燕燕朝我招招手，让我过去看孩子。

侍女抱来一个粉嫩嫩的婴儿。

我仔细瞧去，她正朝我绽开一丝天真的笑容，如同暖暖的阳光，拂过心底。

“现在，你想好了名字吗？”

我的左手从腰兜中摸出一面冰凉的东西，正是一面镜子，背面正是银色的鹿纹。

我已经想好了。我不假思索地答道。

咦？敢问，是什么名字？

银镜公主。

众人纷纷称好，萧燕燕满足地闭上眼睛。

银镜公主，降临人间，注定了她最尊贵的一生。

蓦然间，我记起银镜公主是杨四郎的妻子？

我心中五味夹杂。

耶律贤把我叫到另一个帐里议事。

耶律贤童年时曾遭遇一场噩梦，致使身体脆弱，却爱上萧燕燕，又设计让韩德让远走外地，可惜，他却没想到，他一死，萧燕燕和韩德让就整日厮守，共同治理辽国，不顾礼法，竟让他的孩子认韩德让为父。然而，他们死后还葬在一起，实在让人无言。

耶律贤淡淡道：“想不到，你在燕燕的心中竟是如此重要，朕还以为她最依恋的人只有萧宰相和韩德让。”

我心念一动，回道：“你找我讲这个，不是为了这个？”

“朕就该实现了你的三个要求吧。”

“大辽皇帝果然快言快语！”

我笑了笑，接着说道：“我的第一个要求，便是离开契丹，任何人不许捉我回去。”

“没问题，第二个呢？”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第二个，让你下令捉拿杀害萧宰相的凶手，哪怕是你的亲信。”我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向他。

他的眉头微皱，却不得不点头。

“第三个……”我淡淡道：“你的金牌。”

要知道，金牌是贵重之物，除非是功劳赫赫的贵族大臣，契丹皇帝是不会随便赏人。

“你这是什么身份？凭什么让朕给你？”

毡门被掀。

萧燕燕惊讶不语。

耶律贤柔声劝道：“皇后，你刚生产完孩子，不宜出来活动。我让她们扶着你回去……”

萧燕燕看着我，情绪明显有些激动。

“你先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时，宫女进来来报告，说耶律休哥有事觐见。

“传！”耶律贤脸色一正，淡淡道。

耶律休哥行礼之后，又称刚刚逮捕到他们，他们正是杀害萧思温的凶手，请耶律贤和萧燕燕下令处置。两旁侍卫押着两个犯人，他们没骨气地求饶。萧燕燕听后勃然大怒，从墙壁上迅速抽出一根马鞭，不停抽打，打得他们哀哭求饶。

耶律休哥提醒道：“皇后，这两个犯人还是交给臣处理吧。”

萧燕燕打累了，便淡淡道：“好吧，你全权负责吧。别忘把他们的手足截去，挖去双目，喝下哑药，然后把他们扔在荒野，让野狼慢慢品尝。”

“是，皇后。”耶律休哥押着他们走了，他们的哭喊声依然缭绕。

至于主使人，耶律贤心里有数，却无可奈何，不久，他的部下高勋和女里皆被赐死，其家产归于萧思温家族，自然由萧燕燕继承，可是却弥补不了萧燕燕的丧父之痛。

一代萧后，阴险残忍，难怪她受到的打击实在太多了。

最终，一切就绪。

萧燕燕如同迷茫的孩子，仍问着我一个相同的问题。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要主上的金牌？”

我自知逃不开，遂老实说出自己的身份。

耶律贤大吃一惊，问我：“什么？唐国主李煜居然是你的姐夫？”

我点点头。

“难怪，你念念不忘的就是江南，你为什么隐瞒我？为什么要骗我？”

“你的第三个要求，请恕朕不能同意。”

“我们汉人有一句话，‘君无戏言’，你既然答应了，务必实现你的诺言，否则，大辽子民如何看待你的为人。”

耶律贤气得说不出话来，拂袖而去。

萧燕燕苦涩一笑：“你最后还是想离开这里。”

我点头说道：“或许，我应该回家吧。”

萧燕燕双眸朦胧，转身出门。

喝完一杯茶，萧燕燕拉着我一起看望她的女儿。

银镜公主被包裹在华贵的貂绒皮里，粉嫩嫩，招人喜爱。

“只要银镜能平安长大，我就心满意足。”

“当然，不止你，连契丹皇帝等人，都希望银镜公主平安长大。”

可是，我心中却有一种负疚感，不该为她女儿取着这种不详的名字。

“但愿如此。”萧燕燕的眼中泛起酸涩。

毡门一掀。

耶律贤温柔地看向萧燕燕，随即拿出一支金牌。

契丹金牌，四角各有一圆孔，长度略窄，刻着鹰纹，背面写满了奇怪的契丹文。

我惊讶万分。

耶律贤淡淡道：“你什么时候离开？”

后天吧。

我叹道：“你要让她一直幸福快乐，绝对不能让她伤心难过。”

“朕会的。”耶律贤终于露出真诚的微笑。

耶律贤临走时，希望我能正确使用金牌，而不可威胁他。

我说你可以放心，我一向不屑威胁别人。

契丹金牌，我是另有打算，却不能告诉他们。

或许，这是对我，对她，对他的最好结局。

第二天，耶律休哥一脸痛楚，将我紧紧拥在怀里。

他那炽热的气息，一时让我意乱情迷。

可是，他却放手了，因为我一心一意地要离开契丹。

耶律斜轸对我喊道，等他长大了之后，必然到中原寻找我，然后娶我为妻。

想到这几年，历经了这里的欢声笑语。而现在却如此冷清，我不禁怅然，忍泪道别，让他们好好保重，再也不回头。

“燕燕，我怕自己再也离不开这里。”

“我一直把你当作自己的好朋友。”

我终于释然一笑。

“就冲你这句话，我交你这个朋友，是对的。”

“如果你有孩子，无论是男是女，你我结为亲家，好不好？”

“就要看看你我的孩子愿意不愿意。”

萧燕燕无奈地摇头，就交给我两件相同的镂花金荷包，链着碧绿的珠子，数十年后让我的儿女凭此物来找她。到时，她愿意倾力帮助，当然，我也必须去见她。

“到时，你已经儿女满群，说不定，他们还能叫我一声‘干娘’。”

她怔怔地注视着我，不禁流下眼泪。

转身，掀起毡帐，一缕晨曦，雪地莹白，刺得我几欲睁不开眼。

日后，耶律贤病死，萧燕燕负责掌权，执法严明，用人不疑，甚至“亲御戎车，指麾三军，赏罚信明，将士用命”，在数次宋辽战役之中，把北宋军队杀得尸横遍野，生擒名将杨继业，又亲自射中宋太宗的大腿，迫得他坐驴车落荒而逃，令北宋威信荡然无存。

再过数十年之后，萧燕燕和她的儿子出兵侵略宋境，战得天昏地暗，最终和宋真宗签订了著名的“澶渊之盟”，开创了历史上宋辽的和平发展时期，交好达百年之久。同时，她的儿子耶律隆绪也是一代明君，可惜我再也没机会见到了。

萧燕燕，后会无期，只能希望你过得快乐平安。

我坐在马上，在雪地上跋涉。

耳边传来耶律休哥的呼唤。

我惊愕掉头，拽住缰绳，让马儿停住，等候他的追来。

耶律休哥深深地注视着我。

“家敏……你以后还会回来这里吗？”

“不知道。”

他一直知道我的身份，只是装作不知情而已。

“如果他对你不好，或者你不再快乐的话，我希望你能找我，不要委曲自己。”

“耶律休哥……”

我怔怔地看着他，差点说不下去。

厚重的手帕绣着契丹人一起吃火锅的图案。

“对了，手帕下面绣着一行契丹文，是你我的名字。”

我双眼微湿。

“如果你在江南出事了，别忘记找我……”

他轻笑了，眼中带着深深的痛楚。

“说实话，我在这里真的快乐，真的谢谢你，还有他们。”

耶律休哥伤感地注视着我。

“外边不比这里舒服，只能风餐露宿，你好生保重。”

“谢谢了，别过了。”

我拽住缰绳，轻轻踢了马腹。

契丹国土，山脉皎白，在我的视线里渐行渐远。

眼前好似飞动着欢乐的碎片。

我的心仿佛被掏空了……

离别的伤感，在阳光下慢慢地消散。

太阳渐热，路上泥泞，我仍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进着。

作者有话要说：契丹卷终于结束了……

女主终于要回中原了…………

契丹历史把蘑菇纠缠得头昏脑胀……

大家觉得有什么问题尽管提吧，麻烦你们帮忙捉虫子哦……：）

第四卷　：中原风尘

春暖花开

春暖花开。

行入中原，北汉境内。

白马渐渐走慢了。

我牵在客栈门前，付钱让店小二喂马，订一间干净的房间。

鲜红色的霞光映照在天边。

关门之后，我独自在木桶里洗澡。

伤感，总是在人心最脆弱的时候，乘虚而入……

窗前柳叶，数株桃花插在越瓷净瓶里。

夜眠晨起，清香扑鼻。

我绕过走廊，下楼，坐定，点了一套咸菜米粥。

众人高声谈话，说杨继业如何接济贫苦百姓，是神仙的化身。

我仍淡笑，侧耳倾听，准备下箸。

他们谈到李煜将娶大宋公主的话题。

“听说，江南国主李煜近日将去汴梁完婚……”

我不禁一呆。

为什么，要让我听到有关他的事情？

江南的种种往事，在我心底渐渐剥开……

“还有，听说他的小姨子下落不明，江南人马都寻找着她……”

难道，李煜真的有找过我？……

原来，他们真的找过我……

“话虽如此，但人海茫茫，要找一个女子，根本是大海捞针，难上更难……”

“倒不一定……”

此地不可久留，我正准备起身。

门外“哐啷”一声。兵士们摇头晃脑，气势凌人地说这个客栈他们全包了，让我们快点走人，否则他们就不客气。

有人说他们欺人太甚，却被他们捉去痛打一顿。

好吧，我还不想惹这个麻烦，直接拿起包袱，走人。

不料，兵士们竟拦住我，露出诡异的笑容。

我皱眉地推开他们的手。

谁知，他们竟非要掀开我的竹笠外沿的一层轻纱。

拉拉扯扯之中，突有一颗飞石击中了他们的脑袋。

“谁敢暗算我们呢……有种站出来……”他们的喊声几近咆哮。

我掉头一看，在座之人正是侠客，他优雅地喝酒，一脸笑意浅浅。

“正是本人，那又怎么样？”

“好啊……你先招惹我们，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大家冲上去……”

侠客弹身而起，长剑出鞘，在短短数分钟之间，居然把他们打得伏地不起。

我走上前，拱手道：“侠客，那就谢谢你的解围。”

“不客气。”他足音远去。

乞丐们，衣衫褴褛，沿路乞讨。

我无法施舍给他们一分钱。

乱世中，我尚不能保证自己衣食无忧。

刚走出胡同，我就闻到一股扑鼻的香味，几乎连想也未想地朝着那股香味的位置走去。包子铺的老板直接打开一个蒸笼的盖子，一股浓浓雾气顿时淹没了我。直到雾气散去，一笼又大又白的包子呈现在我的眼前。

他准备取包子。

不料，乞丐孩子欲抢走他手中的包子，企图逃脱。

老板眼疾手快，飞快地抓住乞丐孩子的手，扬言要把他送进官府。

我挺头疼，说，算了，他的包子由我付钱！

“真是晦气！”

老板嘀咕了一句。“刚开张呢，却来了个要饭的！”

他转头对我笑眯眯，取来数只包子，装在发黄的纸袋里，交由我的手上。

唉，果然是世态炎凉啊。

我长叹一声，对乞丐孩子说道：“你可以走……”

他立即跑得无影无踪。

城下严阵以待，兵士检查着每一个路人，又发通缉榜文，要搜捕蒙面男人，据说是来自大宋的刺客。

守卫拦住我，要亲眼看到我的容貌。

我心中不悦，坚持反对。

这时，一位眉目清秀的年轻军官，他亲自巡查。

“杨大少爷，她不肯掀竹笠……”守卫们瞪着我。

杨大少爷？难道他是杨继业的大儿子——杨延平？

他温和地问我，道：“你为什么不肯摘下竹笠？”

我灵机一动，道：“因为我的脸上长了麻风病，长相丑陋，不想让你们看见，免得传染给你们。”

守卫大惊失色，道：“天……你还是快点出门，以后不要回来……”

“是吗？”

杨大少爷霍然抓住我的手腕，握得令我强忍住疼痛，却听到他淡淡地说道：“你果然不懂武功，你走吧……”

“怎么行……如果杨老爷知道的话……下属岂不是该死……”

他们的语声渐渐小去。

“再说，她的身材矮小，而大宋刺客身材高大，根本不是主上要通缉的犯人。”

“可是……”

“好了，本将心里有数，不用多言了……”

“是……下属遵命……”

“好了，祝你一路顺风吧。”

杨大少爷的脸上洋溢着一种温暖的笑容。

我怔怔地望着他，却转身离开。

出了北汉国土，前面便是北宋汴梁，未来的艰难触手可及。

天空中逐渐昏暗，路旁长草处处可见血肉模糊的尸身，村落难见人烟。

烟光凝凝，乌鸦绕枝，人马独行，冷清寻觅。

陶渊明在文中描绘的美好理想，已在这里荡然无存。

除非要等很多年之后，才能看到炊烟缭绕的村落……

或许，痛苦永远比快乐还要清醒。

我庆幸着自己依然活在这个人世。

可是，现在的百姓，依然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命运多舛，烽烟四起，仕宦将相，争来争去，死后不过就是一抔之土。

我骑马慢行，终于到一间庵堂。

敲门时，好久，一个相貌秀丽的师太打开庵门。

她的皮肤微黄，眼睛极大，黑如点漆，大约三十来岁，头戴庵帽，捧着铜钵。

我问她：“小女欲借这儿逗留一宿，可以吗？”

她淡淡地点头，侧身让开，将我带到陌生的庵间。

“女施主，若有什么事，尽管唤贫尼一声……”

窗前绿叶，桌上有一盘热腾腾的饭菜，令我顿时有了回家的感觉。

简单的斋饭，已是我最大的安慰。

门外苔痕阶碧绿，空气缭绕出一股温暖的春意。

落日，很大，很圆，近在我的眼前。

尼姑们仍然闭目念经，拎桶提水，平静的生活，和外面的战乱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有人正在念诵。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黄昏渐沉，我的人影更长……

转身关门，一时静默。

人生中仍有能够温暖我的内心的事情，就算停留的时间极短暂。

剪烛挑灯，树影重重。

我如今孑然一身，手一遍遍抚摸着冰冷的墙壁。

好久，我才想起准备歇息，却发现墙壁上有题词，斑驳剥落，年长久远。

“天付红颜不遇时，受人凌　辱被人欺；今宵一死酬公子，彼此清名天地知。”

想必，写这首诗的必是一位苦命的弱女子。

生命在她自尽的一刹那，枯萎了。

此后，世上再无她，其他人依然为生计而奔波……

窗前，月光银白，清冷。

忽然，听到一阵咚咚的脚步声。

不会吧？

庵堂居然有男人进来？我还真小瞧那位师太。

我立刻关上窗户，用口水蘸了纸窗，通过一个小孔，远远看见那位男子款步走来。又看见那位师太，她一脸平静，仿佛等候多时了。接着，那位师太淡淡地道：“施主，别来无恙，有何事请教？”

“京娘，你还在恨我么？”那声男音越发熟悉。

“善哉善哉，赵京娘已死，这里只有‘静慧师太’。”

“你为何会选择在此出家修行？”

“若施主是真心疼惜贫尼的话，就不该让贫尼做施主的皇妹，远嫁江南，作为政治婚姻的牺牲品，监视李煜的一言一行，好给施主通风报信。总之，贫尼绝不会答应施主，做大宋的眼线，哪怕施主贵为天子，也不能改变贫尼的心意。再说，这里寒微，配不起施主的尊贵身份。”

“赵京娘，你难道忘了以前的事？你也……”

静慧师太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贫尼只是想告诉施主这一句话，贫尼也许只是施主前途的一个砝码，施主从未爱过贫尼，贫尼也未爱过施主，以后休提此事！请施主回吧。”

他看到静慧师太如此坚决，叹息一声，便告辞离去。

难道他是赵匡胤？

我为何觉得他的声音这么熟悉？

赵京娘……

我蓦然想起演义小说有过这样一段故事。

赵匡胤年轻时闯荡天下，喜欢以四海为家。

有一次，他遇到了一个被强盗绑去的赵京娘，因侠义心肠而出手相救，又将自己的马给她骑乘，亲自护送赵京娘回家。一路上，他们以兄妹相称，却不知赵京娘已对他芳心暗许。直到平安回家，赵京娘的父母喜出望外，盛情款待之后，又说一路孤男寡女，易惹人闲话，希望赵匡胤能够娶赵京娘为妻。赵匡胤勃然大怒，说他若是好色之徒，何必一路相送。他直接拒绝了赵京娘的一片芳心，飘然北上，参军征战，成为著名的宋太祖。

可是，自从赵京娘的爹娘死后，她的哥哥嫂子都不断羞辱她，还骂她行为不检，勾引汉子，害得她精神异常，愤而投湖，一缕芳魂从此远去。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是古人的名言，却束缚了无数女子的自由性命。

我万万没想到，赵京娘竟会在这里出家为尼。

对了，她是那个大宋公主？

没想到，真的没想到……

我躺在单薄的床上，一夜无眠。

战争，毁灭了女子的春闺梦，却成就了无数男人的雄心壮志。

越想越无法安睡，我遂穿起衣裳，往门外赏月。

迷蒙的光影，立着一袭灰袍尼姑。

我走上前打招呼道：“静慧师太，你还没有歇息吗？”

“女施主不也是？”静慧师太抿嘴淡笑。

我看着银白色的明月，怔怔言道：“其实，人都是自寻烦恼，就像我明知他有三妻四妾，心里却不能不记挂着他。”

静慧师太的脸上掠过一丝黯然，随即淡淡一笑：“最出色的男人，往往是最自私的，他们心里只有自己，女人对他们来说，只是随手扔掉的衣服。”

我看向她，决定摊牌。

“如果我没说错的话，刚才来的那个男子，应该是大宋皇帝赵匡胤。”

她的眼神闪动，却沉默不语。

“现在，我只想与你达成一个交易，不知师太意下如何？”

“呵，不止皇上，连晋王、赵普等都来此劝贫尼还俗，让贫尼做大宋公主，远嫁江南，和李煜一起完婚，想不到，有人也想跟贫尼达成交易。”此时，她的语气冷淡。

“师太，你误会了我的意思。”

“哦？”

“我不喜欢李煜娶你为妻，你也无意嫁他。”

“你们如何做，都与贫尼无关，只是担心庵堂里会遭遇大劫。”

“请你放心好了，赵匡胤是明君，不会采取卑劣行径。”我平静地看着她，接道：“赵匡胤最宠爱的便是花蕊夫人，对吗？”

“花蕊夫人又怎么和此事扯上呢？”她疑惑地看向我。

“只要你帮我去见花蕊夫人就好……因为我不想让李煜遭遇生命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