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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碎-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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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苦着脸,向老僧投向一个“能不能重来一遍?”的眼神。

老僧摇头轻叹。

“小施主等到三年后再来这里。”

还要等三年?

“阿弥陀佛!小施主不必灰心,自有贵人相助,日后必定柳暗花明。”

我眼中一愣,转身出门。

谁知,白衣大叔居然拦住我。

他微微一笑:“小丫头的令尊到底是何许人也?”

我没好气地回道:“请你离我远一点,我还要回家……”

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来。

啊?

他的力气好大,练过武功?

我的手腕立即红肿,但还是咬牙瞪向他。

老僧咳嗽一声,提醒道:“她还小啊……”

白衣大叔松开我的手。

“是吗?数年后,恐怕没有一个婆家肯要她。”

怒!他怎么说得我好像都嫁不了人?

“我嫁不嫁人,与你有什么关系?你管的闲事未免太多了吧。”

白衣大叔听到我的话,脸色猛然一沉。

“唉……王爷,你这是何必呢?……”

我“哼”的一声,低头一看,手腕上的淤青依然未消失,心想,他的力气还不是一般的恐怖。

“小姐,总算找到了你。”

萨婆等人回身寻找我们。

“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们,告辞!”

他们直接拉起我,离开这里,把之前的不愉快完全抛在九霄云外。

阳光柔和,地面上的阴影支零破碎。

古老的殿宇渐渐地变小,隐没于苍绿的树叶间,如同我初次追来的那个光景。

我有些埋怨自己,怎么会把抽签筒打翻了?

娘推开门,笑容满面。

“国后娘娘平安生产,正是小皇子,国主已为他们的孩子取名,叫仲宣。”

惊愕万分。

作者有话要说:蘑菇战战兢兢地修文。————记于2009年6月18日

时光荏苒

远处吹来的风,将窗扉轻轻摇动。

门扉敞开,雨丝悄然而至,飞入屋里,溅湿了竹椅。

毕珠急忙关起窗户,低声说道:“外面一直传说,北朝的皇帝好凶,整天催着国主和娘娘去汴梁。可是,众臣反对,国主只好不去了……”

毕珠眼中突现一丝惊惧。

转头间,娘立在门口,一脸阴沉,想必已听到了她的话。

毕珠慌忙跪倒。

“知错了……知错了……”

“哼!我来了,你怎么又不敢说?”

娘转头下令:“来人,将她关在柴房里,三天里不许吃饭。”

毕珠脸如死灰。

门外,隐约听到她的哭声。

“其实……”

娘皱起眉头,打断我的话。

“你不必替她求情,或许,该让她受点苦头……对了,你陪我出一趟,因为我想让青山寺住持为你爹做法事……”

我低低地喊道:“毕珠……”

娘的口气立即强硬。

“这里可是我说了算的。”

我眼中愕然。

娘似乎察觉到自己的话有些重了,轻搭我的右肩,柔声道:“你放心,毕珠只呆在柴房三天三夜,不会受到任何损失。”

毕竟,毕珠是不该私下议论政治。

既然,娘说她不会受到任何损失,我就相信娘这一次。

踏阶,一层又一层。

三年过去了,不知那个老僧,如今他还健在吗?

从青山寺里缓缓出来,正是老住持,他双手合十,轻呼佛号。

娘缓缓地道:“亡夫去世多年,他曾托梦给我,说需要你们做一场法事,才能超度他的灵魂,让他安心往西。至于经费,倒不是个问题,大师只管放心,周家和国后娘娘不会亏待青山寺。”

我心里犯嘀咕,古人这么喜欢用托梦两个字,是否为了更好地办事吗?

我看到娘正专注和老主持谈话,悄悄地后退。

凭着少时的记忆,我毫不费力地找到那个古老的殿宇。

“请女施主止步!”

首先开口的正是那位年轻和尚。

“你是谁?为什么要拦我?我有事要见这里的主人。”

他淡淡地回答:“一年前,先师在此坐化。”

老僧死了?

我顿时觉得耳朵“嗡”的一声。

他深深地看着我,说道:“先师曾言及,女施主确实有贵人之相。”

“贵人之相?”

“借你吉言,那么,你是他的什么人?”

他一本正经地报出自家姓名。

“小僧江正,坐不改姓,正是他的门下弟子。”

我暗暗吸了一口气。

江正就是赵匡胤派人到南唐潜伏的卧底,他先是破坏韩熙载的新币政策,造成市场粮食短缺,国库空虚。他又煽动李煜不理国事、专心礼佛。最后,南唐也被他搞得一塌糊涂,终于不可避免地走向灭亡。

为什么,我所在的时空里,总是遇到不可避免的历史人物?

门外,走出一个相貌俊秀的男孩子。

“一介小生樊叔清,在此拜见江正。”

樊若水可是南唐灭亡的某个关键人物,叔清也是他的字。他自幼勤奋好学,博闻强记,过目不忘,因才高自负而不愿甘居人后,长大后,他曾经试图通过科举考试,却屡试屡败。他因长期得不到李煜的重用,心生怨恨,再目睹林仁肇含冤而死,竟叛国投宋,遂向宋太祖进献“架浮桥平南唐”策略……

我心中五味杂陈。

樊若水和江正互相寒暄一会。

好久,他见到我也在场,客气地打招呼:“请问小姐的芳名?”

我心不在焉地回道:“哦!我得回去了。bye!”

“八八?”他们一头雾水。

我不禁轻笑,转身出门。

茶室清香。

娘仍然生我的气。

萨婆无奈地劝道:“算了,她只是贪新鲜,来多了就腻了,不会乱跑。”

“她说不定异想天开,打算在这里落发为尼……”

我不禁抗议道:“我才不当尼姑,娘,您怎么可以这样损我?”

萨婆慈爱地望向我。

“前几年,你迷路了,萨婆还亲自找到了你,只要想起这事,我仍心有余悸啊……”

“别生气了,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会玩失踪。”

“玩失踪?”她们一脸不解。

我转移其他话题:“出门前,我会跟你们说一下,你们就不用太担心我。”

娘无可奈何地笑道:“你啊,你就是让我一直操心。”

不知为何,好热,我遂用袖子抹着额头。

“家敏,你在做什么?”

我飞快地回答道:“天气太热。”

娘回头望了门外的雨丝,奇怪地问道:“外面挺冷,你还说很热啊?”

萨婆赶紧摸了摸我的额头,手突然一缩,吃惊道:“这么烫,小姐发烧了?”

我奇怪地摸着额头,温度还真高啊。

难怪,我刚才会头痛呢。

未容我细细着想,仆人已背着我,匆匆下山。

回到周府,大夫为我按脉,确认我已受风寒,只要服下一剂药,会立即痊愈。他又叽里咕噜,如防风、柴胡、桔梗、川芎、白芷等这些我听不懂的药方术语。可是,娘和萨婆却听得格外专注。大夫又写新的方子,交给萨婆。萨婆忧心地望了我一眼,双手接过,匆匆出门熬药。

娘拍拍手。

毕珠慌张地跪倒,小声地禀道:“谢过夫人,奴婢以后不敢乱说了。”

娘深深地看着毕珠。

“请你记住,以后有什么不该说的事,都要藏在肚子里,否则没人能保住你,连家敏都不能。你现在明白了我的意思吗?”

“是,是,遵命!”

“毕珠,你起来吧,你好生照顾家敏。”

有人进门禀告,徐大人有事求见。娘听后脸色微变,转身离开。

我遂拉起毕珠的手,看看她有没有被打过。谁知,她险些落下泪来,轻声说道:“没有,夫人对奴婢一向很好,只不过就是惩罚奴婢呆在柴房里,好几天都没吃饭了。”

我紧紧握住毕珠的手,心中泛酸,不语。

“小姐,你没事吗?奴婢马上去叫夫人过来看看。”

“我才没事呢,拜托你别再自称奴婢。”

毕珠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那奴婢该自称什么?一切由小姐做主。”

“在外面,你仍然可以自称奴婢,但是,你我之间,私下不用这么客套。知道吗?”

毕珠的眼睛一亮,回道:“奴婢倒有些明白了,谢谢小姐的提点。”

我皱眉看向她:“你还自称奴婢?”

毕珠小声提醒道:“现在是酉时。小姐想用膳吗?”

“对,我要吃盐水鸭、玉米松仁、水晶虾饺、葱油饼、肉蟹、咸蛋、绿豆粥……”

毕珠目瞪口呆,忍不住提醒道:“你病了,不能吃味重的食物,不然夫人一定怪罪我。”

“算了,就当我没说,我现在不想用膳。”

毕珠终于点头,叫仆人传菜。

我抱住她,笑道:“毕珠最好!”

桌上摆着数十盘江南菜肴,热气腾腾。

毕珠仍然傻乎乎地站立。

我纳闷地问道:“难道,我一个人要吃这么多的菜?”

作者有话要说:掌握历史,真的很累很困扰。

江正此人,在历史上亦不是虚构角色,他的一个法号叫“小长老”,字元叔,是清凉刹寺法眼禅师的高徒,由于他聪明狡猾,颇有才学,曾被后主推崇赞美为“一佛出世”。另据传说,他亦是宋太祖派到江南削发为僧来迷惑李后主,暗地里进行间谍活动,作为他日后攻打南唐的内应。可惜李煜信佛,竟未能看出他的险恶用心,越发宠信他,直到南唐亡国,才有所醒悟,可惜一切为时已晚。

左右为难

幸福,使人容易遗忘自己。

毕珠有些感激地望着我,眼角似有泪光。

吃饭之际,萨婆端着一碗黑糊糊的汤水进门而入。

她把碗放在我的面前,监督我必须喝下去。

“萨婆……我现在不想吃药。”

萨婆斩钉截铁地回绝:“自古苦口良药,小姐尚在病中,更应喝完,否则,老奴只能复命。”

算了,我还是老实端起药碗,咕咚咕咚地喝下去。

她却呵斥毕珠:“你好大胆,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姐发烧了,不能吃味重的食物。”

毕珠害怕了,只好低头不语。

“来人,马上把这桌菜全部撤下。”

萨婆走了之后,我苦着脸,面对一桌清淡口味的饭菜,食不下咽。

静默的雨夜,一根粗大的蜡烛,点燃起温暖的火苗,在墙上反射出飘摇的影子。

阳光洒落在院子,空气芬芳。

侍女匆匆地跑过来,对我行礼道:“奴婢有事禀告,夫人叫小姐去厅里议事。”

“嗯,你先回去告诉她,我马上就到。”

“是,奴婢遵命!”

我转身进入回廊,最后才到客厅。

“娘,你叫我来这里,到底有什么事?”

娘和蔼地笑了笑。

“你看,是谁来了?”

姐姐梳着精致的灵蛇髻,髻边有一根金鑲玉步摇钗,点缀着数枚金蝶银翅,她身着淡绿色的细腰裙,挽在胳膊上的帔子,随风飘舞,恍若一场镜花水月,可望不可及。

她面如桃花,明亮如水的杏目,正朝我盈盈一笑。

我脑里轰然一响。

接下来,她的温柔声音几乎把我淹没了。

“家敏,你长大了,连姐姐都快认不出你了。”

我心中一窒。

要冷静点,要冷静点……

“国后娘娘,咱们好久没团聚过,坐下来,好好聊。”

姐姐扶起娘的手,温声软语地道:“娘,在这里,您就叫女儿的本名吧。”

娘静静地注视她,轻声说道:“娥皇,你消瘦了。”

姐姐美眸含泪,淡淡一笑。

各侍女为我们摆好水果点心之后,便行礼告退。

聊着聊着,已经是一柱香的时间。

我却听得昏昏欲睡。

姐姐温柔地笑了,轻拍我的双肩,说道:“我们走吧。”

“嗯。”我含糊回应。

青山寺的一场盛大法事。

老住持办得有声有色,周围响起木鱼声,以及僧人数珠念经。

门外,轻卷白云,宁静的阳光,射在地面上。

时间悄悄地流逝,我不知道自己究竟跪了多长时间,膝盖渐渐地麻木了……

娘在姐姐的搀扶下,颤巍巍地起身。

“家敏,你……你怎么还跪在这里?快起来吧。”

我苦着脸,欲起身,却差点趴在蒲团上。

娘和姐姐面上啼笑皆非。

老住持领着一个年轻和尚,施礼。

“他是江正,正是无我禅师的得意弟子,深谙佛经,他即将担任青山寺的新住持,如娘娘有什么疑惑,他必然竭心竭力地为娘娘答疑。”

哦,曾替白衣大叔算卦的那个老僧,原来是无我禅师。

“你抬头。”

江正抬起头,见到我站在姐姐的身边,脸色似有震惊。

姐姐似乎发现我们之间有些不对,便问我:“家敏,你认识他吗?”

“不认识!”我干脆睁着眼说瞎话。

我转而问老住持:“江正就是新任的青山寺住持?那么,您要去哪里?”

老住持露出最和善的笑容,平静地解开了我的疑惑:“江正的人品,老衲可以保证。至于老衲,自有老衲的去处,阿弥陀佛!”

姐姐淡淡地瞥了江正一眼,“大师既然选择江正,想必他有过人之处。”

江正赶紧双手合十,恭敬地回道:“谢谢国后娘娘的赏识,小僧将不遗余力地助娘娘一臂之力。如果娘娘有什么吩咐,小僧但愿听任差遣。”

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我在这里过了好几年,还是无法学来他们的说话方式。

姐姐轻轻地说道:“家敏,你跟我回金陵,好不好?”

轿帘倏然滑落,遮住马车外的景色。

姐姐问道:“家敏,你怎么了?”

“好。”

李煜正忙着与众臣讨论着新币政策,恐怕没时间见我们一面。再说,在宫里多玩几天,也无妨。那么,就定了。反正,他肯定不会见到我。

姐姐微微一笑:“家敏,太好了。”

回到周府,已是深夜。

忽然听到外面有敲门声,我就打开门。

来人正是娘,我赶紧请她入屋。

点燃灯油,屋内立即亮了。

我见到娘似乎在吞吞吐吐,心中大奇。

“如果您有什么话,就对我直说吧。”

“家敏,宫里不比家里,你一定要谨言慎行,对了,我让萨婆陪你们一同去金陵,好有照应。”

我知道了,娘肯定是舍不得我走,便抱住她,一脸坚定,豪气万丈:“娘,你放心,我几天后马上回来。”

娘微微动容,最终说道:“作人父母,始终舍不得自己的儿女远行。”

此刻,耳畔响起铮铮的琴声,那么悠扬,那么柔和,宛若细碎的雨,点点滴滴地交织着,茫然,忧伤,还有一丝的温暖。

娘怔了怔,轻声说道:“没想到,宪儿竟会在此半夜抚琴。”

“我们还不如一起去看姐姐,顺便和她聊聊家常事,您说好不好?”

娘温柔地点了点头,道:“好。”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最近听说,历史专家曾考证,大周后叫周宪,字娥皇;小周后则叫周嘉敏。

如果她们在历史上叫娥皇女英,那就未免牵强。毕竟,周宗应该不会想到自己竟会生了两个女儿,也不可能想到她们日后会嫁给同一个丈夫。另外,她们也有其他名字,就如周蔷、周薇、周娥皇、周飞琼、周女英……反正,很多人习惯选择周蔷和周薇,因为那是很美的名字。

繁华金陵

夜,花瓣纷飞。

姐姐在海棠树下轻拨琴弦,樱唇轻歌。

谁道闲情抛弃久?

每到春来,惆怅还依旧。

日日花前常病酒,不辞镜里朱颜瘦。

河畔青芜堤上柳,为问新愁,何事年年有?

独立小桥风满袖,平林新月人归后。

曲终,余音袅袅,月光洒了一地的银霜。

“娥皇,你唱的可是冯延巳的词么?”

姐姐点头,回道:“是。”

天色吹过一缕颤脆的籁声。

①“冯延巳确实是挺有才气,可惜他……”

“冯延巳?还有冯延鲁,他们如今还健在吗?”

娘立即沉下脸色,喝道:“休来胡闹!”

姐姐淡淡地说道:“大家散罢,明天还要赶路。”

这天,我早早地起床,开始梳洗打扮。

毕珠惊呼道:“这个……好奇怪……怎么感觉象燕子的尾巴?”

“从今天开始,就叫飞燕髻。”

出府之前。

“家敏,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等你到了宫里,凡事要听你姐姐的话,注意礼数,知道吗?”娘很快放开我的手,转头面对姐姐,缓缓行礼道:“家敏就托付给你了。”

姐姐有些惊慌,赶紧扶起她的手,说道:“娘,您千万不可如此,女儿受不起。就算您没说,女儿也会保护她。如果家敏想回家的话,女儿定将家敏完整无缺地带回给您。”

娘的脸上浮现着缕缕伤感,仿佛有千言万语。

我说,离别之后最终会团聚。

车中寂静。

冷不丁,毕珠问道:“国后娘娘,奴婢听说金陵女子用丝绢拭泪,满满是胭脂的痕迹。不知此事是真么?”

萨婆不禁呵斥毕珠:“好大胆!小小奴婢竟敢……”

“不碍事,你是家敏的贴身丫鬟,说说看你这是从哪儿听来的?”

毕珠低头不敢说话。

我替她解围:“是我告诉她。”

气氛一下子冷场。

此刻,姐姐的身边坐着一名俏丽丫鬟,她友好地朝我点头。

“这是我的侍女,叫庆奴,她的年龄跟你差不多。”

我努力从脑海中搜索着有关她的名字,庆奴……庆奴……她应该跟李煜有关的,难道她也是李煜未来的嫔妃?

其实,庆奴长得很好看,鹅蛋形的脸,头上束起双髻,还留一绺头发,覆在额际,珠帘般地弯曲。

“娘娘,终于到了金陵。”

我立刻掀开轿帘。

秦淮河,酒楼林立,繁荣景象。

江南美人在摊前仔细挑选胭脂香粉,文人躲在茶楼吟诗作对。

农夫挑着粪桶,在街道上走去,嗅得行人绕道躲避。

他们一见到我们坐的马车奔来,纷纷让道,又若无其事地散开。

落日的余晖,重重的朱红殿门缓缓敞开。

马车直道入宫,他们再慢慢地合上殿门,仿佛把一切隔绝了金碧辉煌的飞檐,彤红的廊柱,威风凛凛的瑞兽,以及一切高大竖立的器物,栩栩如生地还原着南唐宫廷的繁华旖旎岁月。后世的考古学家或许还在羡慕着我,因为,我有幸目睹李煜曾经住过的宫殿。

黄昏朦胧,南唐宫娥手持宫灯,踏阶而入,行礼。

其中一位清丽的宫娥尤为突出,她大约二十五岁左右,杏色纤裳,头挽高髻,簪着那朵橙色芍药,前额贴花黄,端庄秀丽之态。

她看着我们,淡笑:“臣妾等在此等候多时。”

“免礼罢!”

姐姐问那个宫娥:“黄保仪,仲寓和仲宣如今还在你那里吗?你带他们见本宫罢。”

哦?那个端庄明丽的宫娥就是黄保仪?

姐姐把我拉到黄保仪的面前,介绍我是她的妹妹,又说黄保仪是李煜其中的一位嫔妃,她父亲多年前死于战场,钟太后因怜悯她年幼,就让她进入南唐宫廷,因见她长大后貌美聪慧,又懂得诗词书法,因此被李煜封为“保仪”。

我恍然大悟。

“臣妾就叫两位小皇子见国后娘娘罢。”说罢,她朝姐姐行礼告退。

当时,庆奴帮我寻到一座幽静的院落,名叫蓬莱院。

整衣洗脸,听到门外传来一声通报。

原来,姐姐见我好长时间没赴约,就派庆奴催促我。

萨婆叹道:“快去吧,姐姐毕竟是国后娘娘,让她等你,有些不好。”

我点了点头,匆忙随庆奴而去。

瑶光殿内院,金鼎薰香,美味佳肴。仲寓和仲宣奶声奶气地招呼道:“母后说小姨来了,我们才能一起吃饭。”据知,仲寓刚满龆年,个性沉稳,仲宣则正值孩提,苹果脸,尤其是他的眼神大而明亮,最像姐姐。

仲宣笑嘻嘻地说道:“小姨这么漂亮,我长大后一定娶你。”

姐姐失笑道:“你和你哥哥先出去罢,母后有事要跟你小姨聊聊。”

仲宣固执地道:“不要,我偏要和你们一起玩。”

“等我和你母后聊完,我就给你们讲故事。”

仲寓和仲宣就笑着拍手,一骨碌地跑出门。

姐姐深深地看着我,道:“我亦希望你能找个好婆家。”

啊?我赶紧转移话题:“据说姐夫给你写了好多诗词,我想看看,可以吗?”

姐姐从桌上翻出无数诗笺,抽出一首李煜所写的词,正是“渔夫”。

浪花有意千重雪,桃李无言一队春。

一壶酒,一竿纶,世上如侬有几人?

一棹春风一叶舟,一纶茧缕一轻钩。

花满渚,酒满瓯,万顷波中得自由。

我喃喃地问道:“这是姐夫写的词?”

姐姐的眼中氤氲着薄薄泪雾。

我怔怔地看着她,她的丈夫写的词作,将来会得到天下人的称赞。

殿外夜风,挂着一盏盏晶莹剔透的八角宫灯,轻摇荧亮,焕彩生辉,恍若繁华南唐的一袭红纱,婀娜的宫女,端着鎏金盘,拖曳的长裙,在风中飘荡,竟有了几分婉约的岁月,美到极处,也使人心碎。

我的心里隐约浮现着一丝不详。

作者有话要说:①冯延巳: (903……960)又名延嗣,字正中,广陵(今扬州)人。他在南唐做过宰相,他的词多写闲情逸致辞,文人的气息很浓,对北宋初期的词人有比较大的影响。宋初《钓矶立谈》评其“学问渊博,文章颖发,辩说纵横”作为词人,他虽受花间词影响,多写男女离别相思之情但词风不像花间词那样浓艳雕琢而以清丽多彩和委婉情深为其特色,有时感伤气息较浓,形成一种哀伤美。其词集名《阳春集》。 可惜,他、冯延鲁,魏岑,查文徽,与陈觉五个人在当时狼狈为奸、结党营私,把持败坏朝政,南唐人称他们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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