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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灵毓幽狐-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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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这厢胡思乱想着,忽听得外头有脚步声想起,方要探头去瞧,便见沉君大人一跃而起道:“怕是云亭兄的解药配出来了!”
  程云亭瞅见候在厅内的小娘子,先是一愣,而后便瞧见沉君急急地迎了上来。他自也不多话,只是言简意赅道:“不负所托。”九商托着那粒丸药,递到沧澜口旁。说来亦是奇怪,沧澜不过闻了那气味,便微微张了口,倒教阿彤同沉君对视了一眼。
  九商见状,忙将那丸药喂入沧澜口中。沉君并阿彤,九商同程云亭,外加一个战巍巍在一侧的小娘子,数双眼睛紧紧盯着沧澜。沉君更是眼错不见地瞅着那凝了黑气的手掌。
  不过一盏茶功夫,那黑气渐渐转为褐色,沧澜缓缓一动,沉君上前两步,汗珠更是沿着额发滴了下来。九商原先心中亦无甚把握,可瞧见如今沧澜这副模样,晓得这药八成是管用的,不禁悄悄松一口气。
  只见那仓促间铺起的木塌上,沧澜在毯褥中微微睁了眼,低声道:“爹爹?”
  阿彤几乎老泪纵横,喃喃道:“终于醒转过来了!”沉君上前一步去查看沧澜的手掌,发觉那转为褐色的一小块亦消隐不见,遂催动内力去探察一番,感觉沧澜脉息温和,心中狂喜,又怕唬到了沧澜,忙闻言道:“沧澜,你已然睡了一夜,九商并云亭兄都在这里呢。”
  沧澜动一动手指,面上浮出一个笑来。她唇色苍白,这一笑却灿若春华,倒教九商心里一震。她这才细细打量起面前这个唤自己作“商妹”的女王来。只见她眉目虽不算精致,亦谈不得婉约秀美,却另有一段风华气度蕴于其中。九商原先见到的沧澜,眉宇间总是十分肃穆,教人望之生畏,不敢多加亲近;如今许是因了姮娥已除的缘故,此时她的双眸之中多了份出岫烟云的淡薄,轻轻道:“外头受伤的儿郎们可都安抚得当了?”
  阿彤忙恭恭敬敬道:“早便安置妥了,还托了程郎君的鸿福,儿郎们皆无大碍。”
  沧澜垂了眼道:“两兵相接,伤亡自是免不了的。传我的令,此次在宝春凹一战中失了夫婿的小娘子们,皆举全族之力荣养。他们遗下的子嗣,自也由锦玦岭倾全力栽培。”
  阿彤深深一揖,转身便出了浮陀厅,先前那娇怯怯的小娘子听了沧澜这番话,忽地“噗通”一声拜倒在地,口内道:“岒娘代那些受了恩惠的姊妹们谢沧澜王!”随即跃将起来,头亦不回地转身而出。沧澜待她身形消失后,握住沉君的手指道:“这回还多亏商妹同程郎君罢?”
  九商忙谦道:“皆是沉兄照料得当,我等不过一尽绵薄之力罢了。”沧澜叹道:“你是锦玦岭的恩人,如何这般客气?”她转头望一眼沉君,沉吟片刻道:“此事还要你代我办成。商妹为我族解决了大患,按理说来自是该重谢。可瞧商妹同程郎君的本事,甚么得不到?”沉君暗想,他二人果然不凡,竟能于一日内配出蛇王毒的解药来,定然有着甚么旁人没有的本事。如此一来,沧澜的话亦说的通。又听得沧澜道:“既如此,我锦玦岭也没甚好物事能相赠,唯有黄金粟,乃灵毓山至宝,同枫雪岭上的雪莲可相提并论……”
  沉君呆呆地看着沧澜,这黄金粟可是她用命去护着的,蛇族人敢动一分一毫,她便能提着银枪同人拼尽性命。如今竟……沧澜面上的血色又褪了些,放佛说了这许多已然教她十分吃力。她咬破手指,轻轻点在沉君的额上,小声道:“如今,你便是崔家的子婿了,欢不欢喜?”
  沉君只觉得一股热流如同醍醐灌顶一般,教他浑身皆轻了起来。他吃惊地瞧着沧澜,沧澜嘴角微微牵一牵,自颈上取出一枚小银钥匙道:“将你的取出来。”沉君此时只觉得仿佛漫步云端,一时欢喜,一时忧愁,沧澜那几近透明的面色教他害怕,可又不敢违了她的话,便膝行了两步,将自家颈上那只小钥匙取出。沧澜眉眼中有了淡淡的笑意,将两枚银钥匙贴在一处,九商只觉眼前锋芒一闪,那两枚钥匙又恢复了原状。沉君颤着声音道:“这……”
  沧澜淡淡道:“如今你便能独个儿打开密室了。”她的眼中飞快地流出一丝怅惘来,九商觉得心头猛地一跳。沉君兀自沉浸在讶异同欢喜中,再抬头时亦发现了沧澜不对劲。沧澜放下沉君的手,忽然整容肃穆道:“崔沧澜乃锦玦岭第七十二代领主,吾未愧对岭中先祖,除恶邻,安子民。终前与雪狼族沉君配为夫妇,虽无骨血,却托出族中密室,不敢有半点藏私。另有狐族女胡氏九商,并红尘中人见证。”
  九商听至后面,愈发觉得不对劲。程云亭亦拧了拧眉峰。沉君关心则乱,待得反应过来时已然面如死灰——沧澜这是在托付身后事!难怪急急地将自己颈上银钥匙的法力唤醒……他已然骇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带着哭腔道:“沧澜,沧澜,你这是怎地了?你……”再一瞧,沧澜已然闭上了眼睛。
  “沧澜!”九商同沉君同时惊呼出声。九商本想上前去探一探沧澜的脉搏,却被沉君大手一挥,死死地拦住了。
  “那药丸……那药丸可是解毒的?”沉君双目渐渐赤红起来,看也不看面前的九商一眼,只是直起身来瞧向程云亭。九商瞧得分明,他的双手早已在身侧捏成了拳,一面惊骇于沧澜怎地会这般形容,另一面亦暗暗叫苦,若是沉君此时发起狂来,只怕事情难以预料。
  程云亭脑海中飞快地回想着那宝蓝色手札上的记载,自己在炼药后亦切了小半点尝过,一切无碍了才喂沧澜服用,怎地会出了差错?他仍不肯相信沧澜便这样无声无息地陨落——沧澜虽双目紧闭,面色仍同活人无异,怎地会……可来不及教他多想,沉君已然步步紧逼过来,大有不罢休之势。
  九商趁着沉君身形一动,急急地扑到那木塌旁,扣住了沧澜的手腕。咚,咚,咚……虽有些虚弱,可真真实实是跳动着的。眼见沉君朝着程云亭步步紧逼,她大喝一声道:“沧澜还活着!”
  沉君脚下一个踉跄,木塌上的沧澜却簌地睁开了双眸,讶然道:“怎地是你们?”

☆、第一百一十五章

  第一百一十五章
  此话一出,在场几人都呆住了。最先反应过来的便是沉君,猛然翻转了身子冲到沧澜榻前,嘶声道:“沧澜,沧澜!”任谁都能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些劫后余生的味道来。
  沧澜吃惊地环顾了一回,待到她发觉面前的沉君九商并程云亭都是实实在在的人后,茫然道:“方才那不是‘还魂梦’?”沉君亦是一头雾水。
  不知从何处得了消息赶回来的阿彤气喘如牛,没头没尾地听了沧澜一句话,忽然失笑起来,放佛又是欢喜,又是悲伤:“沧澜,沧澜,你竟也有这般糊涂的时候!”他细细解释一番,九商等人这才醒悟。感情沧澜服了那解毒的丸药,却以为他们喂下的是锦玦岭的秘药“还魂梦”,只有历代岭主才有资格消受——此药能吊一口气,让妖王将身后事安排妥当,却也只有这一口气的光景,故而唤作“还魂梦”,亦有“一生如梦且还魂”的意思在里头。
  沉君是头一个反应过来的,又急急地扶了沧澜的手来瞧,只见那里光洁如玉,哪里有半分黑气的踪影。他欢喜得无以复加,眼角却瞥见了程云亭,想起自家先前的失态,不禁微微扇了扇睫毛。沧澜亦回过神来,长长舒了一口气道:“我先前竟瞧见了爹爹,故而再瞧见你们的时候才误以为是服了‘还魂梦’……”她低了头,正好瞧见伏在榻前的沉君,颈上那银钥匙教她烧红了脸:“沉君……”
  沉君缓缓抬起头来,故作委屈却又带些小心翼翼道:“沧澜王这般轻率便将我纳进了崔家,怎地也得在族人前给我个交代罢?”阿彤瞧着面前的这对,百感交集,忽然道:“择日不如撞日,便是今日大开喜宴,摆下流水席来,一贺蛇族隐患已除,二贺沧澜王险中逃生,三贺崔家新添子婿!”
  沧澜本还有些迟疑,阿彤上前两步,诚恳道:“王欲犒劳兵士,不若趁此时举族同庆——且此时虽未入春,物力匮乏,可将大婚之事纳入庆功宴中,岂不大大省了一回人力物力?”
  沧澜这才颌首道:“阿彤叔言之有理。”她拂开毯褥,便欲下地,到底躺了这许久,身形微微一晃。唬得一旁沉君忙忙出手相扶,道:“好大人,这流水喜宴的事儿自然是交与我并阿彤叔的,再不济也有那般多族人,怎地就劳动沧澜王自己动手去操办婚事?”
  这一席话软绵绵热乎乎,且戏谑里掺了心疼,教人哪敢信会出自平素里寡言的沉君之口?逗得九商只是抿着嘴儿,瞧着沧澜笑。饶是程云亭这般城府颇深的,亦忍不住要别过身子偷笑一番。沧澜自登基后,甚么都是亲力亲为惯了,今日这般安排亦是脱口而出,待到回过神来,亦是闹得满面绯色。阿彤勉力绷着面皮,才不曾笑出声来,故意妆了一副严肃模样来道:“到底还年青,哪里有我这个老人靠得住……这自然交与我来办罢。”沧澜虽为王已久,如今想起这到底是自家一辈子的大事,含羞起来,轻轻点首,阿彤领命后旋身而去。不知怎地,九商忽然在阿彤的步履中瞧出些沧桑来,心下有些茫然。
  是夜,广场之上亮如白昼,四处皆燃起了火把,极尽热烈欢喜之势。按锦玦岭的规矩,女王新婚,自要有贵人相辅梳妆打扮。论渊源,九商是沧澜母亲故人之后;论情分,程云亭力挽狂澜,救了沧澜一命,自然是亦是锦玦岭的贵宾。且九商同程云亭早结为连理,算作妇人,正可替沧澜打理妆容,这回倒教阿彤省了一回心。
  即便外头欢声笑语鼎沸一片,如今沧澜的浮陀厅中依然是宁静惬意的。沉君为了避嫌,早早被阿彤带出了寝宫,程云亭亦在一侧作陪。如今浮陀厅中只余九商同沧澜二人。阿彤本是想找几个心灵手巧的小娘子为九商打下手,却被九商辞了。石壁上的烛光热烈明亮,沧澜端坐在桌前,许是想到自己果真要嫁人了,不禁有些坐立不安。九商招手亮出一面铜镜来,执了银梳细细地替沧澜篦发。沧澜在镜中瞧见自己那晕红的面庞,身后的九商温温柔柔的手势教她亦有些沉醉,小声道:“商妹,你说这可是真的么?”
  九商忍不住笑道:“好姊姊,你怕是欢喜糊涂了罢?”她仔仔细细地将银梳划到沧澜的发尾,促狭道:“同沉君成亲,只怕这念头早就扎根在姊姊心里了罢。若非如此,沧澜姊在自己的‘还魂梦’里怎地就说出那样一番话来?”
  沧澜想到自己那句“终前与雪狼族沉君配为夫妇”的话来,面上红晕更甚,半羞半恼道:“这亲事是爹爹订下的,我作女儿的怎可违背?”
  九商想到她不管到了何处,皆紧紧搂住沉君脖子的模样,还有同姮娥交手时怕伤及沉君宁可双足落入毒尸之上的场景,不禁叹道:“你二人有父母之命,兼之还不曾成亲便相爱如斯,自然是极难得的好姻缘。”
  沧澜的手虚虚扶上了铜镜,怔怔地望着镜中的自己。那里的人儿面靥如花,青丝迤逦,哪里还有半分果断英勇、驰骋沙场的沧澜王的模样?她茫然地瞧着九商小心翼翼自那只镶了云母片的妆盒中取出那顶玫瑰金色的冠顶来,又在妆盒底部寻到了全套的簪环。那些都是阿娘的。阿娘其实也是在极重大的场合才会如此盛装,平素里亦是一身青衣,普通到极致……
  九商专心地替沧澜梳通了头发,又替她挽了个朝天髻。原先九商在楚腰阁之时,虽竭力隐藏身形,到底有些东西是埋在骨子里,涌在血脉中的。她最恨的便是梳与旁人相同的发髻,总觉得那时自己同楚腰阁里的其他小娘子们一般无二的庸脂俗粉,面目可憎。九商每日晨起,便会对着镜子细细地梳一个教人有些愕然,可愕然之后又待些许赞赏的发髻来,朝天髻便是其中之一,亦是九商的最爱。九商每每在那红尘的纸醉金迷,咿咿呀呀的琴曲里要迷失了自己时,朝那铜镜中瞅一瞅,便立马记得自己是为甚跑出了灵毓山,到了这个看似祥和欢喜,实则步步危机的红尘中。阿娘还在枫雪岭上等着自己,等着自己将她接出来,接到一个有青山绿水的平静的小村庄里,每日浣衣蒸饭,过些红尘中人的日子……
  九商心潮起伏,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乱。沧澜乖巧贴服地听她摆弄,忽然出声道:“九商,你为甚会同程郎君成亲?”
  九商手下略略一顿,轻声道:“便是这般在一起了,倒没甚么因由。”
  沧澜放佛并未奢求能听到甚么更多的言语,只是喃喃道:“你也晓得,我同沉君的婚事……乃是爹爹生前订下的。沉君是雪狼族人,同玄狼族本是同根。玄狼繁衍极多,子息繁杂且良莠不齐,可雪狼却无一不是佼佼者,只是子嗣来得太过艰难。”九商替她在发髻上插了一只岫岩玉钗,闻言忽然想到了漫天莲同雪莲之间的差别。她手下不停,轻声接道:“然后呢?”
  沧澜呓语一般道:“沉君不知为甚会出现在锦玦岭周边。爹爹当年带人巡山,在一处大石下发现了他。当时他十分小,冻得呜咽,见到人却只是瞪大了双眼,死死不出声。爹爹怜他,便将他带回岭上,又命手下四处寻找附近有无其他雪狼的踪迹。可寻了许久,终究还是一无所获。阿娘当初的想法是莫要徒生是非——听阿彤叔说,当时锦玦岭同翠驼岭之间亦十分不太平。此时在两岭交界处捡到了这孩子,不知是福是祸,且雪狼一族生性高傲,茕茕独立,不爱群居。这孩子若是在爱扎堆的鼠族里长大,只怕会失了本心。”
  九商听得专心,另一股独山玉簪握在手中也忘了替沧澜簪上,不由得接下去问道:“后来可是你爹爹占了上风?”
  “那是自然。”沧澜微微垂了垂眼睑:“阿娘是女王,爹爹是王夫,可他二人共同执政,说出的话在岭上是一概管用的。阿娘素来拗不过爹爹,他们亦会吵闹,可是爹爹只要放下身段来软软一求,阿娘亦是无可奈何。”
  “爹爹不仅把那小雪狼养在身侧,还替他起名唤作‘沉君’,这二字便是取自‘君心潇潇璧玉沉’。”沧澜口边浮出一抹不合时宜的苦笑,“我那时只是小小的一团,还不怎地睁得开眼,若不是照料我的云姑后来告诉我,我只怕永远都不晓得沉君名字的来历。”
  “君心潇潇璧玉沉?”九商疑惑了半晌,始终想不起这句话的来历。沧澜却笑了起来:“商妹,是我糊涂了,这是爹爹自己作的,自然没有个出处。”不过是一瞬,她的眼神又迷惘起来:“商妹,我爹爹虽亦掌权,在岭上也颇得尊崇,可到了后来,他总觉得我阿娘喜怒不定,颇有些玩弄帝王心术,教他慢慢地厌了……他心里再找不回那个当初陪着他一道,满山遍岭拉着手疯跑的小娘子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第一百一十六章
  “沧澜姊的意思是……”九商迟疑起来,竟不知劝慰甚么才好。她毕竟从未见过自己的父亲一眼,也从不曾去揣摩过“爹爹”心里会想些甚么。如此一来,她竟有些羡慕沧澜,即便眼前的新娘子面容上带着些凝重。
  “爹爹将沉君养在我身侧,阿娘自是应允的——否则沉君自不可能伴着我长大。”沧澜的声音里渐渐带了些苦涩,“可沉君总教阿娘想到爹爹对着她日渐沉默和失意的神色,她亦想不通,那曾经爽朗利落的少年郎去了哪里。阿娘甚至猜爹爹爱上了旁的小娘子,还命阿彤叔偷偷寻摸了好几回。”
  “阿娘自然是甚么蛛丝马迹都不曾寻到,不由得松口气。可亦不见得爹爹对阿娘亲热上半分。他二人在一处时日愈久,便愈不开口。爹爹怕是从伊始便打定了主意,要好好待沉君,好等我长大后同沉君成亲。可阿娘却不乐意。她总觉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每每见了沉君,总是阴着一张脸,却到底顾着爹爹的面子,不肯多说。沉君的天资极高,他自小就伴在我身侧,我学甚么,他亦学甚么,无论是术法还是内功心法,总比我更能触类旁通——若不是因了他的身份实在习不得我族至高心法,他定然比我要强上几倍。族人在我登基后开始唤他沉君大人,因为是爹爹带大的,大家自不敢轻慢。”
  “后来……阿娘走了,爹爹差些儿也甚么都没有留下。亏得阿彤叔晓得‘还魂梦’,才教爹爹有了半柱香的时间来安排族中大事。爹爹自服了‘还魂梦’后醒来,头一句话便是对着沉君道:‘沧澜便交给你了。’那一刻我便晓得,我同沉君是定然要作夫妻的。”
  “商妹,你同程郎君在一处时,可羞不羞涩?”九商还兀自沉浸在惊讶之中,竟没意识到沧澜早已转换了话锋,待得她回过神来,差点没被沧澜话中之意惊得丢掉了手中的独山玉簪。九商苦笑道:“好姊姊,你这又是甚么话?”
  沧澜极执着道:“商妹,你见了程郎君,羞不羞涩?”九商半羞半恼地将那股玉簪替她正上,道:“自然是羞的,你莫要告诉我,你同沉君成亲便不羞涩!”
  沧澜静静道:“我羞涩,只因了我觉着我要成亲了,却并不因成亲之人是沉君。”
  九商手中刚拈起一片玳瑁华胜,听得此话,只觉着心中一枚酸橄榄滚过,竟是一时半会说不出话来。沧澜伸出手来,接过九商手中的那片华胜,仔细顺入鬓发之中,平和道:“自我幼时,眼中便有爹爹,阿娘同沉君。可阿娘同爹爹要照看整个锦玦岭,镇日不在我身边;云姑不过是瞧阿娘照管不到我,才来陪我一二,阿彤叔亦如此。”
  “爹爹同阿娘,云姑同阿彤叔他们都如悠然峰上的云,愿来便来,愿走便走。只有沉君是一块石,稳稳地伏在我心里。我晓得,他永远都不会离我百尺之远——只要我到哪里,他亦到哪里。也许是爹爹的命令,抑或后来便成了本能。商妹,我自小就知道我是要同沉君成亲的,爹爹一直便是这个意思,阿娘虽不甚喜,却也默认了的。沉君是兄长,是玩伴,是未来的夫婿。他是我的泪中血,肉中骨。我若是离了他,只怕半盏茶功夫就要开始惶然。”
  九商已然听得痴了,半晌才记得拿起南珠粉来替沧澜抹上。沧澜紧紧握住她的手,眼中流露出些许说不明的思绪来:“可是我从不晓得甚么叫做‘情爱’,亦不晓得阿娘曾经提过的那种刻骨缠绕的纠葛与痛楚……别人都会尝遍的欢喜与磋磨,我竟一无所知……就连阿彤叔,阿彤叔同南若华,便是南姮娥的母亲,亦有过一段往事……那些与我而言,放佛是天都峰上的浮陀花,可望不可及……”
  九商低了头望向沧澜的手。那是双骨骼分明又颀长的手,虽在指肚上亦有薄茧,可从未吃过甚么大苦头。她是锦玦岭岭主,是一族妖王,可她心底是这般迷惘,大婚在即,却惶然地同自己这个萍水相逢之人,探讨成亲时该不该想到夫君便羞涩。九商想到自己当初在楚腰阁时,日夜翘首盼着程明之的到来,心心念念中尽是明之二字,再后来逃到了青淮庄,修得心法大成便能寻到明之亦是自己的执念。这些,只怕便是沧澜口中那“天都峰之浮陀花”罢?
  浮陀花,轻如蝉翼,随风飘散捉摸不定。偶尔有落在泥中的,立刻化作尘土。沧澜痴痴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九商一双巧手已然将她妆扮得连自己都觉着有些陌生。绣金色浮陀花的大红色喜服逶迤于地,一头青丝挽起,上面的钗环珠光莹然,简直教人睁不开眼睛。一双常年握银枪的手,如今十指均涂上了蔻丹,沧澜恍惚地盯着铜镜中的影子,放佛瞧着另一个人,久久不语。
  九商想到自己同程云亭在一起那些细碎的时日,在楚腰阁时费尽心机去抚平他皱着的眉头,对着他托人送来的谜面苦苦思索;在青淮庄每日苦等道天明,夜夜长吁;在雪地中二人相互误会,在毒情洞中差些为了幻影而厮杀……程云亭之于自己,是深不可测的一汪潭,直到如今,自己亦不敢说完全懂得明之的心。许久,九商才出声,在沧澜听来亦是一声轻叹:“沧澜姊,如你这般,未尝不是天大的福分。”
  程云亭望着将头发高高束起,满面红光的沉君,讷讷道:“沉兄,你可真是打算要作锦玦岭上的王夫了?”
  沉君回过头来,眸子里满是亮色:“云亭兄为甚出此言?”他利索地抚平喜服袖子上的褶皱,口内不停,道:“我自小便知道要作沧澜的王夫的,如今终于如愿以偿,欢喜还来不及,那里还要甚么打算?”
  程云亭正端着茶,闻言狠狠呛了一口,半晌狼狈道:“在你幼时便有人教你,说你生来便要作锦玦岭的王夫?”
  沉君面上的笑容隐去,肃容道:“老岭主将我养大,我难道不该对沧澜以身相许么?”
  程云亭是渴极了,故而才会喝第二口,那料听到这般的肺腑之言,当下又呛了个惊天动地,连带着差些打翻了那镶了银柄的茶壶。他虽自小随着师傅,师傅并同道中人皆十分不羁,也不曾听那位儿郎将“以身相许”说得如此义正言辞。他这里咳了一回,本想将在芙蓉庄中从白凤树那里听来的故事,便是那鄂华岭上自暴自弃的王夫的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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