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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灵毓幽狐-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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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以为这辈子便也如此,却在一日夜间,一身小衣被人自铺上拖了起来,后被云湘院的幕后大家带去了北方。北方有山名灵毓,她后来才得知,这乃是妖族繁衍栖息之地,云湘院的大家正是妖族中人。
  山中一草一木皆能要了人性命,更莫要提那些岭间行走者,皆是有大本事之人,自己同他们相较,不过是蝼蚁一般。春华此时已然心死了大半,知晓在此处生活,只求能留一条残命便是万幸。初时,一同上了虎啸岭的还有妍娘、秋华等人,妍娘天资聪颖,同术法亦有些缘分,便得了郎君青目,许她随在身侧一道修习法术。她同秋华二人却是资质愚钝,只得了个服侍妍娘的差使。秋华混混沌沌,亦有些个随遇而安,在虎啸岭霞影峰上待得久了,加之她们所在同先前京城的云湘院并无甚差别,便把他乡作故乡。可春华心里一直存了个念想,便是重出灵毓山——爹爹曾在病榻上道,落叶归根,狐死必首丘。那红尘之中,京城才是自己的根儿。
  她本以为自己是再不能了了心愿的。郎君那座宅子瞧上去一片雍容典雅,实则乃是十八层地狱。她不知郎君同甚么人结下了仇怨,日日夜夜皆有人上门挑衅。那阵子,不管黑天白夜,血腥之气萦绕鼻尖,那些个尸身又很快化作了花园子中那些极品牡丹足下的沃肥。
  她同秋华二人本无甚事可做,不过日日伺候妍娘罢了。原先她三人在一处亦是无话不提的好姊妹,可妍娘自习了术法之后,便自视与她们不同,一日日益发将她们当作奴仆使唤。一日,妍娘命她去霞影峰北面去采摘花朵,以供其汤浴所用。春华得了令外出,突发奇想,若在此时有人肯将自己带出这灵毓山,那该多好?
  她亦自知此乃白日做梦,识趣地捡了药篓负在身上往山峰北侧爬去。便在那时,瞧见了郎君身侧的韶郎。日光柔柔地洒将下来,落在韶郎年青的面孔之上,放佛镶了一层金箔片,端得是耀眼夺目。郎君瞧见自己,素来如同不曾见到一般,韶郎却朝着她多看了两眼,眸中似微微有些惊艳。春华头一回瞧见这般眼神,心中又惶然,又有些窃喜。
  那一日之后,她打听得那年青郎君,正是襄南郎的亲阿弟,心中不免又灰了一层。她不过是襄南郎禁脔之婢,如何能同那般身份尊贵之人搭上腔!可便是那一回,心中存了韶郎的影子,连妍娘吩咐下来采药采花的苦差事她亦甘之如饴。那时她还以为,霞影峰之北一处皆是襄南郎阿弟的领土,对此二人之间的暗潮涌动半点不知。后又有一回,在宅子外头碰见了意中人,韶郎果然温柔心细,一双狭长的桃花眼中尽是春风,极关切地过问了郎君的起居。春华仍旧记得,那时韶郎微微低了首,柔声询道:“你亦是我阿兄自红尘中带回来的小娘子?”
  春华那时羞得半句都不敢对答,又听韶郎叹息道:“阿兄真真作孽呢,好好儿教人骨肉分离,将你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丢在此处,若真有个闪失,连哭都不及!”
  春华不知那里来的勇气,微微一挺胸道:“韶郎君……你可肯带奴出这灵毓山?”
  再后来,春华心里总存了个念想,她得了韶郎那个虽含义模糊,却携着一线曙光的许诺,亦将韶郎视作了主心骨。只是世事无常,曾经那个笑起来如同初冬暖阳一般的年青郎君,已然成了一具躺在自己面前动也不动的尸体。
  九商望着春华那不哭不闹的模样,心中颇有些凄凉。足下这块青石板并不宽阔,仅容四五人可立足,且韶郎如今占了大半数,又添了个程云亭,更是拥挤过甚。九商放下神识往那云山雾罩的山涧中瞧去,竟探不着底,心下便有些肃然。当年传说枫雪岭乃是风水宝地,狐族靠着此处硬是在金狮崖同虎啸岭当中稳坐千万年,并非没有道理。
  春华的手细细地抚上了韶郎发青的面庞,低声喃喃道:“若是教我早些儿遇上你,那该多好?方才若我不曾将你带出霞影峰,襄南郎是否便能留你一条性命?”
  九商侧耳听去,身周隐隐还有滴水之声,在青石板上溅起一朵朵小小的水花儿,无端教人觉着沁心的凉意,放佛是上头的雪水融化了,在此地汇作了一处。九商身后便是湿漉漉的青苔,又滑又腻,她竭力缩着身形,好教程云亭站得舒服些儿。山岩罅隙那处,已然没有了襄南的嘶吼,想必是发觉徒劳无功,已然离开。
  程云亭垂着眸子,慢慢将手朝九商处探了过去,紧紧攥住她一只冰凉的柔荑,再不肯松开。他原先滞留在芙蓉庄中,颇觉这爱耍心眼子的婢女十分可恶;如今见着了本尊,不过是个极年青的小娘子,一头乌发乱蓬蓬地已然被山风吹散,如今正失魂落魄地望着躺在青石板上渐渐冰冷,已然死去多时的意中人,任他有多少不满,如今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他心中苦笑,平素里总觉着九商心软耳活,在霞影峰上更是有些拎不清,执意要救这小婢女……自己又何尝不是一样软善?

☆、第一百六十一章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不知过了多久,程云亭只觉着足下微微有些发麻。那春华一直跪坐在青石板上,如今只怕是双腿都冻得木了。九商望了一眼程云亭,知晓他并不愿自己同春华多有纠葛,便转首朝春华道:“你如今……该如何?”话中带了些关切,却亦有些迟疑。她同程云亭是必须要往枫雪岭上方去的,可如今岭上情形一概不知,加之春华势必不肯弃了韶郎而去,带上春华并不是甚么上上之策。且九商自入了枫雪岭,一直心跳如鼓,血脉中有如洪荒奔腾,放佛亦知晓如今已然到了故地。想到先前噩梦中所见,漫天业火,无端地又教她心中不安。
  春华缓缓动一动眼珠子,缓缓抬起头来,轻声道:“多谢恩人一而再,再而三相救。只是我如今并不想随着恩人一到往前去……韶郎乃虎族睥雄后人,定然要葬在霞影峰上的。”她扭头朝身后那山岩罅隙瞧去,平静道:“这禁制,只怕是单为虎族人所设。”
  见九商同程云亭面上皆有讶色,春华苦笑一声道:“二位莫以为我是傻子,我不过是在术法上无甚天赋罢了。这禁制我曾听襄南郎提及过,且方才在隙口我只觉着有一股漩力阻着韶郎入内,韶郎后来……便被我一道带了进来。”
  她话中含糊,九商却明白了十之七八。那禁制既只对虎族人有掣肘,如今韶郎已死,春华不过是一介红尘中人,要出此处定然再无阻碍。九商呆呆地望着春华将青石板上的韶郎负在背上,沿着石板同罅隙只见那一掌来宽的小道上而去,不由得叫道:“这里一步错,便回不了头的!”
  春华将背上的韶郎往上托了一托,低声道:“恩人莫担心,我常背着一人高的药篓,攀着藤蔓在险壁上蜿行。”她的面上忽然现出一个甜蜜至极的笑来,放佛韶郎还活着,正同她一道并肩行在漫山香花之中。程云亭几乎怕她得了失心疯——眼前这小道上可容不得半点闪失,若是她此时失足跌落下去,九商不就白花费那般多心思救下她!
  偏生春华一步步走得极稳当,九商望着她愈来愈小的背影,轻轻叹了一声。事到如今,她亦不是山神,能教人人均能如意。九商忽然想到袖中藏着的虎啸岭地形图,忙取了出来,卷缩作一只簪子模样,极轻柔地飞到了春华发髻之上。春华的背影丝毫未动,放佛并不曾觉察。只见那罅隙中透过的微光一暗,春华便再不见踪影。
  “这之后便要瞧她的造化了。”九商望着春华渐行渐远,最终消失不见的小小背影,心中有些酸涩。程云亭忙紧紧攥住她的手道:“如今不是替她神伤之时……待咱们出山时,若还有机缘,定去虎啸岭再寻她一寻,可好?”
  九商哪里不明白这等道理,自己亦想振作精神,却一阵头晕目眩,缓缓滑到在那冰冷潮湿的青石板上。程云亭有些慌神,忙顺着她半俯下身子,唤道:“九商,你这是怎地了?”
  借着先前那山岩罅隙中的微光,程云亭瞧得分明,九商面上泛出了些潮红,放佛受了病一般,双眸亦无半点神采,口中只是喃喃道:“红莲……业火……”
  程云亭迟疑半晌,将她竭力托入自己怀中,低声道:“甚么业火?”
  九商身子一斜,差些自青石上滚落开去。她似乎又回到了先前那些个噩梦之中,漫山遍野皆是热浪滚滚,放眼看去,竟是无处可逃。耳边似乎还有明之的温柔之声,可怎地也望不到人在何方。她隐隐约约觉着四周是滚热的,可心里却是冷的,放佛那万年不化的冰窖。方才春华的身影幻作了阿娘的纤弱背影,背着爹爹一道出了枫雪岭;四周景致又一转换,一峨冠博带之人,同伙伴在山间竹林中填词痛饮,慷慨而歌;又一变,如花一般的小娘子同年青的郎君在盛放的雪莲旁相偎缱绻,似乎再无甚能将二人分开。
  九商额头滚热,程云亭心中亦忧虑不堪——这巴掌大的一寸地儿,随时皆有可能滚将下去。且外头的天光一点点暗了下去,此间在夜里定然伸手不见五指。只恨如今不能将九商带入芙蓉庄!程云亭一手紧紧揽住九商,一手将自己的外袍解了开来,吃力地将袍子垫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好教九商躺得舒服些儿。他又借着一丝余光,将山岩之间的一株半枯藤蔓扯将过来,念了引火诀,作个鄙陋的火折子插在一旁。
  九商隐隐觉察到了身侧的火光,眉头微微拧了起来,将脸侧了开去。程云亭正借着那点微光在袖袋中翻检清心丸,好容易寻到了一颗,忙喂到九商口中。此时他背贴山岩,那股寒意如同跗骨之蛆,教他胸腔中那片旧伤隐隐痛了起来。
  九商放佛在一片赤色红莲花中走过,足下一阵阵灼痛,忽然口中生津,如同饮了什么琼浆玉液一般,又放佛在药泉中沐浴过一番,浑身的经脉皆舒展开来。她心中一宽,便要沉沉睡去。程云亭见她面上的潮红微微褪去,长长出了一口气。
  程云亭疲倦至极,第二日再次醒来时,九商仍在自己怀中沉睡。眼见不远处那山岩罅隙中已然透过微光,身下的青石亦不再冰寒,程云亭微微动了动已然麻木的身子,九商嘤咛一声,醒转过来。
  望着只着中衣,面上乌青的程云亭,九商吃惊道:“明之,我这是睡了多久?”她一探手,在身下摸着了程云亭的外袍,心中滚过一阵暖流,忙忙携了他的手转身入了芙蓉庄。
  程云亭胸腔之中隐隐作痛,知晓自己是旧伤复发,嘴皮子翕动一回,却怎地都说不出话来。九商见状,忙引了莲湖水到炼丹房中,引了金乌火来烧滚,又运转了极阴之气将那浴水兑得半温。又助程云亭除了外袍。程云亭甫一踏入那水中,只觉着热流自经脉中涌动,浑身毛孔皆舒张了开来,舒服地打了个哆嗦。
  将脑袋狠狠地浸在水中半晌,程云亭抬起头来长舒一口气,望着对着博古架出神的九商道:“怎地面色还这般不好?”
  九商微微侧了脸,低声道:“不知为甚,这回梦中之景太过鲜活,有一度我甚至以为自己葬身火海,虽能听见你的声音,却怎地都寻不到你的踪影——”她将博古架上盛着漫天莲的黑陶罐拿在手上,目光中多了一丝忧虑:“如今我已然身在枫雪岭之上,按说该有重回故里之感,可除了先前在入岭之时体内气息有些异样,在岭上我只觉着……放佛入了一处从不曾踏足的地境。”
  程云亭听了她这番话,无意识地撩拨着身侧的莲湖水,亦微微蹙了眉头:“先前咱们在幽兰谷,你被囚龙草啮伤的那回……是不是也梦到了这般场景?”
  九商细细一想,道:“那回虽梦得可怕,却不曾这般身临其境。另外,咱们这回可要将芙蓉庄中能带出的皆携在身上,万一在前方遇上了甚么禁制,一时不察可是处处掣肘。阿娘她……”九商目中微微有些水光,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来,程云亭忙伸出一只手来替她拭去眼角的微湿。
  “我在枫雪岭上长大,血脉中自然有岭上的气息。如今回来,却丝毫觉察不到一丁半点……只能说是因为岭上被设下了挪山大阵。”九商微微一偏头,轻轻地握住了程云亭的手,凝声道:“若阿娘如今……我甚至不敢再往前走,生怕……发觉那梦是真的……”她不敢再说下去,程云亭听得心酸至极,忙道:“我知晓,你是担心……”他到底不忍再说下去,只得安慰道:“虽说时日过了这般久,但事未必没有转机。师娘那般坚韧,定然无恙。”
  待程云亭沐浴完,整个炼丹房中皆暖洋洋一片。九商的额上亦蒸出了汗来。二人索性和衣而卧,在炼丹房中央躺下,隔得不远,九商还能闻到博古架上丹药的清香。耳边传来程云亭缓缓的呼吸之声,九商心中却乱如麻,放佛又回到了当年还不曾入灵毓山之时,自己怎地都无法修炼大成的光景。
  都道母女连心,当年她在枫雪岭上,虽不能常常探望阿娘,阿娘处境好坏她却心知肚明。当年,只要九商还能闻到岭上的雪莲香,阿娘便一切都好。可如今时隔这般久再回来,不但山间地理变得极为陌生,连那曾经最熟稔的那股幽香亦消散殆尽。想到白凤曾经道,枫雪岭上光景十分险恶,它的叶子竟飞不上去;又忆起沧澜曾道,如今的枫雪岭已然不再是曾经的枫雪岭,外人皆无法探知个中消息……她一颗心直往下沉。枫雪岭上变了天,那阿娘如今在何处?身侧的明之已然睡熟,九商索性悄悄起身,披了衣往冰晶阁而去。

☆、第一百六十二章

  第一百六十二章
  时隔多日,冰晶阁中仍旧一派静谧祥和。九商曾去过奢海之底,那地下虽安静,却是睨兕一脉的葬骨所在,教人无端心中多了一番肃穆庄重。故而如今九商再见到了冰晶阁,心中已然宁静平复了不少。她悬浮于空,静心打坐半晌,忽然听到左手腕上的镯子中有些异响。她忙将镯子里那只雕花牡丹匣取出掀开,正瞧见水镜中柳臣安一张略有些消瘦,且百无聊赖的脸庞。
  “九娘子?”柳臣安甫一见到九商,声调不自觉地拔高了不少,倒将九商唬了一跳,雕花牡丹匣子差些儿脱手而出。柳臣安的眉目当中渐渐涌起些微欢喜来:“你……你怎地现身了?”
  九商将那墨晶水镜捡了出来,颇有些哭笑不得:“你不是在水镜中唤我么,怎地问出这番话来?”
  柳臣安面色一红,心道,我哪一日不对着水镜念叨你?不过是从不曾见你出现罢了。他虽腹诽,心中却欢喜得如同饮了三月里的桃花酿,连带着眉梢都多了一分春意,忙关切道:“九娘子,如今你们在灵毓山中行到了哪里?”
  九商微微一顿,低声道:“如今……我同明之正在枫雪岭上。”
  柳臣安自那日听了爹爹所述,对九商的爹娘便极是敬佩,听得九商如今正在故里,忙道:“那自然好!可寻着了你母亲亲?”
  九商垂了眸子,将水镜离得远了些儿,道:“我们甫入岭间,明之……为护我发了旧伤,如今还不曾在岭上四处查探。”她话音未落,柳臣安先惊叫起来:“枫雪岭上的天这般剔透,真真如仙境一般!”他望着水镜中露出的半幅“天”来,不由得啧啧赞叹,只恨自己不曾见过这般晶玉一般的苍穹。
  九商猛然想起,此处乃是芙蓉庄的冰晶阁,并非枫雪岭原貌,再一想,亦不怕柳臣安起了疑心,便含糊道:“可惜你不曾一道来……你爹爹、阿娘并兄嫂如今可好?”
  柳臣安面色一肃,道:“说道此处,我正要讲与你听——”他微微昂了头,似乎有些唏嘘,又有些嘲讽:“爹爹带着大哥同我,一道去试举……”
  柳子辰走南闯北,潜心多年试着配出一服药来,却还差个引子重登金銮殿。如今大儿柳臣康,幼子柳臣安,二人一文一武相得益彰,正是他重回朝堂的好藉口。当年那皇帝老儿不是巴巴地盼着容宁能骗过妖族娇妻,好教对方自灵毓山上盗出雪莲以求延年益寿么?如今便有上好的一副药,瞧他老人家肯不肯开了金口服下?
  柳臣安自不会将这番话道与九商知晓,不过轻描淡写地三言两语带过,又道:“对于此事,爹爹老人家自有主张,大哥同我亦信服。眼下大哥已从文举,我走了武举的路子,不日便要放榜。”他想到自己在武场之上竭力克制,饶是如此,还是将一座磨盘儿大小的垫脚石碾作了齑粉,坐在上头的那武考官就差将两粒眼珠儿瞪将出来。母亲自是欢喜非常,如今青淮庄中众人都晓得柳家一门父子三人皆非池中物,巴结亦来不及。家中唯一怏怏然的,只怕便是大嫂金妥娘了。
  柳臣安望着九商的温和恬淡的面庞,心中百般爱慕涌起,到底又硬生生地压住了,道:“九娘子,我娘知晓你是容宁阿叔的骨血后,总是悔不当初……只恨当年你在青淮庄时不曾好好照看一二。我爹爹亦十分想见你一面。他常道,这‘小昆仑’是他无意间赠了你同明之兄,又机缘巧合回到了我手中,实在是环环相扣,机缘可叹。”
  九商想到当初在松泉镇上,程云亭望着笔墨铺子那老叟时对自己的低声耳语,不禁慨然,低声道:“如今我想来,在青淮庄的那段日子,亦如同前生一般。我现已在枫雪岭之上,只待休整一新,便要同族里那些老儿们理论去,说不准还要撕破面皮,以命相搏……只盼阿娘还一如往昔,不曾受了甚伤……”
  柳臣安亦黯然。他听闻父亲曾道,妖族素来有一套森严法度,比之红尘中过犹不及。冰牢……闻名便知不是甚好去处。他长出一口气,面上亦带了些忧愁之色,只盼着九商娘亲如今一切安然无恙才好。
  “柳小郎,若我接出了母亲,定然还会重回青淮庄。那时,还盼着柳小官人还能赏一口鸡黍饭吃!”九商见柳臣安眉头紧蹙,心中感念他对自己一片赤忱,便故意如此道来。素来在江南一带,若有人家的儿郎中了举,不日将有官身,乡里乡亲定然会上门讨一口鸡黍饭吃,亦作沾了“文曲星”清贵气之意。
  “这个自然。”柳臣安回过神来忙道,脑中不觉想到先前之事来。娘亲得知自己同大哥皆在考校场上如鱼得水,喜不自禁,便同爹爹讲起放榜那日要多多备下“鸡黍饭”,爹爹抚一抚胡子含笑道:“甚么‘鸡黍饭’能添清贵之气,我素来是不信的——鸡肉乃油腻之物,怎地便同清贵气作论了!”虽这般说来,到底还是依了母亲的意思吩咐下去。若容宁阿叔当年不曾为救父亲而死,且九商娘亲不曾为此入冰牢,只怕如今定然也同爹娘一般,相敬又和煦罢?柳家欠九商的,委实太多!
  爹爹曾私下里对自己道,待报得了那老儿的仇,才算对得起故人当年的拼死相救!当初,自己听在耳中不是不震撼,爹爹年青时读的是各色经书,听的是当朝大儒所授,最信的便是君君臣臣这一套。为了容宁阿叔,他肯去将那坐江山之人拖下宝座来!
  柳臣安对爹爹之计如今已然心知肚明,唯一觉着有歉疚的便是对阿娘同兄长——此计事关重大,那老儿身侧如今是否还有道行高深之能人异客,皆是未知……母亲对此事却是一无所知,还在暗里同香梅商议,要去庙里还愿,老天保佑柳家昌盛繁茂,如今又要起来了。将来不论成与不成,只怕母亲都要伤心透顶罢?爹爹从自己合计,此事若成,便将阿娘同兄长、嫂嫂一道带回南疆休整。如今南疆形势混乱,却是匿身的好去处。此后再伺机北上,去灵毓山附近一带定居。
  九商见柳臣安神思微微有些恍惚,又一想自己在冰晶阁中蹉跎已久,忙道:“柳小郎,你怕不是累着了?且先去歇着罢,若是高中的消息到了,别望着知会我一声。”
  柳臣安听她口气伶俐俏皮,却坦坦荡荡光明磊落,心中微微有些怅惘,不禁呆了。隔了半晌,二人相对无言,柳臣安猛然想起,如今九商亦是心思重重,还肯同自己这般说道,自不敢多作挑剔,忙颌首道:“九娘子若是在岭上遇上甚奇事儿不能拿定主意的,只管……我虽懂得甚微,爹爹这些年却走南闯北,且还有南都,总能替你分忧一二。”
  九商口边不自觉地漾出一个淡淡的笑来,微微点了点头,同柳臣安道了别,便将水镜收起。她悬在空中,重又运了一会功,觉着浑身经络又通畅后才出了冰晶阁。
  程云亭竟不在炼丹房中歇息,而在铜镜前静静地候着,瞧见九商迈了出来,便迎上前去,柔声道:“我睡得不熟,心想着只怕你亦有心事……阁楼里别处都寻不着你,我便知晓你在此处。”
  九商忙上前握了他的手,本想将柳臣安那处的事态一一道与他听,却想到如今枫雪岭上情形未明,还是先打探得冰牢在何处,再做计较,便道:“如今芙蓉庄中是甚么时辰了?”
  程云亭忆起方才小金乌已西斜,忙道:“已然入夜。只怕外头亦是黄昏了。”
  九商低了首在心中默默盘算。如今日头不盛,却还有微光足以视物,正是探察岭上情形之最佳时机。她有意要将程云亭留在芙蓉庄中,却被他一口截断:“我在霞影峰上已然够憋屈!瞧见你有甚危险却半点法子也无,你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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