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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结巴的彪悍人生-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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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靠近树干,能感觉到树根处吹上来的冷风,杜泉探头往黑漆漆的缝隙里看,底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飘动,闪闪亮亮,像是会发光的某物。她脚下一滑,急急拽住一根树枝,却没想到兜里那根银树杈栽了出去,连忙探身去捞,却从树根处掉进了缝隙,顺着黑漆漆的树根直直往下缀去。
里头好冷啊,她伸长了手抓住那截树杈,一堆发亮的东西涌过来撑住了她的身体,她下坠的速度减缓,被托着往更深处落去。
那些凉凉的东西,像根须,在尾部有一个圆圆的眼睛,是发亮的,它们结成了网,兜着杜泉的身子,发出欢快的声音。
也不知落了多久,那发达的根系依旧没有穷尽,越来越粗壮,拧成一股探向深渊,杜泉被那些丝线状的东西包裹起来,结成蛹迅速下坠,似乎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她睡了一觉又醒来,发现自己落在一处荒芜的山坳里,这里有浓重的腐气,黑气时聚时散,在头顶盘旋,有时会凝出锋利的爪子,在树根上狠狠抓啃,刨下一堆木屑。
之前托着杜泉的那些亮亮的丝线状东西此时都散了,窜进一堆骷颅头里,发亮的眼睛聚在一起,像骷髅的眼睛,被阴风吹得晃动,像是骷髅活了。
她走了几步,脚下“咔嚓”一声,低头一看才发现是人头骨,再细瞧才总算看清楚,这哪是什么山坳,分明就是人骨堆成的山——尸山。汩汩细流从尸山的缝隙中流过,绿色的腐水汇集到树根处,根茎蠕动了一下,周围凝聚起来的黑气不安的逃窜,被树根捕捉后吸食。
杜泉恍然,原来银九就是这样镇压邪气的,完全是吸到自己身上,以血压邪,难怪他脸色苍白,永远一副病容,如此周而复始的吸食邪毒,哪个能受得住……
没了黑气在底下乱窜,周围那种令人牙碜的“刺啦刺啦”声音便消失了。露出一些虫蚁小兽。它们生活在深渊之内,同样是绿莹莹的,样子有些吓人,却没那么凶狠,见黑气被吸走边便跳了跳,然后赶紧逃到了人骨堆里了。
吸了黑气的树晃了晃。
“沙沙”头顶有声音,杜泉抬头,就见星光似的银白树叶从天而降覆盖在这一片连绵不绝的尸山上,许许多多的生物从骨头堆里冒出来,仰着头看向银树叶,它们欢快的跳跃着,将叶子衔在嘴里,享受着片刻光亮。
那一刻,杜泉竟感到泪目。
这里明明阴气森森,时不时还有恶鬼拉着舌头从周围经过,可她不觉得害怕,靠在树根处遥遥望向四周,却看不到深渊的边界。
“怎么下来了……”
她正闭着眼聆听周围风声,有脚步声靠近,她就回头看过去。
银九背着手向她走来,那些发亮的丝线状植物也聚了过来,缓缓凝结,最后团成一颗发光的球。银九将球递给她,淡笑着说:“拿着吧。”
杜泉捧着那球,银九俯身将她抱起,纵身一跃便踩着树根飞了出去,她闭着眼,猎猎风声再在侧,倒也没觉得害怕,还有闲情举着那球晃动,亮光拖出一条光带,像彗星似的。
她被银九带回那白色的空间内,一落地就问:“你……受伤了么?陆吾说禁地出事了。”
银九被她揪着袖子,索性将她抱在沙发上坐着,抚了抚她的乱发,说:“他都没事,我怎么会受伤。”
第九十四章
银九从不将软弱示人,即便伤了也不会多说一个字,杜泉将他上上下下都检查了一遍,见确实没什么伤处才放下心来,靠在他肩上说:“这……么多年,你很累吧。”
“久了,便不觉得。”他声音淡漠,似乎对那深渊中的事确实不在意,可杜泉依旧心疼,一想到那些邪气随时都在侵害他的身体,就眼睛发酸,不受控的哭了起来。
“难怪人们都说,一旦有了身孕,这女人便更加多愁善感。我都不觉得委屈,你怎么倒哭起来了。”银九抬手将她的泪拭去,捏着她下巴瞧了瞧说:“玲珑岛的百年祭定然会停,那位夫子也会替你安排去处,这几日,妖宗和泉客都在那儿,短时间内,不会再出什么事。好生歇息,调养身子。”
“我知……道的,不会招惹。”
“嗯,一切都等我处理完禁地的事再说,我很快就会赶过来。现在很多暗处的人都在观望局面,他们知道我不会留你独自在玲珑岛,所以,不会轻举妄动。你一个人在此处,反倒最安全的。”
难怪,她当初逃命似的离开玲珑岛,他也没阻拦。
杜泉点点头,她抿了抿头发,疑惑地问:“九爷,我……看不明白,这些人还在……争什么?禁地也就罢了,宝藏之地难……免遭人惦记,可玲珑岛怎么也……”
“玲珑岛本与内陆相连,是八百年前的一次地动,生生震出一个岛来。玲珑岛原先与周边海岛也都是一体,却抵不过天灾,被迫分裂,散居于海上。”
“所……以呢?”
“你可知归墟国在何处?”银九低声问。
杜泉摇头,小莲她们自己都说不清,她自然也没法子在这广阔的东海中判断出它在哪个方位。
银九手指在她手心缓缓划过,勾勒出一条长长的海岸线,然后在一个点上指了指,说:“它们就在原先玲珑岛和内陆形成的海湾处,那里悬崖绝壁围拢出一片海域,周围密布暗礁,船只根本无法靠近,还有暗流漩涡,一个不慎,整条船都会被卷进去。玲珑岛上不少的人,都消失在那里。所以,原住在那里的村民才会如此忌惮水妖。因为,他们确实见过鲛族真身。甚至,在最初时,还有人建造池塘养着上岸的鲛人。人的胆子有多大,他们甚至与之□□,生出子嗣。”
杜泉咬了咬唇,说:“那,那……生出来的是……”
“自然是随母族习性,鲛族男胎极为少见,力量不足,历代都是女子掌权。”银九对鲛族十分了解,这应该都是泉客说的吧。
银九见她视线漂移,垂眼看着他胸口,便说道:“你猜,我的真身是从何处生根的?”
“不知。”她摇了下头,可又觉得银九好不容易说起自己的事,不愿就此冷场,于是又细想了想,说:“冥都么?”
按照陆吾他们的说辞,这世上也就冥都地下才有这种深渊吧。
银九却摇了摇头,说:“不,那是比归墟国更深的海底。”
他摊开掌心,一株小小的银树摇曳生姿,它像是在向杜泉展示自己的一生,从一粒漆黑色的种子里,长出嫩芽,一路向上攀升,冲破淤泥,冲破海面,最后在悬崖绝壁上长出枝叶。他的根和枝干在黑暗的地方被邪气缠缚,是漆黑的,他从树中修炼出神识也如一团黑雾。
他还未有修得人形,像只黑漆漆的恶鬼,懵懂而兴奋,从海上飘荡到人间,戏耍无辜的百姓,自己则开怀大笑,他也结实了一群“好友”,疯了似的在人间和妖界四处为祸。然而,当他的枝叶终于可以迎风招展,却在触碰到阳光时化作灰烬。
他暴躁不安,在海上肆虐,差点被前来除妖的法师砍毁,被业火烧得黑漆漆,强大的阵法将他困在树中,于是他的根系便往更深更远的地方扎去。
或许是天命如此,他的行为恰好触动底下的裂谷,玲珑岛便在地动山摇中被推入深海,最终成为一座孤岛。
他立在崖壁上看着这一切,也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做了坏事。
枝叶迅速的枯萎,他好不容易长出的枝干也枯萎了。然而,就在他打算重新回到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时,一位白衣姑娘出现了,她解除了阵法,为他施法治伤,坐在悬崖边和他说话。黑漆漆的妖树竟然慢慢变成了银白色,像洁白的水晶,守候在崖边。
杜泉看得出神,便用手指触碰,那幻想便立刻消失了。
银九收回手,看向她说:“一切因果,都从这里开始。”
“难怪,泉客要回到这里……早知她要来,我便寻个别……的去处。我们八字……大约相克,从听到她名字起,我似乎就没……遇到什么好事。”
银九轻笑一声,说:“至少,你遇见我,难道,我也是你的不幸么。”
杜泉看了他一眼,倒是想回他一句“本来就是”,可还是在他那专注的眼神中败下阵来,几乎有些违心地说:“遇到九爷,是……我的福分。”
“看来是有几分不情愿呢,谁让我,没个好出身,手上罪行累累呢。”银九说完,揉了揉她的脑袋,又说:“当初鲛族巡逻的士兵,在崖上发现了我,便认定我是妖物,没少想办法除去我。泉客忽然出现,将我救下,并常来看我,还教我修炼的法子,助我修成人形。我们本约定,在我人形稳固后,她会将我引荐入鲛族,从此,我便也有家人伙伴。她还说坐大船能去一个叫龙海的地方,那里十分有趣,她会抓个女子给我做妻……”
他抬起她的手指,在戒指上滑动,接着说:“然而,我在渡口等了三日,等来的却是鲛族被屠的消息。当我赶去救人时,碰到凯旋而归的姬无命,她说……秦王便是跟随我的行踪,找到了归墟国位置,遣了鬼巫和异世在那里布置陷阱,并在海域投了成吨的毒药,整个海面都飘荡着尸身,大鱼小鱼,还有死去的鲛人。白花花地铺在海面上,那场面死死地刻在我脑中,永生难忘。”
所以,才会将这场浩劫的罪背在自己身上吗?
难怪他那么姬无命,将她困在石室中,与世隔绝。
那个老东西真是坏透了,一句话就把毫不知情的银九拖入地狱,让他成为帮凶,受尽唾骂指责。她能体会到那一刻,他的愤恨与自责,恨这些人狠毒无情,更恨自己力量微弱。
一个刚刚修炼好妖物,如何能与当时强大的鬼巫和人族抗争,所以他便将救活泉客,当做使命,在漫长的岁月里不断的摸索,变得越来越冷淡漠然。
杜泉倾身抱着他,低声道:“好在这一切……都快结束了,在这个地方,都做个了……断吧。”
所有联盟得以凝聚,无一不是被利益与恐惧支配。千年过去了,灾祸的始作俑者已经不在尘世,可当年他们一手造就的恶果却生根发芽,在后辈子孙心里留下仇恨的阴影。只要,有一根□□引燃,便又是一场乱战。
秦王一己之私,屠尽鲛族。鬼巫欲争夺冥都控制权,从旁协助。如今妖族倒是显得清白,然而真相又会是这样么?
杜泉总觉得,像银九的脾性根本不会愿意归顺于某个势力,他愿意加入妖族,并用自己的真身日日夜夜地镇压禁地邪气,他这番改邪归正,听起来冠冕堂皇,可杜泉却隐约觉得,他费了这么多功夫,不过是……疑心妖族内部有鬼。
入虎穴,得虎子,这应该是他那时最好的法子了。
“好了,休息吧。深渊的阴寒气极重,不要再下去了。你在我的灵域之内尚且此时感受不到身子异样,醒来后定会疲惫。管家来寻我商讨事情,我要去处理。”
杜泉点点头,“你去忙吧。”
“嗯,对了,陈璜说有探子看到贪狼也去了玲珑岛,你……能避则避,避不过便取一枝银树,我会留一缕灵识在上面,他知道我在,不会妄动。”银九嘱咐完,又觉得遗漏了什么,握拳抵在唇边想了想,又说:“或者,你告诉他,妖宗带了桑琮。他就不会总缠着你了。贪狼虽性情暴戾,但……他不伤女子与幼儿。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忧。”
他说完便匆忙离开了,灵域之内恢复了寂静。杜泉躺在沙发上将两人先前的话想了想,心中不免为银九委屈,本以为寻了个安身立命处,却在弹指间,灰飞烟灭。他执着了千年,除了是对泉客的感恩外,大约是,他对家的一种憧憬吧。
就像她,或者更多人一样,“家”那个最初给与自己温暖记忆的地方,就是能牵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这不就是,她一直希望能回到和阿婆生活的渔村的缘由么……
不论有多少恩怨,她都不希望,这个原本宁静的地方,能被保存下来。
想着这一切,杜泉便睡着了。她似乎睡了很久,身体也很沉重,再醒来时,是被小荷晃醒的。
“姑娘,快起来喝口热粥吧,总不能这么一直睡着,都两天了,小心饿坏身子。”她边说边将她扶起来。
杜泉接过粥碗很快就喝了下去,米香浓郁,稠稠的一大碗,喝到肚子里浑身都暖了,她正想谢谢小荷,却瞥见她伸手是时胳膊上的一道鞭痕。那痕迹杜泉再熟悉不过,可不就是泽秋那疯丫头。
她一下子抓住小荷手腕,撩起她袖子看了看,鞭痕密布,看得出小荷被打得很厉害。
“怎……么回事?泽秋来了?你怎么不叫我!她……她怎么把你打成这样,我……非得和她……”
“没事,我没事,姑娘你别去。”小荷连忙将她拉住,关紧舱门说:“我和小莲到村子里要了些米粮,这船上的都进了水,发霉不能吃了。谁知就碰上泽秋,她跋扈惯了,以前九爷在还能约束几分,如今在泉客身边便又成了那副嘴脸。一个不顺心便又打又骂,可在外人跟前时就装得极好。”
杜泉被气得大口喘气,恨不得现在就提了刀和那家伙打上一场,她现在可不怕那条破鞭子。
“泉客,不是主子么?也不管……”
小荷抿了抿唇,似乎有些难以开口,好一会儿才小声道:“姑娘,有其主必有其仆,其实泉主子和泽秋……并无二致。他们都是人前显贵,人后狠戾。所以,姑娘千万莫要去招惹她们,不要觉得泉主子对你客气,就觉得她……反正,趁着她们现在忙于笼络信众,咱们还是早些寻个住处安顿下来,你现在首要的就是保胎。”
杜泉也知道现在不是闹事的时候,于是压下恶气,低声道:“嗯,那这样……你拿着我的信物,去寻村子里的夫子,他……会替我们安排。”
随后杜泉写了封信,附带着自己的手串让小荷连夜送到村子里。小荷自有法子找人,送了信回来后,还抱着一些熟食,几人肚子里空荡荡便围着火盆又吃了一顿。
第二天,天还未亮,夫子便带人来了。
他坐着一艘小船,也没点灯,就悄悄靠了过来。杜泉连忙将人带到船上,夫子也没顾得上坐就催促着快点开船,此时围在玲珑岛周围的船已经不多了,这两天陆陆续续离开好些。所以他们只能摸黑赶路,临近日出时,到了四方岛,站在海岸眺望,还能看到玲珑岛上升腾的黑烟。
“阿泉,山腰上有一处屋舍,那家人十几年前出海后便死了,屋子空着没人住,那里安静,与村里人交道也打得少。你便住下来,村长那里我也说好了,他不会多说的。”夫子说话时喘得厉害,将所有事都安顿好才深吸了口气,一口冷气灌得咳嗽了半晌,张凤有颜眼色,扯了一件大袄披在夫子身上。
夫子笑了笑,止住咳便带着他们一起上了山,杜泉本是不想麻烦他的,可老人家执意要去,杜泉只好让张凤背着他,两人僵持了半天,夫子只好妥协。
走了一路,身上倒是暖和了,山腰背山面水,太阳出来后竟十分暖和,那处屋舍也建得很好,院子用竹竿围着,大屋三间,西厢东厢各有两间,石砌的墙壁,糊了黑泥,房顶也搭得极为仔细,可见原来的主人家十分持家。
杜泉她们这便住下来,夫子很快便离开了,大约是怕旁人看见说闲话。
小荷常出去打探,说玲珑岛在周围人们的帮助下正在修整,还要建什么仙女祠。
“你可见……到楼月生?”
“这倒没有,大约是回去了吧,村子里没瞧见他。”小荷一边说一边用大木勺子搅和铁锅里的鱼汤。
杜泉疑惑,余光忽然瞥见一抹白色,抬眼向门边看去,就见楼月生手上拎着野兔正微笑地看着看过来。
她喝了口鱼汤,喃喃道:“还……真不经念叨。”
第九十五章
楼月生来得突然,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又是从谁嘴里打听到她的住处。小莲他们分明一直在院外转悠巡视,却丝毫没发现有人靠近,按说,以鲛族的警戒心,但凡有东西靠近都是能察觉到的,可她们偏偏就对楼月生的到来一无所觉。由此可见,这个人的本事,藏得很深……
银九直到现在也未曾说过他和楼月生的渊源,即便产生怀疑,也没说过什么让她提防之类的话。所以,杜泉猜测,这两人应该有更牢固的羁绊才是,银九定然是不想轻易舍弃这位朋友。
她如今孕肚已经显了出来,或许是因为银九不是凡人,而她又是个鲛族和鬼族混杂的血脉,所以这个孩子生来就不同,长得极快,粗略也就三月光景,她这肚子已经和寻常妇人六月个月差不多了。眼下穿着厚衣服,腹部高高隆着,看着十分笨重。可她自己倒是没怎么发福,依旧清瘦,气色还不错,脸色红润,眉眼明朗,半月前那萎靡不振的疲态已经全然消失了。
楼月生闲庭信步地走进来,随手将兔子扔到小荷脚边,擦了擦手指,说:“拿去河边洗涮干净,给小尾巴炖一锅兔肉,这孩子长得快,母体得多补充营养。”
小荷对他突然出现在院内吃了一惊,可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根本不是眼前这人的对手,连银九都一直对他忍让三分,不知是什么邪门歪道。小荷迅速认清现实,低头看了看那只大肥兔子,皱眉道:“乡亲们说,吃兔子肉,孩子会变成三瓣儿嘴,那得多丑。”
“听谁说的这些浑话,银九是兔子吗?他孩子不随爹,还能随了兔子去!赶紧拿去拾掇拾掇,今日我留下来蹭口饭吃,你们去多买些酒菜来。”
“你还吃饭……”小荷迟疑地问了一句。
楼月生笑得极为灿烂,翘着二郎腿,一副纨绔子弟的姿态。他说:“这话有趣,那我不吃饭吃什么?喝西北风可长不了这么大的,乖,去吧。”
“可……”小荷还要说话,被杜泉抬手拦下,她笑了笑,指着正屋说:“多去柜子里拿……些钱,你们也顺道买……点好吃的,咱们不缺钱。”
“哦。”小荷撩起衣摆擦了擦手,扫了楼月生好几眼然后转身出了院。
待她走后,两人竟不约而同地沉默下去,杜泉本以为楼月生急着打发小荷离开时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他却靠着木椅闭目养神,杜泉被晾在一旁,等了半天也不见他开口,于是挪了挪位置,凑过去小声问:“楼先生,你没……回公馆么?”
“……小尾巴,我回没回……难道不是很明显么?”
“呃……也是……嗬嗬……”杜泉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借着低头喝汤掩饰自己的没话找话。
楼月生见她发窘便开心地笑了,随后翘起了二郎腿,一边晃悠一边说:“银九倒是放心你在此处。”
“这……不是,楼先生在么,九爷最……信任你了。”
“是么?”
杜泉迎上他的视线,笑了笑,认真道:“当然,只……要先生在,我能出……什么事。”
楼月生闻言不置可否,莞尔一笑。
此时小莲和张凤打闹着从院外进来,看到有客人在都楞了一下,随后极有眼色的退了出去。
杜泉看着他们蹑手蹑脚的背影不由得笑起来。
“你觉得,他们可靠吗?”
楼月生忽然出声,杜泉嘴角的笑容缓缓收起,淡声问:“什……么意思?”
“欸?你别生气呀,我只是单纯的好奇。你与那两个鲛人相识也不过就是几日光景,怎么就敢让她们一路跟着?泉客才是她们的主子,只要泉客召回旧部,重振归墟国,这些在外的子民都必须回到族中效力。你不觉得她们留在这儿是另有所图么?”
“图……就图吧,我也就那……点家底,都拿走也不妨……事。至于她们何时离开,就顺……其自然吧,当初没拦下她们,只是不……想这一路提心吊胆。大家本来就没什么羁绊,该走时走就……是了,不……必勉强挽留。”她抚着肚子的手指轻轻拍打,似乎十分惬意。
“想得透彻。”楼月生点点头,仰头靠在椅背上看着天际说:“也对,你们啊骨子里都是一类人,还真是凉薄得很呢。”
杜泉侧头看他,猜测这话说的是她和银九。
楼月生此时仰躺在椅子上,长腿交叠地搭在石块上,略长的头发垂下,被风吹得晃动。他苍白的肤色在阳光下竟显得有几分……脆弱,像是薄薄的一层纸贴在皮肉伤。他怎么了?为何,会觉得悲伤呢?
杜泉盛了一碗鱼汤递过去,轻声问:“楼先生,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不妨……”
“若是我说……我的心事是该如何拆散你与银九,然后带你远走天涯,你该如何为我解惑呢?”
“楼先生,可……真会玩笑,你带我走做什么?拿去卖……了换肉人家也不会多给你……几两。”杜泉笑了几声,端起汤碗吹了吹满足地喝了一大口,忽然头顶投下一片阴影,抬头就见楼月生俯身看向她,一只手撑着扶手,一只手压在她唇边,神情有些严肃,盯着她并向她逼近。
他这一动作着实把杜泉吓了一跳,她紧紧地抓着碗,一瞬不瞬盯着楼月生,觉得他或许是疯了。
而就在杜泉清晰地看到他睫毛和瞳仁中凝聚的一枚雪花时,怀中猛地一热,楼月生被一股大力打开,轻巧的退后几步站定,而杜泉也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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