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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骨焚箱-第1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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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彭一,很可能是生入天梯。
  段小姐,死在了天梯附近。
  自己初见那口箱子的时候,为什么会感觉沉重、压抑,透不过气来
  彭一的口讯,也许就是隐瞒了这个天梯开启,会伴随牺牲。
  自己点不着凤凰翎,不是因为手不稳,而是因为凤凰翎不是他带出来的,他不是凤凰翎选中的“凤凰”。
  凤凰浴火,以“祭凤翎、焚龙骨”的方式开启天梯,需要“凤凰”献祭。
  神棍猛然抬头,大吼“小炼炼,你快跑”
  哈
  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彻底把江炼给吼懵了,但他没再细问,神棍那死一般的面色足以说明一切。
  江炼僵了两秒,突然就生出了一种时间所剩无几的紧迫,想也不想,拔腿就跑。
  他三两步窜上山肠,直奔孟千姿。
  孟千姿一直在往下探看,冷不丁听到神棍让江炼“快跑”,也是一头雾水,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江炼疯跑,她蓦地也手脚发冷,下意识就想探身出去。
  腰间骤然一紧,她几乎忘了,身上还有缚绳。
  她伸手去解缚绳,但手指抖得太厉害,只能抽刀断绳,江炼还在往上窜爬,龙骨焚尽,灰烬和残火如被吸附,打着旋儿飞涌进入口。
  那股吸附的力量更大了,劲风旋起地上的冰屑碎尘,渐渐的,在江炼身后卷成漩涡。
  很快,江炼就爬不上来了,那股劲风吸扯的力量太强,他的衣服都兜了风,头发也开始向后扯拉头皮。
  孟千姿正待奔冲下去,孟劲松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千姿,你不能下去你会死在那的”
  这个时候,谁还管那什么狗屁预言,孟千姿吼了句“死就死”
  她搡开孟劲松,连滚带爬地往下跌奔,孟劲松没法,但也看出江炼确实危急,急忙从边上的山户手中抢过一捆绳,向着孟千姿扔了下去“千姿,想办法把他跟石头绑在一起”
  孟千姿头也不回,扬手接住,跌跌撞撞奔向江炼,隔着段距离,已经看出江炼扒住的那块石头太小,不可用,那附近也没有什么其他凸出的、可供借力的石块。
  她脑子里突突的,想起刚刚才经过一块,忙返身回去绑结,确定绑死之后,这才急攥起绳头奔向江炼。
  来不及了,才刚到近前,江炼已经扒摁不住脱手,身子瞬间腾空。
  说时迟,那时快,孟千姿用尽浑身的力气往前腾扑,同时手臂急转,和绳身绕在了一处。
  万幸,这一扑扑住了江炼,孟千姿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搂住了他,但那股吸附力极强,刚一搂住,两人已同时被强劲的漩涡力吸向入口,不过半途又生生定住是绑绳起了作用,绳身放尽,绷直如弦,将他们给拉住了。
  高处,孟劲松带人冲扑而下,都欲去抢拉那绳子。
  石台上,神棍面无人色,蓦地起了念头让我去好了我替代小炼炼好了
  念头一起,他再无犹疑,向着那入口冲奔,哪知冲到近前,居然进不去整个人如陷棉花,如挤气囊,怎么都进不去。
  神棍急得大叫“开门啊换我还不行吗开门啊”
  半空中,孟千姿的长发被风卷得扯乱,江炼低下头,看到圈圈绳索已经深陷入她胳膊,眼眶一烫,说了句“千姿,松手吧。”
  孟千姿只是不住摇头,正待开口说什么,身后突然一松。
  绳子断了
  当此刻,一干山户刚刚冲到近前,最前头的孟劲松一声大喝,一把扑住了绳子,后头的人一个扑一个,如挤簇而成的人球,争相上手,又把两人堪堪拽停了一两秒,但很快,又被齐齐带着向入口处寸寸移挪。
  江炼心下雪亮,知道再这样下去,个个陪葬而已,他紧紧回搂了下孟千姿,低头狠狠在她唇上碾了一下,说了句“千姿,我永远都爱你。”
  同时,两手重重钳住她的胳膊,用力往外一推。
  孟千姿失声尖叫,抬眼时,江炼如断线的风筝,自她眸底迅速后撤,那漆黑的入口,也开始还原为山壁的本貌。
  她重重跌落地上。
  这一摔,摔得她眼前金星乱冒,但她也顾不得这许多了,迅速爬起来,嘶哑着嗓音直扑到山壁前。
  迟了,入口没了,江炼也没了,那一处,只剩了森凉的粗糙石壁。
  也不止,山壁上,微微凸起一个人像,那是江炼。
  也许,是入口恢复的速度太快了,顺着江炼回望她的脸,摹刻下了他最后一刻、面上的表情。
  一如初见。
  他走的那一刻,仍是向着她微笑的。


第九卷 完 


第164章 【凤凰】
  两年后; 湘西。
  神棍从机场出口出来; 一眼就看到了接机的二沈。
  两年了; 这两人没怎么变; 还那样,一个高大,一个瘦小; 一个脑袋更秃,一个发顶更盛,一个扛接机牌; 一个捧欢迎花束。
  神棍怀疑; 沈万古是故意让沈邦捧花的沈邦个儿小,脑袋也小,花束巨大; 沈邦那么一捧,基本不露头了。
  两人一见神棍; 发足狂奔,到了跟前; 一通叽里呱啦; 基本没让神棍有发话的机会。
  沈万古说“棍爷,你可来了; 孟小姐都来好几天了。”
  沈邦说“我柳哥也在凤凰古城,一天叨叨你三遍; 说等你过去了,请你喝老酒呢。棍爷; 这两年忙什么啊”
  神棍两年没见过孟千姿了。
  两年前,江炼生入天梯,孟千姿大恸之下,曾试图开启天梯,但她受到的刺激太大,对彭一的那番操作,总是记一忘二,试了很多次都没能成功。
  新伤旧伤,加上急火攻心,当场呕血休克,孟劲松吓得面无人色,出了山肠之后,紧急把孟千姿转移去了西宁。
  及至神棍到了西宁,参加段文希的葬礼时,又听说,孟千姿一场病来得猛烈,已经被送回山桂斋了。
  身为山鬼王座,她连段文希的葬礼都没能主持。
  再后来,神棍回到了有雾镇大宅。
  冼琼花仍在云岭伴山,偶尔会来看他,有时聊起孟千姿,冼琼花会叹着气说“咱们姿姐儿,以前对山鬼的事务不大理的,现在上进多了,财报也看,各地的产业也去瞧,忙得想见她一面都挺难。”
  又说“忙点也好,能分点心,这样,她就不会老想着江炼了。”
  神棍没搭茬,也没告诉冼琼花,孟千姿每隔半个月,都会给他打个电话。
  每次,都问他同一个问题。
  神棍,你想起来大荒那头,是怎么回事了吗
  她寄希望于神棍,觉得他既有彭一的记忆、神族人又著有大荒经,那没准神棍能想起来,大荒那头是怎么回事。
  可惜的是,神棍一直想不起来,有一次通话时,他对孟千姿说“孟小姐,我感觉神族人虽然在对自然、自我的认知方面,走得比我们远,但说到天外、大荒,也没有先进太多。”
  不然彭一生入天梯时,边上的人何至于只敢看着、不敢靠近这就说明了,它们对大荒也是一知半解、满含畏惧。
  孟千姿沉默半晌,又问他“我也是凤凰,那天,如果是我在石台上,是我点起的凤凰翎,那入大荒的,会不会就是我了”
  神棍艰涩地应了一声。
  那天,孟千姿因为预言的关系,被他们三令五申地要求“远离天梯”,如果她也上了石台,还真不好说当时会是谁去点燃凤凰翎。
  彭一的设想里,凤凰翎该是彭氏后人从水洞里带出来的,那么,这后人便是“凤凰”,也是龙骨焚箱时浴火的献祭他大概没想到,人很多时候,并不孤军奋战,身边往往是有朋友的。
  孟千姿说了句“那我猜,段太婆也是凤凰,当初,供台上的那根凤凰翎应该是她取的,后来也是她点燃的,她即便不被阎罗杀掉,也会被入口带走吧。”
  神棍默然,听说段文希死时毫无怨气,她那时年事已高,对大荒和“来生”的向往,估计早已远超对人世的眷恋。
  这两年在忙什么呢
  他也在研究“大荒”,可惜资料太少,进展甚微,倒是午夜梦回,常梦见昆仑那个寥落冷清的山洞里、江炼的石人造像。
  石人总是在笑,唇角微弯,落了一身的孤寂。
  此行的目的地是凤凰古城,从张家界过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神棍在车上睡了一觉。
  醒来时,已经进了县城,华灯初上,满目繁华,所谓古城,居然就在县城里头,现在是全国著名的旅游景区,愈夜愈热闹。
  柳冠国在入口处等着,先带神棍去吃饭,选了家临河小馆,吹着和风,尝清江鱼、血粑鸭、吊锅饭,顺便赏夜凤凰,也赏熙熙攘攘的客人游夜凤凰。
  席间,他交给神棍一张贵宾戏票“孟小姐说,在戏场等你,今晚请你看戏。”
  神棍接过来看。
  跟印象丽江、印象九寨一样,都是古城的大戏。
  这戏叫边城,说是改编自名作家沈从文的同名著作。
  戏场距离吃饭的馆子不远,饭后,神棍没要柳冠国送,自己一路逛着去了。
  没想到,短短的一段路上,竟遇到两次熟人。
  一次是孟劲松,他坐夜游船,神棍恰从岸边过,忙冲他招手,但他神色郁郁,并没有看见。
  第二次,是辛辞和曲俏,神棍打风雨桥上走,看到辛辞和曲俏迎面过来,他又想打招呼,但这两人心事重重的,也没看到他。
  神棍想想算了,不打扰了,既然都在凤凰,回头再见不迟。
  戏场很大,据说满员时,能坐下一两千号人。
  神棍先到,他的座位在前排,也在中央。
  人越来越多,渐渐坐满,喧嚣满耳,身边的那个位置却一直空着,他怕孟千姿不来了,一直频频往外张望,快开场时,终于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从边缘往中间走,不时低头向座位上的人道一声“不好意思”,神棍看着她越走越近,眼睛忽然有点酸,赶紧别过脸去。
  俄顷,孟千姿在他身边坐定,神棍想抓住开场前的时间跟她说点什么,斟酌再三,问了句很俗套的“孟小姐,最近还好吧”
  孟千姿说了句“大孃孃两个月前过世了,除了这事,其他都还好。”
  神棍便讷讷的,觉得自己问得不合适。
  场内暗下来,舞台上各色的打光渐起,就在这个时候,孟千姿问他“神棍,你看出我跛了吗”
  神棍“啊”地叫了出来,说话都结巴了“怎怎怎么会看看不出啊。”
  孟千姿笑,舞台上彩光流转,光的边沿镀上她眉梢唇角,她说“因为那段时间,一伤再伤,又没及时调理。不过还好,走路用力一点,别人就看不出来了。看戏吧。”
  于是看戏。
  神棍的脑子一片糊,戏看得也心不在焉,只知道,这什么实景真人大戏,讲的是一个叫翠翠的姑娘。
  故事很简单,翠翠是个船家女,和爷爷相依为命,靠帮人摆渡过日。
  县城船总家的两个儿子,老大天保,老二傩送,都喜欢上了她,而翠翠偷偷喜欢傩送,两兄弟公平竞争,要以情歌赢得爱人的心,天保知道自己不敌,郁郁远走,走船时不慎淹死了。
  消息传回,傩送无法释怀大哥的死,也借口外出闯荡,一去不归。
  故事的最后,翠翠的爷爷过世了,她一个人,守着一条船,在河边日复一日地等待。
  大戏保留了这一结局,演出的结尾,很多很多声音问翠翠“翠翠,你还在等吗”
  翠翠便答“还在等。”
  终于候到散场。
  观众或带唏嘘、或带兴奋,一边讨论演出,一边陆续退场,孟千姿坐着不动,神棍便也不动。
  到后来,戏台上灯光散尽,安安静静,只余沉默的布景,偌大戏场,也只剩了他们两人。
  神棍扭头去看,有工作人员大概是想进来清场,被人拦住说了两句,也就暂时放弃了。
  孟千姿就在这个时候开口“神棍,我决定入大荒。”
  神棍没说话,也没觉得震惊,只是有绵长叹息滚过心头,似乎这一刻,早在预料之中。
  孟千姿的目光栖在空落的舞台上“你知道吗,那一次,就是你的那几个朋友去营地的那次,江炼很羡慕,坐在远处眼巴巴地看着,像吃不着糖的小孩。”
  “我过去问他,他才吞吞吐吐地说,羡慕你有这么多朋友。”
  “江炼朋友不多,从某种角度来说,他甚至是个挺孤独的人,他还说,以后要交很多很多朋友,这样,日子就会很热闹。”
  “他小时候,从那个大山里拼了命地跑出来,从没对不起任何人,有情有义有担当,我舍不得让他跑着跑着,跑进那么一个”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个地方。
  大荒大荒,总觉得大而茫茫,大而荒凉。
  她其实来湘西好些日子了,来凤凰古城之前,还去了趟悬胆峰林。
  她想再看看那只小白猴。
  一切都很顺利,她甚至没下到谷底,在段太婆留书的那个山间石台上,就遇到了它。
  小白猴已经不认识她了,它长大了,骨架撑开,是大猴的架势了,再不复曾经的软萌娇憨。
  它警惕地看着她,畏缩又紧张。
  孟千姿盯着它看了很久。
  江炼走了之后,她很少哭,更加不会歇斯底里,极偶尔的,长时间发怔之后,一抹脸,发现抹了满手的泪,会拿纸巾慢慢擦去。
  但这一次,忽然就没收住,这么久以来,头一次痛哭失声。
  她不想这小白猴长大,希望它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她希望江炼不变,连带着希望这个世界也不要变,但偏偏,一切都在变,如流云兜不住,如疾风抓不牢。
  时光不会倒转,过去的也不会再来,江炼会越走越远,她再不去追,也许就追不上了。
  孟千姿指向空荡的舞台“我比你早两天到凤凰,也早看到这出戏。那个年代,翠翠应该算是很勇敢了,宁愿孤守,也要一直等下去。可是我又想,她为什么不出去找呢”
  神棍说“大概是受时代和客观条件的局限吧,那个时候,兵荒马乱的,她一个女孩子,连县城都很少去,让她去外头找,谈何容易啊。”
  孟千姿嗯了一声“我想也是。好在,我不是她,我敢去找,也能去找。我不想等,我宁愿死在找的路上,也不要等死在屋檐下。”
  “你们都不知道大荒外头是什么,但没关系,不管那儿有什么,只要江炼在那儿,我就去找他,生也一起,死也一道,我要让江炼知道,他生不孤,死也不独,哪怕他的世界都空了,我也还会在的。”
  神棍静静听着,他很清楚,孟千姿不是在征询他的意见,只是知会他一个不再变更的决定。
  良久,他才说了句“孟小姐,你有这想法,很久了吧”
  很久了,从江炼生入天梯的那一刻,就有了。
  只是后来,一场大病来势汹汹,醒来时,人已在山桂斋,离着昆仑山长水远,几个姑婆轮番陪着她,怕她想不开。
  她却平静得很,想着,这样也好,江炼的离别太仓促,而自己的,可以从容些。
  这两年,她去看了山鬼的每一处产业,也开始去啃财报,这种事,以前都是孟劲松安排,她瞥都懒得瞥一眼。
  看完之后,颇感欣慰,山鬼产业,早已是一个运转良好的大系统,她交接出去的,不会是一个烂摊子,而即便没了她,于全局,也无大损。
  就好比,山鬼王座曾经空悬三十二年,那又怎么样呢,王座是锦上添花,织锦无花,还是锦缎。
  高荆鸿于两个月前作古,这样也好,大嬢嬢为她悬了半世的心,生怕白发人送黑发人,现在,不会有这忧心了。
  她去了泰山,辞别二妈唐玉茹,唐玉茹在清冽的山泉水里洗了个红艳艳的西红柿塞给她,看着她吃完,才说了句“女大不由娘了。”
  她去了青城山,拜别三妈倪秋惠,倪秋惠沉默半晌,才说“想去就去吧,江炼这孩子,也苦得很,你们在一处,互相能有个照应。”
  她去了武汉,陪仇碧影吃了顿小龙虾,仇碧影一直闷头剥虾,半天憋出一句“小千儿,要么你再等等也许过两年,江炼就回来了呢”
  她还和自己的亲生母亲一起吃了顿饭,那个女人下厨,给她做了一桌子菜,客气而又局促地招待她,还问她“孟小姐,跟着姑婆生活,挺好的吧”
  她点头称是。
  那个女人便很高兴,说“姑婆们都是有见识的,跟在她们身边,比跟着我强。你是个有福气的,好命,才能有这机会。”
  人世牵绊,万缕千丝,她一一断线,渐次离枝。
  孟千姿对神棍说“你是我通知的最后一个人了,二妈三妈她们上了年纪,不想再见离别,就不去送我了,五妈上不了高原,有心无力。四妈六妈七妈,劲松辛辞,还有况美盈韦彪他们,都会去昆仑。你看吧,有时间不妨送我一程,不想去,我也算是在这儿,向你告别了。”
  神棍赶紧点头“我去,去,当然去。”
  孟千姿说“那行,我会跟劲松说,加你一个。”
  她没再说什么,起身向外走去。
  神棍没跟,只是坐在那,看她的背影。
  她走得很稳,看不出腿脚上有任何不便,孟千姿任何时候,都是个讲究姿态的人。
  神棍想忽然就想起了葛大先生。
  葛大先生看到的,果然还是准的,断线离枝入大荒,孟千姿,还是决定入大荒了。
  几位姑婆严防死守了那么久,终究是误会了葛大的意思,所谓的“无情保命”、“绝情断爱”,应该是说,孟千姿如果能做到对江炼的用情不那么深,也许,她就可以把这一页翻过去,安安稳稳过她的下半生。
  但她,到底是做不到。
  神棍又坐了一会,才颓然起身,慢慢地向外走,出口处还留了个工作人员,见到神棍出来,松了一口气,对着步话机讲了句“人走清了,散场了。”
  神棍闻言回头。
  那一刹那,戏场内唯一还亮着的几盏灯也灭了,黑暗迎面披覆下来。
  没观众了。
  曲终了。
  散场了。


第165章 【昆仑】
  神棍九十四岁这一年; 最后一次上昆仑。
  他没要任何人的陪同; 如同早年那样; 一个人上路; 和早年不同的是,少了个麻袋包,因为背不动了;多了根拐杖; 因为光靠自带的两条腿,确实也有些吃力了。
  路上和人聊天,大家都夸他身体好、长寿。
  神棍便笑; 说; 我跟彭祖老爷子还是本家呢,估计是基因好。
  然后,就到了昆仑。
  神棍曾经以为; 昆仑的雪顶会消失的。
  幸好没有,环境保护还是做到位了; 四十年,外头风云变幻; 昆仑却还只是昆仑; 只不过雪盖又厚了几分。
  进山是他力所未逮,他拨了这头山鬼的联络人电话; 留言说,自己需要进山肠。
  来的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 慈眉善目,笑意满满; 神棍没认出她来,直到通上名字,他才反应过来,问她“你是陶恬吧”
  陶恬笑,眼角缀满深浅纹络,对他说“神先生,你记性真好。是我没错,当年在三江源,我们一起遇过险呢。”
  是熟人。
  神棍便笑得分外欢畅,他这把年纪,满世界也不剩几个熟人了。
  两人坐车到了才旦沟口,沟口处,已经有山户侯着了,不过没牦牛,停了两辆山地疾行车,这车有伸缩攀爪,平地可行,不平可“走”,虽不能完全替代行路攀山,但省个七八成力不成问题。
  为灵活计,一车只两个座,神棍于这些新技术早已跟不上趟,只能老实听陶恬安排,笨拙地调整座椅、绑带、气囊。
  车子启动,陶恬尽量开得平稳,又跟神棍介绍山肠的情况“那条通路,我们一直定期维护,为防止人误入,入口处封死了,不过收到你的消息之后,我已经提前安排人去开了。”
  神棍嗯了一声。
  箱子焚毁,山肠已塌,孟千姿四十年前入山,是安排人力动用机械,花了近两个月时间,打通了那条“门左寻手”的通道那条通道,也成了进去的唯一步道,由昆仑这头的山户负责维护。
  一路无话,神棍看窗外景致,人热衷于改变,有人的地方一直在变,而这种无人区却几乎一成不变,他甚至能认出曾经扎营、用餐的地方,几度酸了眼眶。
  途中,也忘记了是要拿什么,手一抬,碰到一个背囊,陶恬眼角余光瞥到,解释说“这是山鬼箩筐,现在不少器具越做越精简,背囊也没那么重了。”
  神棍打开了看,手上没把住,里头掉出花花绿绿的一包来。
  原来是迷你袋的各色零食,装了一包,神棍奇道“现在不都是服用各种营养粉剂吗还吃这个”
  陶恬不好意思地笑“不是,这不是标配,我个人习惯。”
  顿了顿,又补充“很久之前,有个朋友跟我说,进山本来就辛苦,吃的还总是能量棒,太枯燥了。我就养成了这习惯,背囊里总会带点好吃的。”
  第二天上午,到达目的地。
  神棍上山时,心情倒还平静,中途还看了回风景,但近入口时,一下子沉默了。
  这通道修凿过,堵住了通往其它冰血管的岔道,沿途还装了自光灯,大概是因为高原的关系,自光灯不是很亮,暗暗的。
  这幽暗加剧了通道的幽深,无数前尘往事,如通道里蛰伏的幽灵,渐次抬头。
  四十年前,孟千姿于此入大荒。
  最亲近的人都来送她,现在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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