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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骨焚箱-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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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山鬼看重规矩,既然认真盟了誓,那解除也得按规矩来,我跟小千儿说过了,待会你找一下她吧,尽快把这事给了了,也省得心头总悬一块石头。”
  说完这话,又朝江炼笑了笑,这才转身离开。
  江炼站着不动,脑子里盘桓着方才的对答,由字到句。
  “哧拉”一声拉链响,眯缝着小眼的神棍自帐篷里探出头来,一边打着呵欠,一边把眼镜架上鼻梁。
  江炼垂眸,看了眼神棍那乱糟糟的卷发,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来:若是神棍这头,能早探那么两分钟,仇碧影对自己的印象,大概能好上几分。
  毕竟,人是靠衬托的嘛。
  神棍又打了个呵欠,大嘴朝着仇碧影离开的方向:“是那个五姑婆啊。”
  江炼嗯了一声,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这位五姑婆,不喜欢我。”
  神棍奇道:“不会啊,我好像听她说,很欣赏你啊,小炼炼,你是不是想多了?”
  江炼笑了笑,没吭声。
  他没有想多,也没有感觉失误。
  他这种,从小看了太多脸色过来的人,太知道该怎么去看人脸色了,也太会从哪怕一个眼神、一个细小的动作中去感知温度了。
  这位五姑婆,不喜欢他。
  ++++
  孟千姿的帐篷还没拆。
  她贴着眼膜,手拿一支红笔,往掌心上画莲瓣,松脱的、飘落的莲瓣。
  小白猴在边上蹲着,目不转睛地看,孟千姿一时促狭,拿红笔在它脑门中央画了个红点,然后夸它:“美,太美了!”
  小白猴怕不是真以为自己美,居然大家闺秀起来,不窜也不跳,四下顾盼,很是矫揉造作。
  孟千姿又抹下一边的眼膜:“来来来,高级货,你没用过。”
  小白猴也是信了她的邪,巴巴凑上前来。
  孟千姿给它贴上。
  猴脸太小,又皱巴,眼膜贴上去,像耷拉了个塑料袋,孟千姿先笑了个前仰后合,小白猴仍觉得自己美,更矜持了,还拿爪子想把眼膜推平,可惜三推两抹的,就揉成了条。
  外头有通报声传进来:“孟小姐,那个江炼来了。”
  孟千姿赶紧直起身子,一把抹掉另一边的眼膜,又忙着拿手顺理头发:“进来。”
  江炼很快就进来了,见只有她,觉得奇怪:“辛辞呢?”
  这个点,正该是辛辞帮她理妆的时候吧。
  孟千姿说:“没吓死算他命大,那手,现在拿什么都抖,我放他歇着去了。”
  想想气不过:“我把劲松给骂了一顿,找谁卧底不好,找辛辞去。辛辞那点胆子,五妈不知道,劲松能不知道吗。”
  江炼笑,又问她:“那你呢,山胆的事,没挨骂?”
  孟千姿轻松作答:“当然没有。”
  “五姑婆好像知道我要借蜃珠的事了,她……没异议?”
  孟千姿笑起来,眉眼和唇角都弯得好看:“没啊,能有什么异议?”
  其实是有异议的。
  其实,也挨骂了。
  ++++
  昨儿晚上,孟千姿几乎一夜没睡,不然,也不会一大早就做眼膜,去缓和她的黑眼圈。
  先是为取山胆的事挨骂,仇碧影发了不小的脾气,说她:“说好的,明明只是看看,你居然把它拿出来了,这东西是随便拿的吗?”
  然而孟千姿这人,就是有个邪性:做了没什么底气的忐忑事,你不指责她,她倒会愧疚自责;越是指责她,她反越能跟你犟。
  这次也一样,开始还耷拉着脑袋任她数落,后来那脸就昂起来了,眼观鼻鼻观心的,一副无所谓神气,末了凉凉说了句:“五妈,说好是说好,但计划不是赶不上变化吗?它主动落的,自己想出来。”
  “再说了,取都取了。不是没出什么事吗?这儿子生出来,还能再塞回去吗?养着呗。”
  仇碧影让她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孟劲松在边上听着,想笑,又不敢笑,只好催动一张扑克脸,拼命忍着。
  后来,说起给江炼调蜃珠的事,又起争执。
  孟千姿要调贵州梵净山养珠地里,最好的一颗。
  仇碧影依然秉持着一动不如一静的戒条:“那儿的蜃珠,最少也养了好几百年了,从来都是只入不出。你这一动,万一有个闪失怎么办?”
  孟千姿不能理解仇碧影的想法:“蜃珠就是用来显像显音的,它只有这个功能。你只收着它不用,就如同光养了千里马不让跑,怕它跑起来有闪失,这不是可笑吗?”
  再多说她就生气了:“江炼救了我的命,怎么我的命还不值得动用一颗蜃珠吗?我坐这个王座,连蜃珠都不能动了?”
  仇碧影叹气,这小千儿,也不知道像谁,被七个妈轮流带大,性子也是集七家之所有,难描难画:说她听话吧,她谁都敢顶撞;说她不听话吧,明明也不是,乖起来怪招人疼的。
  仇碧影最怕她把问题上纲上线、动不动就拿王座做文章,只好把话说得委婉:“五妈不是小气,就是觉得你啊,太感情用事。江炼为了蜃珠,才做了这些事,他是有目的的,你看人得仔细。”
  孟千姿不想听:“我知道江炼是什么样的人,我又不是不会看人。”
  仇碧影脱口说了句:“你会看人?你要是会看人,当初也不会……”
  她忽然意识到失言,陡然住了口,孟千姿脸沉得要滴下水来,嘴唇微微翕动着,眼圈都红了。
  孟劲松心叫糟糕,想打个圆场,又知道这不是自己插得上话的场合……
  好在,外头通报进来说,那个叫神棍的,有非常重要的事,要面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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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之,就是不太开心吧。
  但是,懒得提这些芝麻绿豆的事了,对着江炼,她就一个说法。
  没事啊,搞得定啊,挺顺的啊。
  想了想,又补了句:“现在交通都快,贵州过来,飞一两个小时就到了。等我们回到云梦峰,蜃珠应该就在那儿等着了。恭喜你了,神棍那个箱子,是连个影儿都没有,你这个,快揭盖头露真容了。期待吧?”
  贵州过来?
  怎么不是用她在午陵山钓的那颗吗?
  江炼没多想,只注意看她,总觉得她没睡好,眼睛周边有很轻微的浮肿,还觉得她的轻松有些用力。
  不好多问,他说了句:“挺期待的。”
  又想起神棍昨晚急急过来通报,那些推论,她大概都已经知道了:“山胆取出来了,帮得上水鬼吗?”
  孟千姿沉默了一下,缓缓摇头。
  当时,她是真以为取出山胆,事情就会如多米诺骨牌般,酣畅淋漓,一推到底。
  然而不是,又僵住了。
  她只拿到了一个山胆,山胆只能摧毁祖牌,但摧毁了之后,又能怎么样呢?
  水鬼家求的,是一个真相:家族这几十年来,无数死伤究竟是为了什么,未来是否还会遭遇更大的祸患——不然,丁盘岭为什么心心念念,宁死都要把“找山鬼帮忙”这样的讯息传达出来呢?
  她迟疑着说了句:“水鬼家……一直在找漂移地窟,也许等他们找到了……”
  说到这儿,又是一阵茫然:等他们找到了,她带着山胆去“制”吗?把漂移地窟里的祖牌都变成烂棉絮?这件事的意义在哪里呢?
  这话题有点沉重了,除非以后出现新的切入点,否则,无解就是无解。
  江炼想说点轻松的,他低下头,恰看到孟千姿掌心零落的莲花瓣:“我这是……被废了?”
  孟千姿噗嗤笑出了声,她托起手心让江炼看:其实还是朵莲花,仔细看,只有两重莲瓣了,最外围的那一重,都脱落了。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那神棍呢?”
  孟千姿说:“他暂时是废不了了,他跟山胆有着说不清的关系,身上又有太多谜题待解,而且,他天南地北游历了那么久,确实通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事儿——我和五妈商量了一下,都觉得先把他留着比较妥当。”
  江炼哦了一声。
  很好,心里头酸溜溜的。
  顿了顿,他叹气:“世事难料啊,当初在崖下,他是最不够格的那个,还是沾了我的光,勉强充数……现在好么,他晋级,我淘汰。”
  孟千姿差点笑弯了腰:“你在这酸什么?你本来就不想当莲瓣。”
  是吗?可能吧,他也说不清楚:“想”字难出口,“不想”又不愿出口。
  他问了句:“我是不是又得背书了?”
  孟千姿说:“这次不要你背了,我来说就行。仪式是傻了点,但谁让我们讲究这个呢,你忍忍吧……来,伸手。”
  江炼伸出手,手背朝上,忽然想起,起誓时是这样,解除时大概要反着来,又改成了手心朝上。
  应该是做对了,孟千姿径直把掌心画了莲瓣的那只手覆了上来。
  被他的手一映衬,她的手就显得尤为纤细,他的指尖,已然托到她的腕了——只要略一翻手,就能把她的尽数包在掌心。
  江炼恍惚了一下,竟有点紧张:自己那手,会不会不受他管束,真就这么做了?
  有可能,儿大不由娘,这手长了二十来年了,万一它有自己的想法呢?
  他盯着自己的手看。
  听到孟千姿说:“废除莲瓣,没有前例,也就没有专用的说辞,我就用山鬼常用的说辞好了,一个意思。”
  江炼嗯了一声,他的注意力全在手上,他觉得,自己那小拇指,好像动了一下。
  “你小子……”他在心里说那手指,“想翻天呢……”
  孟千姿的话一句一句,就响在耳边。
  “此生有幸,中道结缘,缘不到老,路有离分,随我伴我,离我去我,蔓不强扭,客不强留,天圆地方,山高水长,由君策马,任尔高飞,旧约不续,情义留存,谨守其口,谨慎其行,反刀相向,必受其殃,天、地、人、神、山鬼,共鉴。”
  他看到孟千姿把手抽开了。
  还看到自己上托的手,原来是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子,并没有动。
  也许,小拇指动了一下,只是他的幻觉,那当口,小拇指并没有动,只是他的心,动了一下吧。
  正微哂间,孟千姿突然咯咯笑起来,还拉他看:“快看,看那猴!”
  循向看去,那小白猴也不知什么时候抓起了孟千姿方才抹下的眼膜,费尽力气扒拉开了,有样学样,也往自己脸上贴,它那不叫贴了,叫拍——又拍不准,啪一声拍嘴角边,又掉下来。
  它低下头,想再捡,孟千姿已经先一步过去,捡起了扔进垃圾袋,又说它:“美死你了。”
  小白猴便巴巴看她,想从她这,再享受些“高级的”。
  江炼也笑,孟千姿似乎不是很喜欢和人打交道,但和山兽相处时,从来都是发自内心的轻松和欢喜,一颦一笑都动人。
  他说:“这么喜欢,准备带走了养吗?”
  孟千姿摇头,有几分不舍,但语气并不犹疑:“人家是山生山养的,崖底才是它的家,哪能因为自己喜欢,就把它带走啊。”
  又说:“这世上,中道相逢,太多喜欢的人和物了,你留下来也不容易,它跟你走也不轻松,记住就好……看缘分吧。”
  江炼沉默了会,轻声说了句:“也是。”


第66章 【10】
  十点刚过; 拔营已告完毕; 崖上收的收、捡的捡,恢复了之前的荒寂寥落; 仿佛前两天的闹闹哄哄、人来人往,只是躺平闭眼、一枕黄粱。
  只剩了一只脑门上点了红点的小白猴; 孤零零坐在一大堆专门给它留的瓜果糕饼之间; 愣愣看一个人下崖,又一个人下崖; 孟千姿下崖的时候; 它心有不甘地追了几步,却也只追到梯子顶,怯怯地探头下望,就再也不敢迈步了。
  它生在崖下的丛林间,这辈子走过最远的距离,也就是在孟千姿的驱使下上崖了; 这已经是它世界外的世界、天外的天。
  再远的距离; 它就不敢走了,对孟千姿的不舍留恋; 敌不过它对未知的畏惧。
  它在梯顶边缘处窜来窜去,吱吱乱叫,最后不叫了,蹲在那儿; 捧了根香蕉啃,呆呆看潮水般的一群人没入密林。
  隔远了看; 它像块猴形的、蹲伏的石头。
  孟千姿回头冲它摆手:“回去吧,以后就机会,我再来看你。”
  ++++
  辛辞随着一干人往山下走,精神有点恍惚,没留神间,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栽下去,幸好边上有人眼疾手快,一把攥住他胳膊,还关心了句:“小心点啊。”
  这声音……
  辛辞抬头去看,有点受宠若惊。
  居然真是孟劲松。
  这老孟,啥时候改了性,关爱起他来了?
  他不知道,孟劲松这是被孟千姿训了,孟千姿的原话是:“辛辞今早给我梳头发,手抖得跟得了帕金森综合症似的——我告诉你,辛辞这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以后落下个疯呆痴傻……都由你负责。”
  是以孟劲松不得不对他分外留意,见他没精打采,总觉得是已经吓出了隐含疾病:“没事吧?”
  换了其它的山户这么问,辛辞大概嗯一声就完了,但来自老孟的关爱,好比南极吹暖风,让他觉得自己倍儿有面子、身价都高了——必须郑重作答。
  他说:“没事没事,神经哪那么脆弱。”
  孟劲松松了口气,但还是进一步求证:“那你怎么魂不守舍的?”
  辛辞又让他说得唏嘘起来:“还不是因为那个……白小姐么。”
  早上,因梳头不力被孟千姿打发走之前,他跟孟千姿聊过几句,虽说听不明白,但隐约得知,白水潇是被那洞神吸耗掉了体内的水分、当成了对外联络的“助推器”。
  他有点伤感:“你是没看见,白小姐出事之前,一直在跟我讲她和洞神之间才是真感情,又看不上世俗情爱,觉得是讲金不讲心,觉得自己的感情才是超脱一切的……不瞒你说,有那么几秒,我差点被她这说法给洗脑了,哪知正说着,她就……”
  想起白水潇当时的惨状,辛辞不觉打了个寒噤,喃喃了句:“就是觉得……太讽刺了。”
  就为这事啊?孟劲松有点瞧不起他:要么说大太监就是大太监呢,阴柔过甚,成天为了点情情爱爱的事伤春悲秋的。
  他说:“女人被男人骗这种事,分两种情况,一种是男人骗女人,一种是女人自己骗自己。”
  “那洞神能是真爱她吗?落花洞女这传说,都多久了?这些年下来,得出了多少落花洞女啊,无非是洞神诓来、给自己解闷办事的工具罢了。”
  他总结:“这事儿,在我看来,没什么好讽刺的,也不值当去伤感,究其根源,是白水潇自己想得太多了。有时候啊,男人爱女人,不一定有那么爱,是女人脑补太多、纠集种种行为迹象,非认为这是爱的表现。”
  辛辞气结:“老孟你这人怎么……没点人味呢?”
  很好,嘴皮子这么利索,看来战斗力甚强,绝不存在什么“疯呆痴傻”后遗症的可能,孟劲松有点后悔刚刚对辛辞施加的关爱了:就该让他摔一跤,人摔得皮实点了,那点矫情乱伤感的小心思也能摔掉点。
  他回了句:“男人么,说话就是这么粗糙,话糙理不糙呗。”
  说完就走开了。
  辛辞原地站了会。
  他隐隐觉得,孟劲松的话好像是在讽刺他什么。
  但到底讽刺的点在哪儿呢,没想明白。
  ++++
  孟劲松有点小得意:成功暗损了一把辛辞。
  但又怕损得太含蓄了,他那智商领会不了。再说了,真是近墨者黑,跟辛辞混熟了,居然玩起这套向来为自己不齿的嘴皮子把戏了。
  所以,那点得意,很快也就索然无趣了。
  他举目四顾,想找找孟千姿走到哪了、以便赶过去陪着,正张望间,身后有人叫他:“劲松啊。”
  是仇碧影,孟劲松应了一声,三两步迎过去,又调整自己的步伐,以便跟仇碧影保持一致。
  仇碧影走得很慢,是刻意放慢的那种,很快,两人就落到了大部队的后头,拉开了一段距离。
  孟劲松心头忐忑,觉得仇碧影这是有话跟他说。
  果然,又行了一段,仇碧影压低声音:“劲松。”
  身边都没什么人了,完全没有低声的必要,足见要谈的事须得小心和隐秘,孟劲松也压低声音:“您说。”
  仇碧影说:“不是跟你说过吗?小千儿身边出现了适龄的、条件过得去的男人,要及时跟我们讲啊。”
  孟劲松一窘:“是这样的,事出突然,江炼跟千姿认识,也没几天……”
  仇碧影打断他:“男女情…事,又不是搭架造屋、种豆播稻——一定要经过个寒来暑往才看得出来吗?有个词叫‘一眼万年’,我觉得是夸张了点,但基本上,看个几眼,有没有感觉,心里还没个数吗?”
  孟劲松还想为自己辩解一下:“他们起初,一直有冲突……”
  仇碧影笑了笑,可那眼里,分明没什么笑意:“很好,起初有冲突,这才几天,已经化解了——我告诉你啊,同生共死一次,那交情,胜过平淡度日三年。用你们年轻人的的新潮话讲,那叫不可替代性。”
  “给你送花、请你吃饭、向你献殷勤的人不难找,从火场里救你性命、陪你下崖、一起剖胆的人,这辈子能遇到几个?千姿活到八十岁,都会记得:有一年她下崖,差点被着了火的蝙蝠群给害死,是江炼救的她。”
  没错,不可替代性,连那群着了火的蝙蝠,都有不可替代性——人这辈子,能遇上几趟这样的凶险呢?势必记忆深刻,没事就会拿出来咂摸:“那一次啊,想想就可怕,被数万只着了火的蝙蝠围着,差点就回不来了。”
  ……
  孟劲松不吭声了,半晌才答了句:“五姑婆说得在理。”
  仇碧影想再说他两句,看他那副恭敬赤诚的模样,又不忍心说了:这些年,孟劲松勤勤恳恳,处处以孟千姿为先,是人人都看在眼里的。
  她叹了口气,说:“你啊,多长点心吧。”
  ++++
  江炼下山时,本来是想和神棍一起走的,但这种爬山下坡的事儿,体力不同的人,永远没法同步,也不知怎么的,就和柳冠国结了伴。
  和柳冠国相处,没什么压力,江炼乐得跟他同行,一路说说聊聊,时间也就过去了。
  中途聊起仇碧影,柳冠国觉得这位五姑婆对江炼挺欣赏:“一大早,就让我领她去找你,不错啊江小哥,咱们五姐,很少这么看重人的。”
  原来在柳冠国眼里,这是看重吗?
  江炼苦笑,不过也没错,这世上,有些看重,是为了招揽,而有些,则是为了防备。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孟小姐,都管她们叫妈,是感情特别好吧。”
  柳冠国说:“那可不?从小轮流放在身边养的,七个呢,都是母女的情分。”
  江炼旧话重提:“那……哪一个是亲的?还是说,我不该问?那我不问了,你就当我没问过吧。”
  柳冠国愣了一下,这事,在山鬼间确实不常提起,但也不是什么机密,很多人都知道——本来不想说的,但江炼很知理,他又觉得,说了也没什么:“哪一个都不是。”
  他怕江炼误会,压低声音:“不过你别多想,亲妈也在,活得好好的呢。只是,山鬼有个说法,孟小姐这样天赋异禀的,不该由她养,只不过,是借她一个肚子出世。所以啊,确认了之后,就抱走了,让姑婆们养。”
  江炼一愣:“她亲妈……这也愿意?”
  柳冠国笑了笑:“这有什么不愿意的,生出个山鬼王座,那是多本事的事儿,再说了,姑婆们也没亏待她。”
  “那……孟小姐知道吗?”
  “知道,小时候不知道,大了就知道了。”
  “她……没回去找亲妈?”
  柳冠国急“嘘”了一声,四下看了看,垂在身侧的手朝他悄悄摆了摆,又清嗓子又是装着看路,直到离得近的那几个山户都超过去了,才又答他:“没找,坚决不找。”
  声音又低了几度:“我听说,咱们这个孟小姐啊,犟得很呢,是那种……你不要我,我也绝对不去找你,大家各走各的……的那种。”
  江炼沉默不语。
  过了会,他抬起头来,想看看孟千姿走到哪了。
  看到了,跟孟劲松和仇碧影走在一起,大概因为身边都是亲近的人,步子轻快得很,也不知道说到什么开心的,乐不可支。
  江炼看了一会,又收回目光。
  他想象着她十多岁时,瞪着眼,横着眉,眼圈泛红,却寸步不让的样子:“不找,就是不找。”
  没错,那确实是她。
  ++++
  到了山下,依着先来后到,陆续上车。
  先到先发,也顾不上去等谁,江炼仍和柳冠国同车,这一带是真偏,车开出去足有一个来小时才陆续见到人烟,不过显然不是汉人,男人的穿着倒还好,女人的服饰就……
  着蓝衣、围黑底白花的裙子也就算了,最怪的是头上的帽子:色彩缤纷且花哨倒也正常,毕竟少数民族,就喜欢一股脑儿地堆砌浓烈色彩;怪的是尺寸,奇大,如同圆匾,形状也蹊跷,像倒置的斗笠,脑顶那一块是挖空的,也就是说,这帽子戴上去,脑顶依然凉飕飕,该淋雨淋雨,该暴晒暴晒,没得遮。
  江炼奇道:“这不是苗族吧?”
  柳冠国呵呵笑:“你们外地人,就只知道湘西有苗族、土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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