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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仙赋:君生故我在-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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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吃肉,真有这么罪大恶极吗?
他带着审视的目光静静看我半晌,然后道:“你可知,修炼最基本的便是要学会虚怀若谷?如今,我看你是渐渐有些肆意妄为了。有一点你应该清楚,只因我尚未成为你真正意义上的‘师傅’,眼下才会对你这般纵容,待你拜师礼成,可还打算如此随意?”
我被他一股突如其来的气势所慑,当即收敛几分散漫不经的态度,低眉道:“……也罢,不吃便不吃,终归死不了。既然如此,何不现在就让我正式拜你为师?”
见我学乖,瞿墨也没再作出一副严肃的形容,眼里的寒意复又化成平日里那种淡然的神采。他解释道:“五殿下劫数将满,不多久便会重返天宫。届时,九重天上必将大设礼宴,若我们此刻成师徒之礼,与它撞上,算是不敬。”
“原是如此。”我应了一声,继而追问,“而今,岂非要等到五殿下之事过去,你方能授我仙法?”
“怎么,现在想起来要好生修习了?”
我起身朝他弯腰一揖,郑重道:“您老明察,我可是一直都很有上进心的。”
“呵。”
没再说什么,瞿墨倾身端起桌上那壶泉茗,食指压盖,轻揭盖瓯,袅袅茶香糅着股幽林泉涧的清凉甘味儿顿时飘散开来,但见他衣袖轻轻浮动,姿势风致优雅,将那浅碧色的新茶徐徐注入杯中,一杯推向我,一杯置于身前。
我向他道谢,然后将那茶移至唇边小啜一口,清香绵柔的茶味当即便似有若无地留在了唇齿间。
待我将茶杯重新放回桌面,瞿墨方开口道:“这几日,我打算先授你腾云之术。”
“诶?你不是说若非正式师徒就不能随便传道么?”
“我何时说过?”
“……”虽然没有直接说,但那意思不是很明显吗——真是,若非如此,那之前那番谈话又有何意义?
瞿墨旋即起身,向门口徐步走去。至门前,微侧头向我道:“随便吃一点就随我出来。”
言罢,推门而去。
他走后,我将桌上的斋菜环视一周,不动声色地直接起身就追了上去。
ˇˇˇ
因我悟性终归还是那么回事儿,两三日下来,便也能游刃有余地腾云飞行了。
是日,一向清闲的瞿墨突然多出三四桩事要同时处理,委实有些分身乏术,而近来见我颇有长进,一来想让我得到锻炼,二来便是让我替他分担压力,遂派给我一个任务,让我去凡间例行探察一下。
我自然十分乐意,可与瞿墨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发现他好像不大爱成全我的喜好,怕他只是拿我消遣,于是当即作出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道:“哎,都折腾一上午了,我……”
“既是如此,你便回房休息去。”孰知话未说完,瞿墨这家伙竟就起势召云了。
“呃、那什么!虽然累,但能为您老分忧我诚然感到十二分的荣幸……”早知道瞿墨心思洞明,不该与他玩这个的。
见我懊恼,他停下动作,却是看着我勾了勾嘴角,继而一抬袖,带出道莹莹光亮来,“如此,凡界之人就看不见你了,”顿了顿又道:“不过只有一炷香的时间,你自己拿捏好。”
闻言我欣喜地直点头。
一炷香的时间,足够我办妥任务再留在那儿溜达一圈了——
甚好,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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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瞿墨给我开的道直入凡间,拨开层层云雾,繁华热闹的街市便乍现于眼前——
人们着各色服装,有挎篮赶集的,有摆摊吆喝的,亦有一大早就击鼓起擂台的;闺阁小姐们大都在绸缎胭脂阁竞相流连,大家公子们则偏爱于棋轩茶肆面客会友;四方街道上总不乏一些持刀官兵来来回回地巡视查勤……
多么熟悉的场景,多么悦人的景色。
也许,世人皆愿飞升成仙,不理尘世纷扰,过得逍遥自在。疏不知,在那九重之上,没有清晨的婉转鸟鸣,没有正午的披金柳色,没有傍晚的漫天红霞,亦没有入夜的悠长更声……既是出生为人,好好走完这一遭风光旖旎的凡尘世道,又何尝不比空望成仙来得有意义?
劝君莫羡九重仙,独步红尘亦风流。
刚一入凡界,我便兢兢业业地完成了瞿墨的任务,末了发现,离他规定的时间尚且绰绰有余,于是便打定主意在此停留一番。
得此良机,还是先去看望看望我爹吧。
我犹记得之前所居住的地方,便循着道悠悠飞过去。
当那气派的宅邸进入视线,我才意识到,经过我离开凡界这段并不短的时日,这里依旧没什么变化,还是那般鎏金溢彩的匾额,还是那般花径深深的门庭。
心中流过一丝异样的感触。我跃下云头,立在由士兵把守的大门前,仰首望着上方“端雅居”三个字好一阵,直到脖子发酸,我方才合上眼轻叹一声,接着步入庭中。
进了前厅,没费多时我便望见爹尚未脱下朝服的身影。
他立在一幅约摸半人高的丹青面前,一动不动,似是已出神多时了。
而我的目光只无意扫过那幅丹青便深深一滞,继而又转了回去——
那眉眼,那姿容,那鸦鬓簪花……分明就是我已故去的娘……
一时间,一些关于她的记忆,一片片,一截截,便于脑海中细细拼接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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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想起了一些事情。
那时候,我守在娘的病榻之前,窗外飞扬着鹅毛大雪,室中闪烁着明灭烛光。
我跪在她跟前,握住她的手,只觉冰凉一片。
她对我说话,眼睛却一直望着绘彩房梁,语气是从未有过的轻淡:“你爹就是到这一刻也不肯回来看我,说实话,我真是恨他恨得要死……可是,那又能如何呢?如今他入阁为官,步步高升,直至今日竟当上了内阁次辅,离执掌六部,权倾朝野也就一步之遥了。我是该为他高兴还是难过?高兴他寒窗十年,终是出人头地;难过他飞黄腾达,便忘了曾经故人……女儿啊,你要知道,‘女子无才便是德’,说到底全是鬼话!娘支持你的想法,也看好你不输男儿的才能……加把劲!到时候做个才华出众的女子,如此,才能让那些公子哥儿敬佩你,倾慕你,不会一旦结识新欢,就忘了旧人……”
阿娘说着说着,便没了声息。
我愈发握紧她的手,安静地盯着她曾经明艳的面容渐渐失去生气,用了漫漫一场雪的时间,终是接受了她已离去的事实。
“娘,您安心吧,女儿谨遵教诲。”
那之后,我将娘的棺木移到冰室,足足又等了爹三日,而他始终不见回来。于是,我便斗胆拟了一奏,托平日里有些来往的大臣呈至皇帝跟前,希望他能一看孝道,二循人情,三观情势,同意我这个为人子女在娘亲尸身未腐之时,在内阁次辅大人离京未归之际,代为主持将之入殓下葬,并遵循其应有之礼。
而不久便有诏令下达:
准。
待爹风尘仆仆地赶回家中之时,看到的,便已是灵堂中妻子肃穆的牌位,和女儿留在他办公案上一封郑重封好的辞别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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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裳……”
蓦地,一个声音自几步之遥外幽幽传来,带着几分悲凉,几分痛楚,一瞬间将我脑海中种种给一概挥去。
我看向就直直立在我面前的爹,而他背对着我,目光自始至终凝在身前的画像之上。
“阿裳,近来在那里过得可好?”
闻言,我不禁蹙眉。
一直以来,我认为是爹负了娘,虽然我对他并无恨意,但心里毕竟有了一个结。如今,他表现出这般缅怀娘的形容,再回想他先前的所作所为,我就实在提不起分毫与他的共鸣之感。
“阿裳,你当初是不是觉得我对不起你?”爹怅然垂头,叹了一口气,那该是我听过他最沉重的叹息。他道,“你认为我高官进爵,身份显贵,便忘了当时一直扶持我到这一步的你?……怎么可能呢,我怎么可能会这么做……那时,我青年入阁,受前辈提拔,仕途一片平坦,也因此招来许多贵家千金的青睐,可我从来没有背叛过你啊……我忙于公务而夜不归家,为何你就偏偏爱胡思乱想?你以我嫌弃你没有才华,你可知我不会忘记苦寒时节的相伴相守,不会忘记那时自己曾对你许下的一世承诺……”
说到这,那个记忆中恃才傲物,即使面对身为九五之尊的皇上也风骨硬朗、不卑不亢的青年才俊,竟已哽咽得无法自持。他复又上前几步,想要触摸画中人,却担心会让它染上污垢,便转而一手撑在墙上,支起自己好像随时都会瘫软在地的身子。
“阿裳……我……想你了……”
☆、第七章:一别经年
一直以来萦绕在心头的那股云烟随着这戚戚悲语蓦地散尽,儿时所见的无论春秋几许,风雨几度都牵着对方的手相顾而笑的爹娘的模样似又于脑海中清晰起来。
“娘,不知你能否听到这番话呢?”
你因为那些误解,那些心结,那些怨忿而错过的种种,有这份从未改变的感情来填补了;你的不圆满的一生,也被一个你爱的人至始至终用那份圆满的心意在纪念着——
这样很好,不是么?
女儿相信,直到这个人有一天也同你一样叶落归根,重涉轮回,即便奈何桥上已错过太久,来世之约也不大可能了,但你们之间的感情在它活着的时候便足以历经那所谓的永恒……
我闭上眼做了一次深深的吐纳,借此来收尽眼底氤氲的水汽,接着迈开步子,向着那个还沉浸在痛苦里的人走近,只希望能从背后抱他一下。
然而猛地一个激灵,我瞥见了自己脚边渐渐显出轮廓的裙摆!
正惊骇着,一抹淡青色的身影自眼前掠过,将我轻轻一揽便又重新隐入虚无。可惶急之间,却是不小心碰掉了我插在发上的桃木簪。
那是阿娘生前一直戴着的,只到最后一刻才赠与我。
“谁?”爹沉浸在悲戚之中,这会儿响起的轻微声响瞬间引起了他的注意。只见他回首,一眼便看见平躺在地上的发簪——虽质地简陋,却雕琢完美。
一时的失神之后,他跌跌撞撞地过来一把抓起那簪子,两行酝酿已久的老泪就此落了下来。
“阿裳……阿裳……是你!你回来了么……”
此刻看清爹的样子,才知他已上了年纪,脸上细微的褶皱和略显斑白的鬓发,都昭示着当年那个朝堂之上意气风发的青年人,如今已然孤独苍老……
“还愉快吗?”
闻言,我头皮当即一麻,猛地将视线自爹身上收回,往上便见着一双清冽如寒潭的眸子。
“瞿、瞿墨,不好意思,我一时……”
此时此刻被他揽在身前,我窘迫得说不出话来,却也无从躲避。任务时跑出来玩也就罢了,还偏偏被他撞见我跑出来玩……这下惨了。
不容我多想,瞿墨重新给我施好术法,然后拽着我同他一起穿墙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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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后花园,瞿墨松开我,看着我凉凉出声道:“你倒真让人不省心。”
我对着他作愁眉苦脸状。“真真抱歉,我一时没忍住就……”
他抬手轻抚眉间。
“您看,这是我家……好容易下来一趟,还望您多多见谅。”
“走开。”
正值这会儿,我望见扶疏花枝的掩映中,远远走过来两个人。渐行渐近,方看清是一名黄衣的少女正搀扶着一袭玄色长衫的男子。那男子的相貌生得清雅脱俗,却是让人觉得……
分外眼熟。
直至近前,男子示意少女不必再搀扶,随后取出自己的两根拄杖,便开始颤颤巍巍地前行。
这会儿刚过午时,日光斜照,透过层层枝叶斑驳而下;和风煦暖,携着浅浅桂香阵阵吹拂。而这曼妙绮丽的一切当落在那男子身上的时候,渐渐便化作了寂静和无声。他的面容在我眼前越发清晰,直至深深映入脑海,和那抹挥之不去的朦胧的影像重叠起来……
心,不由重重一颤。
那些尘封的画面一幅幅从灰败的背景中脱去腐朽和尘埃,逐渐明丽起来,而随之汹涌的,是盈满将溢却又缥缈得难以抓住的情感——
我怎么能忘了这个人?
还记得游学那会儿,我曾因想他整夜睡不着,盯着破瓦上一角寒月发了一晚的呆;还曾因在大街上看见一面刻有他名字里两个字的银质镜子,就当即不管不顾地花掉了所剩无几的可怜盘缠……
而此刻,这个人,他就活生生地出现在我眼前——
我看着他,深深地看着,不知不觉间,竟有些恍惚。
他一步一崴,艰难地朝前走着,一不小心便跌在了草地上。
那黄衣少女见着,惊呼一声,快步跑至他身前将他扶起,面上满是心痛与不忍,“公子,你这又是何苦呢?”
而他站起身来,轻脱开少女的扶持,转而借力倚在那两条拄杖上,淡淡道:“她说过,等她回来之时,要见我走出去迎接她。”
少女一时间愣在原地。
他则是继续一步一崴地朝前走着。
走出约摸十步,那少女在他身后变得泫然欲泣,然而当即又小跑着追上来挽住他的胳膊,强笑道:“公子,就让望南搀着你走吧。”
而他只是疏淡有礼地一笑:“不必。”继而又顾自走起来,将少女留在原地。
“你……为什么……”
少女垂下头,双手紧紧揪住自己的衣裳,浑身发抖。待她再抬起头时,我分明看见她一双明媚的大眼睛里有抑制不住的泪光。她不甘地大声喊道:
“你为何还要等她?你已经足足等了她这么多年,你还准备等多久?小姐在外头,就是一开始也会往家里寄一两封信,可现在,却是丝毫音信也没了。就是她再不喜欢老爷,她也该给你写信,可她没有……难道,这还不能说明原因吗?要么,是小姐她在外面遇上了真正命中注定的良人,要么……一个姑娘家,就是遭遇了不测——”
“外面风大,你若是没什么事,便回房歇息罢。”
少女被他毫不客气却依然保持着风度的话语给彻底伤透,当即便怒道:“不用你说我也会回去!不过,我还是要给你一句忠告——是小姐,是小姐她负了你!”
言罢,她拿袖子将眼睛胡乱一抹,转身决绝地跑开了。
他的身影细不可察地颤了一下,接着还是若无其事地往前走。
再一次摔倒,却是没人再来扶他,而他面上始终不见什么表情,只是不断地爬起来,继续走,摔倒,再爬起来……最后一次,他半边身子都生生跌在了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脸颊右边明显浮起一片青肿……
“看够了么?”
我好像听见瞿墨在说话,却又偏偏听不真切。
良久——
“……喂。”
我像是陷入一场漫长无边的幻境,因了这个似就贴在耳旁热热呼出的字终是猛地惊醒。下意识地就抬手擦脸,却见手背上是一大片水渍。
此时有风拂过,我只觉得面上是彻底的冰凉,这冰凉吹开一切,独让我感受到那一阵痛彻心扉。
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当即便要跃下云头。没人去扶他,我去扶,难道就让他这样呆在地上吗?然而,我一动作就被身边的瞿墨给一把抓住:“你准备如何?”
“放开我,我要下去!”
瞿墨与我对视良久,二话不说捏诀带着我飞速升上了半空。一时间,眼前的风景和人,便皆看不见了。
我瞪大眼睛,愤怒地回视他,“你——!”
瞿墨抓着我手臂的手愈发用力,而面上是平时少有的郑重。“还不明白吗?凡间的你已然不存在了。不论之前你与他有多少纠葛,如今你贸然闯入他的生活,便必然会改变他的命格。”
闻言,一阵无力感霎时席上全身,瞿墨适时地松开我,于是我就这样颓然地蹲了下去,默默失神道:“那女孩儿说得不错,是我……负了他。”
片刻的沉默,头顶传来淡淡的话语——
“便当作是他人世的一场劫数罢。”
“……”
或许吧。
我只是……他命中的一场劫数。
ˇˇˇ
被瞿墨强行拽回来的当天晚上,我睡得很沉,倒不是因为有多累,而是因为,我深深陷入了一方梦境。
在这个梦里,我翻开了一段非常遥远的回忆——
女孩双手提着药,快步穿行在一条悠长阴暗的小巷里,天边垂暮的霞光照不进这条巷,被病恹恹的树和屋檐上胡乱堆放的废弃物给挡了个严实。女孩在行进的过程中一直低着头,只偶尔瞟一眼那些大人们称之为“巷子里的寄生虫”的家伙。
他们靠在那些斑驳肮脏的墙壁上,蓬头垢面,衣衫褴褛,透过破碎的布料,很容易看到他们那尖削的骨骼,若非还有一层蜡黄透黑的皮包着,赫然就是一具具骷髅。然而最可怕的并不是这些,而是他们那空洞无神的眼睛,那样的眼睛所看之处,仿佛就是地狱的入口。
幸而,这些被贫穷和不幸折磨着的人还不是一湾沉寂的死水,他们还会为了抢夺食物而大打出手——那时候的他们是不可怕的,因为眼神里会透露出一种热烈的神采。
女孩小心翼翼的看着这一切,这是与她格格不入的、晦暗的世界。她的步履不断加快,不由有些后悔为了赶在天黑前回家而选择这条捷径。
不知不觉地,女孩一抬头,便望见前面的巷子不再那么阴暗,有几束橙色的霞光漏了进来。这让她心安不少。就在她飞快地掠过又一个巷口的时候,余光所扫到的事物却让她一瞬间停了下来,睁大眼睛驻足观望——
☆、第八章:若是相逢
那是一个少年。
他和之前那些颓败的人在形象上并无很大的差别,唯一不同的,只是他给人的感觉——
金色的树影在他身上静谧缓慢地流动,他屈膝跪坐着,垂眼恬然地看着一只脏兮兮的灰毛狗摇着尾巴分食他那只本就不怎么大的粗面馒头。
那一刻,女孩清晰地看见霞光下少年脸上若有若无的浅笑,那么柔和,那么慈悲……她不禁觉得,眼前这一切便是她所见过最美的风景——不想竟是在这条可怕的陋巷里。
她鬼使神差地就迈步走上前去,直至少年面前站定,后者则是带着疑惑的神情抬起头看她。少年不曾想在这种地方还会有一身白衣,干净素雅的女孩在;他或许更不曾想这女孩会倏地蹲下来凑近他,然后笑眯眯地对他说:
“这里一点也不适合小哥哥……小哥哥愿意和我一起走么?”
少年闻言一愣:一般谁会这么直接地表示要带走一个素昧平生的乞丐?她难道以为这是在路边捡东西吗——更何况,也许自己比那些东西来得更可有可无……
女孩见他没有反应,以为是没听清,于是又提高音量道:
“小哥哥,你是个好孩子,我带你去我家好不好?”
……即便深感这孩子的莫名其妙和不可理喻,看着她发自内心接受他的眼神和笑容,被巷子外来来往往的人所遗忘的他,头一回感受到了所谓的“关心”——原来就是这般温暖美好的东西……
女孩眨着眼睛,见少年忽而轻轻地笑了——只不过,这次这个笑,它既不神圣,也不悲悯,仿佛一颗晶莹通透的露珠落到竹叶上,发出“滴溜”一声,继而跃进她尚且迷蒙的内心,在氤氲的雾气中泛起点点清光……
女孩想,肯定是在那个时候……
她就喜欢上他了。
他的名字,叫萧靖雪。
ˇˇˇ
第二天醒来,我心里涌动着一股前所未有的渴望——
想再见一见靖雪,见一面就好。
——可哪有那么容易?
先别说瞿墨那一关就难得过去,我这一小仙隔三岔五地就往凡界跑,听在天宫的那些个老神仙道,这是会沾染上许多红尘浊气,到时候就真是人不人仙不仙了。
想到这儿,脑海中又浮现出靖雪在花园石子路上练习行走的情形……明明曾经许诺他的是我,要陪着他练习直到恢复的也该是我,然而在离开之际,我怎么就偏偏忘了还有这茬?甚至于那时候,竟还没心没肺地对他说:
等我回来,你要好好地走出来迎接我……
而当时,他不过微微一笑——
好,我等你。
或许我压根不知道他说出这句话是用了多大的力气,多大的决心。他忍受我轻易地忘记诺言,忍受我从来不花时间陪他就知道往外跑,忍受我没心没肺地向他炫耀他无法走出去看到的美景,忍受我自以为是地表示对他所谓的关心……却也,原谅包容了这一切。
而等我再次见到他时,却是人仙殊途,我独见君而君不见我了。彼时,他脸上确然添了好几分不应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沧桑,真真是——
诶,等等!我怎么觉得这事儿……好像有点不对劲?
犹记得,在我离家时,靖雪是二十一岁的大好青年,但合计着从那时候起到我成仙待在天宫里的日子,撑死也不过一个月,可之前再瞧他,却整个成了一三十出头的大叔。
一般而言,就是一个人再沧桑他也不能沧桑得从一个青年活脱脱变成中年,任我如何也不觉得自己虐人这么有一手,那定是岁月蹉跎赋予一个人真正的成长,也因此才会有那般敛玉沉香的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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