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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九重烟火[金榜]-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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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珞姻原本还想答一声酱爆红椒,但看那渐渐满起棋子来的黑白灵石雕成的棋罐,她忽然站起身来,慢慢走到修明身边,拉过他挑拣棋子的手说道:“你这样让着我下棋,竟然还能从早上下到了现在。。。。。。”
  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的两个仙侍,听了这句话,才终于将心中的伤痛给补好了。
  然被神君大人费尽心思娇宠的珞姻上仙,却在这时有了几分不高兴,她细想今日的这几盘棋局,除却第三盘时修明神君以微弱优势胜了一次,其余每一次的黑子,都是被她手里的白子围追堵截到落花流水。
  偏生的这些黑子,都是在刻意地输个彻底。
  珞姻松开了修明神君的手,修明神君就连手都好看到可入妙绝非凡的工笔丹青,这只这般好看的手反握住她的手腕,向后一拽就把珞姻拉进了怀里。
  珞姻上仙坐在他腿上吹鼓了自己的腮帮,侧过脸以示不满,他伸手戳了那粉嫩嫩的脸颊道:“我见你玩得挺开心。”
  “那你呢?”珞姻反问道:“你和一个比自己水平低这样多的对手下棋,还要设那么多套帮她赢,她赢了以后竟然还不知廉耻地向你炫耀,你高不高兴?”
  漂浮而起的纯净云气轻绕,窗外迤逦仲春时节的百千仙花神草繁茂,似是在相较之下逊色于神君大人随微风扬起的翩翩衣袂一角,白衣胜雪,黑发如墨,他那温润如清风的声音缓缓道。。。。。
  “你高兴便好。”
  珞姻描摹他袖口表征神君银纹的手指一颤,心里好像有哪个地方,被这句话给生生融出了方寸之地。
  你高兴便好。
  珞姻的记忆飘忽到很久远很久远的地方,那时她还不抵一张破旧的木桌高,那时她还有个疼她入骨的娘亲。
  那是六七岁的了了和她娘亲所生活的人界。
  厚重的大雪压塌了本就破败不堪的木房一角,美色过人的娘亲牵着年幼女儿的小手,不知从哪里变出了满盒的山楂糕。
  世界空旷寂寥地像是只剩下遮天蔽日的鹅毛大雪,白到掩盖了避风挡雨的勾角瓦檐,却也遮不住那软红的糕点,了了的娘亲的声音清脆悦耳道:“不管发生什么,只要了了高兴便好。”
  在珞姻的印象里,她的娘亲生得极美,素来爱笑且随遇而安,只是一起生活在人界的时间太少,最终被模糊到几乎只剩下那场仿佛漫漫无绝期的大雪。
  靠在修明神君怀里的珞姻黛眉微挑,她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会想到这些。
  瞥了一眼那干干净净战况不在的棋盘,珞姻上仙很是潇洒道:“下次不要念情分,直接把我灭的四处逃窜片甲不留,我输得越惨。。。。。。”
  她双拳一握,违背事实地继续阴狠补充道:“我心里越爽。”
  站在一旁的两位仙侍抖了一下。
  显然不信的修明神君揽着她的腰,低声一笑道:“为什么这么说?”
  怀中艳绝的仙女蔫蔫回答:“你不能这样惯我,谁会像你这样让棋,惯出脾气来,我以后就只能和你玩。”
  这话乃是毋庸置疑的实话,但珞姻这么懂事的实话并未得来修明神君一句赞同,他只是抱着她,颇为可惜地低声说:“倒希望你的脾气都由着我惯。”
  白璧雕砌的奢华墙面上挂着几幅意境悠然的山水手绘丹青,有几分像荣泽云海的边境处那仿佛只有水墨颜色一望无际的羌芜树林。
  珞姻用鼻尖蹭了蹭修明挺直的鼻梁,低头窝进他怀里闷声道:“我明天就要回广烟神殿了,我舍不得你。”
  她原本想问他能不能来广烟神殿,但想到凡界上到君主下到平民,所有人的命数与案籍都要在华棠神域里确认行差无误地过一遍,定是件繁琐至极的事情。
  坐在修明神君腿上的珞姻上仙,伸手去端案桌上的茶杯,她的话到了嘴边又转成:“广烟神殿和华棠神域之间,我腾云只要半刻钟,我可不可以来看你?”
  白玉茶杯自半空漂浮到了修明神君的手里,他一手抱美人,一手端着茶杯,将那茶杯杯口送至红润丹唇边,低头贴着珞姻的耳朵道:“你可以住在这里。”
  珞姻上仙回广烟神殿的时候,入目即是三十六位花仙浩浩荡荡长跪在正宫门口,她们色泽鲜艳欲滴的各式繁折长裙,在宫门前的黑石地板上交错着润出了全然纳尽潋滟春景的一笔。
  为首的牡丹仙子柳眉微蹙,密布的汗珠已经挂到了额角,却仍然挺直着脊背跪得纹丝不动,可晌午的阳光,却不会因她长得水灵娇嫩又尤其的不经晒就变得比平常要柔和些。
  珞姻上仙站在牡丹面前掏出了白绢的手帕,弯腰给她擦干额上的汗滴,但那娇俏可人的眉眼却带着难以诉说的委屈,豆大的泪滴从眼角说掉就掉地接连不断滑了下来。
  “上仙。。。。若我们有错,你只要说出来就一定改。。。。。上仙若是走了。。。。我们就跪到你回来。。。。”整张梨花带雨的小脸微有苍白,牡丹继续颤声道:“不要一言不发地走掉。。。。。就像。。。。。就像。。。。”
  那擦拭泪痕的白绢手帕被她的泪水浸湿,却仿佛只是沾过了清晨牡丹花瓣上剔透晶莹的露珠,馥郁的牡丹暗香传来,珞姻握着手帕答:“你想说,就像三千年多年前,广烟神殿的掌宫主位的初莲神女出门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牡丹睁着漂亮水灵的眼睛,像是要被扔掉的小猫一样可怜,泪水在眼眶里反复打着转,却硬生生憋着不让它们落下来。
  顷刻,便看得珞姻心里横生出负疚的罪恶感,觉得自己怎么他奶奶的这样恶毒,害她这样难过。
  “你放心,我不会走。”珞姻上仙指着跟在自己身后嘴里叼着华棠飞鱼的泥巴道:“下次它再乱跑,我就不要它了,这只猫,哪里有我家牡丹一半的漂亮和乖巧。”
  泥巴将那只极为名贵的飞鱼松嘴甩在了地上,饱含混账你竟然喜新厌旧的一声喵以后,牡丹可怜巴巴道了声:“上仙。。。。。。”
  珞姻扶起牡丹以后,其余的那些花仙们也顺势站了起来,但长跪宫门说到底是个考验意志的体力活,和充沛体力四字完全无关的花仙们当即倒下了好几位。
  一脚踹开正在蹭脚撒娇的泥巴,搂着牡丹的小蛮腰,珞姻上仙痛心疾首道:“你们现在这副娇弱的模样,要怎么去五天后的天帝寿宴献舞?”
  来到广烟神殿以后,珞姻上仙很是惊悚地发现,花草树木的生长根本无需花仙们掌控,内营外交的重担又都扛在了树仙们结实的肩膀上——
  于是娇柔可人的花仙子每天的任务就是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闲暇的时间唱唱歌跳跳舞,扑点蝴蝶搓些麻将。
  虽然众位花仙性格各有特色,譬如离群索居的大梅喜欢在没有人的地方独自吟一些高贵的梅花诗,八面玲珑的大菊喜欢在人很多的地方钻研怎么才能泡出最好的菊花茶,但她们最大的共同爱好却都是古琴丝竹,长袖曼舞。
  自掌宫的珞姻上仙来了以后,基本每晚都有或清纯或冶艳的歌舞开宴,珞姻端着酒杯呆呆地坐在最上位,恍然间有种仿佛在人界当了国君,欣赏自己六宫佳丽粉黛绝艺的错觉。
  但因着每位花仙都极其想突出自己的特色,她们除却翩然若仙的独舞外,只要是几位一组的舞曲,都跳得乱七八糟惨到难以入目。
  而今,果然一提到天帝寿宴的献舞,原本倒下的那些花仙们,就算拼着最后一口气也挣扎着爬了起来。
  花仙子们肖想这寿宴乃是为了倾城一舞,但珞姻上仙,却是为了能被赏赐一宝物。
  这次的天帝寿宴,琳琅满目的封赏宝物中有个极不起眼的黑匣,旁的仙家可能对它不感一丝兴趣,但荣泽云海的景瑶天女,对那黑匣里的东西,却是肖想已久了。
  只要是景瑶天女想要的,就是珞姻上仙会抢的。
  然如何才能让再平凡不过的舞曲成为众多仙家期待天帝不得不赏的节目,首要的一点就是选定负有盛名的参与者,那结果便会在开始的时候被定下个大概。
  现下参宴的三界高位者都已来齐,想到三界美女榜上位列第一,却一向少有人见的慕挽冥后,珞姻上仙搓着手,分外猥琐地阴笑了两声。


☆、第7章 情丝成茧

  金碧上青空,花重帘影红,海棠春坞景观浓。
  密林修竹边的凉亭内,身为三界第一美人的慕挽冥后侧坐在雕刻着锦雀祥云的青石长椅上,双手搭着镂空的木栏,低头专注地看清澈的流觞曲水内时而欢腾跃起的五色锦鲤。
  浮动而往的轻薄流云,将慕挽身上络纱浅红的长裙衬得仿若晕开了如烟花纹,长发如鸦,肤白胜玉,身姿更是难以言喻的凹凸有致窈窕至极。
  果然不愧是一只纯血的九尾白狐狸精。
  珞姻上仙虽然此前见过这只美艳绝伦的狐狸精,但从未靠近交谈过,现下她先是理了理衣领和袖口,觉得自己看起来已经足够端正和整洁,这才手持锦绣团扇,脚步悄然地无声落坐在了绝色倾城的冥后旁边。
  喜爱美人的珞姻想不通那水沟里的肥鱼到底有什么好看的,以至于自己坐下来以后,那只漂亮过分的狐狸精仿佛丝毫没有察觉一般,仍旧极其专注地看着那些一跳回水中就渐起大把水花的鲜活锦鲤。
  势必要吸引美人注意的珞姻坐得离慕挽更近了一些,团扇微挡了下颌,随即叫了一声冥后殿下。
  慕挽那双晶莹若透澈泉水的美眸终于看了过来,精致的下巴微抬,红润的樱唇轻抿,酥酥软软极其甜糯好听的声音百般撩人道:“珞姻上仙?”
  珞姻上仙觉得自己很怂,光是被狐狸精叫个名字,骨头都软了。
  水波倒影,回廊起伏,单手扶着木栏的珞姻莞尔一笑,看着慕挽那堪醉芙蓉的绝色娇颜颇为自然地问道:“忽然觉得有点饿,有没有什么吃的东西?”
  纤长白皙的漂亮手指在乾坤袋里掏了掏,竟是将一小包地瓜干郑重其事地递到了珞姻的手上,慕挽背靠着钩花木栏严正道:“只剩下这最后一小包了。”
  慕挽冥后长得这般漂亮,声音又软的滴水,还把自己珍藏的地瓜干掏出来无私地分掉,这些都实在很触动珞姻上仙。
  但慕挽递过来的那包上等的地瓜干,珞姻踌躇了很久,还是紧紧握在手心没有下口。
  若非身上有百折不屈的天地灵脉,珞姻上仙大概早在十八层炼狱里烂成了灰,从炼狱里爬出来以后,她常常在寂寞的午夜里,深沉地思考自己的原形。
  广烟宫里每日牡丹和芍药仙子服侍在侧,但她却从来没有过和她们乃是同类的直觉,又想到自己每每看到泥地,就那么想打滚的热切内心,珞姻上仙几乎是豁然开朗地瞬间明白了自己的本体。
  她认定自己是只高贵的地瓜精,承袭了尊荣无比的上古地瓜血脉。
  因此慕挽的地瓜干虽然好,珞姻觉得自己也绝对不能凶残地把同类吃掉。
  坐在珞姻身边的慕挽先是静静看着她,随即狐狸精专属的撩人声音酥酥软软道:“珞姻上仙,是不是不喜欢?”
  这声音勾的珞姻即刻有种哪怕血荐轩辕也不能叫美人伤心的心甘情愿之感,立刻坐得离慕挽又近了些,手中的团扇轻挥道:“挽挽,你听我说。”
  珞姻伸手握住了挽挽莹白柔滑的手,触感凝脂般滑腻细嫩,在心里狠狠艳羡了把夙恒冥君后,炯炯有神地盯着挽挽说道:
  “我不仅喜欢这地瓜干,还特别喜欢你。改日你来广烟宫,不管什么花草做的点心,我都可以双手奉上。”
  珞姻本以为这番话显得很恭敬妥帖,慕挽这么喜欢吃,听了大抵会很高兴。
  却见挽挽那双盈盈流转眼波的勾魂美目眨了眨,仿佛有些不好意思地侧过了脸,吹弹可破的白皙脸颊,随后浅浅染上了桃粉色的红晕。
  生平第一次见到这么容易害羞又美艳绝伦的狐狸精,简直立刻激发了珞姻所有的邪恶心。
  “方才见你一直盯着那些五色锦鲤看,但又实在不像是怜爱它们。”珞姻上仙嘿嘿一笑后分外意味深长地问道:“难道是想逮来吃?”
  这回那只九尾狐狸精的耳根都隐隐染了些粉红,她猫爪子般勾得人心痒难耐的声音竟然义正言辞地回道:“这是预祝天帝广寿的天池锦鲤。”
  所以真的想吃但是又绝对不能吃。
  珞姻上仙觉得狐狸精可真有意思,看起来也很乖很懂事的样子,早知道她也要养一只。
  “天池锦鲤自然是碰不得,但是广烟神殿的澄湖里却有许多肥美的天鱼,每日在那湖中欢快地游曳跃起,随便用网一捞。。。。。”
  珞姻的话尚未说完,慕挽那双仿佛含尽春水的透澈美眸更显得晶亮晶亮,娇娇软软的声音很是真诚道:“那你可以逮过来加子榕草煮鲜鱼汤。”
  珞姻上仙将手中的扇面轻扣在木栏上,叹了一口气回答:“广烟神殿的子榕草长了一圈,可惜我不会熬这种三界有名的鱼汤,若有谁能来教教我,我定会把那些散养的云英鸡做成烧鸡送给他。”
  慕挽的十指紧握着木栏扶手,在她松手的时候,娇软的声音缓缓道:“珞姻上仙,我去广烟神殿教你做鱼汤好不好?”
  慕挽说这话的时候,微微向前倾了些,从珞姻这个方向看,慕挽胸前那高耸饱满的两团还有些微颤,肤质莹白剔透到简直要盖过天界最上等的灵霜玉璧。
  于是上仙的鼻血有些克制不住,她顺势在慕挽柔滑的手上又揩了好几把油,心想着原来只要有鱼汤和烧鸡,就可以骗到三界美女榜上位列第一的九尾狐狸精。
  但这样的机会却也实属罕见,第一要点就是夙恒冥君不在他美艳绝伦的娇妻身边。
  天后在天帝的寿宴前办了一场名经宴,听起来倒像是弘扬经纶的盛典,实际上却是为已经蹉跎年华到十几万岁的孙女歆芙公主,顺道挑个看得入眼的好夫婿。
  这场名经宴,竟是只邀请了天冥二界内所有适龄又与公主门当户对的男青年,请修明神君或者木肴上神倒是能让人理解,但像夙恒冥君这般有了妻室的也被递了请帖,却委实令人匪夷所思,难不成堂堂天界公主,还要巴巴地跑去冥界给人家做妾?
  天后托辞这是她办的最后一场宴会,每张请帖又都盖了金亮亮的天帝掌印,这个面子卖的实在有些大,于是但凡收到请帖的,怕是没有不去的,也因而选此刻来拐落单的慕挽冥后,实在是极为明智。
  当夜慕挽冥后坐在广烟神殿的内殿圆桌边,低头喝上了她自己做的鱼汤。
  可她才喝了一口,就放下银勺樱唇轻嘟道:“味道不够好。”
  珞姻脚下的泥巴快被那鱼汤的香味给馋疯了,默默缩成一团一个劲地舔鼻子,珞姻给了它一个我帮你尝一尝的眼神,端起面前的碗略品了一下。
  放下碗后,她神色复杂地看向对面的绝色美人,这鱼汤不仅汤汁浓稠,而且鱼肉入口即化,若这样的味道也不够好——珞姻有些好奇那只狐狸精平时吃惯的东西到底是哪里做出来的。
  如果狐狸精都这么挑食,那还真是不好养,这么一想,珞姻又觉得养剩饭也能吃得香的泥巴,是一个机智的好选择。
  精巧的小银勺轻碰瓷碗,敲出细碎的悦耳声响,慕挽手托着精致的下巴看向珞姻说:“我一进内殿,就看到了门口那张上错弦的澜音筝。”
  “你知道我讨厌被冥司使跟着,喜欢鱼汤烧鸡和名贵的古琴古筝,在盛罗花花瓣上刻了天界古曲的琴谱送给我,又特地挑今天带我来广烟神殿。。。。。。”
  在珞姻上仙静候下文时,却听到慕挽无比委屈道:“你既然要把澜音筝送我,怎么还把弦上错了?”
  “冥后殿下有所不知,那张筝在广烟神殿三千余年。”一直站在一边服侍的梅花仙子,表情冷冷清清地插话道:“皆是琴弦错位,曲不成音。”
  大梅的声音带着穿越千年的惆怅与悲凉,隐隐又传来一阵恍如隔世的苦情与凄婉。
  她恍惚的神情中透出难以言说的哀绝悲凉,仿佛这些错位的琴弦背后,这张不完美的名贵古筝曾经,隐藏了一场旷世哀绝的三角虐恋,让人只想不顾一切地走进它的身后,追寻过去的那些缠绵悱恻的凄婉故事,让泪绝复断肠的情感纠缠深深触动自己的心房。
  待那张名头万年有余的天界珍品被递到慕挽手里后,这只狐狸精三两下就拆了弦重新装好,随便拨弄几声便已是曲调美韵婉转,她低下头来高深莫测地问:“你们知道它,为什么会这样三千多年吗?”
  珞姻和周围的花仙子们纷纷擦亮双眼,以十二万分的期待表示洗耳恭听。
  透澈晶莹的美目扫过,慕挽悲愤道:“因为从前用这把筝的人,根本就把它当成了木盒子。”她将那筝反过来,掏空的音箱口内隐约还可以见到可疑的污点。“把音码和琴弦去掉以后,这筝从前的主人往里面塞了好多东西,再然后弦也不会装了。”
  梅花仙子手中的托盘啪的摔在了地上,藏匿在她心间最重要最神秘最高贵的疑问,就是这么个答案,无疑是难以接受的。
  望着嚎啕大哭夺门而出的大梅,慕挽抱着澜音筝问:“把这个送给我,有什么条件吗?”
  珞姻上仙拽过跳上桌子喝鱼汤的泥巴脖子后面毛,往后一甩,站在慕挽身边牵着她的手受不住猥琐气息地调笑道:“不知有没有这个荣幸请。。。。。”
  这句话尚未说完,珞姻忽然感到刺骨的冷意,而后听见慕挽软软叫了一声:“夫君。”
  珞姻上仙立刻放掉了慕挽冥后的手,抬头以后果然看到了紫眸勾魂俊美绝伦的夙恒冥君。
  她出于本能地登时一跳,仿佛不跳的离慕挽远一点就会立刻有命悬一线的危险。
  但见慕挽放下古筝靠在夙恒的怀里,尽显狐狸精本色的声音对着她夫君娇娇软软道:“你还会来找我。”
  这话说的很妙,既饱含委屈又是求疼爱的撒娇,随后显然有些困倦的慕挽打了一个哈欠接着说:“好困,我们去睡觉吧。”
  夙恒将她打横抱起以后,慕挽伏在他肩头对珞姻道了声晚安,在珞姻上仙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出了内殿,但珞姻深深地相信,她回去以后一定是睡不成觉的。
  珞姻回过头来这才发现,原来门口还站着修明神君。
  他走到她面前问:“你很喜欢慕挽?”
  她握着手中尚有余温的地瓜干百无聊赖地回答:“恩。”
  夜风清浅,晚香浮动,他靠在她耳边说:“了了。”
  兽炉灵珊沉水烟,晚风静开莲,花月相欢,梦泽紫霄百姿妍。
  青霭流云映衬神君殿下的翩然白衣,珞姻的眼前,仿佛有着比峰峦之巅的殊绝丹霞更易惑人万劫不复的瑶琳美景,碧落黄泉,两处难寻。
  但她只感到自己全身都有些僵硬,抬头看着修明神君声音微哑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珞姻就是了了,了了就是珞姻,可这并不代表她就要对着修明神君承认这一点,在这广袤无垠的三十六重天,珞姻上仙谁也不相信。
  修长的手指扣着她的下巴向上抬起,清俊至极的脸上却是深目如冰,珞姻偏过脸不敢看那双凝华美目,就好像再贪心不足地看一眼,就会被勾魂至永堕深渊。
  夜色正浓,明月含霜吟,落花暗影难破岑寂。
  “了了。”修明低声道:“别怕。”
  他低下头来,鼻尖挨着她的脸,语声温润如三月春风,轻易勾人情迷至转瞬深陷其中。
  他说:“了了,这三百年比平常慢许多。”
  珞姻本来可以对修明说很多话,她可以脸色不佳地说殿下你当真认错了,或者哭得梨花带雨道原来你心里根本没有我的位置,随即面如死灰生无可恋地冲出广烟神殿,头也不回一走了之。
  具体要怎么实施起来,还需要参照月老珍藏的那些话本子。
  隶属于神君的纯净仙气,越过浅薄的云雾缭绕出纤尘不染之境,最终珞姻没有选择任何一种方式装下去,她竟然看着神君殿下手心微汗地说:“别去荣泽云海告发我。”
  这是一种极其含蓄的承认,兼带着对他的不信任。
  神君殿下轻叹一声,他不喜欢怀中的宝贝对自己有分毫的怀疑,继而搂着她的纤腰反问道:“告发你有什么好处?”
  他的手沿着珞姻的脊背缓慢上划,最终停在她的肩上道:“整个三十六重天,有什么比了了好。”
  这同样含蓄又直接的表情达意,全然道出了视如珍宝的决心。
  如果是一位正常的姑娘听情郎这么说,她应该欣喜地害羞一笑,然后回报几句同样真切的情话。
  但这话听在珞姻上仙耳朵里,那就是另外一层意思,她只踌躇了那么一瞬,便踮起脚尖主动吻上了修明神君的薄唇。
  笙歌散尽,夜凉如许,却愈加难舍难分。
  在珞姻的手滑进神君殿下的衣领内以后,修明停下来握住她的手腕,开始手劲大到她只觉腕上生疼,而后那禁锢骤然松开。
  她低头埋进修明的怀里,抱着他的腰不发一语,再然后抖着手扯开了自己的领口。
  窗外正值连绵细雨,润泽波心荡冷月无声,他看着那散落在地的纱裙问:“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珞姻抬眸看着他,声音颤抖地答道:“好冷,抱一抱我。”
  罗帐香帏鸳寝,黎明雨打梧桐,滴滴诉长情脉脉,珞姻觉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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