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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吟仙·桃华初上-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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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微高她一头,原本刺目的日光被他挡了个结实,桃华在初微搭出的荫凉里默默的咬着指头,想着帝君为何会出现在仙波阁,以及如何有礼貌的绕过帝君到外头去。
  瓷颜唤了声“帝君”,本想从楼上下来,看了看门前兴冲冲围观的神仙,又看了看未曾理会她的初微,面上神色一凝,终是立在原地没挪步。
  桃华往后退两步,拉开她同初微的距离,随口回道:“从前不爱听戏不代表现在不爱听戏,就如同我从前不爱吃杏仁,如今每日都要喝上一碗杏仁茶一样……”心里咯噔一声,一根紧绷着的弦忽然断了,她猛的睁大眼睛看向初微,“你……同我说从前?”
  她现在的身份是个忘了初微的苦命女人,她将这个角色扮演的很好,兢兢业业一刻不曾松懈,可初微他方才提到从前之事,语气随意到仿佛他们还是师徒关系,难道说初微已经知晓她并未忘记前尘之事?
  桃华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前些日子她便觉得不对劲了,在青山老母处,初微二话没说便替她擦干头发,温柔的让她心惊胆战,甚至埋怨她不擦干头发就出门,忘了他从前的交代。桃华当时光顾着紧张了,只觉得有些奇怪,也没往深处想,现下细想初微的一举一动,她觉得,帝君很有可能一早便察觉了她的谎言。
  若帝君已信她忘了他,决计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到昔年往事。
  初微仿佛没听到她的话,迈步重又靠近她,略微发白的唇轻轻一抿,语气仍旧温柔和缓,“你不是一直想看初云天的万亩禾花田凋零的景象么,这个季节正逢禾花凋零,我领你去看。”骨节分明的手轻松的抓住她的手,动作轻缓的包在手心,面上绽放一个满足的笑,绝口不提旁的事。
  桃华晓得自己应该压住满心的羞愤,这里是人来人往的仙波阁,离她十几步远的地方便是一堆神仙,实在不适合翻旧账。但堵在胸前的火气着实压不下去,泉水一般试图朝外翻涌。她深吸两口气,用力甩开初微冰凉的手,侧首冷冷看着他道:“你知道的是罢,你早知道我并未将你忘了,你知道我一直在装模作样,你知晓我躲你怕你怨你,你全都知晓的罢?”语调渐渐放低,说不清是自嘲还是懊悔,垂眼喃喃道:“也是我蠢笨,一直在自欺欺人,以为自己信了旁人就都信了,你是主宰三界的帝君初微,有什么是你看不穿的呢。”说到最后脑袋简直要埋到胳肢窝里头去了,声音亦如蚊虫哼哼,“你……你为何不直截了当的戳穿我,若你早些戳穿我,我好想旁的对策,起码不用像现在这样尴尬。”
  她最恼的不是初微看出她的谎言,她演技不好嘛,被看穿是她自己的错,怨不得旁人。她恼的是帝君早就知晓她在装样子,却还采取旁观的态度,若不是她自己发现,只怕日后还继续辛苦的扮演一个失忆的苦命女人。
  帝君忒不地道,心思忒深沉。
  不地道的帝君沉默片刻,心思深沉的帝君踌躇片刻,堵在门前的众仙跟着紧张片刻。
  里头演的这出戏,唤做何名?为何漂亮温柔的瓷颜下神站在二楼满眼都是火星子?为何帝君耍流氓的去摸女魔头的手女魔头又恼火的甩开了帝君的手?
  嗯,看不懂,猜不透,很神秘。
  围观的神仙愈来愈多,有些是仙波阁附近的小贩,有些是采购的过路客,还有些远路的正驾着祥云往这儿赶,直将一条道围的水泄不通,估摸着只有体重不百既平胸又矮的人才能挤出去。
  帝君在众仙的围观下显得无比淡然,仿佛他们好奇的眼光根本不存在。怕冷似的,紧了紧身上的衣裳,目光如炬的望着桃华,语气清幽道:“我知晓你装作将我忘了,是不想我再伤你一次,我知晓你怕我惧我怨我,一心想忘了我,我知晓你胸前的剑伤遇到雨天便会疼痛难忍。”眸中的后悔与痛苦似能漫出来,心疼的神色溢于言表,好像被疼痛折磨的人是他,“凉月留下的伤疤永生不褪,我不想我们之间只有那道伤疤,小桃,我已经失去你一次了,决计不能再失去你第二次。”
  重重的咳嗽声压盖了桃华冷冷的哼声,帝君这番话说的太急,竟能呛着自己。
  他说已经失去她一次,他说不能再失去她第二次,如此诚恳而真切,那么,他失去她的第一次,究竟是因为谁?
  身后头便是一张圆桌,上头还留有半盏茶几块月饼,一碟花生米只剩下红色的外皮堆在一起。桃华扶着桌沿顺势坐下,嘴角是一抹浓浓的嘲笑。
  “帝君别同下仙开玩笑好么,下仙仍记得前尘往事,仍记得我深深爱过你,也记得你对我做的一切。”
  这些事她本不打算再提起,已经发生过的事,再提起不过是徒增一场伤感,于过去于事无补。可是她还是忍不住再说一次,那是她亲身经历的痛苦,是初微赐给她的痛苦,她应该再说一次的。
  


☆、终于解脱

  铺了黑红绸花缎的桌面起了几道褶皱; 桃华抬手一一抚平,直到桌面整齐如一面镜子,她吞了口唾沫,缓缓道:“当初是帝君亲口逐我出师门的,我在天上地下找了你整整七日,眼睛都不敢闭上; 仙元耗尽才终于在不周山上找到你。彼时你满身伤痕; 我怕你挨不过严寒; 怕你口干; 一口一口喂融化了的雪水与你。等我们得救回了初云天,帝君开口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逐我出师门的口谕。”
  “其实帝君再让我再初云天住下去也没什么的; 我会老实的不去你跟前烦你,认真的修习我的术法。可你为何连夜让瓷颜来催我走; 你知道初云天的夜路有多难走么; 我从山岩上滚落下去时; 痛的连叫都叫不出来; 叫一声浑身上下便彻骨的疼。”
  她经历过的疼痛不少,每次初微都不在她身边,她也觉得自己蛮厉害的; 是个真汉子,每每硬捱过去她都格外庆幸——哟,又没死成,三界谁的生命力能赛过她强。
  初微立在原地; 目光落在她系在腰间的玉佩上,喃喃唤她的名字,“小桃……”她掉下山崖的时候,他确是没在她身边,那时他躺在离虚殿中,手中握着整块玉石劈出的两枚玉佩中的一枚,资历略高一些的神仙团团围在他的床榻左右,歌颂赞扬他逐桃华出初云天这件事有多么正确。
  眼中有水泽在升腾,止不住的想流淌成河流。桃华顿了顿,等嗓子不再那么沙哑,等眼睛不再那么酸涩,方才接着道:“勉强活下来时,我以为你会来看看我的,可能之前是你气我偷偷摸摸去魔界寻你。我都快要死了,你定然不会再同我计较了罢。”好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再次绞痛起来,像有只手伸进胸膛不停揉捏它,桃华的眼中尽是亮闪闪的水光,“可是我等到浑身的伤全部好了,也没等到你来看我。那时我就想,你都不要我了,父王母后也不要我了,至亲至爱的人双双将我抛弃,我为何还要活得守规矩?”
  她将目光转向初微,秀气的眉微微蹙成两片柳叶,紧紧盯着初微,字字诚恳道:“我成为女魔头,你亦有一份功劳啊。师父。”
  她有多久没唤他师父了?若不算上她醉酒迷糊时无意识的呼唤,总有三万多年了罢?从前她唤他师父时声调总软软的,偶尔他捉弄她,她便噘着嘴不满的大声唤他,嘴巴上能挂个油葫芦,可如今,她用这种疏远而嘲讽的语气唤他师父。他怔了片刻,胸膛里血气翻涌,又压制的咳嗽几声,道:“如果能逆转乾坤,放弃三界我也不会逐你出师门。”
  桃华觉得帝君的脸色有些不好,可能是被她的话刺激着了,神色憔悴脸色苍白,他的眉毛本就比一般人黑,现下在他苍白的脸色的映衬下,更是黑的如墨碳绘就一般。她已经不那么心疼他了,只是略微忧心了一下,仍是冷着声道:“可惜帝君逆转不了乾坤,我亦重新活了过来,还白白得了副上神的躯壳。”她抬目看向二楼,“我要谢你,亦要谢瓷颜,这场造化是你们师徒二人给我的,桃华没齿难忘。”
  二楼上的倩影蓦地浑身一僵,捏成拳的手缓缓摊开,长如扇的睫毛上下抖动。
  帝君的手藏在衣袖中,掌心沁出一层细细的薄汗,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着莫名的情感,他又默了片刻道:“是我的错,我不该拿凉月指着你,我……”张开的薄唇又闭上,他不知该怎么说下去。
  桃华会决绝的撞到凉月剑上,是他当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可若他不祭出凉月,桃华根本就不会受伤,从头到尾就是他的错,他没脸替自己去辩解。
  桃华拎起茶壶倒了两杯水,一杯自己捧起浅啄一口,一杯放在桌沿,平一平胸口起的涟漪。帝君竟然会说他错了,多么惊天动地,多么骇人听闻,估摸着三界众生也没听到过,她甚觉稀奇。
  她偏过头去看圆桌旁的双龙戏珠屏风,伸出只手去口祥龙的眼珠子,失笑道:“帝君永远不会错,你是三界高高在上的帝君啊,即使你错了。”抬指对着门外,“他们这些人也会认为你是对的。”
  他只看着她,看她去扣祥龙的眼珠子,看她缩在袖子中的手不动声色的摸向腰间的玉佩,看她将原本水润的唇咬的陷下去。他疲惫道:“小桃,你怨我恨我,我皆无话可说,但……你别怨我太久,好吗? ”
  桃华讶然,帝君他将姿态放的这样低作甚,她承认她怨帝君,但她早已决定慢慢将这份幽怨消磨掉,她可是决意要忘记他的,自是不能长久的怨他。
  冰凉的玉佩被她捂的发烫,桃华挪开搭在玉佩上的手,轻轻叹息一声,“我想我不会怨你许久,毕竟将来的我与帝君,是陌路人,陌路人之间,哪来的恩怨情仇呢。”
  帝君点头,“你应该怨我的。”
  她亦点头,“帝君知道就好。”
  说到这里就不想再继续说下去了,她自导自演的一出失忆的戏码被帝君拆穿,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再继续同他说下去,已无必要。
  她诉了早就想诉的苦,听了迟来的道歉,这些年的执念一朝得解,只觉得浑身上下酸软无力。
  海棠树上栖着的黄莺早已还巢,西边天际出现数片火烧云,红彤彤的将近西的一片大地照的通红。桃华慢悠悠的起身,预备着回她的萝卜坑去,先睡个几日再说。
  故作镇定的同帝君擦身而过,眼看要各奔天涯,他忽的抓住她的手,哄孩子似的轻声道:“初云天的万亩禾花田谢了,我带你回去看好不好?若是你不想看禾花,那我带你去通天河垂钓,我烤鱼给你吃好不好?”小心的打量桃华的神色,斟酌道:“若你都不喜欢,那么你同我说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去,好不好?”
  桃华回过头长久的看着他。
  眼前这个人真的是初微吗?那个叱咤风云只手遮天的帝君初微?他今日给她的震惊太多,先是知晓了她的隐秘,后又破天荒的同她道歉,眼下竟柔声柔语的约她去看花去钓鱼,若不是身体够强壮,她的心脏极有可能负荷不住。
  难道帝君脑袋坏掉了?她强忍住想去探帝君脑袋温度的欲望,吃力的将被他拉住的手抽出来,直截了当拒绝道:“你松手,我要回桃花坞了。”
  她没自恋到不分好歹,瓷颜还在楼上站着呢,那位公主才是同帝君最契合的女子,她想帝君乍对她这样好,极有可能是当年的愧疚积累的太深,急于给她一些好处,好缓解一些愧疚之情。
  她揉着因用力挣脱而扯的发疼的手腕,犹豫道:“其实帝君不用觉得太愧疚,我……我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若不是我绑了瓷颜,你也不会失去理智。”怪就怪她低估了瓷颜在帝君心中的重量,若是将心比心来说,帝君绑了小胖子或季霖放在火上烤,她也会气到发狂罢。
  她也许会气的发狂,但就当年的她来说,她不会想到杀了帝君,顶多十来天不理他。可能,可能是因为帝君他并不爱她罢,所以才会杀了她。
  这样一想,她竟觉得释然几分,可能是帝君道了歉的缘故,以前她从未想过这样去将心比心。
  帝君好看的脸在背阴面依旧发光,额间的横枝图腾反倒暗淡了许多。他忽的蹙了眉,“你只觉得我是在愧疚?”眼见桃华前行的步子越来越远,他触摸一下腰间的玉佩,迟疑道:“你只看到了你看到的,你可知我看到的与你不同。”
  围观的众神仙自觉的让出一条道来,桃华略有些庆幸,终于不用从二楼的窗口往下跳了。她停下脚,含了抹浅浅的笑头也不回道:“下仙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帝君可记得曾为下仙上过一堂课?是帝君亲自教会下仙,何为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她为人处世的道理皆是季霖同初微教的,她一直将他们的话当做箴言去信守,所以拿初微教的话去反驳初微,再合适不过。
  白裳的帝君负手而立,苍白的面上绽放一个无力的笑,似是给桃华方才一笑的回礼,闭眼道:“我当年,有去看你。”
  桃华吃惊的转过身,委地的黑发跟着她转了一个圈,离她较近的神仙吃了满嘴的头发,又不敢明目张胆的当着她的面“呸呸”吐出来,只能闷不吭声的缓缓吐出来。
  帝君他,去看过她?为何她从不知晓?
  他仍闭着眼睛,仿佛正在回忆昔年之事,“桃花坞的桃树还没长成百里桃林,只有你住的小筑旁的两棵最为茂盛,我蔽在桃树上,看你的伤一点点好起来,看到你活蹦乱跳的出去杀人,看到你在季霖的照顾下风华掩月,这些都是我亲眼看着的。”
  那时,她种下的那些桃核刚刚发芽,整片土地上就属她小筑旁原本就有的两棵桃树长的最好,硕大的树冠能碰到云朵似的。树上若是藏个人很难发现,更别说藏的是初微了。
  她的眼里尽是茫然与不解,“既然来了桃花坞,为何不让我知晓?”不让对方知晓的看望不是很没意义么。
  帝君微微错过头,露出棱角分明的侧脸,“我怕你不想看见我,你的性子一向倔强,我赶你出初云天,你肯定恼极了我。”
  她无声的笑了,笑的释然而解脱。
  若那时帝君来看她,她是会感动的痛哭流涕,还是任性的耍小性子?她不得而知,毕竟那时她太年轻,太冲动,大概真有可能同帝君翻脸。
  她转身淡淡的“哦”了一声,从众神仙闪开的小道中信步离开,长长的拖尾拖成一朵祥云。
  她想,一切都过去了啊,她曾经拼了命想得到的东西其实早已经得到了,不过她不知情罢了。帝君也好她也好,他们都没犯下不可饶恕的错,只是在阴差阳错下离对方越来越远。 
  以后,他们将有他们各自的路要走,她的路是混吃等死睡大觉,帝君的路是由三界众生铺就的,他们不会再有交集了。
  如此也好,顺遂了她的初衷。
  她伸手招来一朵祥云,自动忽视众仙好奇的目光,收起袍角盘腿坐在祥云上,满头发扬成张毯子。
  腾云到半空她亦未发现,帝君身上着的衣裳,与她身上的衣裳是为同款,不过分了男女罢了。
  


☆、过渡期间

  仙波阁内静的令人心里打怵; 围观的神仙们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看一看站在二楼的瓷颜,再看一看站在一楼的帝君,同临近的神仙打个眼色,无声的作一番交流,接着缩缩脖子不作声。
  眼下这种情况,谁若敢出声; 便是活腻歪了的表现。
  帝君静静的立在原地; 神色凝重; 直到无妄找周边的神仙要了件斗篷; 抖开披在他身上,手下快速的打了松松垮垮的个结,嘴上念叨着; “外面太阳这么大,穿上遮阴罢; 你皮肤这样白皙; 晒黑了可惜。”
  初微伸手扯出团在脖颈里头的风帽; 终于眨了眨眼睛; 声音低不可闻,“小桃她,还愿意见我么?”
  无妄轻笑出声; “脸皮厚吃个够,脸皮薄吃不着。”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折扇,悠悠扇着,股股清风扑在面上; 将他松散的发髻扇的齐齐往后飘。忽然想到什么,转头对着众仙道:“今儿个这场戏,诸位听的可有意思?听了忘了便罢了,仙界八卦之风盛行,本座希望今日这桩事,可不要演变成好几个版本传出去,流言止于智者,诸位说是否?”
  异口同声的“是”悠悠荡在仙波阁内外,他迎着夕阳满意的点了点头,转头瞥见一脸怅然若失的初微,又无奈地摇了摇头。
  初微这尊神,甚么术法都懂,甚么经文都倒背如流,在三界简直是神话般的人物。可又有几人知晓,这神话般的人物心里闷了多少事,喝过多少坛桃花酒。
  他这个一向心宽的人都替他难过。
  夜间风荷飘摇,奈何花开满仙界的半壁河山,伸手便可摘一串在指尖。碧色的花朵闪着莹莹亮光,如萤火虫一般,将漆黑的仙界照的好似西方梵音圣地。
  桃华隐约记得以前听初云天守境的老神仙讲过,仙界以前是不开奈何的,仅有极西之地的魔界中有奈何盛开。好像是许多年前,一个魔女破开魔界同仙界的和平结界,拼着全身的修为闯入仙界,听说是想找寻甚么人。
  结果人没能找到,这个魔女也再没能回魔界去,她闯入仙界的第三天,便因病死在了青山附近,元神消散在天地间,躯壳化作了一株奈何。那株奈何估摸有灵性,善后的仙君怎么除都除不掉它,便也由着它长了。没想到没过多久,没除掉的那株奈何便开满了半个仙界,每到夜晚,碧色的花朵一齐盛放,倒给仙界添了一处特别的景。
  末了老神仙揣测,估摸那位魔女也是个心善的魔族人,找不到想找的人,便用最后的善念化作奈何之花,用另一种方式告诉她想找的那人,她已忘记了忧愁。他摸着胡子教育桃华,做人便要做有用的人,哪怕死了也要做利人利己的事,万不能胡作非为,将来留给旁人的全是不好的印象,死了都没人念个好。
  桃华摸摸鼻子,故作深沉点个头,一副受教了的模样。
  奈何奈何,既有奈何,何来忘怀。若真有这个故事,死掉的那位魔界女子估摸不是想忘怀何事,而是想让她找寻的人每每见着奈何花便想到她,让他永远没法忘记她。
  多么有魄力的女子啊,桃华觉得自个儿应该向她学习的。
  一路有忘忧作陪,倒也不觉得十分闷。等到桃华回到桃花坞,整个仙界的天已黑透,天边悬着半轮月亮,被几片黑云轮番遮挡,偶尔会露出些许皎洁。
  她踩着桃树尖落到地面上,穿过透明的结界层,匆匆忙忙去寻鱼丸。
  小胖子估摸是同画眉鸟玩儿的倦了,化了原型,自个儿趴桃花潭中睡得昏天黑地,若不是桃华眼尖,很难在绿藻丛中寻到他。她没在地上看到画眉鸟的羽毛,估摸着小胖子今日还算老实,没将它的羽毛拔完喽。
  赶路的时候她还想,等到了桃花坞,一定什么事都不想,泡个热水澡倒头就睡,睡它个昏天黑地日月无光,等她睡够了,睡累了,兴许就能把所有不想记得的事情给忘个大概。
  甚么帝君甚么瓷颜,甚么重生甚么道歉,全都忘了它们。
  真到了桃花坞,洗完热水澡,躺在软乎乎的床上,她睁着眼睛翻来覆去,一会儿蜷着,一会儿趴着,姿势越换越舒服,人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她觉得自个儿得做些甚么,才能不在纠结里越陷越深。
  她想整点小酒喝,流封说睡不着的时候喝口酒,有助安眠。碍于桃花坞只有她一个大人,她喝醉了没人管她,兴许会睡到泥地里去,总不能靠小胖子照顾她罢?那家伙不刨个坑把她埋了就算万幸,还是算了罢。
  她有些后悔自己没多结交一些朋友,不然此刻可以叫上一帮朋友涮火锅吃,丢些菌子进去,再扔俩片绿菜叶子,当然肉不能不放,各色的肉都要放一些,煮个八分熟便捞出来,在酱油碟里沾一沾,塞满满的一嘴,咀嚼的缝隙都没有。想想就向往的不得了。
  然而,她眼下能做的,不过是躺在床上空想而已,她并没有结交许多的朋友,能陪她吃火锅的,只有小胖子一条鱼,还是一条睡着了的鱼。
  何其伤感。何其可叹。
  她睁着眼睛躺到天亮,手里头捧着一本戏册子,将将翻到最后一页,满脑袋回旋的都是“公子佳人自此长相厮守永不分离”抑或“他二人自此阴阳相隔永不相见”。册子上的故事没记住多少,公子佳人爱来爱去,她只觉得一双眼睛快熬瞎了。
  天边刚露出鱼肚白,金乌鸟还没从云堆中伸出头,她忙不迭的翻身坐起,无比激动的朝着金乌升起的方向看,只差弯下身子行个大礼。
  令人惆怅的一夜总算是过去了,她估摸着接下来的几夜她也很难睡着,绕着桃林飞了数圈,沾了满身的晨露后,她觉得她应当出去散散心,才不至于总是惆怅。
  鉴于她现在心烦意乱,没法专心带小胖子,所以得找个人或找只鸟把鱼丸托付出去。碰巧隔壁的画眉鸟起早喝露水,桃华摸出张帕子擦掉脸颊旁的露水珠,厚着脸皮托画眉鸟继续帮忙照顾他。
  画眉鸟装死没成功后,被迫接受了这个差事。待白衣飘飘的女魔头桃华飞离林间小筑,它委屈的歌声充斥桃花林。
  它造的是什么孽哟,怎的不选旁的神仙做邻居,偏偏同这个死而复生的女魔头做了邻居。好嘛,它堂堂一位即将修成正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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