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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侠]复来归-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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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先生说的故事,在他还是离渊时;只同昔芜听了那么一次。讲的便是那零零散散的一段过往;而那一段爱恨纠葛;终究以花璟跳下诛仙台而告终。并不全面,可即便用词夸张了些,到底也是不争的事实。流渊忽而明白了昔芜问他这句话的真正意思。
    他望向她,沉默良久,在他开口之前,所有的时间,仿若都变得冗长起来。
    记起艰难的,流渊声音黯哑,他对昔芜说道:“是。”
    仅一个字,便如同神话本子里,王母娘娘那隔绝牛郎织女的金簪,轻而易举便在他二人直接划出一道天堑,俩俩相望。
    即便是忘却了记忆,可昔芜的性子同花璟还是有几分相似。是以,当凤音跟门神一样凶神恶煞地守在门口,都快睡着了的时候。终于,在一阵缓慢虚浮的脚步声中提起了精神,甩了火翎绫往茶楼往楼梯那儿看去。下来的,只有流渊一人。凤音赶忙迎了上去,踮着脚往他身后看了看,问道:“昔芜呢?”
    流渊没有回答她。只是径自往外走着。凤音回头看去,觉得流渊的背影被眼下的残霞染上了一层好看的边,却也变得清瘦孤寂。
    昔芜同他说了什么,凤音并不知道。可看流渊的表情,凤音忽而觉得自己有些暗爽,只是这种心情配上流渊被显萧条的背影,她觉得委实有些不道德。
    摇摇头,望着天边那一抹烟霞,凤音感叹了句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便提着裙摆上了二楼。却是人走茶凉,哪儿也找不见昔芜的踪迹。
    想着是回琅邪山了,凤音转身之际化为一道流光,向琅邪山飞去。
    不过,凤音自认为了解昔芜,这一次却猜错了。昔芜并未飞回琅邪山,而是用了穿墙术,去到了溯世隔壁的轻尝浅酌。
    墨衣正喝的半醉,醉眼迷离地往屏风那儿扫了一眼,见着面无血色的昔芜,手中的白玉酒壶抖了两抖最终还是摔在了地上。待看清昔芜的那一张脸,墨先生抚了抚胸口,怪叫了一声说道:“哎呀妈啊,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哪里跑来的孤魂野鬼呢!”
    显然是句玩笑话,昔芜没有心情同往常一般同他斗嘴。怏怏在墨先生身边找了个位置坐下。闻见墨先生满身酒味,昔芜抱着膝盖问他:“你那酒,能给我喝点么?”
    听到这话,墨先生犹豫了下。见状,昔芜斜他一眼闷闷说道:“该不会舍不得那点酒钱吧?”
    墨先生忽然笑了起来,随手在空中一抓,隔空取来三支玉瓶。他将那玉瓶子抱在怀里,冲昔芜浅笑道:“花姑娘,你应当知道,我这轻尝浅酌自挂上这牌匾以来,历来所买卖的也只有我怀中的这三种酒。”
    “醉生梦死,前尘如梦,素昧平生。”如吟诗一般说出这三个名字,墨先生一双美目半眯望向昔芜道:“想清楚了,你需要的,是那一种?”
    想清楚了,你需要的,是那一种?
    醉生梦死,醉生梦死,前尘如梦,素昧平生。。顾名思义。
    昔芜伸出手,墨先生便注视着她那颤抖的指尖在前尘如梦与素昧平生那一青一白两支玉瓶子间游移不定。最后,昔芜闭上眼睛,抬手握住那支撞在琉璃质地瓶子里的醉生梦死。
    那支琉璃质地的瓶子,色泽绮丽,入手冰凉。昔芜将它窝在手心,看着里面染出琥珀色的液体,缓问墨先生道:“这样,是不是就能够醉死过去?”
    墨先生点点头,见昔芜拔了木塞便要将酒入愁肠,赶忙递了个同色的杯子给她。嘱咐道:“就算你想要醉死过去,这酒也不是这么糟践的。”
    昔芜不理他,空出一只手将他推开,赌气似的,一股脑地将那壶醉生梦死如数饮尽。不同与初尝女儿红的辛辣,这醉生梦死味道辛凉,浓郁。入喉间,似有暗香在周遭如藤蔓一般蔓延开来。
    瓶子见了底,昔芜摇了摇,滴出一两滴。带着哭腔哼了一声,便甩了酒壶,将脸埋进膝盖里。
    瞧见昔芜这番模样,墨先生支着脑袋半卧于榻上,笑也不是,不笑亦不大符合他这些年的行事风格。
    直到听到昔芜打了两个酒嗝,墨先生才抬了抬手指头戳了戳昔芜的小脑袋,几次之后见昔芜没什么反应,墨先生便起了身,将昔芜打横抱起,放到榻上。又扯了条羊毛毯子出来给她盖上,寻思着别一会醒来着了凉可就不好了。
    这一觉,昔芜睡的很安稳。
    尚且拥有最后一丝清明的时候,昔芜就在想,若是她此番选择了素昧平生,日后会不是睡的更加安稳?
    不过,这些也只不过是一时气恼,想想罢了。
    她没有选择素昧平生的遗忘,是因为,她觉得那段感情是属于离渊同昔芜两个人的。那一段感情,在昔芜的记忆里,是美好的。是她不愿,也是没有办法抹去的。而她没有选择前尘如梦用来回忆,只是因为她原本作为一个听故事的人,都觉得那一段故事对花璟来说太过残忍,她又有何勇气去面对花璟亲历的那一段过往?
    终究她还是怯懦了,另可选择一醉方休。就如同凤音说她又做鸵鸟的潜质,遇到不想面对亦或是难以面对的事情,若有一分可以逃避的,她决计不会选择面对。
    睡不着,醒不来。镜花水月,似梦还真。昔芜试着给自己挪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随后便陷入一片混沌。
    混沌里头无数的光阴闪过,无论是曾经经历过的,还是借着酒劲幻化出来的,悲的,喜的,那些吵闹鲜活的画面全是她同流渊。
    昔芜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七日过后。光着脚踩向地面松软的狐狸毛毯子,才意识这是在她自个儿的房间。于是当她脚步虚浮地顶着晕乎乎的脑袋扶着墙走出院子的时候,便瞧见墨先生同七夜二人颇为扎眼地坐在一处对饮。昔芜见他二人有说有笑,远远看去,皆是别有一番风华的美男子,这样一幅景致若能入画,昔芜想着倒也是极美的。
    瞧见昔芜走过来,七夜忙招手让她坐过来。相比昔芜的一脸抑郁,七夜那一脸灿烂,只能用花儿一样来形容了。
    七夜说:“你可要感谢墨衣不辞辛苦大老远的把你送回来呀~”
    七夜又说:“你可要感谢墨衣往那瓶子里掺了水啊,不然别说七天一个月你都醒不过来啊~”
    七夜还说:“你看墨衣多么负责任啊,不知道花花你什么时候醒过来,他干脆在这里住下啦~”
    昔芜越听脸越沉,就差挂不住起身给他二人鞠个躬,说上一句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了。
    昔芜觉得七夜此番颇为不厚道,只顾着自己同墨先生秀恩爱,全然不顾她这一身无端招惹来的情伤。
    不过七夜这老妖怪,活了这么些年,岁数可不是白长的。又加上自认为自己又当爹又当妈地教养了昔芜这么多年,这小丫头一皱眉头,一撇嘴,他不用读心术都能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于是七夜提着嗓子哼了一声,也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把扇子,对着昔芜的脑袋瓜子就敲了下去,疼的昔芜泪眼汪汪捂着脑门蹲在地上,半天都没缓过神来。只听七夜的声音幽幽从上方传来,说道:“花花,你这么想就太伤本君的心了啊!”
    昔芜一面捂着都快肿起来的脑门在心里鄙夷了一句,伤你个头!一面蹲在地上冲七夜投去愤愤的一眼。这一瞪,就瞪到了一旁怡然自得表情颇为悠闲的墨衣,昔芜忽而就想到了什么便更是来气。直接从地上跳起来,就差没有指着七夜的鼻子,嚷嚷着问道:“你叫我花花?他叫我花姑娘?你们……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就是花璟?!”
    “嗯……”墨衣喝了口茶还没咽下去就开始装哑巴,眼睛四处张望就是不看向昔芜装作看风景的样子。
    倒是七夜觉得这事没什么打紧,挑了挑眉毛,一脸遗憾地望向昔芜,轻飘飘的说了一句:“你竟然现在才发现?”
    昔芜:“……”
  
 
 第十二章 :何必东望眼将穿(四)
    昔芜没好气地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嗯……”七夜支着脑袋看天作沉思状;细数道:“你也知道本君我聪明绝顶才貌双全秀外慧中倾国倾城……”
    “说重点。”
    七夜正色:“捡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了?”
    “其实也没几个人;你看明砂,她同你玩的那样好;不也什么都不知道吗?”
    昔芜觉得,若是七夜此番的回答是;除了你同明砂其他人都知道的话,她一定会掐着七夜的脖子摇上一摇以此来缓解自个儿被蒙在鼓里的这种极为不爽利的感觉。当然,这样做的前提是七夜保证不会生气。
    “为什么你们都知道我是花璟;而我却忘记了自己是谁?”昔芜瘪着嘴巴垂着眼睛,模样别提有多可怜。她吸了吸鼻涕;自顾自地问道:“为什么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七夜叹了口气;拍了拍身边的小凳子示意昔芜坐过来。末了;又抬手摸了摸昔芜的脑袋。这一切被墨先生看在眼里,私以为七夜此举,举手投足之间无不溢满了母性的光辉。
    “其实关于花璟这个名字以及它连带的身份和过往,若不是你问起,我半分也不会同你讲的。”
    七夜的声音本就好听,平日里听来倦懒中亦是带着一丝蛊惑。如今柔声道来,没用本君自称而是用了颇为亲近的我字,自然是听起来更为悦耳。
    昔芜不语,静静等着七夜接下来的话头。
    七夜道:“你今日有此一问,想必关于当日天刑台上的种种一定有所耳闻。说实话,当初我在那株榴花树下捡到你的时候,当真是吓了一大跳。我到现在还记得你那满身是血的模样,你可知为何你初初醒来的那几天我颇为不待见你吗?便是因为你太丑了,丑的本君连着做了好几个晚上的恶梦……”
    “……”七夜就是这样,说着说着就会扯的离正题越来越远。而且无论好话坏话,他说起来,都一点不关注别人的自尊心。好在昔芜同墨先生早已习惯,见怪不怪。
    “真不知道你那时是不是傻的,竟然会想到跳诛仙台?”墨先生冷不丁地冒出不咸不淡的一句。
    “你也觉得是吧!”七夜看向墨先生一脸赞同,点头认真道:“本君也是这么觉得。”
    昔芜沉默了一会儿幽幽开口道:“其实……我也这么觉得……”
    昔芜认真的想了想方才说道:“以我现在的性格,怎么说也得让那搅了我婚礼的死女人血溅当场才是,怎么能够想不开自己跳下去呢?!”
    “想必痛极了才是。”
    墨先生这颇为关键的一句,换来七夜一记眼刀顺带被他老人家面带微笑地,用手肘击中了自己的腹部。墨先生吃痛,弯下腰来抬着头冲七夜龇牙咧嘴。
    墨先生这句话,无疑又将昔芜的记忆拉的老长。见昔芜歪着脑袋半天也没有说话,七夜轻咳了一声问道:“其实花花儿,流渊那小子在他还是离渊时,便因着你的身份来找过我一次。其实在没有见到他以前,光是想起那些传闻,本君就老不待见他了!可是那时他来找我,眼神那叫一个诚恳,听本君描述那一段过往时,眼神那叫一个懊悔。不过诚恳归诚恳,懊悔归懊悔,他伤害过你这始终都是无法抹去的事实。”七夜饮了口茶又道:“只是花花,既然以前的事情你都不记得了,并且再一次爱上了流渊,这说明什么?”
    昔芜不答,墨先生却在一旁跟说风凉话似的酸不溜秋地补充道:“说明,你的魂魄早就被你自己烙上他的影子。”
    “对!”
    昔芜怏怏看了他二人一眼,觉得这两个老妖怪不但外貌登对,而且极其适合去溯世二楼去唱双簧。一唱一和,实在不能再搭调。
    “花花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说。”
    “过往怎样总之你现下也不记得,不如问问你自己,流渊待你如何?”
    “流渊……”昔芜叹了口气,拿手揉了揉脸,好好一张面皮被他揉成一团。纠结了半响,她方才说道:“若我只是昔芜,他对我自然也是不错的。”
    七夜冲墨衣挑了挑眉,觉得总算将这小丫头开解了开解。遂又转头问昔芜道:“那么若你只昔芜,可欢喜同流渊在一起?”
    “……”不知如何作答,昔芜只得闷声点了点头。
    “那好。”七夜拂了拂袖子起身,又顺道拉了墨衣一把,拿下罢点了点不远处那棵榴花开的正艳的榴花树,道:“旁人说再多终究是各说其词,不如,你们两个好好谈谈。”
    言罢,还未待昔芜从微怔的神情中回过神来看清树下那么蓝色的影子,便使了个眼神,手脚并用地将还正准备看好戏的墨衣拖走。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看清来人是流渊,昔芜心中一阵恍惚,几番挣扎之后慌忙起了身,就要匆匆离去。哪知流渊早料到她会有此动作,眨眼的功夫便追到她身后,忽然将她抱住。
    她想说你放开,可还没等她学着开始矫情,流渊那边却将她揽的更紧。
    他从背后拥抱着她,是以,她能感受到他胸膛的温度,他的心跳,以及他抱着她止不住颤抖的双手。
    其实,早在来之前,他便有好多话相同她说,三千年用来追忆的那九万年,实在有太多太多。他想对她说,可不知又当从何说起,可是说到底,现如今这一切不过都是他咎由自取。她未曾挣脱,他便那样一直抱着她,静静的,将下巴抵在她的颈间。兜兜转转了九万年,那些折磨了他余下三千年的记忆,那些他只要一闭眼便能瞧见的残忍光影,花前月下,千回百转,说出口的,竟仅仅只余四个字。
    “莫怨我了。”
    若说前面这四个字,他说的尚且隐忍沙哑,那后面这三个字问出口,却是卑微到尘埃的恳求。
    “好不好?”
    昔芜不说话,思绪凌乱的紧。她心中疼痛,一阵一阵,一半一半,片刻未曾停歇。一半是属于花璟的恨,恨的她心疼,一半是属于昔芜的爱,爱的她心痛。那两种疼痛各执一词,就那样盘踞在她的心房,撕扯着她,仿佛要将她撕扯两半。
    肩上的衣物,传来温柔的湿意。她方才从怔神中清醒过来,眉睫颤动,双目微动,有些迷惘。她知道那是他哭了。她从不曾见过哪个男子,在她面前哭过。且哭的这般隐忍,一声也无。
    “流渊。”她喃喃开口,听到她出声,昔芜感受到他的身子微微一僵。
    她微微叹了口气,她道:“我没有神女花璟的记忆,没有她爱的那般惨烈,所以我不怨你。”
    我不怨你,却仅仅也是我不怨你。昔芜想,或许,这是她唯一能够给他的安慰。至少,她现在是昔芜,归于那些零散从旁人口中得知的过往,她只能唏嘘,感慨,或为那女子觉得不甘,觉得心痛。可她毕竟是昔芜,没有那些记忆羁绊,便不是花璟。自然也无法,感同身受。
    她向来是个随遇而安的妖怪,即便七夜常说,尽人事听天命,说的是做好自己该做的,才去听天命,可她不然。很多事情,若她不想面对便懒得去面对,便是这回,她也只是因着不喜欢这种迷惘到仿若被欺骗的感觉,才会去找凤音同流渊问个清楚。凡间有一句话,她觉得说的极好,今朝有酒今朝醉。她也曾想,七夜说的或许也对,她现下是昔芜,喜欢的是流渊,或许这就够了?
    其实之前在他还是离渊时,她同他一起去了幽冥司,忘川河边,那个顶着孟婆职位的俏姑娘,曾经仰望忘川篙里那一片火红到极致的曼珠沙华,兀自开口,同她说了一句话。
    “情知所起,莫知所终。”
    情知所起,莫知所终。情之一字,纵是轮回个千百载,却还是恼人的紧。
    昔芜不知,自己竟何时变得如此不洒脱。一方面,她觉得自己爱了,便是爱了,至少她现在爱着。既然爱了,便好好爱。可就另一方面来说。那些恨,她虽无法感同身受,可那一段她连作为旁者都难免觉得有些愤愤不平的故事,却让她此时有种作茧自缚的窒息感。
    若她不能将属于花璟的那段记忆想起来,或许也是一种福气。
    听到这句话,他抱着她的手再一次紧了紧,喃喃出声,唤了一声:“……阿璟?”
    昔芜叹了口气,双手覆在他的手上,转过身,同他四目相对。她看到他染了一层迷雾的双眼,充满了血丝。想是几日没有合眼了。这样想着,她将头靠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的心跳。她的声音很轻,她说:“流渊,昔芜想必是喜欢你的,可花璟却还恨着你。”
    她说,流渊,昔芜想必是喜欢你的,可花璟却还恨着你。
    带着浓浓的哭腔与鼻音,她又说:“可我如今却不知道应当自己是谁。”
    她的泪水第一次染上他的衣襟,这是她在意识清醒的时候,第一次在他面前哭。
    她觉得一切都该做个了断,犹豫不决,或兀自躲藏,都不大符合她一贯的行事作风。
    半晌,她终于放开他,目光如水。
    她道:“流渊,我们就这样吧,就这样结束吧。”
    她看到眼前这个曾经风姿卓越,在她眼中赛过漫天星辰的男子,身形猛地一震,满目悲怆。他伸手过来拉她,动作小心翼翼。握着她的手,却握的那样紧。
    昔芜深吸了一口气,其实,她心里也是痛的,痛的都快要死掉。可是,这一切,必须了断。在抬手掰开流渊紧握她的那只手时,她忽而就想到了人间常说的一句俗话。
    长痛不如短痛。
    作者有话要说:粗来了……╮(╯▽╰)╭

 第十二章 :何必东望眼将穿(五)
    凤音觉得;昔芜此番想的如此通透,着实让她意外。是以;当她瞧着昔芜将那小半瓶,她用了一斛珍珠同墨先生换来的前尘如梦扔到了池子里;捂着有肉痛的胸口;抖着嘴角问她:“你当真不要想起来?”
    “阿音,我记得你常常对我提起司命星君;那么你同她可要好?”
    “要好。”说起这个,凤音不禁有些得意:“四海八荒就数我凤音人缘最好了!”
    昔芜忽而一笑;柔柔的。她对凤音说道:“万物皆有因果,若我没了那段记忆是前尘因缘,那么此番我就着昔芜这个身份走下去,也不过是顺应天命。”
    这话说的带了些许禅意;对于凤音这个想来除了话本子便没有读过多少书册的神仙来说,委实高深了些。她顺着昔芜的话想了一会儿,发现确实想不通,但是也从心底觉得她说的有些道理,遂摆了摆手手岔开了话题。她道:“我前些日子在浅色涧翻箱倒柜的,可算是找到了帝君以往常戴的那只扳指。正好,那天华无端不是在我这吗?我便试着探查了帝君的下落,今日刚察觉了些帝君的气息,想必近几日便有眉目了!”
    说罢便由一副你快夸我吧,可着劲夸我吧的表情替换了一副,反正镜子放我这儿,不用白不用的表情。
    听凤音说的眉飞色舞,也知这东华帝君是花璟的生父,虽然没了花璟的那段记忆对东华无甚感情,但瞧着凤音这般高兴,她便也笑着‘哦’了一声。
    苏素醒来的时候,却没同以往一般又是一阵较之前更为汹涌的疼痛。她想,或是是疼的麻木了吧,毕竟那些蛊虫早就将她的四肢啃噬的只剩白骨了,法术与药石皆是无用。她正欲抬手去摸摸自己的脸颊,却发现有些不对劲。她的脸……并不是之前的血肉模糊,她有摸了几下,顾不得疼痛地支起身来,借着洞内的一摊积水,左看右看,映入眼中的皆是一副姣好的面容。
    她又怔怔地将手举了起来,手上的皮肤虽是苍白无一丝血色,却也是完好的。
    “莫不是做梦吧?”苏素不可置信地呢喃出声,却听闻身后一声轻笑,她戒备地弓起爪子,转头看向洞口。那里站着一名女子,逆着浅薄的月光看不清容貌。只见她缓缓走来,一袭粉色衣裳。那女子在她面前停下,苏素低着头,看清那裙摆上的绣样,是夹竹桃的花朵。
    那女子眉眼细长,面上遮着一层浅薄的面纱,是以苏素抬起头来,却也只能微微看到她一张一合的唇。
    “初一种的蛊难解是难解,我自是为救你下了一番功夫,却也并不是无解。”那女子说道便抬手扔了一个瓶子给她,并道:“这瓶溯灵丹可助你妖法大成,且好生收着吧。”
    苏素忙不迭地接过,却还是满面狐疑地看着她,警惕出声,问道:“你是谁?又为何救我?”
    “我不救你,你可就死了。”那女子嗤笑出声,道:“你要问我是谁,不如同我说说是谁将你害成现下这幅模样,不人不鬼?”
    听完女子这话,苏素身子猛然一颤,捏着那瓶溯灵丹的手不自觉收紧,也顺道扯皱了自己的裙裾。想起那样一张脸,想起那样一个人,苏素恨不得扑上前去,将那人的脖子咬断。
    似乎是很满意苏素的反应,那女子细不可微地挑了挑眉,眼底笑意更盛。她对苏素道:“即便是有七夜圣君护着她,却也护不得她一世。要说杀她,待时机成熟那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只是……”她顿了顿,看向苏素那满是恨意的眼睛,柔声道:“她害你至此,若就让她那样死去,你心中可有不甘?”
    “那个贱人我恨不得将她抽筋剥皮碎尸万段挫骨扬灰!”苏素咬牙,面露狰狞。却忽而间仰头大笑起来。她摇摇晃晃站起身子,喘息着看着眼前这名女子。笑了两身,歪着头,将她仔细打量了一番才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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