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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侠]复来归-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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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夙倾涯问道:“你,在害羞?”
    “害羞你个头啊!”昔芜冲他喊出声,却在瞧见极其俊美的一张脸上微怔的那一抹神色中,怏怏缩了回去。昔芜抬手扶额,闷声道:“我只是想默默哀悼一下我的清白。”
    感受到来自夙倾涯的目光,昔芜坐在那里很不自在,遂端了杯子来饮水,刚喝了一口,便听到自己的肚子,咕噜咕噜地叫了两声。昔芜更为尴尬了,揉着肚子有些不自然地看向夙倾涯道:“我肚子饿了。”
    夙倾涯却没回答她这句话,而是看了看她手中的白瓷杯子,又抬眼看了看昔芜,他说:“这杯子是我的。”
    “……”昔芜放下茶杯,一脸幽怨地继续看他,重复道:“我饿了。”
    “饿?”
    “嗯。”昔芜点头。
    夙倾涯顺手揪过石桌上小寐的白狐狸,往昔芜怀里一塞,然后抬手指了指偏处的一个房间,道:“自己弄去吧。”
    昔芜看了看手中的白毛狐狸,一脸茫然:“我不会烧狐狸啊?”
    这只小狐狸似乎有些灵气,听说昔芜要拿她入菜,便及不安分地在她怀里挣扎扭动了起来。
    夙倾涯淡看了一眼,道:“那便清蒸。”
    这根本不是清蒸或是红烧的问题呀!而是生火煮饭她压根就没有做过啊!
    昔芜纠结地承认:“我……我不会做饭。”她抱着小狐狸给它顺毛,想了想同夙倾涯说道:“要不我下山买点去?”
    “不要。”夙倾涯斩钉截铁地打断她。“你说过,这十日都要陪在我身边的。”
    “可是我肚子饿了啊,难道你不饿吗?”
    “不饿。”
    “你平日里都不吃东西的吗?”昔芜有些惊诧地问道,虽然他们这样的神仙妖怪,便是几百年几千年不吃东西都不会饿死,但是口腹之欲还是有的啊。
    夙倾涯反问道:“为什么要吃东西?”
    “因为饿啊!”昔芜揉了揉肚子,问他:“难道你不饿吗?”
    “不饿。”
    这话题似乎又给她绕了回来,昔芜有些沮丧,被咽的好半天说不出话来。夙倾涯看她苦着张脸半响,缓缓说道:“我在后院种了些蔬菜瓜果,原本是打算喂狐狸的,你去看看,将就将就。”
    昔芜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白毛狐狸,心想道,难怪长不胖,哪有狐狸憋屈到天天吃水果啃白菜的?
    昔芜再一次申明道:“我真的不会做饭。”
    夙倾涯支首看她,道:“没吃过吃肉,看见过猪跑吗?”
    言下之意是告诉她,凡事都有第一次,照葫芦画瓢也好总归是要尝试的。
    昔芜抱着小狐狸一脸拂郁,昔芜道:“我也没见过猪跑。”
    夙倾涯:“……”
    最终昔芜还是道后院挖了两颗白菜,见厨房里头挂着一大串蒜头,又跑到后院摘了两根黄瓜回来。盐巴同醋品都不知到放了多久,昔芜在一个积满灰尘的瓦罐里面找到了他们,想着醋品本是越陈越好,向来盐巴也一样,他们不是凡人,总归吃吃不死的,便依着记忆学着白虎精家的小娘子放了放剂量。
    刀拍黄瓜的时候,昔芜将那两根黄瓜想成了夙倾涯那张俊美无双的脸,于是满脸的笑意更为阴恻恻,下刀的力道也变得亢奋起来。
    听闻昔芜在厨房里头霹雳哐当的动静,夙倾涯微一挑眉,抬手屈指在石桌上扣了两扣,便立马一道白烟从地上炸开,蹦出一个小老头儿出来。
    那小老头个子不高,杵着个桃木福寿的拐杖,身形方一显现,便弯腰准备从夙倾涯行个打礼。
    夙倾涯眼神朝厨房方向一指,同他道:“你去看着些,别让她把房子烧了。”
    小老头儿还未反应过来这个‘她’是谁,这山上又怎么会有‘她’,便又听夙倾涯吩咐道:“排骨,蹄髈,肉类,往后十日都送些来。”
    小老头儿虽极为不解,但瞧见这位大神既然有吩咐,便点头哈腰地应了一声,屁颠屁颠地跑去厨房了。
    半晌,随着厨房的小木门被昔芜一脚踹开,一股子白烟也顺着冒了出来,昔芜一张水灵的人皮也变成了花猫脸,裙子也染了炭黑色的污迹,最搞笑的是,发髻上还插着一根怏蔫的小葱。
    昔芜不情不愿满身怒气地从厨房向夙倾涯这边大步走来,手上还端着两盘黑乎乎的东西,如果还能称之为菜的话。
    ‘碰’‘哐’两声,昔芜将那两盘菜连着盘子赌气似的狠狠搁在石桌上,跟在后头的小老头拐杖也没有拿,便端着盛好的两碗米饭跑了过来。他将饭先放了一碗在昔芜面前,然后腾出一只手,双手捧着剩下的那碗饭,恭恭敬敬地放在夙倾涯身前的桌案上。
    随后朝夙倾涯同昔芜各一拱手,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夙倾涯蹙着眉头看了看左边的那盘菜,问昔芜道:“这是草木灰吗?”
    昔芜白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炒白菜!”
    “那这个呢?”夙倾涯又抬眼看了一眼右边。
    昔芜抬手,拿了筷子去戳碗里的白米饭,昔芜道:“大概是酱黄瓜吧。”
    夙倾涯默然,转眼有看了看昔芜手中捧着的白米饭,夙倾涯道:“其实,第一次做饭能将米给蒸熟,战绩也不算太糟糕。”
    昔芜拿筷子的手颓然一顿,半晌她咬牙同夙倾涯道:“米饭是土地公公给做的。”
    夙倾涯继续默然。
    昔芜默默扒着饭,眼前自己做的两道菜连筷子也没动一下。可是这米虽好,也不能往后连着十日都光吃白米啊,昔芜正在为自己的胃默哀,低着头,闷闷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便是这时知道夙倾涯起了身,她却也赌气似的没有理会,仍是继续低头扒饭。
    不一会儿,夙倾涯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
    “你觉得我种的大米很好吃?”脚步声止,身后是夙倾涯极其富有磁性的声音。
    昔芜不理他,继续埋头扒饭。
    夙倾涯轻笑一声,端着两个盘子重新做回自己的位置上。即便昔芜低着头,却也能瞧见那两个盘子里一个装的是色泽鲜美的刀拍黄瓜,一个是闻起来便叫人食指大动的醋溜白菜。
    那香味,早就惹得昔芜肚子里的馋虫叫嚣起来。
    昔芜顿了顿,继续扒饭。她告诉自己,千万,千万,千万不要被眼前这人迷惑!
    夙倾涯却是自己端起了碗筷,自己夹了一筷子白菜,淡声同昔芜道:“我一个人吃不完这些。”
    昔芜吸了吸气,从饭碗中抬起眼睛看他,乘他没注意的空挡瞪了夙倾涯一眼。随后端正坐姿,昂首同他冷声说道:“诚然,本姑娘也不是看中你做的这些东西,只是汗滴禾下土,粒粒皆辛苦。”
    一句:“姑且替你辛苦辛苦。”刚一说完,便拿筷子夹了好些白菜到自己碗里来。
    一边咀嚼一边拿着筷子同他摆手道:“你也不必太感谢本姑娘。”
    夙倾涯只是淡笑。
    作者有话要说:萌萌哒夙夙~
    大家还记得花璟当初跳诛仙台时说的那句话吗?
    怎么可能不满足~
 
 第十四章 :入云深处亦沾衣(三)
    入了夜;昔芜抱着小狐狸蹲在院门前,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望着眼前长长的石阶百无聊赖地发着呆。
    月光洒下一地的清辉,也将世界镀上了一层缱绻的银霜。是以;当夙倾涯仅是身着白色袭衣,踏过昔芜目色所及的重重石阶,风姿卓越,向她缓步款款而来的时候,昔芜看得微微有些痴了。
    他似乎将洗完澡;头发还有些湿漉。白色的袭衣系的有些松散,露出精致好看的锁骨。外头罩了一件藏青色的外衣,古朴雅致。
    昔芜愣神片刻,再回过神来时;夙倾涯已然行至她面前。
    “那个……”昔芜抬手揉了揉脸,好叫自己清醒些,小声问夙倾涯道:“我能摸摸你的头发么?”
    夙倾涯挑眉看她,看得昔芜一阵心猿意马。就在他以为夙倾涯会直接越过他走到院子里,回房间关门睡觉的时候,夙倾涯却转过身,背对着她坐下,在她不明所以的时候抬手递了柄象牙梳给她。
    夙倾涯道:“帮我梳头吧。”
    “啊……嗯,好。”
    昔芜双手接过梳子,有些小激动。她拾起夙倾涯鬓角的一缕银发,因为尚有些湿润是以有些微凉。昔芜动作轻柔地帮他理着头发,他的银发本就十分柔顺,打理起来也并不困难。
    “你的头发真好看。”昔芜由衷地赞叹出声,话才说出口,手中动作一滞,便想着不知道这句话说出来会不会显得她有些不矜持。
    夙倾涯却道:“那脸呢?”
    昔芜握着梳子的手一抖,着实是被他吓的,还不小心扯掉了他两根头发。昔芜在背后冲他做着鬼脸,觉得这人当真好不要脸。夙倾涯提了嗓子“嗯?”了一声,昔芜才一边给他梳头发,一边讪笑道:“也好看!”
    “只是好看?”
    “美!美死了!”
    昔芜帮夙倾涯梳好了头发,夜里风凉,头发也干的快,昔芜见夙倾涯并没有打断她的意思,便噙着笑意自作主张地将夙倾涯那满头银发在脑后编了个大麻花辫。末断,被她插上了一根狗尾巴草。
    洗澡的地方,是个天然的浅潭。昔芜驾云寻到此处,还未到半山腰,便是驾云,却也花去了半柱香的功夫。
    昔芜走到一块巨石后头解了衣衫,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开始沐浴。
    潭水并不算凉,因着潭边郁郁葱葱开满了灼灼正艳的桃花,风弄芳影起,时不时都有坠落在谭面的桃花,顺着流水飘到昔芜身边。
    昔芜打理好自己,反手自巨石上取回衣衫,白日生火时将这身衣衫弄脏不说,还烧出几个窟窿来。他一时也找不到别的衣裳来换,抬手捏了个决,将那身衣裳洗干净,正准备将那几个窟窿也一并拾捣拾捣,身侧却平白伸出一只手来。
    手上捏着一套水绿色的衣裳,随着这只手的主人极其飘然淡远的一声:“穿这个吧。”
    昔芜双手抱胸,在驱使自己埋入潭水里头之前,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叫,惊起鸦雀无数。
    “色坯!”昔芜穿好衣服,从巨石后头走出来,见着负手临风一派仙姿玉质的夙倾涯破口便是这两个字。
    夙倾涯抬手隔空挡了挡昔芜不小心用力过猛而喷过来的口水,昔芜鼻子哼了一口气,又是气势汹汹的两个字:“淫贼!”
    夙倾涯不理她,只是极为淡然地将她看了一眼,便抬步离去。于是昔芜便跟在他身后,一路吵嚷着同他回了云颠之上的小院。
    已经过了亥时,很晚了,是该歇息了。昔芜看了一眼只有一张床榻的房间,又看了一眼身旁风光霁月般的人物,昂首挺胸径自进了房间,关门,上榻,宽衣,脱鞋,一气呵成。然,就在她倒头就要睡下的时候,门却被推开了。
    昔芜惊地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指着一派端正的夙倾涯半天说不出话来:“你!你……怎么进来的?!”
    夙倾涯淡然道:“推门进来的。”
    她当然知道他是推门进来的,可是她进屋时,已经对这扇门下了三重禁制,外加两个结界。他是如何轻描淡写地,仅用一个推字就进得来的?!
    “你出去!”
    “为何?”
    也是,这本就是他的房间,可是她是客人啊,没必要让客人睡在外头啊!于是昔芜正色,告诉他:“男女授受不亲,你到院子里头睡去。”
    “不要。”夙倾涯也没看昔芜,转身走向那一帘水晶帘子。他一抬手,里头的七弦琴并着长案便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铺着狐裘的软榻。
    夙倾涯进去的时候放了帘子,在抬手吹熄灯火的时候,同昔芜说道:“外面有蚊子。”
    第二日,昔芜习惯性地晚起。穿好外衣往那一帘珠帘后看了看,并未瞧见夙倾涯的身影。莲花香炉里的出尘香已经燃尽,昔芜推门走出去,却见夙倾涯坐在那石案前,手中捧着一个流光溢彩的玩意把玩。
    昔芜走过去在他身旁坐下,夙倾涯便将手中一个同夜明珠有些相似的珠子递给她。昔芜接过,入手有些温热。也正是因为接到手上,昔芜才发现,这个散发着好看光芒的珠子,并不是一个实体,而是一团被人凝结在一起的光影。
    “这是什么?”昔芜问道。
    “朝霞。”
    朝霞?昔芜不得不再一次将目光投向手中捧着的物什,那一团光影凝聚,确实是柔和的金红之色,细细看来还有些许七彩之色,便如同日出江水的那一刻,金光穿透薄暮。
    这珠子确实好看,若是自己的,她倒是很想用它来嵌一支簪子。想到簪子,昔芜暗自摇了摇头,想起那一个人,便将珠子递还给夙倾涯。
    将朝霞凝结成这样一枚珠子,怕是要耗费不少力气吧。
    “不喜欢?”夙倾涯道。
    “喜欢。”昔芜闷声答道,却楞了楞,抬头看他,半是惊讶地:“你这是要送给我吗?”
    夙倾涯以为昔芜此番抑郁的神色,是喜欢这颗珠子却觉得喜欢归喜欢终究不是自己的,所以才有些失落和不高兴。他递了杯茶给她,并未伸手去接那颗昔芜递过来的珠子。而是同她道:“我又不似你这般爱睡懒觉。”
    言下之意,他起的早,自然能够看到日出,哪里还需要这颗珠子。昔芜满心欢喜地将珠子收了起来,说了声谢谢。
    今日的夙倾涯,长发未绾,三千长发全部柔顺地披散在脑后。于是昔芜就自然而然地想起一个严肃的问题:“你多大?”
    夙倾涯并未思考,只是同她说了三个字,便继续饮茶。
    夙倾涯说:“比你大。”
    “大多少?”
    “……”
    “说嘛,大多少?”昔芜撅着屁股往前挪了挪,托腮看他。
    夙倾涯阖目,一片桃花花瓣不知从何处吹来,正好飘落在他的白瓷杯盏里。睁眼时,见着昔芜目光灼灼,他只是极为淡然地同她说了三个字:“你猜啊?”
    猜不出来……昔芜冲他做了个鬼脸,缩回自己的位置上。
    夙倾涯抿了一口清茶,放下杯盏,目光望向昔芜,是一片寂寥。他同她道:“其实,我也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应当是活了很久吧。圣君也是如此,除了记得自己的生辰,你问他究竟是多少岁的生辰,他只会同你道年龄是每一个美丽的神仙永恒的秘密。其实昔芜知道,他是活了太久,自己也记不清了。
    土地老儿今天穿了件花布衫,捧着一竹篮的食材屁颠屁颠跑过来的时候,昔芜往里头瞧了瞧,随即喜笑颜开地问夙倾涯道:“今天做什么?”
    “你想吃什么?”
    “糖醋鱼。”
    “好。”夙倾涯点头,示意土地将食材送到厨房去,同昔芜道:“今天我们吃酱肘子。”
    “……”昔芜默然:“你方才不是问我想吃什么吗?”
    夙倾涯起身便往厨房那处走,说道:“你想吃什么同我要做什么这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昔芜觉得,夙倾涯没有朋友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的朋友全部给他气死了。
    后来的一日,夙倾涯还是给她做了糖醋鱼,昔芜每天都在银杏树下拾一片叶子,用来计算时日。
    慢慢昔芜也发现,夙倾涯之所以让她留下来,也确实是想找一个说话的人。他的话虽然不多,可每每和他交谈起来,昔芜都能够发现,他其实是很喜欢别人同他说话的。虽然每一次同他说话,昔芜都被咽的够呛。
    夙倾涯是个很好相处的人,除了嘴上让昔芜得不到什么便宜外,其他的事情大多都是顺着她的。并且她发现,夙倾涯的审美真的很差,大抵也是因为平时不怎么见人的关系,是以,当他上身着了一件红色长衫,□又穿了件绿油油的裤子时,昔芜差点笑岔了气。
    昔芜想,若不是他这张脸还长的十分可取,能将这胡萝卜般的配色穿得如此清新脱俗,她早就笑得肚子疼了。
 
 第十四章 :入云深处亦沾衣(四)
    昔芜与夙倾涯相处的日子;还剩下三天。这一日是妖王的寿辰,夙倾涯受邀将要前去。
    这一日,也是昔芜第一次醒来,在房间里找到夙倾涯的身影。他端坐在窗前的梳妆台前;长发逶地,身上还是那红配绿的胡萝卜色的衣衫。
    窗外的桃花;被微风吹落;片片打着旋儿跑到屋子里。
    此情此景;皆可入画。
    他仿佛就是在等昔芜醒过来,是以当昔芜撑着起身;他没有回头便对昔芜说道:“过来;帮我梳头。”
    对了;夙倾涯其实并不会束发;这也是昔芜前几日才知道的。她与她相处,除了初见的那一日头发是规规矩矩束好的外,余下的几日,皆是长发披散。
    前几日昔芜问他:“你不会梳头,那我第一次见你,你的头发是谁给梳的?”
    夙倾涯想起妖族皇宫里头的那两个宫女,发觉她们的面容在记忆里头变得模糊不清。便同昔芜说道:“不记得了。”
    昔芜显然知道这是敷衍,也不同他计较。
    因为这几日都同夙倾涯在一个屋子里头睡觉,是以昔芜上榻的时候,一般只褪了外衫。她一面穿鞋一面拿过外衫套上,走到夙倾涯身后,抬手在梨花木的案几上拾了一把梳子,动作轻柔地帮夙倾涯梳起发来。
    在琅邪山的时候,她也常帮七夜梳发。拢了夙倾涯半阙青丝,昔芜挑了跟紫檀木的簪子,那簪子是桃树枝的模样,上头还用晶石嵌成两朵桃花的模样。
    昔芜往镜中看了看,觉得自己很满意,抬手拍了拍夙倾涯的肩膀,问道:“你的衣裳在哪,本姑娘帮你挑一件?”
    最后,昔芜帮夙倾涯选了件藏青色的衣衫,衣襟处绣着些许桃花。长长的拖尾,衣袂层层叠叠,如论怎样看来,都担得起风华无双这四个字。
    夙倾涯是带着昔芜去赴宴的,昔芜在脸上蒙了一块面纱,身上穿的便是土地前几日按夙倾涯的吩咐替她送来的一件华服。是红色的,衣结很是繁复。虽说仍旧是里三层外三层的样式,却是按照妖界的名俗风情,露出了一小截肩头,鲜红的衣料更是衬着昔芜的肌肤如雪。
    加上她今日发发髻不同以往那样随意简便,而是用了心思绾成一个好看的逐月鬓。
    昔芜的容貌只算得上清秀,大概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当昔芜打点好自己推开门,见到早已等候在院子里的夙倾涯时。他的目光难得地怔了怔,随即冲她微笑。他说:“很漂亮。”
    的确很漂亮。
    其实在昔芜穿上这件衣服站在镜子前的时候,她就在想,如果没有初一给她画的这张人皮,怕是再好看的衣裳,再好看的脂粉堆砌在她身上,也好看不起来吧。
    昔芜跟在夙倾涯身后走着,明明是选了一条极为僻静的门进了妖王的宫殿,一路上却还是遇见好多人。而那些人,无论是婢子侍从,还是宾客权贵,在见到夙倾涯时,皆是屈身行礼,无不恭敬。这让昔芜有些忐忑。
    感受到身后之人的不安,夙倾涯放慢了步子,伸手往后一捞,边攒紧了昔芜的手腕,昔芜挣扎了一会,他便将手顺势与她的手掌相握,将她的小手握在手里。昔芜面上微热,心里却恼怒的紧,她暗地里抬脚去踹他的小腿,却被他轻易躲过。他伸出另一只手,拍了拍昔芜的手背,柔声说道:“安静些。”
    昔芜扭捏着压低了声音,加快几步在不被他拖着走,他的手凉凉的,却握的昔芜脸上像火一样在烧。
    昔芜道:“你,你放开我!”
    夙倾涯道:“你走的太慢了。”
    “我走快点不就行了?”
    “我不信。”
    “……”
    昔芜觉得,好在七夜平日里懒得动,一般情况下都待在琅邪山里懒得出去。再加上,即便在琅邪山,一般的妖怪也是不常能看见他老人家的,是以,那种一大帮人见到七夜就齐刷刷屈身行礼的场景,一般不是什么重要的场合也是很难见到的。而此番她被夙倾涯拽着,根本摆脱不了他的钳制,便只好跟着他,以一种在旁人眼里过于亲密的姿态,同他一起踏入了妖皇殿。
    在踏入妖皇殿的一霎那,仿佛有人施了法术,所有的欢声笑语在一霎那间被静止。却也只是片刻,随即不知道是谁不可置信地倒抽了一口冷气,后座一些品阶不高的妖精如数匍匐跪地。妖王携着身后一群品阶极高的大臣从席位上下来,起身相迎,走到夙倾涯面前时,弯腰拱手,给他作了个大礼。
    妖王道:“儒越见过君上!”
    其它人道:“拜见君上!”
    昔芜方才还有些聒噪,此刻却捧着小心肝显得十分忐忑。
    夙倾涯却坦然自在的多,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便是连句客套话也没有说。
    之后便是片刻的沉默,昔芜侧身站在一旁,手还被夙倾涯紧牵着。夙倾涯在外面的表现,和他平日展现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副嘴脸是极不相同的,一路走来,昔芜发现他在外头多说一个字都觉得吝啬。
    妖王儒越伴在夙倾涯身侧,一路领着他和昔芜坐上上首。
    听七夜说妖王如今应该有三万岁了,妻妾孩子皆是一箩筐,这是家事,也是八卦。不过往正经了一点来说,儒越虽然年纪不大,但这些年将妖界管理的也算是仅仅有条,其中一两条较大的功业,还是颇有些可圈可点的。
    儒越看起来较夙倾涯还是有些显老,二人再在同一个画面里头出现,外貌上的年龄差距看起来,就像是俩叔侄。想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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