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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侠]复来归-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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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离渊背对着她,在昔芜听来有些不咸不淡地问道。
昔芜撇着嘴极不情愿的嗯了一声,离渊起身,冷冷的说了句:“我去倒茶。”
“哎!”昔芜看了看二人手中系着的红线,刚想开口阻止,离渊那边已经被这边扯了一下。昔芜抬起手臂,瞅了手手腕处那一丝红色,又瞅了瞅离渊孤寂携用的背影,昔芜道:“道长,我饿了。”
还未等离渊回答,昔芜又分外坚定地说道:“可是我不要吃白菜豆腐。”
蜀山是修道人清净的地方,平日里大多弟子都是辟五谷的,厨房里能有些青菜豆腐什么的,也不过是为了照看那些刚入门不久且法术低位的弟子。更何况蜀山弟子不沾荤腥,昔芜这丫头摆明了是想开荤了。
最后,昔芜醒来之后吃的第一顿饭,是一只山鸡,还有两条烤鱼。
作料什么的,都是昔芜问厨房去借了。至于这些行走的食物嘛,自然都是离渊负责捉来的。
他们在后山生了一对篝火。
昔芜啃着半只鸡腿,瞅着离渊拿着小狼毫往鱼身上涂香料,她不禁嗤嗤两声。离渊抬头望她,她抹着油腻腻的嘴巴笑盈盈地看他道:“没想到道士你手艺这么好!”
离渊垂眼,不敢去看她的脸。
他心中确信昔芜便是花璟,若她不是花璟便也不会生出那样的梦魇来。细细想来,声音并未改变,只是这容貌……并不相似。
他记得她曾说过,她叫昔芜,自小在琅邪山上长大,是一只有三千多年道行的榴花精。可她身上虽有妖气,却应该是在琅邪山上于其他妖物相处时沾染的。可是她的仙气呢?为何,与她相处的这些日子,却只能察觉到她法力至纯,却感应不到丝毫的仙气?
可,若她是花璟,她的样貌,她的仙气,她的记忆……又怎么会……
“喂!道士,我说咱两这样栓着,委实也不是个办法,与其同你到阴间走一遭,倒不如我带你回一趟琅邪山?”昔芜解决掉那只鸡腿,又盯着离渊手中的烤鱼,甩了甩手臂问道。
见离渊手中的动作顿了顿,昔芜解释道:“你知道琅邪山,那么七夜圣君的名字你肯定听说过吧。虽然他这只大魔头,性格和取向方面有些缺陷,不过这丝毫没有影响到他法术的强大!”
“……”
见离渊垂眸不语,昔芜凑近了一点,眨巴着双眼问道:“怎样?”
离渊轻笑,在昔芜听来,那一瞬颇有些千树万树梨花开的味道。离渊淡淡说道:“也好。”
其实昔芜原本的小算盘,是这样打的。她想着琅邪山上且不说七夜,还有这那么多待字闺中,啊呸!还有这那么多看起来穷凶极恶的妖怪,等解开了手中红线和禁制,定能如放虎归山一般好好地教育教育这个臭道士。以报她这几日和他牵连在一起,食不知味,夜不能寐的一线之仇。
不过这些在回到琅邪山后,因着七夜圣君的一句:“花花,几日不见你怎么又长膘了。”而烟消云散。
当然,前提是她看在离渊给她烧鸡烤鱼,而且味道还不错的份上!
话说那一日,当离渊把昔芜送回琅邪山,整个琅邪山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所有的妖怪,几乎全部跑来围观了。里三层外三层这么一站,弄得昔芜觉得自己跟个耍猴小贩似的。
咋一见这阵势,昔芜眉毛跳了跳,额角青筋突起。值得僵硬地干笑两声,摆手冲离渊介绍道:“民风淳朴,夹道欢迎……”
离渊:“……”
昔芜拽着离渊好不容易从三姑六婆七十二大龄剩女中挤出来时,正好撞见了七夜那一双黑底描金丝,还绣着一朵牡丹的花靴子。胆敢在琅邪山境穿着如此风骚,上下八千年也唯有七夜圣君一人。哦,不,一魔神。
是以昔芜猛然甩开了拽着的离渊,突然捧住胸口,作无限悲戚状。凄凄惨惨戚戚地念叨道:“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昔芜娇柔地抬起头,露出了好不容易蓄满了泪的一双眼睛。抽泣了一声,揣着七夜圣君的衣角,无比幽怨地继续念叨着:“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于是顺手在七夜好不绝色的脸上掐了一把油。
七夜依旧笑得一脸春花荡漾,七夜柔声道:“花花,那禁室里头的几头凶兽进来可是饿的慌啊……”
而那慌字后面尚且带着*绵长的尾音,波浪线一般地撩拨了周遭大大小小的妖怪。
昔芜不禁抖了两抖,正色道:“圣君,这几日昔芜对您甚是挂念!此心可昭日月,天可怜见!”
七夜挑眉,望了一眼离渊道:“就她这德行?你怎么也不把她收了,放在炼妖壶里泡一泡?”
离渊颔首,淡淡道:“略重口。”
七夜恍然大悟,反而露出一种他乡遇故知的神情出来。他微微点头:“说的也是。”
这一回昔芜可是完全被忽略了。
昔芜满脸抑郁,搬着小板凳支手托腮,坐在七夜圣君院子里的那颗榴树下。明砂从浴池里冒出脑袋,盯着一旁结界里端坐在七夜对面的离渊,一面流口水一面对昔芜道:“昔姐姐,貌若潘安,玉树临风,说的是不是就是这种?”
明砂自以为是的点了点头,鱼尾巴在荷花池里一边摆一边说道:“其实这个道长虽然长的没有七夜圣君好看,倒是挺有气质的。昔芜姐姐上次说的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哦,是风姿卓越,隽秀风雅!”
昔芜撇着嘴投给她一眼,扯着嘴角说道:“道貌岸然,衣冠禽兽!”
明砂一脸正经地提醒道:“昔姐姐,人是人他妈生的,妖是妖他妈生的,禽兽便是禽兽他妈生的。你说这话若是让白虎精他们几个听见,可是会有意见的。”
“意见?”昔芜哼了一声,甩掉手中半截狗尾巴草,叉腰道:“我还有意见呢!我大老远跑回来,七夜那个老头子不对我嘘寒问暖也就罢了,竟然还弄了个结界把我关在外头,鬼知道他们两个在结界里面讨论什么龌龊事!”
明砂闭嘴,皱着眉头极为委屈地生生目睹了七夜圣君,从结界里头扔出来的一记眼刀。
昔芜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只见七夜千娇百媚地给了她一个白眼,转眼有一派端华地望着离渊去了。
昔芜握拳,心下将七夜诅咒了上下八百遍。
这边昔芜愤愤吃着小兔子端来桂花糕,七夜在结界里头望着离渊看向昔芜的神情,不禁笑出声来。
他饮了一口茶方才说道:“花花的却是我捡的。”
“喏!”他眼神一指,示意道:“就在这株榴树下。”
七夜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倚在他那紫檀木质地的贵妃榻上,望向天边的晚霞,目光略显深远。酝酿了片刻,他才微微开口,他道:“大约是一千多年以前吧。”
“我捡到她的时候,你知道她是什么样子的么?”
他笑了笑,望向昔芜,又将目光投向一旁沉默无语的离渊。
七夜问道:“你法术不错,应当能看出她现下的样貌,不过是一张描摹细致的人皮吧?”
离渊阖目,心下明了,并不作答。
七夜看着结界外昔芜与明砂嬉闹的身影,淡淡说道:“那个时候,约摸也是黄昏。你知道吗?我遇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快要死了。”
七夜的语气无所谓下,透着淡淡的怜惜。而死这个字,在离渊听来就像是一把刀子,在他的心口上,又划拉了那么一下。
七夜道:“满目疮痍,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着的地方了。没了内丹,自然也没有了多少修为,甚至……连心都没有了。”
离渊将脸侧到一边,是以七夜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
七夜笑了笑,又道:“你知道为为什么给她取名叫做昔芜么?”
“……”
“因为,昔时荒芜。”
第四章 :素昧平生忘前尘(二)
薄茶半盏,等烟霞晚。
风浅浅吹,吹榴花渐落。
七夜目光深远,要想起多年以前的那个黄昏,回忆道:“那时我遣婢子唤来初一,你可知瞧见了她的伤势之后,初一是如何说的?”
不带离渊有任何表示,七夜浅浅说道:“初一摇了摇头,他说:这个人我救不了。”
“……”
七夜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我问初一,肉白骨起死回生的事情,织补魂魄皮相你样样都得心应手。为何这人明明还有一口气,你却说你救不了她?
初一说:并非我不救,而是她根本就没有活下去的意思。”
七夜斜眼,看向离渊。离渊阖目,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七夜问离渊:“你来找我,想必已经确定了她的身份,无非是想来问问我,她为何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七夜笑,桃花眼倦怠。他说:“因为我给她喝了整整一坛素昧平生。”
素昧平生,前尘如梦,醉生梦死。
离渊大抵也是知道的。
“为何?”良久,离渊问道。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可是他觉得,真相太残忍,对花璟太残忍。他宁愿是自己猜错,也不愿面对自己曾为花璟酿下的苦果。
“因为素昧平生,忘尽前尘。要救一个一心赴死的人,唯一的方法就是让她将前尘以往全部遗忘。”
说完,七夜撩了聊头发,调笑着望着离渊道:“怎么,你是不是也觉得本君特别是善良?”
离渊不说话,将目光投向结界外昔芜,彻底冷落了自认为容貌倾国倾城倾万甲的七夜。
七夜自觉无趣,自斟自饮了几杯,方才对离渊道:“救她的时候,尚且不知道这丫头的身份。不过,往后不过几日,便知道了。三界近年来真是寂寞的紧,就连神女花璟被人拒婚,而从诛仙台跳下这么点事情,都被传遍了四海八荒。”
说罢还嗤嗤了两声,自言自语道:“你说本君要不要搞点动乱什么的,给他们找点乐子?”
昔芜便是花璟。
七夜告诉离渊,正因为花璟没有半分活下的意识,所以他便给他喝了能够忘尽一切纷扰的素昧平生。用他的话来说,便是送佛送到西。花璟初醒之时,面对周遭陌生的幻境,与一片空白的记忆,七夜便连同琅邪山大大小小所有的妖怪,给昔芜编了一个故事。
一段在迫于七夜圣君淫威,二千多年无忧无虑小吵小闹,所有人从入戏时都当了真的,却压根就不存在的过往。
关于昔芜的过往。
同样,用七夜的话来说,花璟这个名字,早在她喝下素昧平生之后醒来的第一天,便不复存在。
是以,天上人间,四海八荒。
都再无花璟。
只有琅邪山上因为法术不济,而被天雷一道劈得失却了记忆的榴花精,昔芜。
这也便是为什么,三界碑,神仙传上都不再有花璟这个名字。
因为,花璟是打心眼里舍弃了自己。
舍弃了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与年少时整整九万年的爱慕与痴恋。
待七夜收了结界,迎面而来是昔芜十分不善的一张脸。
“整整三个时辰!”昔芜伸出手指比划着,又指了指离渊:“你们两个到底背着我做了什么啊!”
七夜笑,瞅着昔芜吹胡子瞪眼,气定神闲地说道:“能做的,本君都做了。”
昔芜一脸惊恐之余还露出些许嫌恶。她拽着幻化成人形的明砂后退两步,嗤嗤了两声方才说道:“仙妖殊途终难抵断袖情深啊!”
七夜冷着脸咳了一声。
昔芜又满脸担忧地问道:“那初一怎么办?!”
一句话,换得七夜扶额,离渊蹙眉。
七夜望向离渊解释道:“这丫头近年来被我宠坏了些。”
离渊道:“看出来了。”
昔芜瞥了瞥眼,心想真是越看这个臭道士越不顺眼。正在腹诽,突然想到待离渊来琅邪山的目的。脚一抬,挤入他们二人之间。昔芜拽起离渊的手腕对七夜说道:“圣君,你瞅你耽误了这么些时辰,但是帮我俩解开啊!你们风花雪月,总不等带着我围观吧!这不人道!”
七夜看着满脸纠结的昔芜,又抬眼看了看昔芜身侧的离渊。
七夜摊手,摇摇头道:“无能为力。”
“为什么?!”
七夜继续摇头,露出一副全然无能为力的模样。说道:“因为,本君不会啊!”
“你不是法术高强吗?!”
七夜负手,挑起下巴对昔芜说道:“本君确实法力深厚,刻苦专研无上之道。可……本君从来不会花时间做……这么无聊的事情。”
昔芜嘴角抽了抽,昔芜小声道:“您老人家做的无聊的事情还少么?”
七夜挑眉,一双桃花眼媚水泛滥,瞅着昔芜笑得一脸荡漾地问道:“你说什么?”
“……好吧,没什么。”面对七夜强大的气场,昔芜泄了气,拽着离渊一面走,一面气呼呼地说道:“走!我们去找初一去!”
七夜抬手摸了摸鼻子,嘴角扬起,看着他二人越走越远。
当然,在昔芜眼中无所不能的初一,最终也没能替他二人解了那扰人的红线。
原因很简单。
面对跳脚的昔芜,初一喝了一口清茶方才幽幽说道:“连圣君这般平日里无聊透顶的人,都觉得无聊了。我……就更不可能去专研了。”
语罢他还甩开一把铁扇子,故作温雅地说道:“琅邪山上哪个不知,我初一可是四海八荒节操比情操更为有涵养的?”
对此,昔芜彻底无言。
“怎么办!”出了初一小院子,昔芜甩开离渊的手,抓挠着头发急吼吼地冲他叫道:“难不成真的要陪你这个臭道士,下一趟地狱?”
离渊侧身看向昔芜,昔芜低着头,从他的角度来看,正好能够看见她小巧玲珑的鼻子。
“……”他本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昔芜打断。
昔芜叹了口气说道:“哎,道士。这几天我挺累的了,不如我们休息几天再去找……”
“好。”
“……再去找孟婆……哎?”昔芜有些惊讶地抬起头:“我还没说完呢?”
离渊颔首,露出一个极为清浅的笑容。他看向昔芜道:“你高兴就好。”
这话,他说的无心。直到说出口,看到昔芜仰着头盯着他,一脸疑惑,他在意识到方才说的那番话有何不妥。他敛了神色,抬步离去。
昔芜抬手挠了挠脑袋,心想:这臭道士是不是吃错药了?
哪知手腕处还同昔芜有些牵扯,昔芜冷不及防只得被离渊拽着走。
“哎!臭道士你倒是等等我呀!”昔芜小跑着,才能跟上离渊的脚步。
离渊回身,昔芜恰好一头撞进他的怀里。
“嗯……”昔芜微囧。
“没事吧?”离渊清冷的嗓音从昔芜头顶上传来。
“……没……没事……”昔芜觉得面上有些发热,只等将脸埋在离渊怀里。嗅着离渊身上若有若无的青竹香,昔芜觉得此时她的脸更烧了。
“……”
“……”
兔子小妹在昔芜床边铺了几层被絮,瞅着坐在床上低头逗弄小松鼠的昔芜,和站在一边一派端华的离渊,笑得一脸暧昧。
昔芜抬眼,用下巴指着地铺对离渊说道:“这几日我睡床,你睡地下。告诉你,这里可是琅邪山不比人间,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不许忤逆我!”
“嗯。”
“……”离渊突然这么顺从,昔芜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本想存心为难,现下也不知从何说起了。昔芜咳了咳,正色道:“三日后,不,是七日。七日后便依你的,我们去找孟婆。等红线解开,你回你的天墉城,我回我的琅邪山。从此江湖路远,再无干系。”
离渊失笑,见昔芜说的一脸正经,便问她道:“你被天墉城门下弟子捉到了也不管?”
昔芜闷了声,瞪了他一眼:“你咒我呢?”
离渊浅笑不答。
昔芜则支手托了腮,认真思忖片刻,方才极认真的点头说道:“这个……倒是可以有。”
七夜说:“她只是昔芜,本君也只识得昔芜。”
离渊说:“无论她是谁,我始终庆幸自己终究还是找到了她。”
那么,那些被她可以撇弃的过往,只要她愿意,她可以一辈子都是昔芜。
这是他们两个之间的约定。
不再问,也不再想。
第四章 :素昧平生忘前尘(三)
离渊赠予昔芜一支簪子,榴花的样式,玲珑剔透很是好看。
昔芜揣着那支簪子感觉很奇怪,觉得这个执剑长老自从上了琅邪山以来便很不对劲。虽然仍是一副高高在上的白莲花模样,可面对昔芜,所作所为在旁者看来多少有了些讨好的意味。
对此,七夜圣君首先发言,老泪纵横地握住一旁初一的手道:“都说女儿不中留啊,戏本子诚不欺我也!”
话说离渊给昔芜这支簪子的时候,昔芜正在同狐狸精精在碧波十里亭下掷骰子玩儿。
她二妖几番回合下来,委实难分伯仲。
于是,在十五的提议下,大家便加大了赌注。每一局,输的那个,便要脱一件衣服。
最后,昔芜输了。
外衫没脱成,赖也没开始耍,就被离渊冷着一张脸拖走了。
昔芜莫名其妙的被离渊拽着走了好远,嚷了句:“臭道士你发什么神经啊,你弄疼我了!”离渊怔住,停下步子回头看她,昔芜这才挣脱了离渊的魔爪,嘟着嘴揉着发红的手腕,一脸埋怨地看着离渊。
“你怎么啦?”
“……”离渊不说话,只是盯着昔芜的眼睛看。
这时有风吹起,飞花满天。有些落在了离渊的肩头,有些落在了昔芜的发梢。空气中,有淡淡的香味。
昔芜盯着离渊的一张脸看了许久,不知为何,突然觉得有些脸红。再看离渊的目光,发现他此时正也盯着自己,于是便慌忙转过脸,讪笑着往后摆了摆手,道:“你不会以为我真要脱吧?我才没那么傻呢,整个琅邪山谁不知道我昔芜最霸道?”
说罢还叉了腰,露出一副欺善怕恶的模样。
这几日,离渊一直企图在昔芜的身上,找寻花璟的影子。后来,他发现,即便没有的记忆,即便改变了样貌。可那双永远清澈灵动的眼睛,那种微微上扬永远都带着三分皎洁,三分笑意,一分傲气的目光。
一直都在。
以前,他从未细看。也总是刻意忽略身后那道灼灼的目光,刻意去冷落那目光中透出的三分期待与情谊。可是现下,他忽然明了。
这双眼,再如何明媚好看,都再也不会是只望着他一人了。
“……”昔芜看他不做声,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见离渊眨了眨眼,方才娇笑道:“你近来怎么总是走神?”
离渊敛了目光,摇了摇头,轻声说:“没什么。”
有些仓惶,也有些忐忑。离渊将昔芜看了一眼,方才将袖子里一直揣着的物什拿了出来。
用丝帛包着,看着倒像是什么精贵的物件。
“这是什么?”
“……”离渊薄唇动了动,却是先抬手揭去丝帛,待露出一支晶石质地的簪花时,方才看向昔芜浅浅说道:“给你的。”
这是支金簪,很是精致。花朵的样式是一簇薄如蝉翼的榴花,其中一朵的含苞待放,坠了一尾金流苏,末端还吊着几个金色的小铃铛。
模样倒是精致讨喜。
只是……
“我……”初见那朵簪花时,昔芜楞了楞,总觉得触及到尘封已久的记忆之中的某个角落。不知为何,心中突然有种暴躁的异样感。
见昔芜望着那支簪子许久,离渊生出修长的手指,将掌心的簪花拾起。他淡淡说道:“我给你戴上。”
昔芜却退后一步,抬手挡住了离渊的手。一双眼,透过斑驳的绿荫看向他,昔芜说:“我不要!”
忽见离渊眼底一闪而过的促狭,她马上改口道:“我不戴簪子的。”
也是。
离渊看向昔芜的发髻,绾的极是简易。只系了几根与衣裳同色系的发带,干净清爽。
似乎除却他们初遇时,她为衬那一身珍珠舞衣时,用了几支步摇外,往日里见她,便也与现行这幅模样无二。
离渊沉默了许久,反手握住昔芜的手,将那支簪子放在她的掌心。他看向她的眼光,他说:“我便是给你了,难不成你不能不收,便会扔掉么?”
“……”昔芜觉得,这个执剑长老自从同她上了琅邪山之后,压根就没正常过。
“哪有这样送人东西的,人家不要还强迫人家收下,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昔芜埋怨地看他一眼,将手抽出来,摆弄着那支簪子小声嘀咕着。
可不是跟你学的吗?
离渊心下失笑。
手不自觉抚向腰间的锦囊,望向昔芜余给他的侧脸,他在心里说道:你当初给我这个锦囊的时候,不也是这样吗?
没想到神无妄当日所言,一语成谶。
他说,因缘劫兜兜转转终有报。
那么,花璟。当初你送我香囊时,又是怎样的心情呢?
这支簪子,是他早前在长安城一家首饰铺买下的。玲珑阁的孤品,他看着模样讨喜,想着若是花璟见到一定欢喜,便买下了。
当他知晓花璟已经知道那支簪子,原本是送给丝若的时候,他便觉得有些对不住她。她明明是很喜欢那支簪子的,或许除了这支簪子是榴花的形状外,更重要的,或许是因着是他送的原因吧。
他最初的目的,仅仅只想对她说一声对不起。可就如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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