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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相尽欢-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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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推开被子,翻身滚进他怀里,“没有生气。”
    纤白的手指描着他衣领上的暗纹,我轻声道:“不知道朝夕楼是什么地方,为什么天上的神仙都会去,我只是有些害怕……”
    他将我抱紧了些,低头吻了我的脸颊,“我带你去一趟。”
    夜空茫茫,月朗星稀。
    雕饰华丽的马车内,四角都嵌着光色柔和的夜明珠,我坐在夙恒的身侧,怔怔地看着窗外的夜景。
    八匹银尾独角兽拉着这辆马车一路疾驰,纵横交错的长街上,景物和行人的影子都有些模糊。
    我眨了眨眼睛,侧过脸看向夙恒,“君上……”
    他没有应声。
    我略微思考了一下,浅声叫道:“夫君。”
    夙恒将我抱到他的腿上,解开我有些松垮的腰带,重新系好了以后,缓缓接话道:“乖,再叫一声。”
    他的声音低沉微哑,落在耳畔更是说不出的惑人。
    我抬头亲了亲他的脸,乖巧道:“夫君。”
    “还有半个时辰。”夙恒吻着我的唇瓣,手掌扣在我的腰上,“想不想在马车里……”
    我红透了耳根,含羞拒绝道:“不想……”
    话音落后,夙恒并没有放开我,隔着衣服在我身上摸了几把,静了一阵忽然开口道:“死魂簿上有了新的名字。”他淡声道:“挽挽又要去人界了。”
    这话虽然说得平静漠然,却似乎带着淡淡的怨气。
    我怔了怔,又凑过去亲了他一下,“这次雪令和我一起去,我会尽快回来。”
    夜明珠的光晕轻浅,像是融进了雨夜的月色。
    他一手搂着我的腰,淡淡应了一声嗯,而后又道:“我等你。”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冥司使恭敬地拉开车门,手执纯银法杖立在门边。
    琵琶古琴交杂着丝竹箜篌,入耳的乐声清亮悠远,我望着不远处鸿图华构的玉宇琼楼,默了半刻后轻声道:“这就是朝夕楼……”
    夙恒将我横抱下马车,冥司使们默不作声地跟在他身后。
    “我也是第一次来。”他道。
    来往的客人熙熙攘攘地走过,我才察觉客人中有男有女,安静地呆了一小会以后,又发现他们好像看不见我。
    我定定望着夙恒,心想他大概是加了隐蔽结界。
    然而有一位冥司使却好像不在这个结界里,他收了握在掌中的法杖,方才踏过门槛,就有两位秀丽动人的姑娘围了上来。
    正门外红绸纱幔飘荡,古乐悠扬,韶光清朗。
    两位姑娘身穿广袖长裙,衣领拉的很低,脸上薄施一层浅粉的胭脂,眉眼含笑,举措多娇媚,声音甜而不腻道:“奴家终于又盼到您了。”
    似乎是常客。
    那位冥司使默默从兜里掏出两锭金子,递给了一左一右两个姑娘。
    路过的客人们见怪不怪,似是早已习惯这般非同寻常的豪奢。
    冥司使又从兜里掏出一沓大额银票,一副常来欢场烧钱作乐的样子,语气中透着一股空虚寂寞冷,深沉道:“叫你们最漂亮的姑娘来。”
    他说:“叫上七八个,好好乐一乐。”
    两位引路的姑娘双眼放光,娇容堆笑,冲他盈盈一拜道:“爷,您这边请。”
    我跟着这位爷走进了朝夕楼的大堂。
    大堂的桃木横梁上,悬吊着数十盏水晶流灯,通亮如夏日的白昼一般,丝竹曲乐婉转不歇,夹带着花衢柳陌的欢笑燕语。
    厅堂的正中央,搭了一个高约三丈的玉石台。
    我牵着夙恒的手,静静站在一方无人落座的圆桌边,看台上那云鬓花颜的青衣美人……
    跳着冥界的合欢舞。
    台下的看客们三两成群,坐在桌边饮酒作乐,怀里抱着或妖媚或清秀的姑娘,时而为那跳舞的青衣叫上一声好。
    舞乐的节拍很慢,琵琶轮指长音不歇,烛火通明的台上,她姿态极美地褪下外衣,藕臂纤细如莲蔓,着一件薄衫挥袖旋身,眼波盈盈堪可勾人。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就好像……
    曾经在哪里见过她一样。
    守在冥司使身边的姑娘笑声若银铃,朱唇轻启道:“爷您看,跳舞的这位是玉奴,玉奴姑娘也是朝夕楼的红牌之一,每三个月登台一次……”
    那位冥司使掂量着手里的银票,望着跳舞的玉奴姑娘,应了一声“哦”,又道:“待会也把她带到我面前来。”
    一刻钟以后,在朝夕楼顶层的某个包厢房间里,齐聚了包括玉奴在内的七位红牌,清新冶丽应有尽有,薄裙裹身,貌美非常。
    最后一个推门进来的姑娘更是丽质超群,她抱着一把玉骨犀牛角的琵琶,一颦一笑皆引人遐思,一举一动都仿佛无尽拨撩,款款站在七位红牌之前,莺声软语道:“爷,让奴家给您唱首曲吧……”
    我想了一会,还是很肤浅地问:“你觉得她们漂不漂亮?”
    夙恒抬手揽上我的肩,“比不上挽挽一半漂亮。”
    又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冥司使蒙上双眼和八位红牌玩起了捉迷藏,他们在屋子里追逐嬉戏的时候,夙恒凭空拽出了一把紫檀木椅。
    他抱着我坐在这把椅子上,一心一意剥起了核桃。
    我一边吃核桃,一边仔细端详那些姑娘,看了一会,目光有些怔住,“她们中的两个,眼底好像有青印。”
    “嗯,厉鬼青印。”夙恒道。
    我着实感到十分震惊,手中的乾坤袋跌到了地上,袋子里装着的山核桃滚出来几颗,有一颗甚至滚去了墙角,绊倒了一位衣着清凉的姑娘。
    她娇弱地惊呼出声,衣服扯破半边,光洁的后背露在了外面。
    我伸手捂上夙恒的双眼,“不要看她。”
    他道:“我只想看挽挽。”
    我闻言心满意足,仰着脸亲了他一下。
    “清岑和修明确实来过朝夕楼。”夙恒召唤出赤焰天火,将落地的乾坤袋烧成了烟灰,低缓着声音道:“这里有不少美人是厉鬼所化,采阳补阴,伤了几位天界神仙的仙骨。”
    我怔然一瞬,接话道:“所以他们来这里,是为了敲碎那些厉鬼的命盘吗?”
    夙恒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收了掌中的核桃,指尖划过我的脸颊,最后挑起我的下巴,“看得如何,想不想回家?”
    “想。”我捧着核桃仁,轻声答道:“这里似乎没有什么好看的。”

  ☆、第64章 苏木笺(一)

破晓天色微明,云霞都是浅色的。
    我将乾坤袋里的东西再次翻了一遍,确认没有遗漏以后,站到高大的殿门前,推开了紫檀木雕花的华门。
    “忘了一件东西。”
    我的脚步停住,转身看着夙恒。
    他自今日晨起时,就只披了一件衣服,紫色衣袍松松垮垮,该露的不该露的尽数展现在眼前。
    我心跳渐快,视线上移,对上他那双漂亮至极的眼睛。
    朝日澄明,早风清凉。
    殿内梁柱边点点银光汇聚,他于那堆银光中拿出一把薄削的长剑,反手将剑柄递给我:“昨日抽空磨了磨血月剑。”
    我怔然接过,过了好半晌,轻轻地嗯了一声,“我会尽快回来的。”
    殿门被我推开一半,室内映入晨间的暖光。
    日影霞色落在衣袖间,将素白的纱裙衬出了樱粉,我抬眸定定将他望着,浅声道:“每天都会想你的。”
    他的手指刮过我的鼻子,指尖挑在我的下巴上,摩挲两下后,松开了手。
    “花园里种了萝卜。”他静了半刻,忽然道:“等你回来,应该发芽了。”
    我心知这萝卜是种给白泽吃的,不由得有些替它高兴,但这种高兴散掉以后,又隐隐有些舍不得走。
    庭中菩提轻摇,殿内寂静无声,但余熹微的晨色倚上门扉。
    我抬步正准备走,口袋里掉出一块雪白色的面团。
    夙恒弯腰将那面团捡了起来,放在掌中把玩两下,没有还给我的意思。
    “这是我昨天用面团捏的狐狸……”
    经过一个晚上,它变得很是干冷僵硬,尾巴上还有一道裂痕,我怔了怔,依言道:“原本打算丢掉……”
    夙恒将那面团捏成的狐狸凭空收了,也不知道是藏去了哪里,瞧见我呆然的目光以后,他的唇边似有淡淡的笑意,浅的看不出来。
    在这十二月隆冬的清晨,我的心好像跳漏了一拍。
    “你准备把这个面团放在哪里?”我轻声问道。
    他静立在门边,看着殿外广阔无垠的浅蓝天幕,云淡风轻道:“放在藏宝阁密室的碧落盒里。”
    我脚下一软,险些栽倒在门槛上。
    辰时一刻,天光开阔。
    忍冬桑青的树影成荫,我在长老院前等到了雪令。
    他背后背着一把雪白色的剑,手中握着一沓名册,踏着晨光走了过来,眸中映着成片的苍翠青林。
    “哎,毛球?”他站在我身边,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大长老说这次收集死魂的任务有点麻烦,让我陪你去人界。他还告诉我,这一次的死魂非同寻常,玄元镜里什么也照不清。”
    他将手里的名册递给了我,“于是我从督案斋调来了这个,你且看看是否有用。”
    人间十二月,天冷风萧,树林间霜露含雾。
    秋日的枯败落叶铺满了地面,覆着一层未化完的白雪,偶有几只不畏寒的冬虫爬过,钻进黝黑的树洞里。
    雪令提过死魂簿,扫眼看过那簿本上的名字,“这名字是叫……阮悠悠?”他合上簿本,声音轻了几分道:“依这名字,大抵是个姑娘吧。”
    时值傍晚,天空暮色四合。
    林中小径蜿蜒曲折,茂密丛生的树木变得稀少,视野渐渐开明。
    这条路的尽头,通向一间再寻常不过的木屋。
    远方夕阳沉沉西下,枝头寒鸦蓦地啼叫两声,木屋的烟囱里尚有炊烟袅袅,柴扉边竹门半阖,掩住了放在门前的鸡笼子。
    雪令站在院子的竹篱笆前,端详一会后缓缓道:“她似乎是一个人住在这里。”
    “这里已经很久没有养过鸡了。”我看着那个青竹篾的鸡笼子,又抬起头望向雪令,“为什么还要把笼子摆在门口……”
    院子里栽了几株梅花,枝叶才被修剪过,浅香沁人,素白的花瓣别枝而立,像是落在枝头的冬雪。
    敲门以后,屋内无人应声。
    雪令顿了一瞬,推门走了进去。
    天色将晚,光线有些暗淡。我跟在雪令身后踏入房内,看见屋子里的陈设虽然极其简单,却十分整洁干净。
    卧房里隐有极轻的话语声,像是梦中的呓言,我仔细听着,也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窗外斜阳沉下,光色愈加晦暗。
    雪令从袖间掏出一颗夜明珠,我正准备往卧房走,裙摆却被什么东西扯住。
    低头一看,竟然瞧见一只柴犬,正用爪子按着我的裙子。
    “这只狗竟是不怕生。”雪令走到我旁边,弯腰拍了拍那只柴犬的脑袋,“我还以为在凡界,这种狗对陌生人一向凶猛。”
    它的爪子有些细弱,眼睛里仿佛蒙了一层雾,悲戚地低吠一声,垂着尾巴引我往卧房的床边走。
    雪令把夜明珠扔进卧室,通亮的珠子悬浮在半空,霎时满屋柔光清明。
    竹床上躺着一位面色苍白的清秀姑娘。
    我扶着竹架坐在床沿,伸手去搭她的额头,掌间一片骇人的滚烫,指腹沾着她额间的汗滴,微风一吹,顿觉冰凉。
    时下正处严冬,屋子里非常冷,她的身上盖了两床棉被,却仍在止不住地轻轻发颤。
    “大概半个时辰以前,她还准备自己去做饭。”雪令站在床边,低低叹了一声:“灶房里的炉火还没有熄。”
    夜色深重,冷风飒飒作响。
    那条柴犬趴在我的脚边,吐着舌头不住地舔着爪子,直到血腥味越发浓重,我才低头注意到它的伤口。
    雪令已经在乾坤袋里翻起了吃食,他寻到一包温热的肉饼,蹲身而下靠在那只狗旁边,将肉饼摆在它面前。
    “吃吧,别舔爪子了。”雪令道。
    那柴狗应该有多日没吃过饱饭,狼吞虎咽地咀嚼着肉饼,尾巴摇得十分欢实。
    我给床上的姑娘喂了一瓶药,试着叫她的名字:“阮悠悠……阮姑娘?”
    她没有什么反应。
    雪令站起了身子,他拍一拍身上沾到的狗毛,清咳一声,接道:“平日里可能甚少有人叫她的全名,应该这么叫……”
    他微提了嗓音,缓缓道:“悠悠?”
    悠悠姑娘手指一动,随即开始剧烈地咳嗽。
    我生怕她被自己呛住,立刻将她扶了起来。
    她的手似是要刻进棉被里,紧紧握着被子角,苍白的手背上青筋纤弱,像是只要轻轻一碰,就能轻而易举地把她碰碎了。
    窗扇破了一个洞,虽然用破布堵住,却仍有寒风不间断地灌进来。
    雪令发现那个漏风洞以后,好心走过去开始修补。
    约摸一刻钟以后,阮悠悠醒了过来。
    她缓慢地靠在床架边,一双浅棕色的眸子静如池水,呼吸微微起伏,像是才从一场噩梦中恍然醒过来。
    也许这本就是一场噩梦……
    她的阳数已尽。
    正在吃肉饼的柴狗将爪子搭上了床沿,热烈又欢欣地吠叫一声,阮悠悠摸索着搭上它的脑袋,轻声安抚道:“我没事,别怕……”
    窗外风声渐止,暮色更浓。
    她轻轻地、低低地,再次说了一声:“别怕。”
    我不知道她是说给这只狗听,还是要说给自己听。
    阮悠悠微抬起下巴,散乱的发丝搭在额间,犹然沾着汗水。
    她问:“请问……你们是谁?”
    我正在想要怎么详细地同她解释,就听见雪令轻声一笑道:“姑娘莫担心,坐在你旁边的是我的妹妹。我们二人夜晚赶路,不幸迷了方向,碰巧看见此处有炊烟,索性寻了过来。”
    他抬步走近,“敲门许久,不见有人来应。进屋以后,才发现姑娘发了高烧。倘若叨扰到姑娘,还请原谅我们兄妹二人的莽撞。”
    我点一下头,跟着应和道:“对不起,就这么直接闯进了你的家门。”
    “二位言重了……”
    阮悠悠姑娘双颊微红,她坐直了身子,将被子往上提了提,“若非你们方才的照顾,我现在……”
    她道:“可能已经上了黄泉路。”
    这话听在我耳边,让我心里微一酸涩。
    她还不知道自己的寿命已经到了尽头。
    而我们之所以会来这里……正是要帮她踏上黄泉路。
    阮悠悠床前的被子垂落一角,刚好搭在地上,我弯腰去捡被子,瞧见了床底放着的竹简。
    那竹简上刻着……
    岁月不堪数,故人不知处,无端把韶光负。
    自一百年前起,凡界就有了宣纸,竹简着实很少见,尤其这竹简上的字还刻的这样深,并非用毛笔写成。
    什么样的人才要用这样的竹简……
    我呆了片刻,怔怔望向阮悠悠姑娘。
    她的目光平静到不正常,像是在看我,又像是没有任何东西入眼。
    我终于知道了为什么玄元镜照不出她的生平,玄元镜复原了死魂生前所见,而这位悠悠姑娘根本没有任何生前所见——
    她是个盲人。

  ☆、第65章 苏木笺(二)

窗户上漏风的破洞已经补好,朦胧的月华流泻入户,映得地砖深深浅浅,我侧过脸去看,一时有些失神。
    “最近的客栈在十里之外,中间还有一段崎岖的山路。”阮悠悠敛下长睫,声音轻缓:“你们若是不嫌弃,今晚不妨住在隔壁……”
    我静静地望着她,接话道:“谢谢你,今晚打扰了。”
    雪令也跟着添了一句:“多谢姑娘好意,总算不用急着赶路,若不是有幸遇到了姑娘,今夜只好露宿野外。”
    他一手背后,煞有介事道:“我一介莽夫倒是无谓,可叹家妹自小身子弱,旅途颠簸已觉疲累,露宿荒郊怕是受不住。”
    阮姑娘愣了一愣,低着头浅浅笑了。
    她道:“公子是个好哥哥。”
    阮悠悠皮肤细白,五官秀美,长发浓密乌黑,本就十分耐看,她这样一笑,更是显得尤其温煦柔和。
    难以想象这样的姑娘,会是一个执念深入骨髓的死魂。
    “家里很久不用烛火了。”话中顿了顿,她抬手扶上床架,似欲起身,“你们若是需要……”
    我连忙道:“不用了,我们自己带了蜡烛和火折子。”
    是夜,月色静沉。
    我提笔坐在一张老旧的木桌前,这张桌子缺了半截木腿,用红泥砂的瓦砖垫着,写起字来,桌面轻晃不止。
    雪令握着长剑立在一旁,沉默稍许后,他问:“这是在写什么?”
    竹窗半掩,偶有一阵凉风吹来,晾干了云波宣纸上的墨痕。
    我闻言停了笔,仰起脸看他,“我在阮悠悠床边的竹简上看到了这首诗,一般的诗句无论五言还是七言,至少会有四句……但是这首诗,写了三句就结束了。”
    雪令似是来了兴致,他俯身靠近,将这首古怪的诗念了出来,“薛烛观其钏,淮水入南荣,山路犹未属……”
    “这是什么意思?”雪令抱剑思索一阵,忽而笑道:“也许只是随手写的,并没有特殊的意指。”
    他接着轻叹一声,语气似有几分惋惜,“这位阮悠悠姑娘,一个人生活在这里已属不易,没想到还是盲人,也难怪玄元镜照不出什么东西。”
    我默不作声地盯着那首诗看,出神时笔杆从指间滑落,滚过整张宣纸。
    三句诗都是按竖列写的,此时横着看第一行,连成“薛淮山”三个字,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只是薛这个字恰好是一个姓氏。
    我怔了一瞬,轻声问:“薛淮山……这个名字你听说过吗?”
    雪令没有立刻回答,抬袖摊开了他一早带来的名册。
    这个名册上记录了整个嘉南国男女老少的姓名和籍贯,翻到一半时雪令忽然道了一句:“若是这个薛淮山不是嘉南国的人,我们岂不是白找了?”
    我想了想,认真地答道:“那我们就等到明天早上,含蓄地问一下阮姑娘。”
    嘉南国地广人稀,名册并不能算得上厚重,翻到后来,倒是真的寻到了一位出身北郡的公子,姓名条件恰好符合。
    “倘若是他,还真有些蹊跷。你看这里……”雪令指着那薛公子的命格,指尖挨着纸页敲了一下,“他是嘉南国的国师,日后还要迎娶国君最宠爱的公主,命中富贵显赫,也不知是如何认识了荒郊野岭的阮姑娘。”
    次日清晨时分,阮悠悠下床升起了灶火。
    我跑到灶房里去看她的时候,她正在熬一锅粥,菜板上的莴苣叶切成了细丝,锅里的粳米在沸水中上下翻滚。
    清透的晨光笼在她身上,更衬得她腰肢纤细,身段窈窕。
    “家里只剩下这些,不知道合不合你们的胃口……”阮悠悠靠着灶台,轻声开口道。
    我诧然看着她,忍不住问话:“这是给我们准备的吗?”
    阮姑娘点了点头,她微侧开脸,似是有些不好意思,“水缸里原本养了一条鱼,方才去寻时却不见踪影,可能是被野猫叼走了。”
    我上前一步,盯着她的双眼,试图从她纷乱的心绪里剥丝抽茧。
    悠悠姑娘的记忆颇为杂乱无章,却有一个记得很深的景象。
    那是春花漫放岭上苍翠的二月天。
    彼时阮悠悠的父亲还在世,她的母亲在生她时难产而死,是父亲将她一手带大。
    那时的院子里除了几株梅花外,还种了秾桃甜李,她看不见春日的桃花李树有多娇媚清艳,只记得那些花朵带着甜到骨子里的馨香。
    她一向醒得早,鸡鸣一遍即会起身,那日也不例外。
    春日的暖阳破晓,梁上燕子清啼,阮悠悠端着一碗稻谷,蹲在院子里喂鸡。
    柴门前传来一阵马蹄声,绕过竹篱传到她的耳朵里,那马行步悠然,蹄声清闲得很。
    阮悠悠提着裙子站了起来,细碎的稻谷被她撒在了地上。
    “请问这位姑娘……”
    她正准备进门回屋,听见这话恍然停住了脚步。
    那声音大抵是来自于青年男子,沉缓如溪涧松石,兼带半点散漫的意味。
    他问:“阮秸先生是否住在这里?”
    阮秸是她父亲的名字。
    不过在嘉南国境内,阮士这个称谓流传更广些,人们将“士”这个字放在阮姓的后面,以示对阮秸的尊敬之意。
    阮悠悠的父亲阮秸原本是军师出身,跟随嘉南国开朝国君四处行军,计谋多端极擅用兵,所著兵法以诡诈多变而闻名。
    国君南征北战十几载,安定四方以后创立新朝,阮秸被封为一等公,赐良田万亩美妾数十。
    然而阮秸却递交了一封辞呈,他抱着尚在襁褓中的女儿,隐退到了无人所知的荒村野林。
    阮悠悠乍听见有人询问她父亲,且这个人是个前所未闻的陌生人,大概不会有什么好事,于是开口答道:“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
    她说:“公子恐怕寻错地方了。”
    她的背后,那位骑马而来的年轻公子,闻言笑得清闲而促狭。
    “这么个美人,竟然也会骗人。”他道。
    阮悠悠不知不觉红了脸,她捧着那只方才装稻谷用的瓷碗,背对着他进了屋门。
    她踏过门槛时,听到那公子再次开口道:“千里外远道而来,只想见阮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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