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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相尽欢-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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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能。”薛淮山握紧了她的手,手背有青筋浮现,“只要我找大夫来,很快便能治好她。”
    阮悠悠咳了几声,唇角渗出血丝,“你说这些话做什么……”她从他的掌中抽出手,一字一顿道:“我已经没有兵书了。”
    晨色渐渐明朗,她的脸色却愈加灰败。
    薛淮山的手正扶在桃木栏杆上,他的指节泛白,指尖微微颤抖,“我少时自负,总想闯出千秋伟业……”
    阮悠悠静默不语,她弯腰抱起了小公子,“你和我说过很多话,有真也有假。只是我们的孩子出生的那一日,你同我说,以后要努力做一个好父亲……”
    天光更盛,雪势似要转小,死魂簿上的名字渐渐变得更淡,她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咬字极轻道:“我只希望这一句话……是真的。”
    勾角的屋檐垂挂着一盏风铃,迎着冷风摇出微弱的轻响,晨光初照,那响声淡在茫茫雪天里,飘渺如一段悠远的梦境。
    薛淮山从她手里接过儿子,他张了张嘴,似有万般言语,最终却不过答了一声:“好。”

  ☆、第72章 【番外】苏木笺

嘉南国毗邻江南三天府之一的赵荣,境内半山半平原,百年以来均为北兀南富。
    好在嘉南国君十分看重轻徭薄赋休养民生之道,因而即便是南北有异,百姓仍能安居乐业自给自足。
    嘉南的国都建安城,地处国境的东南方位,建安城的十二长街旁,百千家似围棋局,回望锦绣成堆,文人墨客群聚于此,茶楼道馆里时常能听见有人讨论明经政史。
    薛淮山七岁那一年,他的老师向他介绍了都城建安,随即又同他说道:“淮山,你这样天资聪颖,又勤奋好学,等你以后长大了,定要去建安城做一番丰功伟业。”
    薛淮山当时也不过是刚会写字,却将这句话牢牢记在了心里,他记得自己天资聪颖又勤奋好学,日后定能闯出一番了不起的伟岸功业。
    小孩子的心中一般都不大容易藏得住事,他隔天便将自己的理想毫无保留地告诉了母亲,薛母听了以后,愣了足有一刻,方才含笑夸了他一句。
    薛淮山的父亲去世得早,母亲又向来待他严格,他第一次被母亲这样夸奖,心中很有几分暗暗的激动。
    于是他化激动为力量,更加努力地温习功课,熟读诸子百家先贤巨著,闲来无事时,也常去翻看经传史书。
    那些名垂千古的贤主明君,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封诰万里江山,一生功业荣极。
    薛淮山将那些史书摆在案桌的右前方,又把他父亲的牌位藏在抽屉里,他以此来督促勉励自己,此生若不做出一番大事业,就愧对列祖列宗。
    薛淮山年满十四岁时,已经出落成气韵绝佳的美少年。
    他花了整整三个月,写了一篇对仗工整华彩斐然的峭壁赋,题在北郡之东的灵山峭壁上,恰好被来此地游玩的翰林学士碰见。
    这位翰林学士抄下整首赋词,带回了嘉南国都建安城,许多人听闻这首峭壁赋出自一个十四岁少年之手,都感到十足的震惊和撼然,便有人将薛淮山奉为少年英才。
    那首赋词一度被广泛传唱,但也只是那短短一段时间,再往后,人们又渐渐将他忘了。
    “我想去一趟建安。”薛淮山对他的母亲说:“拜师在名士门下,学成之后拜官入。仕。”
    他的母亲沉默良久,方才答道:“既是你自己选的路,再苦也要走下去。”
    次日,薛淮山拜别母亲,带着几个家仆,南下去了都城建安。
    北郡薛家在嘉南国的北部算得上名流世家,但在都城建安,却并不为人所知。
    薛淮山在国都四处碰壁,那些名士学究,多半只收名门贵族的子女为徒,他空有一身期许和抱负,却感到无从施展应用。
    嘉南国并没有科举考试,入。仕为。官依靠名流举荐,或者写信呈递给内廷监,这封信将会直达国君。倘若信上内容得到国君垂青,便可获取为。官的机会。
    薛淮山也给国君写过几封信,信中疾言厉词针。砭时。事,但那些信笺有如石沉大海,从未有过回音。
    建安城的茶楼书斋里,常有官。员开宴相聚,偶尔也会题几首诗,写在苏白宣纸上,装裱入精致的木框。
    薛淮山仔细研究过这些诗句,意蕴浅显,辞藻简陋,尚不如他十岁时的玩笑之作。
    但他反观自己,年岁已过二十,却无一功业建树。
    那些位高权重的大臣,比起他来,唯一的长处便是有一个不容忽视的好家世。
    他自问十几年来无论寒冬酷暑,都执笔不辍伏案疾书,在学识方面不会输给任何一个建安城内的贵族子弟,但偏偏就是无人赏识他的长处。
    薛淮山想,这世间当真是不公平,有那么多的事,在刚出生的时候便已经注定了。哪怕他十年如一日的勤奋刻苦,也抵不住那些瓶颈和拦路的石头。
    薛淮山一怒之下卷起包袱返回了北郡薛家。
    就在归家的路上,他忽然想到了隐居多年的名士阮秸。
    阮秸乃是某一位贤明隐者的关门弟子,在嘉南尚未改。朝换。代时,便陪伴在太。祖身侧,作为太。祖麾下的顶梁军师。
    嘉南太。祖建。国之后,阮秸递交辞呈,尚未等到太。祖首肯,便抱着刚出生的女儿避世隐居,从此不再过问嘉南世事。
    太。祖在位不过三年,便将位子传给了他的儿子,也即当今国君,而后开创了嘉南盛世。
    然而太。祖在为君期间,却是将朝堂内外肃。清了一遍,那些曾经跟着太。祖打下江山的草莽功臣,多半以谋。反罪被诛。连九族。
    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灭,谋臣亡。
    倘若阮秸没有避世隐居,他和他的女儿可能都不会活下来。
    在嘉南国境内,阮秸的生平轶事更像一部传奇,他著写的兵书十六式,极受普通百姓和贵家名流的追捧,曾经翻版数次,一度让建安纸贵。
    薛淮山只知道阮秸隐居在北郡附近的村庄,却不知道他到底住在了哪里。
    每年慕名而来的人都很多,却多半无功而返。
    薛淮山花了两年时间研究周边的所有村落,最终确定了三十六个城镇和村庄,又逐一确认排查它们的位置,耗费了诸多心力。
    直到他二十五岁这一年,才真正找到了阮秸的家门口。
    那是朝阳明灿的春日清晨,彩霞一字连天,他骑马而来,看到院中桃李满枝,繁花绯丽姹紫嫣红。
    桃花树下有一位布衣竹钗的少女,淡眉如秋水,玉肌伴清风,端的是素丽秀美。
    她那时正撒着稻谷喂鸡,浓密的头发上沾着半点草屑子,听见行步的马蹄声,提起裙摆背对着他,像是准备折返回屋。
    那便是薛淮山第一次见到阮悠悠。
    他并不知道她天生眼盲,只觉得这是真正的美人,哪怕荆钗布裙也别有一番秀丽姿色。
    阮秸同他讲解了兵书十六式,又教他该如何给国君写信,薛淮山知道了这些,原本应该是得偿所愿,他应当打道回府。
    但他留了下来。
    薛淮山这样的举措毫无意外地招来了阮秸的厌烦。
    阮家的屋子少,阮秸便让他住在柴房,薛淮山在地上铺了一层野竹草,又盖上破旧的棉被,权当是每日休息的床。
    薛淮山每天鸡鸣而起,劈柴打水,过了一段前所未有的清贫生活。
    他抓住一切机会,同阮悠悠搭讪说话。
    他发现她看不见东西,可阮秸不愧为嘉南第一名士,将这个女儿教养得极好,她弹得一手好琴,精通诗词曲赋,甚至还很会做家务。
    这些年来,仰慕薛淮山的女子不在少数,他却从未有过这种微妙的感觉,想到她的时候会不自觉地笑出来。
    薛淮山费尽心思哄阮悠悠开心,他夜里不眠,通宵想一些有趣的段子,等到第二日不慌不忙地告诉她,只要能让她笑,他便觉得很值得。
    他想,若是能娶她为妻就好了。
    但同时他也想,有什么办法,能将阮秸的生平所学尽数纳入囊中。
    那一日林中云雾起伏,天光黯淡晦涩,少顷,忽有惊雷乍起,眼看便要下一场带着寒意的秋雨。
    院子里的母鸡被吓得乱窜,阮悠悠失足跌倒,薛淮山走了过去,俯身将她打横抱起。
    他把她抱回了柴房,对她做了一直想做的那些事。
    那天他特意算好了日子,他知道她一定会怀孕,怀上他们两个的孩子。再然后,她便会成为他的妻子。
    薛母此前已经给薛淮山定好了一门亲事,不同意他娶阮悠悠为妻,薛淮山想了想,便以阮秸的兵法谋术作为托辞,他说自己娶这个妻子,乃是为了往后为。官致仕。
    十里红妆喜嫁,薛淮山成功把阮悠悠带回了北郡薛家。
    阮悠悠难产三日,给他生下了一个活泼可爱的儿子,有那样的一段时间,他每日忙于照顾妻子和儿子,不再过问其它。
    尔后,阮秸去世。
    他翻查阮家上下,甚至命人砍光了院子里的桃树李树,也没有找到那本朝思暮想的兵书,那本书乃是阮秸此生的手抄底稿,不仅记载了所有兵。法谋。略,还分条陈述了若干治。国主张。
    这本书在阮悠悠手里,她并不知道薛淮山所做的一切,便将书册给了他。
    薛淮山坐回了少时的书桌,桌面仍旧摆着那些先贤名家的传记,和帝王君臣的史书,他拉开抽屉,看到了父亲的牌位,也想到了在遇见阮悠悠之前,他的毕生志向是什么。
    他待她日渐冷淡。
    岁末寒冬,薛家来了许多客人。
    那一夜薛淮山的表妹将阮悠悠推进了湖里,阮悠悠被救上来以后,陷入了长时间的昏迷,他赶去她的房间,瞧见她的样子以后,心头涌上百般滋味,每一种都不好受。
    那位表妹本该在来年九月嫁予城东某位青年富商为妻,薛淮山作为北郡薛家嫡系一脉的独子,漠然将那一纸婚约作废,把表妹配给了城西一个贫寒酒鬼做妾。
    阮悠悠转醒以后,他的态度较之从前并没有多少改变,她从未抱怨过他的冷淡,只偶尔央求去见儿子一面。
    薛母觉得阮悠悠带不好孩子,因而将孙子抱到了跟前抚养,然而每次那孩子见过阮悠悠以后,总要哭到背过气,让阮悠悠把他带走。
    薛母因此动了一些肝火,便连见一面的机会也不再给阮悠悠。
    阮悠悠大抵是不会哭闹,更不会尖叫撒泼,甚至连一句重话也说不出口,那些加在她身上的事,她即便难受,也只是默声忍着。
    直到薛淮山要去国都建安。
    那时,他写给国君的信笺已经得到了回音。
    阮悠悠写了一封休书,准确来说,应当是刻,她常在竹简上刻字。
    那是一个夏末初秋的傍晚,窗外有细微的蝉鸣,她把竹简递到他面前,郑重道:“君可再娶,与我无关。”
    薛淮山握着那竹简,骨节捏出声响,缓缓问她,“你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
    阮悠悠闻言侧过身,脱下手腕上他送她的玉镯子,她那样柔和的性子,默了一会竟是道了一句:“再不相见吧。”
    他的心跳停了一瞬,复又低声问道:“悠悠,你会忘记我么?”
    “不会。”阮悠悠答道:“那些高兴的日子……我会一直记着。”
    她回了那个家,不过她的父亲已经不在了。
    薛淮山每月差人给她送衣食补药,他得空时也会跟着去看她一眼。还好她目盲,她并不知道他来过。
    朝堂之上,薛淮山愈加得到国君器重,他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国君甚至有意将贤阳公主许配给他。
    薛淮山住在建安城南的高门大宅中,每日达。官贵人如流水般上门拜访他,从前那些对他不屑一顾的贵族名士,如今见了他也多是谦和有礼。
    他对贤阳公主并没有任何感觉,但她能带给他更稳固的地位,和荣极一生的富贵。
    这一年的正月初八,贤阳公主便要嫁给他。
    然而正月初四那一日,阮悠悠倒在了国师府东苑的台阶前。
    “你会努力做一个好父亲……”这是她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她轻声道:“我希望这句话是真的。”
    他将她抱起来的时候,她全身已经凉透。
    台阶前,原本也站了个不曾见过的绝色美人,阮悠悠倒下以后,那姑娘也再寻不到踪影……
    普通人遇到这样的事,兴许会有一些疑惑和害怕,薛淮山已经顾不上害怕,他紧紧抱着阮悠悠,心想她的魂魄大概已经被勾走了。
    三日后,国师府的仆从发现,薛淮山溺水而死。
    建安城内一片诧然,喜嫁的红缎尚未撤下,新婚在即的新郎官便遭此厄运。
    贤阳公主哭肿了眼睛,一个月以后,国君将她许配给了另一位名门贵家的世子,并且要求史官将薛淮山的名字从嘉南传记中剔除,那些经由薛淮山提出来的治国之道,被平均分配到了其他官。员名下。
    从此建安城内的人,对薛淮山这三个字都有些讳莫如深。
    诈死的薛淮山带着儿子回了北郡。
    他从乱葬岗里寻了一具和自己相像的尸体,乔装打扮后做成了溺毙的假象,不管国君是否会发现端倪,他终其一生不会再返回建安城,为了躲避风头,五年内也不能返归家宅。
    薛淮山在北郡的小镇上落了脚。
    这附近的几个城镇皆是常年偏冷,镇上的人习惯用头巾遮面,只留下两只眼睛,如此一来,就能遮挡住薛淮山的脸。
    他盘下一间磨坊,买了几头驴,每日接送儿子去私塾,晚上再教导他做功课。
    磨坊的生意十分好,他白天很忙,并没有时间想别的事。只在晚上儿子睡着以后,会想到阮悠悠。
    他从未梦见过她,他想,许是她不愿入他的梦吧。
    窗外是北郡冷得泛寒的月色,沉沉永夜里瞧不见星光,他忽然想到阮悠悠给他休书时说的那句话,她说再不相见。
    再不相见。
    明明只有四个字,他却念了很久。
    他还想起那个夏末的雨夜,她坐在窗边弹琴给他听,曲尽弦颤,她说这首曲子没有名字,只道是一曲相思绵长。倘若能让他再选一次,便是用普天之下的七国来换,他也宁愿要那间铺了竹草的柴房。
    往事如滚滚东流水,哪里容得下挽回。

  ☆、第73章 缚蘅柏

暮色四合,天际晚霞盈落。
    广茫苍穹中似有一群雪雁飞过,留下溪流击石般清呖的啼声,缓慢回荡在空静的山林中。
    “昨天我收到了解百忧的信鸟。”雪令停下脚步,极轻地笑了一声,接着同我道:“他说正月初一那一日,君上广发喜帖,如今王城内外都知道了你们的婚事。”
    他顿了顿,续道:“听说是今年三月十九?想来也定是一个好日子。”
    林中起了一阵风,拂过茂盛不畏寒的绿藤萝,翠色的枝叶婆娑作响,我静静地听着,耳根却有些发烫。
    “至轩冥君和思尔神女应该也会到场,说起来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们二位了。”
    至轩冥君和思尔冥后是夙恒的父母,几十年前至轩冥君让位给夙恒,带着思尔游历三界美景,迄今行踪不定。
    听了雪令的这句话,我有些忐忑地抬起头,眸光清澈将他望着,“我也没见过他们……”
    离开嘉南国都之前,我在城中的烧鸡铺里买了一只刚出炉的肥烧鸡,用油纸包好揣在了怀里,就算不吃也觉得很满足。
    现下我抱着这只肥烧鸡,热腾腾的香气扑在脸上,话音顿了半晌,才接着道了一句:“想到三月可能要见他的父母,我、我有一点紧张。”
    雪令侧过脸瞧着我,似笑非笑:“不用担心这些。毛球,你要相信自己还是很讨喜的。”
    天光渐暗,不远处升起一片深色的云障,我抬起头望了一会天,心中忽然有不安的预感。
    黑白无常领着阮悠悠的魂魄走在我们身后,拴在手上的守魂铃一路极轻地响,只要出了这片树林,就能召唤云朵直达地府黄泉。
    林中凉风幽静,夕阳残照草色烟光。
    我驻足片刻,掏出了收在乾坤袋里的血月剑,又把油纸包着的肥烧鸡放了进去,握着血月剑的剑柄站到了阮悠悠身侧。
    几丈外的云障次第漫开,带着浓郁且深重的雾气,雪令捏好了阵法要诀,提剑立在翠绿的藤萝边。
    “阮悠悠投胎的时辰是明日午时……”我拔剑出鞘,压低声音对黑白无常说道:“待会若是有什么不测,我和雪令会掩护你们离开。”
    白无常怔怔地望着我,哑着嗓子叫了一声:“月、月令大人……”
    少顷,他咽了一口唾沫,目光缓缓越过我,楞然看向前方。
    暮色吞噬了山林,拂下愈加暗淡的光影,寒风将守魂铃吹得轻响,不多时,树静风渐止,四下一片岑寂。
    “终于来了,我在这里等你们好久了……”
    听见这个声音,我呆然转过脸,果真瞧见了——
    手持黑纱扇的芸姬。
    她穿了一件衣襟半敞的黑裙子,发髻上斜插一支红骨钗,眉间的朱砂痣艳红如血,手中折扇半开了扇面,正懒懒散散地侧卧在一朵黑云上。
    芸姬的身后站了几位蒙面的黑衣人,以我的修为完全看不出他们的法力深浅。
    几丈开外处,淡薄的云障即将散尽,空旷山谷里传来远近不一的狼嚎声,我才发现那式微的云障里,掩着数不清的血狼妖。
    芸姬一手支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绣着火凤朝阳的扇面微抬了几分,她摇着扇子柄,饶有兴趣地轻笑一声:“瞧瞧这只九尾狐狸精勾魂的小模样,也难怪夙恒和容瑜都会喜欢你呐,哪怕不能碰,摆在床上也觉得爽……”
    我涨红了脸颊,不想和她说话。
    苍穹一轮弦月初上,芸姬含笑扬起下巴,指间夹着黑纱扇的扇面,抬手下令道:“活捉死魂和那只九尾狐。”
    言罢,她目中涌出滔天的厉色,眸底泛着赤红的血光,“余下的,都杀光吧。”
    月色清寒,血战一触即发。
    山间的风里蕴着魔气,吹在身上只有涩然的冷意,无数的血狼从四面八方涌过来,避过剑锋寒光,直截了当地扑向我们。
    这些狼妖和从前遇到的那些……
    都不一样。
    我点地跃起,用剑锋做阵心,引出一个屠狼绝杀阵,然那阵法出现不到一刻钟,芸姬身后的黑衣人就放出黑云,将整个阵法消退得一干二净。
    我转过头去看雪令,他的状况并不比我好多少,雪白的长剑上蒙着一层血雾,泛起了模糊不清的银光。
    雪令抬眼扫过观战的芸姬,反手又召出强悍的剑阵,剑锋撞上阵结的边角,发出铿然刺耳的重响。
    芸姬手托下巴趴在黑云团上,松散的黑衣垂落几分,露出圆润的肩膀,她把玩着那柄黑纱扇,抬高声音扬笑道:“从前那几次的狼妖狼怪,都是我派出来的。”
    我提剑诧然将她望着,但闻她继续道:“我派出那些狼怪,不过是为了逗一逗你们……”
    她半收了扇面,眸光深湛地看着我,唇畔仍旧噙着笑:“但是这一次,我是认真的。”
    我默不作声,手心已经出了汗。
    芸姬身后的两个黑衣人加入了这场混战,他们用黑布蒙住了脸面,手中提着锋利至极的黑刀,月光下树影幽深,我瞧不清他们的眼睛,只是其中一个身姿曼妙,看上去仿佛是女子。
    血狼懂得如何躲避剑气刀光,我从拔剑到现在,一共只砍中了三匹狼,眼看那些血狼数量激增,黑衣人也走得更近,我握紧了剑柄,强撑着守护结界,有些茫然无措地站在阮悠悠身边。
    “月令大人,倘若属下死在这里,可不可以申报因公殉职……”白无常说完这句话,从腰间掏出一把弯角镰刀,眸中闪耀着战斗的火花,作势便要冲出守护结界。
    却被黑无常一把拉住。
    “月令大人的修为比你高深许多,都无计可施。”黑无常语重心长道:“依我看,我们还是在这里静静地等死比较好。”
    白无常点了点头,随即质疑道:“如果按你说的这样,我们也许就不算是因公殉职。”
    他这话尚未说完,有只血狼重重撞上守护结界,张着血盆大口径直扑咬,我提剑砍了下去,却只削掉了它的半条尾巴。
    芸姬的笑声再次响起,话里带着戏谑的意味:“小心肝,你不要害怕,我就算捉住你也会好好待你,只要你好生伺候我……”
    她自顾自地笑了两声,不紧不慢地继续道:“既然是只狐狸精,惯常伺候人的事还做不来么?”
    我心里有些委屈,忿忿道:“我们狐狸精也是有尊严的。”
    芸姬闻言兴致更浓,打开扇面微挡了半张脸,“啧啧,就算生气了,说话的声音也是娇娇软软的……真可爱。”
    疾风吹野草,落叶萧萧寒瑟,雪令挥剑斩杀了两匹血狼,快如流风地闪身到我旁边,在我耳畔哑声道:“我做一个九宫阵,用剑气布出幻景,一刻钟内,他们看不见你。”
    他道:“你带着阮悠悠先走。”
    我呼吸一紧,抬头定定看着他,“不可以,如果我也走了,你一个人硬抗吗?”
    持刀的黑衣人越发逼近,雪令背对着我道了一句:“风花雪月本该有四令,只有月令的位置一直空缺,你来冥洲王城以后,可曾见过风令?”
    我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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