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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相尽欢-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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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袖摆上有几道少见的折痕,按理说,右司案大人应该是完全不能忍受自己的袖子不齐整,但此时,他的心里似乎只有那本书,已经注意不到自己的袖子。
    澄澈的静湖泛着清漾的微波,湖上有几株盛放的冬日莲,在山间明色中开出绰约动人的姿态。
    我扶着亭边阑干,看着那几株莲花道:“听说这个湖里的鱼长得很标志,所以我想来看看它们……”
    右司案将那本书搭在桌上,默了一阵后,缓缓接过话:“说到鱼,你可记得佛陀经里有一篇鱼子放生的故事,讲的是众生见之同有生死的道理。佛菩萨分上,实无生死。譬如梦幻,虽有非实。纵能生亦不能生……”
    我呆然将他望着,连湖里的肥鱼都忘记了。
    右司案及时止住讲解,自然而然道:“我方才正是在看这本佛陀经。”话中顿了顿,又十分温和地说:“你仔细揣摩此中奥义,花上几日深究一番,也许能明白这一篇佛文的精妙所在。”
    言罢,竟是转身离去。
    “右司案大人……”
    他闻声,脚步一顿。
    我双颊嫣红,双手背后低下头,很不好意思地提醒他,“你、你把这本书落在桌子上了。”

  ☆、第76章

右司案大人很明显地身形一晃。
    亭外栽了几株花木,两三只仙雀栖在上面,欢快又活泼地扑了扑翅膀,时而发出悠长且悦耳的清啼,两相对比之下,愈加凸显出右司案大人的沉默和尴尬。
    凉风翻起书页,卷出细微的沙沙声响,我飞快地扫眼看过,当即羞红了耳根,双手攥着衣角搓了搓,断断续续地同他说:“我、我不会告诉花令的……”
    那本书的装帧十分精美,扉页用金漆烫着草体的书名,内里的插图栩栩如生,跃然纸上,下面配了几行详细讲解的篆体小字,空白处似乎还有右司案大人亲笔写下的注释。
    这本书名为“良宵春。意浓”,是冥界绝版的工笔春。宫画册,据说在八荒黑市里,一本可以卖到十两黄金的高价。
    右司案大人依然背对着我,似乎永远也不想转过来了。
    沉寂约摸半刻钟以后,他平静地应了一声“嗯”。
    之后似是注意到袖子上的折痕,他抬手理了理袖摆,缓缓开口道:“算上前言和后序,还差二十页看完。等我看完这本书,我会告诉她。”
    我仔细思考了一下这句话隐含的深意,顿时觉得十分羞涩,跟着应和道:“那祝你早日看完,我先走了……”
    “你觉得,”右司案忽然道:“她会不会喜欢?”
    我闻言一怔,立在原地默不作声。
    其实这样的问题,并不是很好回答,毕竟无论喜欢还是不喜欢,都只和当事人有关。
    然而右司案这话说得很没底气,同他往日的做派相比,多少有些不同寻常。因他此时背对着我,我也瞧不清他的脸上有什么表情,只是从背后看来,依旧是颀长而挺拔的身形,却在拂落肩头的树影中透出稍许落寞。
    我不顾耳根发烫,斩钉截铁道:“她一定会很喜欢的。”接着想了想,又续道:“在冥洲王城的藏书阁里……七楼西侧靠玄关的那一排书架上,也有很多这样的书,而且笔触都很细致,写的评注也很容易懂……”
    右司案大人终于缓慢转过身来,目光有些复杂地落在我身上。
    我羞于解释,告辞以后,一溜烟跑出了凉亭。
    依稀记得小时候,娘亲时常教给我一些做狐狸精的道理,比如她经常提起的,作为一只九尾狐狸精,一定要要养成虚心学习刻苦钻研的好习惯。
    我在刻苦钻研阵法书的时候,时常会感到几分困意,但在藏书阁七楼偷看画册时,却总是脸红心跳十分清醒,每当我意识到这一点,心里都会有些羞愧。
    天边落霞,转眼到了傍晚。
    山谷的苍穹空旷,云朵栖眠在静林幽深处,偶尔逸出飘渺的雾色,我在树林里转了一个下午,捡到许多饱满的坚果,兜在手帕里打了一个蝴蝶结。
    远望天边,大概快到夕阳落山的时刻。
    夙恒今早同我说过,晚上会来接我回家,想到过不了多久就能看见他,我连坚果都懒得捡了,一心一意要快点返回主殿。
    然而转了一圈以后,我才发现自己找不到出去的路。
    林中有鸟雀齐飞,参天大树遮挡了薄暮的霞光,我揣着一口袋的松仁和坚果,在树林里漫无目的地走着。
    十几丈外的地方,似乎有连绵的宫墙。
    墙垣深重,漆着浓厚的金红色,夕阳落影照在琉璃瓦上,反耀出绚极灿烂的浅光。
    林中忽有一阵风起,传来蛇吐信子的嘶嘶声,我闻声抬起头,瞧见那墙上伏着一只六尺余长的青蛇,生着一双赤红的眼睛,看着很是威风凛凛,只是那蛇腹部的鳞片还在滴血,泱泱不止的血流,缓慢融进了朱红的墙瓦里。
    云雾聚散起伏,天际晚霞残照,周遭的树影渐渐暗了下来,像是淡成了模糊的烟水色。
    我呆站了一小会,又犹豫了一段时间,最终还是抬步走了过去。
    在距离这条青蛇三尺开外的地方,我停下了脚步。
    夕阳收尽余光,唯独留下几抹晚霞的残红,东方天色更暗,山林也变得更加清冷沉静。
    暗光浮现的那一瞬,眼前的青蛇化成了容色姣好的美人。
    她穿一身素青色的长裙,乌黑的长发盘成了随云髻,面容苍白如过浆的宣纸,一双眸子却好比曜石般明亮,自始至终牢牢盯在我身上。
    “挽挽……”她哑声道。
    我惊得后退了一步,口袋里的松子和坚果也跟着晃了晃。
    我虽然觉得她有些面熟,却完全想不起来之前在哪里见过,更加没想到她竟然会知道我的名字,看她的目光就更诧然。
    这位青蛇美人侧过脸,气若游丝般喘息,雪白的皓腕贴在墙头的砖瓦上,将那朱红罗瓦衬得愈加醒目。
    她说:“是我糊涂了……那时候你还很小,怎么会记得我呢……”
    在她低头的这一刻,我却忽然想起来,去年十二月上旬,夙恒带我去过一趟朝夕楼。
    在美人如云的朝夕楼,有一位跳合欢舞的姑娘,彼时烛火通明,红绡帘帐飘荡,她穿一件素色的薄衫,姿态窈窕,步步妖娆……
    我怔怔地将她望着,一字一顿地问:“你是玉奴?”
    玉奴恍然睁大了双眼,两手攀着墙瓦,支起头看着我,语气急促道:“你有印象吗?你记得我……”
    她赶着说话,连喘气都顾不上,紧巴巴地同我说:“那时你和你爹娘住在松泽树林,我住在你家旁边的山峦洞,有一次你娘亲养的云英鸡跑到了我的院子里……”
    我眨了眨眼睛,反应了很长时间,才出声总结道:“原来你的名字是玉奴……那个时候我只知道家旁边有一条青蛇妖,却不知道她的名字是什么。”
    言罢,又静了半晌,不知道要和她说什么才好。
    其实对这条青蛇妖……我没有多少好印象。
    那个时候我年纪小,九条尾巴都摇不起来,娘亲经常把我抱在怀里,晚上也常要带我睡觉,惹得我爹多少有些怨言。
    山峦洞里的那只青蛇妖,她偶尔会提着竹篮上门拜访,我并不知道她一般说些什么,只记得每次她离开以后,我娘亲的脸色都不大好,好在我爹会耐心地哄娘亲,外加各种发誓以证清白。
    没过多久,爹和娘亲便带着我搬家了。
    那个时候不明白的事,长大以后却有些懂了。
    这只青蛇美人见我搭话,更费力地攀上墙垣,吐字轻缓地问道:“挽挽,你的父亲……他,他过得……”
    我心下一沉,喉咙变得涩哑。
    她的话并没有问完,后面却并不难猜,只是这样的话,让我既不想回答,也无从回答。
    “我已经很多年、很多年没有见过他……”玉奴的声音转低,眼神却变得温柔,苍白的唇角都捎上了笑,半张脸掩入素青色的纱袖间,似是无力抬头,却固执地问着:“挽挽,你告诉我,他现在过得怎么样……”
    口袋里的松子和坚果都沉甸甸的,往常要是有这样的事,已经足够我感到开心和满足。
    可是这一次,我难过到不想说话。
    “你的父亲是九尾狐,你的母亲也是九尾狐……天底下好像只剩他们两只九尾,然后又有了你。”玉奴轻声一笑,又道:“我那时好羡慕你们一家,每天都想见到你的父亲。”
    她将整张脸埋入袖间,掩住苍白的面色,缓缓道:“他不喜欢我,也总是避着我,我都是知道的。”
    苍穹霞光落幕,弯月初上树梢,玉奴见我不答话,气息越发弱了些。
    我想,她一定是时日不多了。
    虽然不知道玉奴为什么会去朝夕楼混饭吃,但作为一只修炼几千年的蛇妖,她的修为和法力都应该远远在我之上,然而华霆山行宫的宫墙外有一道复杂难解的结界,端看玉奴此时的模样,大概是强闯了结界,落得一身重伤。
    我默了一小会,声音轻不可闻道:“我的父亲,他已经去世了。”
    我再次后退一步,抬眸看向诧然无措的玉奴,“十几年前,他刚历完一场天劫,在身子最虚弱的时候,有一群狼妖闯进了我家……”
    “挽挽……不要说这样的话……”她呼吸急促,声音微颤道:“你们九尾狐会那么多种禁术,怎么会、怎么会……”
    我没有看脚后的路,无意撞上坚硬的树桩,口袋里的手帕掉了出来,包在手帕中的松子和坚果撒了一地。
    泪水模糊了眼眶,我有些看不清眼前的东西,却忽然想起了回去的路,只要沿着这道宫墙往南走,就是这座花园的出口。
    我捡起掉地的手帕,落下最后一句话道:“我娘用的最后一种禁术,是和我爹一起……化成飞烟。”
    山间云雾轻薄,月色愈加朦胧。
    这一晚我刚回主殿不久,就等来了接我回家的夙恒,我有几次想告诉他今天在树林里遇到了什么,最终却都没有开口。
    夜幕辽阔,冥洲王城内灯火初上,冥殿的殿门半敞,落下一地星华月色。
    “今天下午我去了华霆山行宫的花园……”我站在夙恒身边,轻声开口道:“湖里的鱼生得很标致,还有一片很大的树林。嗯,树林里还有很多松子和坚果。”
    话音顿了片刻,我贴近他怀里,“还是见到你最高兴了。”
    夙恒抬手搂上我的腰,抱了我半晌,低声问了一句:“下午在树林里,遇到了什么?”
    凉风吹过窗棂,带来庭中菩提香气。
    我抬眸将他望着,他搂在我腰间的手一用力,把我抱上了紫檀木桌的桌沿,吻落在我的额头上,嗓音低沉道:“听说今天下午,行宫的结界被蛇妖撞破了一角。”
    “是,我遇见她了。”我顿了一下,接过话道:“我从前就认识她,只是很久不见所以有些记不清。她问我……”
    “嗯?”
    尾音拖长,和平常有些不一样。
    我定定将夙恒看着,“问我父亲的事。”
    他俯身挨近我,再次吻了我的脸颊。
    我低下头,轻声道:“我爹很早以前就去世了,和我娘一起去世……只有我活了下来。那一天家里来了很多狼妖,所以我一直很怕狼,也很害怕一个人,更害怕天黑……”
    偌大的内殿中,水晶灯盏光辉耀目,光影却渐渐模糊,我抬手蒙上自己的眼睛,泪水却从指缝中滑了出来,我努力平复,却止不住声音哽咽:“我很想爹和娘……也想过要报仇,可是我连那群狼妖的样子都记不清,也不知道……”
    他的唇贴上了我的唇,舌头伸进来以后,吞没了所有尚未出口的话,吻得极深也极缠绵,我双手攀上他宽阔的肩膀,尽力迎合他吻得更深,有些喘不上来气,却还想要更多。
    半晌后,夙恒放开了我。
    “挽挽。”他搂紧我的腰,挺直的鼻梁抵着我的耳尖,“所有的事,我都可以帮你完成。”
    他轻捏我的脸颊,低声道了一句:“别怕。”

  ☆、第77章

夜幕暗沉,殿内灯盏微光寥落。
    我抱着枕头翻了个身,将被子往上拽了一下,三更天的夜晚安静至极,隐约能听见窗外细微的风声。
    夙恒伸手将我揽入怀中,顺便抽掉了被我抱在怀里的枕头,他拨过我散乱的长发,在我的颈后落下一吻,语声低缓地问:“在想什么?”
    在想爹和娘,还有小时候的那些事。
    想到娘亲抱着我站在镜子前,摸着我的脑袋柔声说,几千年来她第一次希望时间可以过得快一点,她很想看我化形以后的样子。
    我爹揪了一下我的狐狸耳朵,散漫含笑地搭了个腔:“不急,我们总能看到的。”
    他说过很多很有道理的话,可是这句话,他到底说错了。
    人世间的生离死别,在冥界一样会发生,凡人死后多半还有来生转世,冥界的精怪妖灵却很少有轮回的机会,他们的死常常伴随着魂飞魄散,比如爹和娘。
    我想到那些事会很难过,可是回忆里的种种往事再让人难过,它也已经过去了。一日十二个时辰翻过,新的一天又会到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我静了一阵,裹着被子趴在床上,双手托着腮帮,十分诚恳地邀请道:“我们说说话好不好……”
    夙恒抬手揽过我的肩,微凉的指尖搭在我的肩头,轻缓摩挲了两下,“你不在冥洲王城的这些天,养在花园里的萝卜发芽了。”
    “这段时间王城下雪了,那些白萝卜还能发芽……它们好厉害呀……”我滚进他的怀里,软着声音问道:“那下次可以种木铃草了吗?”
    我在他怀中撒娇般地蹭了蹭,接着道:“这样就可以用木铃草炖鸡汤了,再加上甜甜的姜丝,炖出来的鸡汤会非常好喝的。”
    他的手掌抚在我的背上,隔着一层薄薄的纱衣,能感到他手上粗糙的茧,“嗯,再种一点灯芯叶。和银鱼一起清蒸,你应该会喜欢。”
    “会特别喜欢。”我双眼一亮,又蹭了他几下,“如果是你做的,我就更喜欢了,连装鱼的盘子底都会舔干净的。”
    他低笑一声,吻了我的脸颊。
    我心底有些甜蜜的满足,欢快道:“等到春天来了以后,也许可以去花园里荡秋千……”
    “秋千也搭好了,在连理树旁边。”他搂紧了我的腰,低声续道:“上个月载的那棵连理树,也生了新枝。”
    “那它是不是很快就可以长得又高又壮了……”我牵过他的手腕,与他十指相扣,轻声应道:“就像院子里的菩提树那样。”
    我顿了一下,又道:“树和藤一直不分开,就像我和你一样。”
    他没有答话,低头吻上了我的唇。
    我拉开自己的衣领,将夙恒的手牵到我的胸前,引他极大力地揉搓,又伸手去解他的衣襟,我的脑中一片清明,只是觉得被他吻得很热,热得像是在身体里燃出了火。
    夙恒反握我的手腕,嗓音沙哑道:“挽挽……”
    呼吸变成了喘息,耳根已然红透,我攥着被子的一角,眸光闪烁看着他,“挽挽在藏书阁七楼看了很多画册。新学了一些姿势,我们试试好不好……”
    他的目色极为幽深,像是汪泽的静海,我一眨不眨地瞧着他,无意识地舔了舔自己的唇瓣,他缓缓撩起我的裙摆,手也抚上我的腿,哑声答道:“乖,一定喂饱你。”
    次日傍晚时分,殿内照进了晚霞的余光。
    夙恒给我盖好了被子,又低头亲了亲我的脸。
    我累到没有说话的力气,两条腿酸麻到不像是自己的,抱着松软的枕头,沉沉睡了过去。
    也许是因为太累,这一觉睡得极其踏实,醒来已经是初阳破晓的清晨。我从床上爬起来,将被子团成花卷的形状,趿上鞋子走出了内殿。
    院子里的菩提树依旧繁茂,风吹树叶沙沙轻响,交错的树影横斜在草地上。
    远望晨光清朗,空明的天幕澄澈如碧湖,我从衣服兜里找出几块美玉,打算去偏殿里看望许久不见的二狗。
    尚未走到偏殿的院落,我远远瞧见一个风驰电掣的身影,嘴上叼着羊脂白玉的饭盆,头顶两只犄角金光锃亮。
    二狗就这样飞奔着冲向了我。
    在离我大概三丈远的地方,它及时刹住爪子,靠着四爪贴地的滑行,一路溜到我的脚边。
    我和蔼又慈祥地摸了摸二狗的脑袋,弯下腰同它说话:“这段时间我去了人界,所以没来找你玩,你这一个月过得怎么样?”
    二狗双眼水雾雾地将我望着,脑袋搭在前爪上,呜咽两下就不再出声,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正思考它是受了怎样的委屈,就听到了蹄子踏石砖的蹦跶声。
    白泽神兽叼着半根白萝卜,从远方跑了过来,它的蹄子应该好全了,正如二狗的爪子一样,踩在青玉石的大道上一路清脆的响。
    二狗扭过头看到了白泽,又立刻将脑袋扭回来,泪眼汪汪将我望着,头上的犄角色泽黯淡,爪子紧紧捂着自己的饭盆。
    我提着裙摆蹲在二狗身边,捧脸远望飞快跑过来的白泽,对着二狗问道:“是不是白泽欺负你了?”
    二狗低下脑袋,无声地摇了摇头。
    我感到有些费解,锲而不舍地追问:“那它占用了你的饭盆吗?”
    二狗呜呜两声,趴在了地上。
    话音刚落不久,白泽神兽已经跑到我们面前。
    我原本以为二狗见了白泽,会默不作声地躲开或者避让,却没想到此时的二狗叼着饭盆挪了过去,水蒙蒙的大眼睛映着白泽的倒影,金光锃亮的饭盆摆在了白泽的蹄子边。
    白泽斜叼着一根白萝卜,将下巴高高地抬起来,像极了凡间喜欢斜叼烟卷的浪荡子弟,没有分神看那饭盆一眼。
    我大概明白了二狗的悲伤所在。
    记得刚开始的时候,二狗就决定把心爱的饭盆送给白泽,但是白泽一副“你和你的饭盆都好讨厌都离我远点”的样子,让它感到自己和饭盆都受到了伤害。
    我站了起来,摸了摸白泽毛绒的脑袋。
    它踏了两下蹄子,挨我挨得更近了一些。
    天光渐亮,东方的日色更为明朗,宫殿林立的王城内,浅薄的云雾飘渺无状,缓慢融进漫天霞光。
    想到种在王城花园里的白萝卜,我欢快地领着二狗和白泽走出了冥殿正门,路上和白泽神兽解释着:“你最喜欢吃的白萝卜,已经种在花园里了,而且还在冬天发了芽……我带你去看一看……”
    白泽听了似乎很高兴,黑亮的大眼睛定定将我看着,蹄子也踏得更响。
    在一只灰羽信鸟飞过的那一瞬,白泽神兽倏然一顿,定了半晌以后,竟是扭头就往回走。
    二狗呆呆地望着白泽的背影,又抬头看了我一眼,最后叼着饭盆冲了过去,将饭盆妥妥当当摆在地上,拦住了白泽的去路。
    那信鸟栖在我脚下,翅膀下落出一封精致的拜帖。
    这是……
    师父的信鸟。
    我愣了一会,明白了为什么白泽会突然不高兴,又弯腰将那封拜帖捡了起来。
    看完以后,我的脑子里有一瞬的空白,夹在指间的帖子蓦地一松,整张拜帖又飘飘然落回了地面。
    师父在这张拜帖里说,他邀我去朝容殿作客。并非有什么重要的事想同我说,只是因为他上次和夙恒对战时伤了元气,久病未复原,不知道这副残体能拖多久,想在大限来临之前,和我再见一面。
    清晨凉风微盛,我呆然立在宫道边,看那只传信成功的信鸟扑着翅膀,重新飞上碧蓝苍穹。
    日光高照,转眼接近午时,在王城花园里看过新发芽的白萝卜以后,我领着二狗和白泽往回走。
    广阔的王城花园内,树林浓密成荫,琉璃墙上倒映着淡薄的树影花痕,很是清丽好看,我抬脚绕过墙根时,袖子却被人蓦然扯住。
    我下意识地抽出血月剑,刚准备转过身,手腕又被他牢牢地反握住,那人站在我身侧,修长的影子斜映进树林里,低头在我耳边道:“挽挽的剑法都是我教的,想用这把剑对我做什么?”
    “师、师父……”
    师父松开我的手腕,血月剑铿然一响落在了地上。
    他抬手布了个结界,把二狗和白泽都挡在一丈开外的地方,琥珀色的双眸迎着晌午的日光,像是镀了一层细碎的浅金色。
    “我在朝容殿等了你一上午,原来不过一场徒劳。”师父走了一步,俯身离我更近,他的唇色较之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也依旧是极俊朗的眉眼,并不像他在拜帖里形容的那样,身体虚弱大限将至。
    他低声问:“怎么,因为三月要和他成亲了,所以连见我一面也算多余?”
    我嫣红了双颊,不想和他挨得这么近,随即往墙上贴得更紧。
    又忽然想起来上次在朝容殿,我也是这样使劲往墙上贴。
    “我、我觉得你在信上说的话都是骗我的……”我顿了顿,解释道:“如果师父真的大限将至,你大概不会传信鸟给我,也没有耐心写那么多字。”
    我以为师父多少会反驳两句,却没想到他缓声答道:“没错,我就是骗你的。”
    他目色深静,说话的语气也云淡风轻:“如今便是连骗你,也见不到你了。”
    我不大习惯师父和我说这样的话,那种不舒服的感觉难以言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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