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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手指修尸手册-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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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而一时迷途罢了。
  女孩突然停下脚步,小巧的脑袋仰起渴望的角度,正对着唐萤……的肩膀。
  鬼鸮其实更想化作原形,她想栖在少女温凉舒适的肩膀上,不但不用麻烦地走路,还能顺便整理翅膀。只是满城都在通缉可疑的凶兽的气氛下,唐萤自然不可能让她任意妄为,何况身后一行人的脚步声依然清晰不远。
  “盼盼,出了城门再说。”
  唐萤语气严厉,但还是牵起女童的手,陪她跌跌撞撞走下这条漫长的路……
  “原来是这只丑物吗?”一道轻蔑的声音打断了一人一兽的感情交流。
  唐萤不动声色将女孩挡在身后,她看着前面的来人,不禁皱起眉头。
  只见眼前站着一个陌生的男童,他生得粉雕玉琢,貌若仙童,模样很是出色,一身雪白的羽衣更价值不斐,看上去似乎是哪个贵人带来的童仆
  但唐萤可不敢大意,且不说对方目中无人的小主子作态,唐萤可没有忘记任家,一家子从金丹到化神全都热爱返老还童,只能说在这无奇不有的修界中,年龄外表最不可信。
  “敢问道友是何人?”
  少女不卑不亢,声音轻轻一落,宛如落入大海的一颗珠子,白凤似有所感,顿时百感交集,现在只想赏前几分钟前的自己几个耳瓜。
  瑞兽本身自然能心想事成,眼前灵质清澈的少女完完全全符合他之前所想的契约者,但……
  他冷冷看着少女怀中的鬼鸮,忍不住面露厌恶。
  “魔王就算了,现在什么下等玩意儿都一窝蜂跑来这里吗?”
  女孩姿态的鬼鸮看了一眼男孩姿态的祥兽。
  唐萤正想说什么,怀中人突然一跃而出。
  一善一恶;一祥一凶,两只得天独厚的灵兽眨眼间打成一团,不分你我,又抓又啄,鸟爪鸟喙都露了出来。
  “我说错了吗?!靠着阴气苟延残喘的下等玩意!”
  “呜呜!呜呜!”
  还不太会说人语的鬼鸮索性节省口水,花更多力气来啄白凤的脑袋,那专注热烈的姿态,似乎是想在祥兽的头上凿出一个洞。
  唐萤正要阻止,却被一人轻按肩膀。
  “既然是新收的灵兽,正好看看实力吧。”
  少女转头,便对上熟悉的侧脸。高挑的少年仙君轻拥着黑色的裘衣,衬得纤长的脖颈格外苍白,秀雅的身段带着一种病弱的风流。
  “傅莲?”唐萤眸中闪过一丝惊喜,但随后有些愧疚道:“抱歉,自己就直接上来了。”
  傅莲笑着将一切收入眼底,包括少女自然而然流露出再会的喜悦。
  “不要紧,我知道你在哪。”
  背后明明是白昼,他看向少女的目光却泛着月光般的柔金色。
  面前两只撕打得正激烈,唐萤指向男童问:“这是你的灵兽?”
  “他没有那个资格。”也不知是指两个中的那一个。
  大凶兽恶眸一转,居高临下看着两个不成气候的灵兽。本来打得忘我的两兽突然感觉一阵恶寒,就像撕咬的幼狮们突然发现自己踩在雄狮身上玩闹,大事不好。
  鬼鸮一阵机灵,周遭生出灰烟。她迅速化作原形,正想扑入唐萤怀里,却抢先被一只修长的手指刁住翅膀,毫不留情当成垃圾甩到一旁。”
  一旁狼狈不堪的白凤暗暗叫道:妈呀!这家伙丧心病狂,连雌性的醋都吃,他还怎么和理想的少女契约?


第七十五章 霁国(七)
  白凤一面懊恼地整理着自己心爱的羽衣,一面还不忘狠狠瞪了一眼少女躲在怀中的鬼鸮。心里骂道:邪物就是邪物,上不了台面,一个半封印状态的魔王就把她吓回原形。
  天地祥瑞之兽和这种阴邪的恶鸟生来磁场不合,更让白凤不爽的是,对方竟然抢先一步和少女契约!
  祥兽向来亲近纯洁无垢的存在,黑发白肤的少女一看就知道是个冰雪聪慧的妙人,但白凤只觉得越看越觉得难受,他可以感应到对方清澈无垢的灵质,只是这样如琉璃剔透的人儿怎么会和恶鸟,甚至是魔王扯上关系?
  翠玉大白菜被一头山猪王拱了,就是这样的道理。
  白凤还在暗自忧伤着自己这半生不熟的运气,却不知少女一双剔透的妙目看穿了伪装的皮囊,直击那纯净得刺目的魂色。
  盼盼还得借助自己的灵力才能勉强化作人形,面前的男孩显然是一个道行不低的灵兽。
  她心下一动,捏住身旁少年的衣角,正想说些什么,却忽然变故突生。
  白凤浑然不知道自己的原形被唐萤看得透透,他梳顺了一身泛着吉光的祥羽,勉强平复了愁思,却突然浑身一热,一股不寻常的热度袭上全身,恍若突然沐浴在炽阳下,皮肤刺痛不已。
  “是白凤!!”
  “白凤现身了!!”
  “捉住他!!”
  不知是谁在尖叫,随后是纷乱的脚步声和气息赶来。
  壮丽的光翼撑开了所有阴暗的角落,纯白的羽穗尽显祥瑞之光,风声在其挥动间轻吟着玄妙的福音,令闻者灵识清澈、神智舒爽。
  白凤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竟然被迫现出原形,他惊怒不已,优雅高傲的长颈立刻转向罪魁祸首。
  一面巨大的镜子反射出白凤的身影,如同幕前幕后的皮影戏,捉住了倒影,便能将其牢牢捕抓在镜前。四周顿时像是烟花炸开般,数十个不同的法诀不要命地往白凤身上砸,深怕他下一个搧翅就跑了。
  白凤又气又急,而同样又气又急的还有安如瑶。
  此时攻击白凤的有两批人马,一批是乘坐雀车的南风家,一批是匆匆赶来的端木宓等人。
  安如瑶不敢置信地瞪着那面悬在半空中的宝镜,再看到对面的人马有一个面色难看的南风菱,哪还能不明白发生什么事。
  南风菱趁找她的那时,调换了她的鸳鸯镜!
  安如瑶只觉得脑袋生起一股奇异的晕眩,整个人已然气得浑身发抖。如若不是季少寒的鸯镜有所感应,白凤就要在他们眼皮下被南风家得手。
  想到自己这段时间和对方互称姐妹,甚至怜悯过她的结局……现在安如瑶看到南风菱那张脸,只觉得作呕不已。
  从穿书以来顺风顺水,突然被书中人物摆一道,安如瑶就像被一个从未看在眼底的三岁幼童迎面打了一巴掌,这该是何等奇耻大辱。
  似乎还嫌场面不够热闹,一只金乌从天而降,风采略逊白凤,却身姿傲然,尽显王者之风。
  领头的丞相夫人看着,立刻欣喜不已地迎上去:“摄政王殿下来得正好!”
  “我儿正好捉到白凤,想要献予栖鸾公主……”她身旁跟着一个神色委靡的青年,此时正死死盯着清冷如月的端木宓,目光难掩爱慕之色。
  端木宓没有看他一眼。
  谁不知道南风的长子沉迷丹药,不知进取,前不久筑基闭关,却服用自制丹药走火入魔,竟在浑身燥热难解下,只披着一件羽衣,内底什么都没穿,就这么飞行在云海之上,公然蹓鸟,简直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她绝不会让自己和妹妹跳入火坑。
  “是我等先捉住白凤,夫人来晚了。”
  端木宓一字一句,扳起面孔,彷佛真是如此。
  但她依然不由得看向端木景深,男人有着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她记得很清楚,那位年轻气盛的清河王带着两个小侄女在云海上捕捉彩凤,那时三人欢笑声连在紫薇宫办公的父皇都听得一清二楚。
  是阿,那是与她血脉相连的三叔,也许其中有什么误会……端木宓抱着最后一点的希望,但男人依然沉吟不语,她袖下的手指不禁蜷曲成拳。
  “容我插话,我们是两位殿下的客人,殿下托我来捕捉白凤。”
  在双方僵持之际,唐萤沉吟了一会,终于还是下定决心。
  少女拿下面纱,在端木宓诧异的目光下挺身而出道:“方才我正要与白凤结契,并通知大殿下过来,却不晓突然有人插手。”
  方才唐萤等人的确与化作人形的白凤过从甚密,南风家等人自然面色一变,毕竟对方说的话乍听下毫无破绽。
  丞相夫人认出唐萤,怒不可遏:“眼见为凭,摄政王殿下,你仔细看看现在捉住白凤的是谁!”
  南风菱感受到袖下母亲拉扯的暗示,她手上伤势未愈,甚至有恶化的迹象,此时更疼得她双脚发软,浑身止不住一股阴毒的冷意。
  但她还是硬着头皮道:“这面宝镜是安道友借予我们,想着众人齐心定能捉住白凤。”
  “你们!”安如瑶小脸发白,气得胸口泛疼。她第一次被人这般暗算利用,却又有口难言,整个人委屈得都快当场掉出泪。
  端木宓没来得及探究其中龃龉,她见端木景深没有投来哪怕只是一眼的安抚,心中不由得一片凄凉,整颗心彷佛被冻在天山的寒冰里。
  她终究是太天真了,她这位三叔有多恋栈权位,就有多冷酷。他执政数年,根基已深,哪怕南风公子那等丑事也能被他使人扭曲成恣意风流之举。
  说到底,这一切不过就是对权位的贪恋,如若她与端木宁二人愿意放弃国君之位的主张权,或许端木景深不会这般赶尽杀绝。
  是的,放弃王位,二人便正式斩断凡缘,日后霁国一切的喧嚣再与她们两姐妹无关。
  端木宓虽自认心如止水,但还是不由得咬唇挣扎,妹妹不甘的面容在面前闪现,她认为那是背弃百姓,更是背弃父皇之举。
  但她端木宓早早舍弃俗事,一心只求大道。她想,端木景深要王位就让他拿去,权势不过一时,待其百年后不过地下一具枯骨、国史库的一卷记载,唯有圆得大道之人才能真正成就不朽,被世人谨记在心。
  端木宓面色一阵坚定,正要说话,却听身旁的少女插嘴:“这鸳鸯镜是我九极门的至宝,既然白凤是由鸳鸯镜捕捉,那白凤理应归我九极门!”
  “瑶儿!”
  季少寒不敢置信地看向安如瑶,好不容易借唐萤之口把白凤和南风家扯得一乾二净,如今安如瑶这么一说……要知道霁国律法对本国人和外地人是两种区别待遇,大至斗争小至拾遗之事,本国人都比外地人更有优势
  果然丞相夫人听了,面露得意之色道:“安姑娘说得的确,鸳鸯镜是九极门至宝,这白凤分明是鸳鸯镜所擒获,至于归属九极门还是我儿,一切都待摄政王殿下裁决。”
  说完,她不忘沉下面色,对唐萤摇摇头,彷佛在看着一个不知礼数的孩子:“唐姑娘虽是漂泊四海的散修,但基本的礼义应该还是懂得,容我多嘴劝戒一句,莫不要一时名利熏心,随人起舞,弄虚作假,污了自己的道心。”
  “丞相夫人慎言!”
  端木宓再无法维持冷静,瞬间怒不可遏,也不知道是要把碍事的安如瑶踹下云海,还是要先让南风家收回对唐萤的污辱。不解其中弯弯绕绕的她竟开始祈祷妹妹的出现。
  “你说这破得和筛子一样的玩意是九极门的至宝?”
  安如瑶一愣,只觉得那声音令人心神一荡,不由得往那名奇怪的云国少女身旁看去。
  不输白凤的光彩再现,只见一名清艳独绝的少年公子缓步而出,众人目光惊艳,所以没有人听见他背后的手指轻叩一声。
  啪,一丝裂缝悄然开在宝镜边角,原本坐以待毙的白凤突然浑身一机灵,
  倒映在镜像中的身影开始模糊不清,白凤似有所感,抬起脑袋,再度奋力振翅,镜面瞬间支离破碎,炸出漫天晶莹,在众人的惊呼中降下一阵细密皎洁的细雪。
  “现在白凤没被任何人捕捉,乃自由之身。”
  傅莲眨巴眨巴地看向唐萤,得意中略带讨好之意,但此时的少女却是死死按住额前的青筋。
  其实唐萤看到季少寒二人,本来还有些后悔逞口舌之快,却不想傅莲直接大摇大摆曝露在众人面前。
  不过这种情况还能说什么,白凤立刻舒展羽翼,乖顺地降落在少女身侧,证实她方才的话。
  “眼见为凭。”
  唐萤硬着头皮继续下去,回敬几人道:
  “在下唐萤,是与白凤结契之人。”


第七十六章 霁国(八)
  少女云鬓堆鸦,手持墨伞,一身雪袖碧纱,露出一截秀白的脖颈,是无需刻意凋琢的璞玉,她似乎天生就有着霁国少女所追求的清婉飘渺之美。
  只见她伸出纤细的手臂,如玉白的琼枝,凤鸟安心栖息其上,一袭纯白无瑕的羽衣悄然曳地,伴随着空中晶莹的碎片,似乎真的凭空下起了一层薄豔飘冷的小雪。
  无疑是一幅神女驭凤图。
  先前振振有词的丞相夫人像咬到舌头,一时间完全说不出话来。
  一直置身事外的端木景深亦是一阵恍惚,他又一次在这个少女身上看到故人的影子,但要说完全一样却也不是……
  印像中的那人是完美无瑕到近乎残忍的地步,那是无法直视的三伏之阳,亦是无法触及的雪山之巅,青涩懵懂的少年只觉得光是偷看一眼都是对仙姑的亵渎。
  但他的仙姑温柔地点化了他。她告诉他,玄宇阁是一座牢笼,麒麟之子生来就该桀骜不驯,而她想看到金乌翱翔于整片云海。
  所以他不昔一切,奉上这片山河社稷图,却依然没能留住她一眼。
  傅莲没想到搬石头砸自己脚,脸上的笑容像方才那面破碎的宝镜,一时间有些崩不住。
  他只是见那些人为难唐萤,心下不喜,忍不住闹了一些事,但现在的状况可不在他预料之内。
  少年魔王拉了拉嘴角,重新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一双含着潋滟春水的眸子静静盯着在少女身旁的白凤。
  都给你解开了,还不麻熘点滚。
  在傅莲眼底,是一隻胖丑的白蛆爬在他精心呵护的琼梅上
  一直震慑于魔王威压的白凤这次却决定冒险装傻。开什么玩笑,自己现在一出去准会被这些人修围攻,那他还不如乖乖待在气息如春风般舒服的少女身边。如果真要被强迫契约,他宁可选一个顺眼的人修!
  唐萤隐约感觉到四周非比寻常的精神压力,但她以为是怀中的鬼诓话才ざ
  少女不经意的颦蹙打破了镜花水月的幻影,男人从回忆中醒了神。
  不对,他的瑶姑姑不会露出丝毫破绽,她是一尊由高山白玉凋琢而成的完美神像,无论从哪个角度都另人心生敬爱,祈求垂怜,而这个叫唐萤的女修像是山野走出来的灵怪,美得迷惑心神,却太过粗糙,徒具形体罢了。
  “白凤择主是一回事,捕捉白凤却是另一回事,白凤选择了这位唐道友,但先行捕获白凤的却是九极门的鸳鸯镜,无论哪一方空手而返皆是不妥。”
  言下之意便是,既然白凤已认主,那南风家就必须要有另一个补偿,一个可以与白凤相比的珍宝,比如……明珠玉燕之身的霁国公主阿。
  端木景深移开目光,冷冷对面色苍白的侄女下了残忍的判决。
  “哈哈哈哈哈!!这不是人都到了吗?”
  随着男子一声轻啸,心如死灰的端木宓心头一震,一隻绯胸花鹦鹉从天而降,气势不输金乌。
  那巨大的鹦鹉身上是一男一女,正是明江王端木浩和飞鵷公主端木宁。
  端木宁见白凤乖顺降于唐萤手上,眸中闪过一丝讶异,不过她记得对方说是与那两个九极门的同门修士有往日龋龉,故托她以散修的身份做掩饰,眼下怕是情况糟得不能再糟,唐萤才会不顾一切曝露出来。
  “三弟,这白凤已然择主,此女必定福气雄厚,乃天道所归,为何还需为难?”
  端木浩安抚地看了一眼大侄女,他心知对方之刚烈,如若真的走投无路,怕是会选择玉石俱焚,幸好他们即时赶来了。
  对方嘻皮笑脸下是熟练的针锋相对,端木景深不着痕迹皱了皱眉,勐禽对付两只小雏鸟自然游刃有馀,但若有一只老狐狸助阵,那形势就要重新估量了。
  “外人福泽雄厚与霁国有何关係?明江王可别忘了,白凤乃我霁国千年难得一见的祥瑞之兆,可谓国运之具现,岂能随便交付给来路不明之人。”
  端木景深面色冷若寒霜。
  明江王竟附和道:“三弟说的不错,此事不可轻忽,白凤既然是我霁国至宝,这其中公道评断……”
  端木景深心下我突然腾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唯有请出另一个霁国至宝:帝珠来定夺了。
  四周哗然。
  帝珠一出,紫薇星现,这是变相逼宫。
  端木宓眼皮一跳,她下意识看向妹妹,对方却没看她,淡漠的眉眼毫无往日的清甜,只是静立于一旁,看着另一对端木兄弟相斗。她似乎对端木浩说的每一句话毫不惊讶,彷佛她早已知道,又彷彿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中。
  又一个陌生却又熟悉的家人,端木宓却不再感到寒冷,取代而之的是一股略带温度的酸涩填补了胸口的空洞。
  她终于明白其中的区别,也终于不再感到惶恐不安。
  妹妹比自己所想的更像三叔,端木宓心中一直隐藏着这份不安,所以才会不顾一切想带妹妹离开,在她变得面目全非前。但现在端木宓突然明白了。
  端木景深的陌生是捨弃了重要之物的残缺,而端木宁的陌生是守护重要之物的成长,他们从根本上就是不同人,她的妹妹比自己更像父皇。
  自己只要信任她就好了,这便是手足,是她绝无法割捨的凡缘。
  迟钝如端木宓都看出来了,端木景深自然看在眼底
  “有何不可,帝珠乃霁国之心,国运帝位自然由它定夺,三日之后,便在氏族会上重请帝珠,举国为证,再无争议。”
  他对着端木浩说,却看着端木宁冷笑。
  丞相夫人一颗心从方才到现在七上八下,摄政王毫无疑问站在南风家这边,但半路不断杀出陈咬金,眼下端木宁这个死丫头当众逼摄政王请出帝珠,这重新选王的风险可不在他们预料内阿。
  丞相夫人有点哀怨地看了一眼那龙章凤姿的男人,她少女时如皇城所有待嫁姑娘倾慕过这个英俊出色的亲王,但对方却迟迟不娶,哪怕如今成了万人之上的摄政王,自己依然看不透这个男人。
  若不是胜券在握,他绝不可能答应重请帝珠。
  思此,她心疼地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儿子,低声道:“摄政王言出必行,他既答应我儿定能尚主,日后栖鸾和飞鵷自是任你挑选。”
  端木景深从冷傲的金乌上居高临下俯瞰众人,金乌张开两翼,刹那遮天蔽日,彷彿在宣告着这片云海之国的真正主人。
  却不想一声壮绝的凤啼,那金乌装逼装到一半,突然受了惊,像拐了脚似,整只鸟吓得连连后退,差点没把端木景深摔下去。
  本来雍容华贵的摄政王半扒在金乌身上,但很快脚生旋风,迅速掩饰狼狈离去。
  唐萤无奈地在心底擦冷汗,滥用百鸟之王权威的白凤得意洋洋在她臂上梳理羽毛,他烦死了这些端木氏,只可惜方才没把对方摔死。
  这点魔王倒是和白凤有所共识,他不喜欢对方看唐萤的眼神,那让他想挖出那双眼珠,给绯红的狐裘加上一对黑玉钮扣。
  南风家这边的雀车也开始撤退,金乌和花雀离去,留下一只鹦鹉和白凤大眼瞪小眼。
  乱七八糟的人马一消失,天空便还原了一片澄澈,唐萤没来得及替两位公主庆幸,就听到少年的声音如雷击攻来。
  “还请道友留步。”
  季少寒面色凝重,腰间的青风啸不安抖动着,却不像往日发现猎物的兴奋,而是反过来查觉到更可怕的猎食者发出的颤抖。
  可能吗?
  季少寒死死盯着那高俊修长的年轻郎君。
  不,他是亲眼看到对方被震碎心脉,血肉四溅,但现在站在唐萤身旁的人却勾出了他对那人所有的记忆。
  要说完全一样也不是,毕竟时隔多年,眉眼细部难免模煳,但季少寒以剑入道,五感敏锐,眼前少年的气息与早早死去的青莲少君太接近了,他甚至可以说是同一个人。
  季少寒按住腰间不安颤抖的青风啸,人死不能復生,復生者只可能是魔修炼制的邪物。
  相比季少寒和唐萤的胆颤心惊,少年魔王却是不耐地皱了皱眉:“何事?”
  他生得纯良无害的美貌,琉璃般的眼眸乾淨得不容一丝他人的恶意,看向季少寒的眼神完完全全是一个奇怪的陌生人,本来都快出鞘的季少寒不禁生出怀疑。
  年轻气盛的剑君在唐萤身上一栽过一次根斗,自然不敢轻举妄动,甚至开始有些怀疑自己的直觉。
  其实不是傅莲演技好,而是他生前压根没有重视之物,他甚至没认出季少寒和安如瑶,只想快点处理掉某只化身狗皮药膏的无耻鸟类。
  唐萤趁机拉过他道:“师兄,我们走吧,还得和殿下们交代呢。”
  她这么一说,季少寒顿时没了底气,他在看眼前的少年,外表清绝俊豔,从头顶到脚尖可说是毫无邪气,春水般的眸子生来一种奇异的温柔和怜悯,与唐萤站在一块如成对的玉菩萨。
  记忆中的傅莲是一个虚伪而阴郁的男孩,脸上挂着伤人的微笑,淡漠地排斥所有人的好意,哪怕瑶儿用尽全力,也呵不暖对方那颗铁铸的心。
  也许只是生得极像之人,毕竟人死不能復生,但愿吧。
  “师兄!”
  季少寒眼神下意识闪躲,他想开口劝安如瑶不要过去,那只是长得极像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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