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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手指修尸手册-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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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鼓鼓的桃腮还尝着喜糖的甜味,方才柔弱无助的少女似乎心情不错。
  她捡起地上尖锐的护甲,娇嫩的眉眼间透露着几分天真无邪,却在下一秒毫不迟疑地往男人的太阳穴刺去。
  唐萤投入一颗灵珠,看着神龛又亮了几分,不禁稍稍松了一口气。
  还差最后一颗,她摸了摸身上,似乎是漏算一颗,但她没有灰心。
  每次开场为防万一,她只要找到灵珠都会往储物囊塞几颗多余的,正是为了应付眼下的状况,
  只是唐萤用神识往里头搜了搜后,面色渐渐凝重起来。
  储物囊内除了傅莲的尸身,里头空无一物,没有半颗灵珠。
  难不成自己在哪用掉了?
  “我记得你放了十来颗左右吧?翻出来找找看?”
  唐萤不禁蹙眉。她没有告诉老树皮,自己的储物囊装着一具尸体的事。
  “唉唉!别站在神龛这恍神啊!”
  到底还是小姑娘,难免有大意失误,唐萤一时间心慌意乱,等感觉到身后的阴气已经来不及了,
  一转头就和那无声无息的红衣鬼魅对个正着,乌黑近一吋的长甲散发着恶臭的瘴气,直接就要刺入少女柔软的肌肤。
  唐萤正要硬生挨住这击,耳畔突然响起一阵突兀清脆的铃铛声,面前的鬼魅顿时散成一团红雾,连同长甲也化为乌黑瘴气,唐萤还来不及困惑,就见远处有人影挥手:
  “喂!这里!”
  那鬼魅似乎一时间无法凝体,一张青烟鬼脸时隐时现,唐萤捉紧时间,立刻逃往声音方向。
  唐萤和那人不知跑了多久,直到感受不到阴气,两人才倚墙而坐,稍做休息。
  “是你?”
  破碎的衣裙似散落的桃花瓣,那人披着九极门的木兰色外袍,黑亮的眼睛正打量着自己,正是唐萤方才在喜房搭救的少女。
  “你救我一次,我还一次,两不相欠。”
  少女抬起雪白脖颈,通红的脸颊还留着鲜明的巴掌印,但她的语气没有惊恐,也没有感激,只有几分不合时宜的高傲。
  唐萤已经很久没见到正常人了。
  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狱,人已经变得比鬼还可怕。
  她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哑声道:“九极门,唐萤。”
  “任春,”少女也干净利落报上自己的姓名,只是后一句有些迟疑道:“黑水泽。”
  唐萤一愣。九极门是正道翘楚,做为齐下子弟自然对正派宗门如数家珍,对魔修邪宗恨之入骨,两者都是必需倒背如流、铭记在心。
  南芦的邪术世家家主,那位合修期大能,记得是叫任时生吧。
  任春也不掩饰,直接撸起右手衣袖。少女纤细的皓腕上一圈双头蛇银环栩栩如生,那蛇头上镶着红玛瑙,蛇身上则系满了指头大小般的精致银铃铛,样式奇丽诡异,明显不是正教的东西。
  “这叫九转七魂铃,是用黑蛟骨漆银制成,可以扰乱阴气,让鬼暂时无法聚魂,是我爹年轻时用的法宝,方才我就是用这个救你一命。”
  在她几番动作折腾下,那铃铛却静得出奇,似是被抽去声音,想来是某种具有灵性的护身法宝。
  唐萤立刻明白为什么此女初入此地却能平安无事。
  且不说邪修本就亲近这里的阴寒灵气,邪术同出一脉,南芦做为邪术大宗之地,便是以驭鬼、养蛊、炼尸三者出名。
  其实她不知道,苏合鬼姑大多只捉正道人修,有部份原因就是怕被同道之人看穿,破解邪术,任春可以说是误打误撞闯了进来。她虽然修为不高,但自小耳濡目染,自然一眼就看穿其中玄妙,几番险象环生。
  【九转七魂铃是好东西,你先别嫌弃她,暂且和她合作。】老树皮在她耳边叮咛。
  见唐萤一脸恍然大悟,却没有像其他修士一样,对自己露出厌恶和鄙视之色,任春不禁稍稍放心。
  她上头有七个哥哥,又是任时生唯一的嫡幼女,自小在黑水泽就是娇生惯养,前呼后拥,初次离开南芦闯荡,一身奇门异术也不懂遮掩,一路上可说是吃尽苦头,好几次清白性命都差点不保。
  唐萤是第一个对她伸出援手的人。
  其实唐萤虽厌恶邪术,但她极少离开龙脊山,到底没有真正见过邪修。眼前的任春生得好手好脚,眼耳口鼻没一个长少,就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岁数的的少女,唐萤实在难把她和那些口耳相传生得七头六臂的邪魔混在一同看。
  惨遭人鬼蹉跎,却还能维持着大小姐的姿态,她只觉得此女心态颇为强大,竟生出几分气味相投的好感。
  两个少女修为不高,又年纪轻轻,对正邪分界没有过于执着。眼下二人身处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双方皆是妙龄少女,又曾互相救助,彼此都顿生亲近之意。
  “你有灵珠吗?”
  任春一听,便献宝似掏出七八颗澄亮的碧珠,二人便低身商议计划。


第八章 百鬼蛊(六)
  说来那红衣女鬼被那九转七魂铃晕得七荤八素,废了些功夫才再度聚魂。她吃了不知多少修士,第一次被人类反击,就像被每天吃的面饼狠狠甩了一巴掌,备感屈辱。
  女鬼气得头都歪了,尖啸向苏合鬼姑告状。
  九转七魂铃是上好邪器,它一被运转,苏合鬼姑就感觉到鬼蛊内异常的骚动,很快放出神识,循线找到任春等人。
  “南芦的女邪修?这不好办,万一被那女修看穿此蛊,她们结盟破阵,那可万万不行。”
  苏合鬼姑难得没有惩处那丢鬼现眼的女鬼,而是大发慈悲赐她数颗灵珠,补足阴气,并提点她道:
  “立刻杀了那两个女修,一个不过炼气,另一个筑基不久,是勉强靠嫡亲之血发动那件法宝,不过也只能启动一次,眼下那二人没有丝毫反击之力。快去,若失败了,便自己散魂吧。”
  那红衣女鬼得了灵珠滋润,就像打了鸡血似,瞬间怨气冲天,飘荡的裙袍化为血海暴涌,一下就湮没方圆百里。
  “嘿!”
  彷佛听到了女鬼的怨气,任春突然出现在她前方,大方露出手腕上的银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红衣女鬼早得了鬼姑的提点,知晓这是声东击西法,不由得裂嘴一笑,近乎掉下整个下巴,本来胸有成竹的任春瞬间不寒而栗。
  女鬼飘忽的身影瞬间一分为二,一个守住神龛,另一个飞快朝任春飞去。
  任春见她如一团鲜红的鬼火,势如破竹朝自己血盆大口飞来,倒也不慌不忙,就地一蹲,只听喀滋几声,少女的身骨顿时缩成七、八岁孩童的身形,迅速往一旁早就看查好的狗洞钻去。
  那女鬼见她身法诡异,心下觉得不妙,赶忙回头,就见自己的分灵空张着嘴,双目混浊,呜呜阿阿地原地旋转似,找不到方向。
  唐萤丢掉那枚凤鸾金背镜,虽然有些可惜,但只剩一台神龛,女鬼必定死守,弃车保帅是唯一破法。
  随着最后一个神龛发出光芒,红潮瞬间散去,女鬼的身形极速消散,最后化为一丝艳火,彻底没了踪影。
  任春从狗洞爬出来,伸一个懒腰,瞬间恢复身形。她微微喘了几口气。脑海里还残留那鲜红的鬼火,心有余悸地拍拍胸道:“这百鬼蛊里的鬼还真是凶。”
  虽然她和唐萤保证能引开女鬼,但这个家传的玉童经她也只是炼到第三层,难不保一个筋骨错乱被女鬼逮个正着。
  她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唐萤,暗自庆幸对方动作够快、思路清楚,最重要的是没耍花招,竟是真心要和自己合作。
  “什么是百鬼蛊?”
  唐萤心念一动。老树皮说话含糊不清,多有隐瞒。眼前这个女邪修虽说筑基修为,但年纪轻,方才又与自己齐心协力了一番,应当好套话些。
  任春对唐萤放下不少戒心,见她性子纯善,又傻乎乎什么都不懂,便大方和她解释家传的厌胜之术。
  苏合鬼姑想先杀任春不是没有道理,任春几场下来早就看穿她的邪术,正好是她童年玩过的小鬼蛊的进阶版。不过任家的鬼蛊养的是弱鬼,用小蛇小虫等低等生灵来喂食,而苏合鬼姑养的是凶鬼,喂的是活生生的人修,已然是一个巨型蛊阵。
  唐萤虽不了解这些邪术,却很快捕捉住关键:“你说每家养的鬼蛊都不同?”
  “是阿,蛊术是代代家传,像我们任家养着小鬼蛊玩、另外还有姚氏的玉女蛊、杨家的桃花蛊……”
  任春说着说着,突然明白唐萤话中的深意,不禁眼睛一亮:“你想知道鬼姑的真名?”
  鬼没有肉身和来世的拘束,是在天地来去自如的怨气化身。若要收鬼,就必须知道鬼的真名,才能以名为形,封印鬼的行动。哪怕蘇合鬼姑是世间罕见的鬼修,到底还是没有形体的鬼,自然也受真名拘束的法则。
  但苏合鬼姑乃幻丹期鬼修,几乎等同于金丹期人修,所以任春没想到唐萤如此胆大包天,竟真动了收鬼的主意。
  “你认得出是哪家蛊吗?”唐萤也不是想螳臂挡车,只是眼下的状况,仅存的生机细如蜘蛛丝线,但只要有希望,自然没有不紧握的道理。
  任春自信满满:“自然,方才不是说了,这是我们任家的小鬼蛊放大版。”
  任春便是从一进来开始就觉得处处眼熟,才能一路有惊无险下来,但她话才说出口,很快又觉得不对道:“但我们任家不可能出什么苏合鬼姑!”
  唐萤挑眉:“你不是说是家传蛊术吗?”
  任春有些恼怒这个女修打蛇随棍上:“等等,小鬼蛊又不是什么高深的蛊术,我七、八岁就在玩了,任家和不少南芦望姓都有过姻亲,我很多小表哥小表妹都会来家里玩,如果是在那个时候学玩着小鬼蛊,十家八家都有可能……”
  话说到一半,任春面色一凝,似乎想到了什么。
  唐萤催促道:“我们下一轮很大可能不会在一起,有什么事快说,两个人破阵总比一个人快吧。”
  “这……我爹以前有说过一位魏家表姑,说是本来想让我去魏家学御鬼术,但后来魏家出事,那姑娘也没了,便让我改去了二房的杨表哥家。”
  “出了什么事?”唐萤眉头一皱。
  任春叹气道:“紫河魏家擅长养鬼,听说是一夜之间百鬼暴走,竟把整家人都给吃了,魏家可以说是被灭门了。”
  也因着这事,御鬼术近年在南芦乏人问津,不少世代养鬼的人家甚至皈依佛修,早早超渡那些厉鬼恶灵,害怕一不小心就像魏家这般,被百鬼反噬,家族覆灭。
  唐萤没看见任春脸上的伤感,事实上,她的关注点在另一个地方。
  【魏……魏家?魏姐,你是否知道这紫河魏家?】
  那树皮脸一听,立刻像沾了什么脏东西,作吐口水啐道:
  【呸、呸、呸,都什么脏地沟鼠,也配和我扯上关系?】
  唐萤听了不禁汗颜。如若树皮脸正如她所说是九极门人,那自己方才的言论的确失当,竟将正道先辈和邪修世家扯在一块。
  【对不起,魏姐。】
  听唐萤终于肯唤她,树皮脸佯怒地闷哼了一声,却难掩上扬的语气。
  唐萤不敢再胡思乱想,她追问任春:“这是多久以前的事?”
  任春回忆了一下:“大概五十年前吧。”
  唐萤细想片刻,记得苏合鬼姑这名号也是五十年前开始,如若是从魏家逃出的恶鬼,那一切便说的通,对方吞噬了整个魏家的修士,这才修成了天地罕见的鬼修。
  如今这苏合鬼姑便是效法当年魏家人,养百鬼来助自己修炼。只是若是如此,鬼姑的真名更是大海捞针,也不知是魏家从哪里捉来的孤魂野鬼。
  唐萤正陷入自己的思绪中,任春突然拉了拉她,一脸急切道:“对了,我方才为了你差点没命,你得帮我一个忙。”
  唐萤心想之后藉助任春,定能找到时机突破那鬼姑的邪术,便也就随着任春一块走。
  “这是?”
  她们回到最开始的那间喜房,只见中年修士倒卧在血破中,眼睛、太阳穴,一个头颅被刺了不下十个幽深的骷髅,整顆脑袋都快成了蜂窝,死状极其凄惨,人早已经气绝多时。
  “这百鬼蛊里的鬼实在狠毒!”任春不急不喘地推锅。
  “你要我做什么?”唐萤看在眼底没说破。尸体身上可没有半分厉鬼的瘴气。
  老树皮倒是在她耳畔赞许道:【这ㄚ头不错,心狠手辣,应是不会拖你后腿。】
  任春看上去一个娇纵少女,但骨子里倒底还是邪修,行事作风自然是偏离正道,难掩几分任意和率性。
  “鬼蛊不但养鬼,还能养尸。在这里死去的活物,魂魄会被拘禁,尸体也容易尸变,必须把尸体烧干净。”
  任春一边说着,一边拿取花烛,露目幽幽,准备焚尸。
  唐萤却拉住她。
  只见少女面色惨白,嘴唇一条隙缝,颤声问:“你说尸体会尸变是什么意思?”


第九章 百鬼蛊(七)
  二人先把男人的尸首拖出去焚烧,
  任春见唐萤面色难看,想到她方才说的话,难得心生同情,宽慰她道:“也不是凡个死尸就会尸变,我只是说有可能罢了。”
  这话她自己说得都有些心虚,世上怕是找不到比百鬼蛊更好的养尸地。
  唐萤面色凝重地点点头,她解下腰带的储物囊,暗自深吸一口气,便放出了傅莲的尸首。
  “这!”
  她困于此地算算半月余有,喜床上的少年尸首却美貌依旧,发色乌丽,不但丝毫未显腐坏,十指更是突出骨色的长甲。
  彤红的喜床给他苍白的脸庞添了几分不该有的生气,少年玉容娴静,眉眼清艳,诡艳未腐的尸身似是随时会睁眼苏醒。
  只见他胸口那处致命伤依然开着鲜润的血花,像是几刻前才死不久的新鲜尸体。
  【你你你怎么不早说自己身上带了一具尸体啊!!萧家村那凶尸就是百鬼蛊养出来!你还把尸变的尸体和那些灵珠混着……】
  老树皮这边先叫起来,唐萤脑袋空白,一时半晌也没仔细听她在说什么。
  而对比唐萤震惊不语,任春却目光微热。
  任家做为邪术世家,什么包罗万象的邪术都沾了一些,任春虽只懂毛皮,但自小跟在亲爹、亲哥身后,也算是见识多广,一眼就看出这具尸体并非寻常尸变。
  她作势要检查傅莲,翻开少年眼皮,果然隐有渗血,而鼻下不但没有闻到丝毫腐臭,反而是一种新鲜血肉的腥气,心下不禁大喜。
  目露赤色,指如曲勾,血腥贯鼻,这是要进阶成白尸的前兆!
  大多数的尸变不过就长牙生指甲,不过低劣的行尸走肉,吸吸阴气,撑一两年不坏罢了,但眼下这具尸体虽然元神已失,但七魄未散,护住肉身不腐,丹田处更是隐隐有阴气汇聚,堪比小型聚阴鼎。
  此人怕是生来的资质极其特殊,生前也许泯然众人,死后反倒可能为祸人间。
  记得任二哥说过,行尸若成白尸,并吞噬足够多的魂魄,便有机会炼成不惧阳光、火焰、无异于常人的尸魃,也就是传说中的半身魔王。
  世上有什么比百鬼蛊更多阴魂幽鬼的地方呢?
  任春心底打着小鼓,只觉得如获至宝。她想到自己若能炼化此尸为自己所用,要破这百鬼蛊简直易如反掌。
  她心底欢快地打着小算牌,已经想象自己带着殭尸王美少年,扬眉吐气回到黑水泽,但美梦正做着时,眼角却火光一闪。
  任春赶忙拉住唐萤举起火烛的手。
  “放开!”
  唐萤面色发白,她试着将火苗抖落到床被,最好是点燃整张喜床。
  “你先听我说!”
  任春眼捷手快,直接徒手掐熄了蜡烛。
  唐萤惊怒不定:“我同门尸变了,我要让他解脱!”
  任春翻了翻白眼:“你傻阿?鬼有魂无魄,殭尸有魄无魂,鬼伤不了殭尸,殭尸却可以吞噬鬼魂!你师兄是我们逃离此处的法宝阿!”
  她疯狂拉扯着唐萤的衣袖,活像是对方要掐死她亲生孩儿一样。
  “我不会让同门变成茹毛饮血的行尸!”
  “你放心交给我炼尸,我保证不会用他做伤天害理之事!”
  两女虽是炼气,但任春做为一个养尊处优的邪修二代,早已炼气大圆满,这次出远门便是历练筑基。她自觉已经很给对方面子。对方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她也没办法。
  唐萤看出任春眸中的威吓,心下一沉,不禁苦笑,似要妥协道:
  “我同门不是你们邪修的法宝,你要动他,大不了两具尸体都给你吧。”
  任春一愣,见少女眸底无波,面如死灰,明显不是在开玩笑。
  这是要同归于尽阿。
  本就只是因一时急难勉强组成的正邪联盟,如今二人都用难以理解的眼光看着彼此,似乎都觉得对方不配当人。
  任春眼珠转一圈,想到对方是九极门人,不禁冷笑道:“少分什么正邪不邪,你们门下可是出了个尸解成仙的幽玄君。我们南芦的炼尸术便是与其同出一脉!”
  唐萤冷脸反驳:“那是太阴炼形术,别把上古仙术和你们的邪术混为一谈。幽玄仙尊死而后生,炼化乃自身神形,才得大道圆满,从未害人炼尸。
  当然,她不会说,在九极门的圆德榜,那位幽玄仙尊居于榜尾,其所修的太阴炼形术也没能入经典阁,更别说传承子弟。
  颠覆生死,违逆阴阳,如若不是幽玄前辈最后成功飞升,化腐尸为仙躯,怕也迟早会被打成邪修一派。
  唐萤不认为自己一个外门子弟有资格对一位仙尊多做评价,他是先辈,理当受尊重,她断不会让他遭外人毁谤。
  任春暗骂这正派修士暴殄天物,一根筋的脑袋完全转不过来。她深深渴望地看了一眼床上的少年尸首,唐萤立刻一脸杀气,挺身护在傅莲的尸首前。
  两人的位置与方才的场面完全对调过来。
  “他为救我死,我绝不会亵渎他的尸首,我们出去解决吧。”
  唐萤不是开玩笑,浑身隐隐有灵力环绕。
  任春的个性也不是好相与,真要斗个你死我活也不是不行,只是这次她却罕见有些迟疑。
  眼前这个正道女修个头娇小,模样落魄,就连路边的杂草都比她起眼,但任春却不敢轻忽大意。
  任家在北麓和南芦的地位都十分特殊,任春看过各式各样的人出入家门,有求善求恶、也有求因求果。而现在唐萤这副模样竟让她想起了一位油灯枯尽的元婴女修。那女子面色与死人无异,却在最后一刻笑着给自己燃了魂灯,拖着仇人一同下地狱。
  眼前的少女虽然修为低微,但任春直觉自己就算赢了唐萤也讨不到好。
  她在唐萤眼底读到了将死之人才有的决然,在一个比自己还弱小的孩子上。
  “行吧,左右一个死人,这里随处捡就是。”
  任春没傻到在这种场合搞两败俱伤,她的灵力可宝贵得很,用不着浪费在这种小古板身上。但她看着唐萤举起火烛,突然出声:
  “你就算烧了他的尸首,他的三魂还是被拘在这里的某处,无法遁入轮回,便永世不得超生。”
  唐萤一脸怀疑,任春做了一个请字,娇美的面容隐有得意。
  方才一来一往,她看出唐萤对这具尸体抱着强烈的情感,应是不敢冒险。
  任春继续得意道:“你可以喂他鬼姑的灵珠,暂时抑制尸变,直到引回三魂。到时你同门就能如常人一样入土为安,来世投个好胎。”
  【她说的有几分真假?】
  唐萤暗暗问老树皮。
  老树皮从她们争执开始就一语不发,听她一问,语气异常冷淡道:
  【你同门的七魄未散,三魂又不知所踪,贸然处理尸首的确不好。】
  唐萤坐在床沿上,看着少年苍白的面容,脑袋似乎还回荡着他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无法遁入轮回,永世不得超生。
  “你若骗我……”
  任春转了转乌溜的鬓发,笑嘻嘻道:“信不信随你,左右这人与我非亲非故,哪怕他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我也不会掉一滴眼泪。”
  唐萤面上腾起一阵恼红,只恨自己大意,被这个女邪修看出软肋。
  任春看出对方已经动摇,便决定趁胜追击。
  她拿出两个手环,凑到唐萤跟前道:“这是我找到的龙凤手镯,你一个,我一个,这样我们下一轮还能碰面。如果我骗你,你随时可以找我算账。”
  唐萤只是接过那手环,神识稍有感应。
  两个姑娘你看我我看你,暂时看不到眼底的杀气,算是达成共识。
  任春取出几颗灵珠,看向唐萤,眼底藏不住挑衅,明摆地在说:既然信便要全信,莫要装模作样,半信半疑。
  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当务之急是抑制尸变。唐萤面色一凝,一把捉过灵珠,只是送到傅莲嘴边却温柔许多。
  一颗一颗,饱满红润的指腹按在失去血色的嘴唇,带着安抚之意,像是喂孩子吃糖似。
  少女本来杀气凛然眉眼瞬间柔和下来,恢复几分这个年纪应有的无邪。
  任春见她对一个死人如此细心,揣着满肚的算计,不免有些发虚。
  她的话里十句参九句假话;三魂不在,不得投胎是真;但鬼姑的灵珠压抑尸变是假。
  相反地,每一颗灵珠都是最纯粹的阴气凝聚而成,这种不参丝毫杂质的元纯太阴之气会使尸变后的殭尸更加凶猛强壮。
  只是唐萤在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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