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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手指修尸手册-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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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女下巴一指,不远处的地上果然丢着一把霜白剑,裴娇捡起一看,只见剑柄刻着玄门二字,剑身血迹斑斑,比起李右任门前的几滴乌血更加可信。
  李右任不想听她废话,一针见血问:“那你说说,我一个筑基修为既然要杀你,你不过炼气,又是如何逃掉?”
  “李道友你一开门就自言自语,说什么……赵道友死了,然后就朝我胡乱挥剑,看着好似魔怔了,之后便自己走掉了,我才侥幸捡回一命。”
  唐萤说得合情合理,裴娇见李友任面容憔悴,双眼布满血丝,的确有几分草木皆兵、捕风捉影的歇斯底里。
  “那苏合鬼姑手段高超,极爱折磨人修,说不定就是想逼疯我们,看我们自相残杀取乐。”
  唐萤的结论正好戳到裴娇的心上。现在可不是内哄的时候。
  感觉到裴娇动摇,李右任恨不得立刻提剑直接砍下这妖女的头颅,但眼下少女佯装虚弱靠在裴娇身侧,实则是用对方做盾。
  筑基女修那双精明的凤眼正在二人间来回审视,他如果擅自行动,极可能立刻被对方的拂尘打成半残。
  虽然被任春和唐萤联手气得胸口发疼,但李右任自认胜券在握,便很快平复情绪。
  他冷笑道:“好,我这就将那具活尸请出来作证人。”
  说完,他无视众人反映,立刻往房内四处翻找。他一提剑,就往衣柜刺去,一用力,柜门四分五裂,里头空无一物。
  李右任不死心,桌椅屉柜无一不像狂风扫落,整个房间不稍片刻就被他捣弄得面目全非。
  “行了!”
  裴娇看他近乎发狂的举动,见李右任突然朝自己走来,眉目一扬,正要出手。男人却径直无视她,伸手啪地扯下床帐,床上自然空无一人。
  李右任面色铁青,裴娇正要出手击昏他时,男人却像见了宝似,飞快往床下一钻,似乎从底下拖出了一个不小的东西。
  任春一瞧,面色大变。
  那是一个黄花梨木做的妆宝箱。


第十九章 百鬼蛊(十七)
  李右任不待旁人疑惑,立刻兴奋地打开妆宝箱。
  入目一片金银璀璨,他先是愣一愣,又不死心,再打开两侧箱门,也是挂满珠光宝气的女子俗物。
  “不可能阿、不可能阿、不可能阿!”
  地上散落着金银首饰,就连里头的箱盒都被翻出来,这次的李右任看起来像是真的魔怔。
  “到此为止!”
  裴娇拂尘一甩,李右任跌坐在地,神色呆滞。任春都有些同情他了。三番两次从鬼姑手下生存的狠角色,岂会连一个人修都无法应付。
  她看了一眼唐萤,隐约有些得意,只当对方越来越像邪修。
  唐萤此时也是背部一片冷汗,她垂睫遮住情绪,目光扫落在那个妆宝箱上。
  傅莲的确在箱子里面。
  当时赶走李右任后,唐萤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很快想出对方的去处,知道男人肯定会去找实力坚强的后盾,便是筑基后期的裴娇。
  她必须将傅莲藏起来。
  唐萤立刻想到先前在喜房得来的妆宝箱,曾装过傅莲的尸首,再适合不过。师尊告诉过她,这个妆宝箱除了使存物不腐不朽外,另有乾坤暗处可供藏匿。
  于是护主有功的傅莲被少女半推半塞进了箱子。少年眸光纯粹,闪烁似无暇的红水晶,竟是有些无辜和不知所措,唐萤想到他方才又救了自己,这已经是第三次傅莲救她于生死关头了。
  少女心一软,只当是安抚乡野哭闹的孩子,急匆匆往他额上轻碰了一口,本来身体僵直的少年活尸似乎瞬间明白主人的意思。他乖乖蜷曲起身体钻入了妆箱盒。
  傅莲一双红水晶似的眼睛闪动着乖巧的光芒,听话得像个孩子似,直到少女盖上箱盖的那一刻,都一直盯着她不放。
  唐萤强压着心里的负罪感,她感觉自己方才是遗弃了一只小猫。
  盖上箱盖后,少女迅速扣上云头铜活,妆宝盒的玄机就藏在两扇箱门的扇画里,左面是鱼戏莲叶、右面是白藕串生,
  唐萤手一抚,扣弄机关,手一离开,只见左面的框画一片莲叶翠绿,却已不见半条鱼影,同时盒内开始运作,几丝似小鱼的灵力游离其中,但很快又消失无踪,恢复成凡品。
  唐萤再度打开盒盖,立刻被金银珠宝闪瞎了眼,先前的少年像是从不存在过。她暗想这个妆宝盒果然是一件法器,怪不得当时师尊会特意要自己找出来。
  眼下正好救了自己一次。
  看着李右任失魂落魄的模样,唐萤很快收起庆幸的心情。
  这一次过去,之后还有无数次,最后定是全灭,少女咬咬牙,决定放手一搏。
  “不瞒各位,经过昨夜死里逃生,我已有引出鬼姑的方法。”
  唐萤的话就像投入水塘的大石子,在众人心里激起一番波滔骇浪
  “此话可当真?唐道友这不能开玩笑阿!”
  裴娇最为激动,她是众人之中唯一能与鬼姑拼个你死我活的修士
  “我没开玩笑,今夜一到又会再死一个人,我们的胜算就更是渺茫,我怎么会开这种玩笑。”
  哪怕只有七分把握也要说成十分,唐萤有预感,陶明理的死是挑拨,赵岗的死是恐恫,一个接着一个,抹灭所有可能的希望,最后再慢慢料理孤立无援的自己和任春。
  任春摸不透唐萤在玩哪出,但见少女眼神坚定,如同数回带着自己死里逃生,便附和:“我师妹擅长降鬼之法,左右也无他法,姑且让她试试吧!”
  “你在玩什么花样?”
  李右任已经从方才的打击回神。他阴沉沉地瞪着唐萤道:“我不会让你动一根手指头。”
  谁知道她会不会趁机施什么邪门秘术,那个活尸不知所踪,说不定就在暗处等她发号施令。
  唐萤也不急,她胸有成竹道:“可以,我不会动任何一根手指。”
  裴娇佯怒道:“你不动手又如何引出鬼姑?莫不是在说笑?”
  唐萤对她一笑,示意她稍安勿躁,转头对端木宁道:“端木道友,此事需要你帮忙,请借一步说话。”
  端木宁从开始到现在都在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她虽不忍看到唐萤被为难,但个性怯弱的她看到两个筑基修士就脚软,更别说开口替唐萤说话。
  眼下唐萤突然请求,端木宁抱着满心愧疚,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众人移步花厅,裴娇、任春,李右任都拿出自己的法器,脸上如临大敌,只待唐萤引出鬼姑。
  不稍片刻,唐萤带着端木宁回来。她先是分别向裴娇、任春低语说了几句,换得二位女修点头后,便径直就自己入坐,留着端木宁一人站在空地。
  “怎么回事?”任春朝她使眼色,她看着中央孤伶伶一人站着的端木宁,难不成她就是鬼姑?
  唐萤突然开口:“端木道友,拜托了。”
  端木宁苍白着一张小脸,似乎忐忑不安,但在唐萤的请求后,她坚定地点点头,吸了一口气,便闭上了眼。
  李右任只生了两只眼睛,一时间不知道是要盯住唐萤,还是端木宁,又或者是方才与唐萤低声交谈的二位女修。
  不过他很快就不用烦恼了。随着端木宁闭上眼,空气一凝,少女一身楚楚可怜的气质骤然消失,异动于无形,乍看下竟判若二人。
  “凝神?剑修?”
  裴娇第一次见到端木宁如此,不免惊讶。她一直当对方是花瓶,万万没想到对方是最刻苦耐操的剑修。人不可貌相,她似乎已经在旁人身上验证了第二次。
  气如凝霜,定若盘石,端木宁闭眼凝神,在捉住某一刻的零界点时,手腕灵巧一动,雪光凝出。
  出鞘的宝剑发出一声卧龙出谷的清越长吟,众人心尖一颤,任春更是面色一白,只觉得心头袭上一种无所遁形的惧意,就连裴娇和李右任两个筑基修士都被这一声浩气十足的剑音深深震撼。
  唯有唐萤握拳,她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人。
  端木宁衣袖翩然,脚踏惊鸿,周围绽放霜雪飞花。少女不如姐姐生来一双“琢玉手,她生来九指残缺,连最简单阳雪音谱都弹不好。众人只知明月太君有一爱徒姓端木,却不想还有另一个端木被遗忘在角落。
  但那个救过自己、有着几分如姐姐温柔的少女,却请她以剑舞奏佛乐。
  “我想让裴道友、李道友,和鬼姑,听听端木道友的剑音。”
  剑音?以剑……入曲?不需要琴,也能为他人弹奏乐曲?
  剑柄握紧,少女从未如此清楚感受过自己残缺的九根指头。
  “这是……”裴娇感觉神智异常清明,她看着场中少女舞剑,竟有一种想替其清唱的冲动
  美人舞剑,琴萧相伴,但事实上随着少女每一次动作变化,剑身划破空气,剑气激荡出的声音时而清越如流水,时而又低沉如谷溪,不正如同一弦一弦拨弄而出的琴音吗?
  其实不只是裴娇,就连李右任也忍住想要清啸的冲动,心想真不愧为琼女谷子弟,竟是以步入韵,以剑为琴。
  这得多亏前晚唐萤的多管闲事,此时端木宁的灵气异常充裕。
  冥冥中,多年的心头窒碍隐约松动,端木宁心灵福至,越舞越快,金石般的剑音却不见丝毫杀意,唯有清冽之气越发浮现,在众人的皮肤上都激起一阵融雪流水般的冷意。
  与唐萤记忆中的木鱼梵音已然相差无几,只是剑气更加肆意,少女身子轻盈雀跃,让人想到得以自由的笼中鸟。
  時刻已至。
  唐萤将手上的铜匕首扔掷而出,端木宁心领神会,提剑一档。
  玉磬相击,回音幽远,似暮鼓朝钟,涤荡人心。漫长的回音彷佛看不到尽头,但唐萤看到的却是最熟悉的轮廓,那是宛如龙脊的山冠。
  以九极门人的兵器所铸,同时刻以菩提塔的清灵佛音,刻满法文和剑纹的玄钟每到至阴之刻,便恍若卧龙苏醒,低声一吟,
  每到那时,浩荡正气盈满山谷,所有妖魔鬼怪瞬间无所遁形,皓白的明月再度照耀着万年不变的龙之脊山。
  “裴道友!!师姐!!”
  唐萤大喊一声,裴娇立刻醒神,她眼光一扫,抽出拂尘,便朝那个疯癫的男修击去,幸好赶在对方冲向端木宁前将其击昏。
  而任春也立刻亮出九转七魂铃,她目光一扫,就见李右任尖声道:“屏风!!她在屏风里!!”
  只见那张移去角落的仕女屏风开始异变,上头其中一位宫装美人先是挤眉弄眼,渐渐地,她的面容开始扭曲,最后显出一张狰狞痛苦的鬼脸。
  唐萤口诵佛音,便足以清魂避邪,让鬼姑不得其门而入,更何况剑本是玉石所铸,乃天地浩气之凝聚,堪比佛修的镇邪法器。
  先是端木宁以剑音舞奏佛乐,最后唐萤送上致命一击,再现九极门和菩提塔的镇邪玄钟,可说是大型的驱魔仪式。
  画美人、不,应该是苏合鬼姑,她被端木宁和唐萤的几番操作弄得头晕目眩,灵海翻滚,亟欲呕吐。众人只见屏风的画美人正扭动挣扎,几乎要将屏风顶破,不禁大惊失色。
  始作俑者的唐萤有些出乎意料,她本来怀疑鬼姑是在李右任和裴娇二人之中,故她先嘱咐任春后,又假意要裴娇注意那疯癫的男修和李右任,引得李右任猜忌,让二人互相制约,一切便水到渠成。
  却不想这鬼姑如此狡猾,竟从一开始就未上任何人的身,而是栖身在屏风里,冷眼旁观人修们互相猜忌怀疑。
  “就是现在,一起上!!”
  裴娇一喊,唐萤、李右任紧跟在后,同时任春催动九转七魂铃,清脆的铃铛声在鬼姑听来简直宛如地狱鬼差的摇铃。
  又是佛音,又是散魂铃,她好不容易稳固灵力,被任春这么一搅,三魂都快没了形,如若她有肉身,定是要吐个昏天暗地。
  苏合鬼姑自以为螳螂捕蝉,却不想唐萤这个黄雀反过来将自己一军。
  眼瞧裴娇、李右任、唐萤等三人就要当场击杀自己,无法动弹的苏合鬼姑立刻爆喊出一声极其尖锐的哭嚎,瞬间震得众人气血翻腾,修为三人最低的唐萤更是吐了一口鲜血,差点没晕过去。
  就在众人以为鬼姑还有后招时,却听鬼姑提过气,便大哭失声: “祖师奶奶救救阿香!!!!”
  四周的地板隐约异动,同时众人耳底嗡嗡作鸣,空间似乎开始崩裂,露出无底的幽黑,唐萤在堕入黑暗的前一刻,听到一个女人幽幽的叹息。
  “唉……”
  师尊?


第二十章 百鬼蛊(十八)
  脸上湿答答的,热呼呼的气息喷在皮肤上,有什么东西正热情的不断舔着自己。
  唐萤试着睁开眼睛
  只是她头痛得彷佛生了针,眼皮更是重得抬不起来,怕是方才阵法被强行干预转换的后遗症。
  但那东西执意要舔醒自己,大有要舔下一层皮肤的气势,她只能痛苦地睁开眼睛
  “恩?”
  唐萤第一眼还以为自己没离开宅院,但她来不及思考,便强行撑起半身。
  “傅莲……傅莲……”
  鬼姑在哪、师尊在哪、自己如何,这些都不重要,唯有傅莲,她绝不能再失去。
  只是少女并非无坚不摧,每夜徘徊在生死边际,哪怕她悟性再高,心性再怎么坚强,也是会感到疲惫的,方才的变故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双脚颤微微地抬起,却又很快软下,她闷声吐了一口血。
  她冒险拼死制造出一个击杀鬼姑的机会,却在最后关头……
  师尊,为什么?
  唐萤只觉得脑袋装有数千只蜜蜂嗡嗡地螫刺,无数个鬼姑在她耳边尖笑嘲讽着。
  少女摀住脑袋,勉强直起身。她警戒地伏低身子,打量四周。
  她被传送的地方看起来像是一处小院子,如果不是四面封闭,天色是许久未见的晚霞,唐萤都要以为自己还在先前的宅院。
  这是一座完全封闭的小院,外围假山垒石,内围朱木雕栏,没有阴气森森,也没有虚假的阳光,这里的天空泛着柔美的霞晕,就连云绒也是温软的鹅黄色。
  唐萤愣愣看了许久,竟是有些入迷。如若这又是鬼姑的幻境,那可以说是做得最好,从天穹、浮云到一花一草都鲜活得不象话。
  但唐萤注意到,云朵没有移动,毫无起伏飘逸,仅仅只是横空一抹的彩墨,照理说鬼姑的幻境不可能出现这种明显的破绽。
  这里与其说是模仿现世,更像是剪裁下的一段回忆瞬间。
  虽然唐萤敏锐地捕捉住不对,但现在可没有时间瞻前顾后,她踏上青石阶,隔着门感受了一会里头的动静,这才小心翼翼推开了小院楼阁的门。
  一开门,唐萤就被入目的东西所吸引。
  精致的紫檀木桌上盖着一张金黄色的垂穗锦布,朱漆金篆的牌位上龙飞凤旋着她再熟悉不过的名字。
  【天地阴阳幽玄仙尊 魏凌妃位。】
  想起鬼姑那声祖师奶奶,唐萤心下一沉,暗叹苏合鬼姑和师尊果然有什么说不清的牵扯。那鬼姑自称阿香,魏凌妃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的真名,偶而的闭口不谈,怕是一直都在掩护她吧。
  唐萤既愤怒又无力,却不知该将这股情绪抛向谁。
  但她既然已经拜了魏凌妃为师,得了对方的传承,自是不会翻脸反悔,只是魏凌妃和苏合鬼姑一码归一码。傅莲身死之仇,绝不是自己能擅自一笔勾销的帐。
  除了供奉魏凌妃的神桌,此处与院子一样细致得不像幻境,更像有人一直在里头居住,地板可见摩擦移动的痕迹,桌椅凳榻更是毫无灰尘,可以看出一直有人在使用这间房子。
  唐萤心底有数,这里八成就是鬼姑的藏身之处,但外头静止不动的天色又不像离开了鬼蛊,也许此处藏有破阵的线索?
  窗台摆有作字的香案,对墙一大面珍宝架琳琅满目,唐萤打量着架上各色精致的玩意,印象中是叫鼻烟壶,有钱村爷总是人手一个不离身,说是闻一闻便能提神醒脑。
  她伸手想取下一个打开来嗅一嗅,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声响,她赶忙缩回手,侧身一躲,摆好法诀。
  后面的窗台空无一人,唯有一张桌案,上头摆着一个附庸风雅的香炉,铜盖上的异兽微吐残香。
  唐萤松了一口气,却觉得那香炉盖越看越眼熟,再仔细一瞧,狮头龙角,铜铃大眼,脚踏祥云,这是……
  镇墓兽。
  唐萤想起来了,怪不得当时她在那处宅院会觉得不搭调,试问谁会把镇墓兽刻在自家屋梁上?鬼姑此举是要讽刺她们已经在一座大型坟墓吗她也只是瞧了一眼那香炉。
  唐萤走到供奉魏凌妃的供桌前,决定先把师尊的牌位带走。虽不知鬼姑为何要供奉她,但没有肉身的灵识和鬼魂需要找容器做为替身,记得魏凌妃说过出了百鬼蛊她就不在了,也许她或多或少就因这面牌位受鬼姑控制?
  正当她要取下牌位时,脚下却突然踢到什么。
  唐萤一愣,她伏身撩开桌布,摸了一会,便拿出了一个桃红绸的绣花小包,她打开布包,里面是一面相对小巧的红褐牌位,上头的朱字令她心头一跳。
  【魏沉香位。】
  魏,沉香?
  香?
  唐萤脑中灵光一闪,任春所说的魏家和魏凌妃,还有苏合鬼姑口中的祖师奶奶,零碎的线索终于在此刻串在一起。
  这是鬼姑的牌位!!
  唐萤拿着牌位的双手颤抖着。
  烧掉它!烧掉它!烧掉它!
  脑中有人在大喊,唐萤强按住大仇得报的狂喜,她颤巍巍地燃起一簇火诀,正要点燃牌位一角……
  “汪!”
  突然眼角有东西一闪,耳畔听到狗似的嚎叫,她赶忙闪避,却被扑个正着,手上的牌位掉了出去,自己被那东西整个扑倒在地上。
  一双铜铃大眼正灵气十足地望着她,唐萤下意识往前面的香案一瞄,果然香炉盖上空荡荡。
  这只镇墓兽竟然是活的?
  那头镇墓兽并没有立刻攻击唐萤,它只是用它的虎鼻东嗅西嗅,本来恐怖的大眼竟有几分小狗似的水灵。
  唐萤发觉它无害,就要把它扒下去。
  “起来!起来!”唐萤粗喘着气,却是死扒硬拉都拽不掉这个黏人精。
  最后她干脆任这个石兽压在自己身上,死命伸长手,就要去勾鬼姑的牌位。
  手指才触到一点,身上的镇墓兽竟是发出低沉的咆哮,唐萤莫名奇妙转过头,它又歪着脑袋好奇地盯着自己,一边的舌头还露了出来,说有多傻气就有多傻。
  唐萤试探性地伸了伸手,果然一碰触到鬼姑的牌位,那镇墓兽就立刻变脸,凶神恶煞,反反复覆一两次。
  “你果然是鬼姑的爪牙。”唐萤又气又好笑,抬手就要运灵击昏这头石兽,那镇墓兽却比她更快,大嘴喷出一大口香雾。
  唐萤暗道不妙,立刻憋气,起身后退,却还是吸入了一些,顿时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往后一倒,便埋入了一团香雾中。
  香气逐渐失去温度,皮肤恍若被冷雾笼罩,迷惑人心的苏合香也被一种潮湿的臭味取代。
  唐萤试着睁开眼睛,却只感觉到鼻子塞满了青苔的湿意。
  “这是意外……”
  “孽子,你还敢说!”
  唐萤想动,浑身的骨头却像被碾碎似,感觉不到自己的四肢,鼻子难受地缩起,四周浓得发腥的潮气彷佛一拳一拳打在敏感的鼻子上。
  “这下要怎么向蛇柳老怪交代!魏家就出这一个纯阴之体的尤物,你这个混账!整天四妹四妹喊着,原来早就在打她主意了!你要我怎么向大哥大嫂交代?”
  “娘,你不也说纯阴之体于男修乃大补,我也是为了我的修为着想,我筑基多久都还未见突破……”
  唐萤眼前彷佛糊了浓稠的液体,隐约可见两个高大得骇人的人影在晃动,唯有耳朵可以清晰辨别男人的声音和女人的声音。
  “你当我好糊弄!任家杨家的姑娘你不要,拖到现在都未成婚,一整天往这里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要不是你是我亲生的,我现在就得把你这个小浑球给……”
  “魏家不是出了位幽玄仙尊,难道就没有什么起死回生的法子吗……”
  “幽玄仙尊有个屁用!她留着什么破功法,竟然要子孙去死!你外曾外祖父早早就卖了一部份的破法,好歹足以让我们魏家在南芦有立足之地!”
  唐萤突然感觉到自己被踢了一下,那女人像吓一跳道:“这个小畜生是怎么回事?”
  “它方才咬我,我不小心踹了它一脚,还没死吗?”
  唐萤又被女人踹了好几脚:“不愧是小狐狸精养的小贱畜,一会分开埋了,白犬生有灵魅,要是让狗血溅上这个贱人的尸骨可就不好了。”
  她又是不屑又是厌恶道:
  “回头我便和你婶母说四姑娘逃婚了,用你五表妹替代去,虽不上纯阴之体,但也是一个上好的水灵根,本来就是用来奉承的玩物,顶多吐回些灵石和灵草,蛇柳老怪应是不会计较。”
  “婶母会同意吗?”
  “左右也不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不过是我哥那些炉鼎留下的小孽种。你先把那发臭的小狐狸精埋了!”
  “她不是狐狸精!”
  本来唯唯诺诺的男人像是忍无可忍,突然憋出一句反驳,但很快就被女人啪啪几声打了回去
  “她怎么不是?她娘不过是个炉鼎,她生来也是做炉鼎的命!魏家好吃好喝供着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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