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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平则鸣-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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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休养过来,必将是后患无穷!
徐三深深呼了口气,随即轻轻一笑,对着官家拱拳道:“草民这最后一个公道,乃是为国所讨。我先前听知县娘子所言,后山有一处风水宝地,乃是龙蟠之穴,万年吉壤,已然与似荷莲等宝物,一同敬奉于官家。此穴原为蔡老儿所有,蔡氏又转卖于官府,只是在官府之前,便有一人,明知此乃帝王之穴,却是屡劝不听,非要强买不可。依草民之见,此乃谋图不轨,大逆不道之所为!”
这个女尊男卑的大宋国,虽说开国亦有五十余年之久,然而这五十余年,却也并非是一派坦途。
外有金国,看似低首俯心,仿佛当真被打怕了,实则却在蛰伏待机,暗中筹谋;又有西域诸国,时不时便闹些幺蛾子出来,着实让人放心不下。此乃外患,绝不可掉以轻心。
而大宋境内,更是艰险重重。一来,前几任女帝,皆是昏庸无能,暴虐无道,在位之时,弄得天怒人怨,众心不安,直至这一任官家登基之后,方才有所好转;二来,南北偏远之地,皆有匪徒,群聚为患,朝廷屡次出兵剿匪,仍不能斩尽杀绝;三来,虽说大部分男子,都已自知天命,诚心归顺,但仍有前朝余孽,图谋不轨,屡生事端,更是官家一大心病。
官家虽说以仁治世,倡导孝悌忠信,敬老慈幼,但她的本性,却绝非如此。此时听得徐三之言,官家垂下眸来,强压怒气,声音低沉,淡淡说道:
“此案的要紧之处,是要查清,这个人,是不是明知而故犯。若是,以谋逆罪,严惩不贷。而且,还要查她,和其他匪徒,有没有甚么勾连。若有牵三扯四的,就连根拔起,一个不饶。若她乃是无心之过,又或是,为人诬陷,那就要平心持正,秉公执法。”
官家说话的腔调,很是特别,但有十分浓厚的上位者的气息。她的语速很慢,其间有不少停顿,但每字每句,说起来都是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威严至极。
崔钿闻言,又朝向官家,轻声说道:“蔡老儿、蔡大善人,及先前一众邻人,皆已在堂前听候宣召。却不知官家可要听审?”
官家扯了下唇角,扫了徐三两眼,又瞥向崔钿,缓声说道:“你是朕,从小看到大的,你母亲信不过你,但朕,信得过你。听审就不必了,夜里头,将诸方供证,呈上来给朕瞧瞧便是。”
官家言及此处,稍稍一顿,又缓声说道:“似荷莲,乃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举世无双的名花。晁四虽死,但功绩犹在。朕,准他抬为平籍,可以立墓,至于丧仪,则要按着官籍来。徐三,护花有功,另赐黄金百两。”
她缓缓抬眼,看向崔钿,沉声说道:“名花出世,乃是美事,如今牵三扯四,实在扫兴!贪功冒进的,要罚,图谋不轨的,要治。你务必要,全部查清。”
崔钿连忙起身,一掀衣摆,神情严肃,跪地低头道:“臣治理少方,未能发隐摘伏,厘奸剔弊,反令官家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实乃大过。似荷莲一案,龙穴一案,臣必将求端讯末,查清事实,弥补先前之过,既还寿春百姓一个公道,亦给明君圣主一个交待!”
官家拨动着手串上的珠子,默然半晌,随后一笑,沉沉说道:“你这丫头,大惊小怪,说跪就跪。这事儿若是进了左相的耳朵,不知要有多心疼。赶紧起来罢,朕不曾怪你。”
崔钿磕了个头,这才直起身来,坐于堂中。而徐三这案子,说白了乃是横生枝叶,并不在原本的安排之中,官家为了这事,已经在衙门待了大半日,若是再耽搁下去,只怕要误了其余事宜。因而没过多久,官家便起驾离去,只留下崔钿继续审案。
官家一走,崔钿心上一松,连忙拍下惊堂木,说是稍事休息,过后再审。徐三跟在崔钿身后,二人急急走入县衙后堂。崔钿眼见得四下无人,方才彻底放松下来,一把摘下三梁冠,又拿起一把蒲扇,大力狂扇,口中则重重叹了口气,半眯着眼道:
“好家伙,瞧我这一身的汗,官服一挤,能挤出半斤汤水来。早先在京中之时,我是无官一身轻,见着官家,倒也不怕。现如今我做了这七品县令,再见着官家……这滋味可是大不相同。我娘有多厉害,又有多不容易,我现在才算明白过来。”
徐三见状,连忙持了蒲扇在手,一面给她扇风,让她凉快,一面缓声说道:“今日堂上,多亏知县娘子舍身相助。”
崔钿挑眉一笑,出言打断道:“舍身相助谈不上,本官这可是在做买卖呢。顺手帮点儿小忙,就能换得你当我的幕僚,不知把多少年都卖给了我,我觉得我还占便宜了呢。”
她稍稍一顿,又低声说道:“有蔡老儿及一众邻人,从旁作证,蔡大善人这案子,定然是翻不了案了。”
徐三默不作声,只给她又端来茶水,奉于桌上。崔钿扫了她两眼,随即压低声音,缓缓笑道:“徐老三,你跟从前,可是不一样了。原来你是嘴硬心软,刀子嘴,豆腐心,现如今呢,却是笑处藏刀,心狠又手辣。只是这样也好,我家阿母说过,人若是心太软,那就成不了大事。”
袁贾二府,犯的是欺君大罪,而蔡大善人,得的更是谋逆的名头。这两个罪名,都是重中之重。
徐三闻言,微微一怔,随即叹了口气,垂眸笑道:“古人有言,招祸取咎,无不自己也。袁贾二府如此境地,乃是他们咎由自取,罪有应得,与我又有何干?至于蔡大善人之罪,也并非是我血口喷人。不过……”
崔钿抬起眼来,只见她皱眉说道:“世间有罪,随之有罚。罪与罚相称,才说的是上公道大明。蔡氏这案子,忤逆的罪名,是必须要定的,其人也是必须要死的,但我也想了个法子,让官家治罪,只治蔡氏本人,不至于朋坐族诛,祸及满门。到时候这文书,就让我为娘子代笔罢。”
崔钿闻得此言,盯了她半晌,随即勾唇一笑,而这笑,却比先前显得真了不少。她抿了口热茶,又按下徐三手中的蒲扇,令她不必再扇,接着站起身来,戴上高冠,边整理官服,边清声笑道:
“文书当然要由你来写了,怎么,你还想逃过去不成?行了,咱赶紧出去罢,堂上那老几位,估计早就是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打转了。今儿先办姓蔡的,后两日查那两家。蔡大善人这案子一了结,你就到后院写文书去,我呢,等你写完,就拿过去给官家看。今儿这堆麻烦事儿一完,夜里你来我这儿,跟我吃两盅小酒,我还有些话儿,要交代给你听。”
作者有话要说: 徐三的道是不会变的……
第67章 星若连珠绕御前(三)
星若连珠绕御前(三)
即如崔钿方才所言,有了蔡老儿及一众邻人作证; 都说这蔡大善人强抢龙蟠之穴; 乃是明知而故犯; 蔡大善人这一回; 可算是彻底栽了跟头。只是她这罪要怎么定,其后又该如何量刑; 都由不得崔钿作主; 非得让官家亲自裁决不可。
这案子审罢之后; 那蔡老儿回想着连岁以来,所受欺凌,又见这蔡氏妇人得了现世报; 真可谓是善恶之报,若影随形。这小老头儿喜极而泣,又强拉着为他诉讼的徐三; 非要给她银子不可; 徐三见状,连连推辞; 说自己还有要事在身; 笑呵呵地哄了他回家去。
而那蔡大善人; 知道自己已是死路一条; 反倒不像先前那般慌张了。徐三负手而立; 垂眸看向她,而那妇人则跪于地上,双手缚于身后; 死死地盯着她,大笑道:
“你这千人骑、万人压、乱人入的贱蹄子,老娘难道还怕你不成?死便死了,死算甚么,老子这辈子,荣华富贵也享了,醇酒美人都占了,就连你当宝贝疙瘩捧着的卖花郎,都死在老子手里头,哈哈,替老子垫背的多得是!徐老三,我先走一步,奈何桥上等着你来!”
徐三娘却是眯眼而笑,将这一番话,全当做耳旁风一般。她理都不理那妇人,直接由差役领着,步入后堂,坐于书案之后,提起毫笔,轻沾香墨,平心静气,替崔钿写起了文书来。而这所谓文书,就是夜里头崔钿要呈给官家看的,大抵类似于现代的结案陈词,在这宋朝,叫做“申详”。
若是换作旁人,被那蔡大善人指着鼻子骂了这么一通,定然是气血上涌,火冒三丈,非得以牙还牙,加倍奉还不可。但徐三娘,却并不是寻常人,饶是被蔡氏这般刺激,她也是冷静自持,坚守着自己心中的大道——
蔡氏虽说是明知故犯,但这绝不等于她有心谋逆。徐三要让她获罪身死,但也要让她的罪过,止于其之自身,不必株连蔓引,殃及九族。在她看来,以牙还牙是可取的,但加倍奉还,却是大可不必。
崔钿忙完诸等事宜之后,大汗淋漓,步入房中,一边以手为扇,不住扇着风,一边走到徐三身侧,背着手,低下头来,仔细一瞧,却见她已然写完一稿,如今不过是在圈圈改改,稍加修饰罢了。崔钿见状,不由一笑,扯唇说道:“徐老三,你写得倒快。”
徐三轻轻搁笔,立起身来,先将这椅子让给崔钿,接着又站在她边儿上,拿蒲扇给她扇着风,口中则缓缓笑道:“知县娘子莫要笑话,徐某人这字迹,跟鬼画符似的,比不得娘子,可谓是‘时时只见龙蛇走,左盘右蹙旭惊电’。既然这文书,是要上报给官家看的,那咱们还得小心为上,娘子最好还是誊一遍罢。”
崔钿唔了一声,不再啰嗦,当即提起笔,扯了纸,一字不落地誊了一遍。在誊抄的过程中,这小娘子也将那行文看了一遍,只见那文章写得是条理分明,流水行云,沉着痛快,先列了种种证据,说了为何要将蔡氏定罪,其后又摆事实,讲道理,扯些仁政大道,说了为何要治罪止于本人,毋需累及邻里乡党。
崔钿看过之后,心中自是佩服不已,想着这徐三没别的本事,在说服人上实在厉害。她抄写罢了,又将那文章看了两遍,随即笑了一声,这便将文书收好,穿戴齐整,出门面见官家去了。
徐三由婢子引着,入了后宅,在院子里摆了一方小案,闻香饮茗,捧卷而读,只等着崔钿归来。而她这一等,就足足等了几个时辰,直至斜月沉沉,烛火微明,方才听得有脚步声缓缓而近。
徐三闻得此声,立时搁下手中兵法,抬头一看,便见崔钿弯下腰来,坐到了身侧。徐三手持砂瓶,缓缓抬袖,给她斟满茶水,崔钿却是一下子趴到了茶案上,手垫在下巴底下,面露倦怠之色,有气无力地道:“唉,今儿这一日,真真是累死我也。”
徐三稍稍给了婢子一个眼色,那婢子连忙迈上前来,轻声笑道:“知县娘子,魏二娘今日又送了西瓜过来。”
她话音还未落,崔钿已然来了精神,猛地坐直身子,挑眉高声道:“赶紧切作两半,付上银匙,给本官端上来。我今儿就指着这西瓜活了。”
那婢子一笑,连忙领命,转身去了后厨。崔钿则一手支腮,很是慵懒地转过脑袋,看向徐三,含笑说道:“龙穴一案,官家亲自裁决罢了。我呈上去之后,官家先阅过一遍,之后又递给周内侍,让他也看了一通。官家说了,这‘申详’写得不错,按着这么办,也行得通。”
徐三听到这里,笑了一下,也没多说甚么。崔钿打量着她的神色,又缓缓笑道:“再之后,官家就没提过这事儿了。反倒是我走的时候,周内侍送了我一段,他问我,这申详是何人所写。”
“周内侍?”徐三一怔,“这周内侍,可是写《抱瓮录》的那位?”
崔钿蹙起眉来,回想了一下,随即漫不经心地道:“我记不牢了,他甚么都懂,甚么都会,约莫写过你说的那甚么录罢。他这人精得很,我瞒他不过,干脆跟他老实交代了,说申详不是我写的,我找了个幕僚。结果他问我……这个幕僚,和先前吴氏砍樵一案的讼师,可是同一人?”
徐三皱起眉来,半晌过后,却是笑着摇了摇头,缓声道:“这位周内侍,不但耳闻则育,过目不忘,在这观人识事上,竟也十分厉害。”
崔钿却是忽地将食指抵于唇边,嘘了一声,随即压低声音,皱眉说道:“朝中上下,有许多不逞之徒,他们眼红周内侍,说他是奸宦专权,贼臣当道,还嚷嚷什么,好一个女儿家的江山,落到了一个阉人手里头。所以说,就算人人都知道周内侍厉害,那也是夸不得,捧不得,为了自己好,也为了他好。”
徐三虽说算是聪明人,但她到底偏居一隅,对于朝中派系,政治风云,皆是一无所知。而崔钿作为左相之女,她能接触到的信息与资源,恰好是徐三最为缺乏的。跟随崔钿,为她做几年的幕僚,对于徐挽澜来说,实在是大有裨益。
眼下听得崔钿之语,徐三了然于心,也不再提起周内侍之事。恰在此时,婢子莲步轻移,手捧青翠圆瓜,弯腰置于案上。崔钿见着西瓜,勾起唇角,从婢子手中抢过刀来,亲自破开瓜瓤,分了一半给徐三,留了一半给自己。
崔钿持起小勺,边舀着那红嫩瓜肉,边皱起眉头,含混说道:“只是官家还发了话儿,说似荷莲这案子,不要牵涉过多。如今朝中不缺文臣,最缺武将。前次武举,有个探花,即是寿春袁氏,现下就在北面领兵。官家说,贪功起衅的,说到底还是贾府,至于袁家,如若查实,小惩即可,莫要闹得太大。”
徐三闻言,默不作声,只用帕子擦了擦嘴,随即面色平静,缓缓说道:“官家行事,自然有官家的道理。更何况若是细究起来,袁家顶多就是个牵线搭桥的,把秦家大姐儿和蔡大善人拉扯到了一起,让她们勾结成伙,狼狈为奸。只可惜如此一来,秦娇蕊多半也连带不上了。”
崔钿此时已然狼吞虎咽,将那汁甜肉脆的半块西瓜,完全吃空挖光,便连一丁点儿红瓤都不曾剩下。而她吃完了这半块,还不曾完全解馋,一双凤眼,慢悠悠地,又盯上了徐三那块。
徐三见她如此,无奈而笑,连忙将自己这西瓜拱手相让。崔钿并不推辞,但也未曾将那瓜完全包揽,只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跟自己一块儿吃。她一边大口嚼着那瓜肉,一边挑眉说道:“徐老三,你别急。来日方长呢。只要还在官场里头,哪个也逃不出,哪个也跑不掉。”
崔钿稍稍一顿,又直勾勾地看着那西瓜,随即出言叹道:“这个魏三娘,真是太会来事儿了。每到春末夏初,用不着我开口,她这西瓜就送上了门。官家要来寿春,总得有下榻之所,也是魏三,将先前魏大娘那院子腾了出来,由着官府征用,而且是分文不取,给银子都不要。”
即如徐三先前所料,魏三娘的生意,如今是越做越大了。魏府的地产、商铺、仆侍,全部都落到了她手里头,给了她充足的商业资本。而其余商贾,诸如首富岳氏、弃商从政的贾氏等等,各有各的难处,论起势头,皆比不过魏三娘去。在徐三看来,最多再过一年,魏氏便会对岳氏取而代之,成为新的寿春首富。
只是这魏三娘,杀姊弑妹,心狠手辣,置天理人伦于不顾,当真会有甚么好下场吗?徐三虽看好她成为寿春首富,但也觉得天理昭然,报应不爽,似魏三这般人物,必将不得善终。
她正兀自思量着,忽地见得崔钿眯起眼来,靠近她身侧,沉声说道:“我走马上任,已有一年,不但将这寿春县城,改造成了小开封府,还让本地税收,跃居淮南西路的头一号。官家巡幸,满打满算,已有一月有余,过了这么些日子,她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思乡难息,想念京都府了。我这个‘小开封’,恰好投了官家的心意。前两日,我随着官家,游逛集市,官家赞不绝口,很是满意。这个功劳,不管怎么算,也要分你一成。”
徐三正要推却,手却忽地被崔钿抓住,接着又见那小娘子难得正色道:“你听我说完。似荷莲和龙蟠之穴,虽说都牵三扯四,颇有些不干不净的,但这两个东西,都是绝无仅有的好东西,而且都是官家喜欢的。再说了,龙穴这案子,按着你的主意,罪不及孥,还全了官家的仁爱之名。”
言及此处,崔钿缓缓笑了,晃了晃徐三的手,口中高兴道:“徐老三,你听好了——我要升官了!这一回,靠的可不是我娘。而贾府虽倒了,袁家却没倒,寿春这地方,你反正也待不长久,还不如就跟着我走罢。”
徐三闻言一笑,平声问道:“你要升到何处去?”
崔钿有些俏皮地笑了笑,道:“那我就要考考你了……徐老三,你好好想想,我爱吃甚么?”
第68章 星若连珠饶御前(四)
星若连珠饶御前(四)
崔钿爱吃甚么?徐三勾唇一笑,垂下眸来; 开始细细回想。
她头一次来见崔钿之时; 崔钿吃的是奶冰。牛乳里加了樱桃荔枝; 碎冰里放了蜜糖和珍珠粉; 似这般吃法,乃是从盛产牛乳的西域传过来的。
替岳小青打官司时; 她还去找过崔钿一次。那一回; 崔钿吃的就是魏三娘送来的西瓜; 而这西瓜,乃是产于金国漠北。徐三还记得她边吃边说道,“只盼着有生之年; 能去北边待上几年”,甚么奶冰、西瓜、胡饼、酥油泡螺,她是想吃多少; 就吃多少。
徐三思及此处; 便笑着道:“我记得娘子提过,想去北边待些日子。”
崔钿一笑; 道:“原来你还记得。没错; 官家说我干得还可以; 让我再在寿春待个一年半载; 之后就擢升提拔。官家问我; 有没有甚么地方想去,我就说,我想去看看北地风光。官家想了想; 没说话,吓得我大汗涔涔,幸而没过多久,她便笑了笑,应允了下来。”
徐三闻言,微微蹙眉,思忖道:“官家如此沉吟,约莫是北边没甚么合适的位子。燕云十六州,皆乃险要之地,其中官场派系,亦是十分复杂,比不得咱们寿春,毗邻中原,既是水路要塞,又有古迹名胜,对于像娘子这般初入仕途的来说,实在是个一试身手的好地方。”
崔钿点了点头,道:“你说得有理。我能在寿春有此作为,天时地利人和,一个也缺不得。当时阿母赶我做官,我说我要到山清水秀的地方,甘酒嗜音,寻欢作乐,阿母和大姐,便给我挑了寿春。如今一想,倒是颇有深意,阿母的远见,我是够不上的。”
话到此处,崔钿又笑道:“说起来大姐,她也随着圣驾,来咱寿春了。你若不急着回去,一会儿就跟着我和大姐,到夜市上头去逛逛罢。这几日官家驾临,街上可比往日热闹不少。你放心,我大姐的性子,可比我好多了。先前在京中之时,人家都说她是个好相处的,我嘛,就是个混世魔王。”
徐三在后山园子住了二十余日,又在那破落小院儿里,被拘了两三天。她稍稍一想,也不愿扫了崔钿的兴致,便笑着应承了下来。
崔钿换过常服之后,坐于镜前,由着婢子为她挽髻梳发。徐三在旁,替她整理着书案,将那混在一起的案宗、文书等等,按着事急事缓,一一分列。
恰在此时,门外忽地有人跨步入内,徐三抬眼一看,见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娘子,模样虽与崔钿有些相近,皆是细眉长眼,但她这周身气度,却是显得温厚平和得多,而她这身材,也比瘦小的崔钿结实不少。
徐三把着眼儿一扫,知道此人,即是崔钿所说的大姐,本名唤作金钗二字。果不其然,那小娘子一入门内,崔钿便披散着头发,起身走到那女子身侧,笑着道:“阿姐来得,可比我想得要早。”
崔金钗笑了笑,温声道:“你这丫头,好歹也是七品县令,这性子,怎么还这般跳脱?”
她这般一说,崔钿哼了一声,又老实坐于镜前,由婢子梳妆打扮。崔金钗坐于桌边,抿了口热茶,随即缓缓抬眼,看向徐三。她扫量了徐三一会儿,随即一笑,缓声道:
“你就是徐三娘罢?幺儿先前给家中寄信,时不时就提起你,说你给人打官司,嘴皮子不知有多利索,还说你帮了她不少。方才酒席之上,官家还夸了你四个字,说你是‘知机识窍’。”
先前崔钿跟徐三说过,她家大姐,性子稳重,现如今乃是正四品的中书舍人,负责诏诰词命,说白了,就是替官家起草诏令的。她既是崔钿大姐,又是四品官员,徐三自是不敢怠慢,连忙自书案后头,走了出来,先是行礼,接着又是满口谦辞,连说不敢当。
崔金钗打量了她一会儿,又立起身来,绕过屏风,走到书案一侧。她背着手,稍稍低首,只见那书案上的种种文书,按着事情的轻重缓急,排列得齐齐整整。崔金钗信手一翻,点了点头,温声道:“不错。有你跟着幺儿,我和左相,也能安心不少。”
崔钿一听,哼了一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若只我一个,你就放心不下了?连官家都说我有理政之能呢,阿姐跟我最亲,怎么偏来拆我的台?”
崔金钗闻言,摇头轻笑。姊妹二人,又笑语一番,这便一同出了门去,徐三跟在二人身后,倒也不怎么搭话。而那崔金钗听了崔钿所言,说是跟官家要了恩典,再在寿春待上一年半载,便到燕云十六州任职,这崔舍人很是少见地皱起了眉,思虑半晌,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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