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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君心[银推]-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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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蘅看向手心,金锁片玲珑精巧,曼妙的刻着“安康”二字,也许是贴身戴了许多年,黄金的光泽已经不如初时熠熠,但暗郁的深辉分毫不减,握在手中似有千钧之重。
柴昭满是粗茧的大手包裹住岳蘅的柔软,又轻轻的按了按,轮廓分明的脸上泛起一抹得逞的笑意来。
当着武帝和众人的面,岳蘅不敢造次,托着金锁片看向父亲,哀声道:“爹…”
岳晟冲她点了点头,“先收下吧。”
岳蘅踌躇着将金锁片放进怀里,转过身子不敢再看柴昭。
“好!”纪冥欢喜道,“小王千里迢迢来趟辽州,竟还能促成这样的喜事!”说着拍了拍柴昭的肩,意味深长道,“靖国公府的贵女,你可得记着小王这个人情呐。他日你俩大婚,一杯喜酒可绝不能少了小王的。”
“那是自然。”柴昭谦卑道。
殿前散去,岳蘅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迈开的步子,那个柴昭就在自己身旁半丈之处,她也不再愿意多看他一眼,只想快快逃走才好。
“岳小姐。”柴婧清脆唤道,“能否进一步说话。”
岳蘅对柴婧并无恶感,顿住步子回头看了看她,轻咬嘴唇点了点头。二人走到僻静处,沉默了会儿,柴婧拉起了岳蘅的手,眼中满是恳切,“岳小姐,柴家奉周国皇命此趟来辽州贺寿,怎么也不会想到能结下与靖国公府的亲事,也许你与我堂兄真是命定的缘分吧。”
“缘分?”岳蘅纠结的蹙住眉头,“皇命已下,郡主让我怎么做,御赐的婚事,我若是违抗,就会给家中带来祸事,郡主口中的缘分,怕也是孽缘吧。”
“岳小姐怎么能这么说?”柴婧回头看了看不远处静静注视着岳蘅的柴昭,“我这位堂兄,也算是与我一起长大,他的性子品格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他若是做了你的丈夫…你今生都不会后悔。眼下柴家是算不上显赫,苍山荒凉也是人所共知的事,但就算有一时的委屈,我堂兄也不会让你憋忍一世。当下他是庶民不假,可他文韬武略不输大周任何一个男子,岳小姐…”
“郡主别说了。”岳蘅背过身望向天际,“我岳蘅像是贪恋显贵的人吗?看柴郡主你年长我一些,敢问一句,郡主可有婚配?”
柴婧脸上难掩女儿家待嫁的娇羞,抿嘴一笑道:“已经定下了亲事,也就是这两年的事了。”
“郡主是柴郡王的独生女,夫婿自然也是不一般的人物了?”岳蘅眨了眨眼。
柴婧顿悟笑道:“岳小姐当真是冰雪聪明的可人。我未来的夫婿哪里是什么人物,柴家不得皇上青睐,那些亲贵宗室哪里瞧得上我这个郡主。我未来夫婿…不过是郡王府一个家将。”
寥寥数语,二人渐渐聊开,岳蘅眉眼舒展道:“柴郡主巾帼不让须眉,你愿意嫁的男子,一定绝非普通人,只不过郡主也不图那些个荣华虚名,图的,只是一颗真心吧!”
柴婧无可奈何的摇着头道:“你这位岳小姐,年纪不大,脑子却是机灵的很,你拐弯抹角说到我头上,是想扇我的嘴是不是?就算图的是一颗真心,我堂兄柴昭也掏得出来,我早就看出,他一眼就瞧中了你。你的白龙受惊,他的步子可比你大哥还快。”
见柴婧提到坠马的事,岳蘅面颊一热,羞恼道:“郡主不要提那件事了…”
柴婧扯了扯岳蘅的衣袖,凑近她低声道:“我与你同为女子,当然知道你恼他什么,我堂兄粗人一个,你只当他是救你心切失了礼数就好,要他真是做了什么对不住岳小姐的事,只怕你早已经割了他的喉咙也说不定,是不是?我替你好好训训他,可好?”
面对着伶牙俐齿句句无懈可击的柴婧,稚嫩些的岳蘅一时哑然,瞅了瞅柴昭有些欲哭无泪的感觉。
柴婧见她呆愣的模样,忍住笑又按了按了她的肩,“一年之后,我与堂兄会一道来沧州接你,岳小姐回去想想,定是会想通的。”
边说着,柴婧已经朝柴昭走去,杏眼冲他得意的挑了挑。柴昭唇角微微扬起,见岳蘅也看向自己,含笑对她点了点头。
对视着他深不见底的灰眸,岳蘅骤的转过身,心口一阵剧烈的跳动,疾步慌乱的奔向已近宫门的岳桓。
“郡主与她说什么了,远远都看的出来,阿蘅脸都红透了。”柴昭装作随意道。
“阿蘅?”柴婧扑哧笑出了声,“才把你家传的金锁片送给了人家,都唤出阿蘅来了!柴大哥倒像是已经成了岳家的女婿了,真是…笑死人了。”
柴昭淡定道:“郡主不觉得阿蘅叫起来好听么,岳家有女,唤做阿蘅,这可是你说的。”
柴婧别着手傲娇道:“既然你这会子还不肯服软,我就偏不告诉你我和岳蘅说了什么。”
柴昭垂眉一笑,“也无须郡主告诉我,阿蘅刚刚看我那一眼,我也能猜出七八分,难不成郡主还会说我的不是么?”
“你…”柴婧气道,“就你这性子,也难怪岳小姐对你钟意不起来。”
“我这性子?”柴昭微微一愣,“她不钟意又如何?我钟意她不就够了。走了…”
柴婧忿忿的跺了跺脚,只得跟在他后头,恨不得呕出一口血来。
第5章 柴少主
“阿蘅,阿蘅!”岳桓拉住妹妹的手,“你慢些走,大哥都快赶不上你了。”
岳蘅甩开他的手,走到无人处,放声大哭了出来,岳桓看着心焦,又不知该如何劝慰,一拳打在身旁的树干上,急道:“不如,再去求一求皇上?爹不去,我去还不成吗!”
岳蘅摸出柴昭给她的那块金锁片,狠狠的扔到了地上,“柴昭,柴昭!乘人之危,卑鄙无耻,不要再让我见到你,不要再让我看见你!”
见岳蘅渐渐止住哭,岳桓试探着推了推她的肩,小心翼翼道:“阿蘅,不如…回去再说,爹找不着我们,又要生气了。”
岳蘅抹了抹哭红的眼角,顿了顿直起身子,走开几步又迟疑的转过身,弯腰拾起了那块扔下的金锁片,吹散锁片上的尘土,还是塞进了怀里。
“阿蘅…”岳桓不解道,“不喜欢那东西,扔了就是了。”
岳蘅没有再搭理哥哥,大步朝前走去。
离开辽州的日子是个久违的艳阳天,各方人马逐一离开,城外只剩靖国公府和柴家一众。白龙的后蹄还受着伤,呜咽的像是不愿意驰骋。
柴昭跳下自己的马背,走近岳家的马队,岳蘅想骑着白龙躲开,却被柴昭一把拉住了马缰。
柴昭轻抚着白龙的马鬃,贴近马耳念念有词,白龙止住呜咽,竟温顺的屈下前蹄。
“白龙。”岳蘅急道,“你怎么听着外人的话了,起来。”
白龙哼哼了声,脑袋朝柴昭蹭去。柴昭顺着马缰抚上岳蘅的手,他握的那样有力,容不得岳蘅挣开。
“你…”岳蘅又羞又恼,“那么多人看着,你还不放手!”
柴昭紧盯着她涨红的脸,“岳小姐,我给了你金锁片作为信物,你可有什么交予我的?”
岳蘅抬头望向天,冷冷道:“你倒是看看,我有什么能给你的?”
柴昭见岳蘅清水芙蓉一般,周身也不见珠钗坠子,一头秀发只用鹅黄色的缎带绾绾束起,确实寻不出什么可以作为信物的东西。
柴昭略微一想,嘴角泛起一抹笑意,一只手伸向白龙身下,从暗藏的箭匣里抽出了支金羽箭。柴昭抚拭着箭羽,在箭锋边,小篆的“蘅”字刻得工整清晰。
一旁的岳桓瞥了眼,得意道:“是我替阿衡刻的,每一支箭都有。”
“不如。”柴昭将手中的金羽箭递到岳蘅眼前,“岳小姐的这支金羽箭,就当做是给我的信物了。”
岳蘅翻下眼睛,没好气道:“你稀罕就拿去,金羽箭我有的是,你愿意当做宝贝也没人拦着你。”
“那就是它了。”柴昭攥紧金羽箭道,“在沧州等我,我一定,会去娶你。”
见岳蘅没有再应他,柴昭垂眉轻笑转过身,扬起金羽箭高声道:“不管岳小姐此时是不是还不乐意,你已经是我柴昭未过门的妻子,我认定你。走了!”
回到柴家的马队,柴昭爱惜的将金羽箭收进随身的包裹,柴婧笑盈盈道:“这样倔的脾气,娶回来也有的受,你自求多福吧。”
柴昭不再言语,望着岳蘅渐渐远去的背影,才刚分离就涌出不舍来。
“其实…”岳桓小心观望着妹妹的脸色,“这会子看看,那个柴昭也算凑合。模样…尚且英武,身手也有些…虽然无爵无官,可怎么说也有个做郡王的叔父,总不会亏待了他。只是周国苍山寒冷,要阿衡往那边去,只怕娘也舍不得…”
“爹。”岳蘅鼓足勇气看着沉默许久的父亲,“女儿被许给了柴家,就是你想要看到的么?”
“阿衡,你怎么能这么和爹说话。”岳桓急道,“爹也不想…”
“白龙的后蹄,就是被爹所伤。”岳蘅咬住嘴唇,“爹不想看到我嫁去梁国,这才故意弄伤白龙想让女儿御前坠马,丢了晋国颜面皇上也无法再把我赐婚给梁国…可惜爹千算万算,也算不出女儿会和那个柴昭掉入深谷,整整一宿,女儿就与那个男人在一起…也怪不得旁人对女儿指指点点。女儿自己…都觉得丢尽了脸面。”
“怎么会是爹!”岳桓脸色苍白道,“阿衡你别乱说。”
“是或不是,大哥自己问爹啊。”
岳晟紧闭双目,“阿衡说的没错,是爹做的。”
“爹…”
“楚王纪冥狼子野心,怎么会真心实意想晋梁两国联姻。”岳晟包含愧意的看着年少无辜的爱女,“就算皇上信,我岳晟也绝不会信他。纪冥他想带走你,不过是想要借你要挟我靖国公府罢了,沧州是晋国屏障,数十年都依仗我岳家镇守。你在梁国与质子无异,爹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离开。可爹实在是没有想到,那柴昭…也许,你俩真是躲不过的缘分…”
“柴家虽非周国皇族亲贵,可名动天下也算是一方豪杰。”岳桓接下父亲的话道,“比起梁国纪氏,应该德行好的多,若要我替阿衡选个好归宿,柴家也好过纪氏吧,爹,您说呢。”
“阿衡还有的选么?”岳蘅瞪了眼大哥,“回到沧州,娘一定会伤心了。”
回沧州的路上,来时欢喜雀跃的兄妹都陷入了无尽的沉默,前路漫漫,不知是吉是凶。
楚王纪冥一路倒是神采奕奕,挑起的眉梢不时荡起笑意,显得此行颇有收获。身边人不解道:“王爷没有定下与晋国的亲事,反倒是便宜了周国柴家,怎么王爷反倒高兴的很?”
纪冥晃荡着手里的马缰,回望着愈来愈远的辽州城门,“岳晟自作聪明,以为害的自己女儿坠马就可以坏了联姻么!小王我既然带不走他女儿,也不会让旁人随意娶了他女儿。”
“王爷英明。”随从顿悟道,“晋国与谁联姻都与我们没有好处,而让岳小姐嫁给柴家则是上上之策,名义上嫁的也算得体,可人人都知道周国柴家经十年前谋乱之祸的牵连,一贬再贬贬无可贬,再无崛起之日。周国南宫皇族无能,又听信谗言不愿起用柴郡王,长此下去我们王爷灭了周国也是早晚的事,岳小姐嫁给一个没落子弟,与随意指给个平民有何区别!予我大梁而言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好事,王爷此举实在是厉害。”
纪冥眼前仿佛又看见岳蘅对自己带着挑衅的眼神,眉宇里顿现阴霾,“岳家的女儿尚且如此厉害,那父子俩也是不可小觑。小王立志要替我大梁一统天下,燕国已灭,下一个就是晋国!要想踏平晋国,沧州靖国公岳家就是我们头等大患。武帝老迈不足为惧,岳晟狡诈必须除去,待小王回去,可得好好想一想…如何铲去这恼人的绊脚石…只是可惜…”纪冥轻轻笑了声,“沧州城破之时…与那柴昭说好的喜酒,也是喝不上了…”
晋国,沧州。
“嫁去周国柴家!?”岳夫人踉跄退后了几步。
岳桓上前扶住母亲,垂头丧气道:”皇上亲口赐的婚,怕是没得改了。
“阿衡从小到大,哪有离开我们身边半步。”岳夫人流下泪来,“如今要嫁的那么远,让我怎么舍得!”
岳家门风家训素来严厉,三代忠良名震晋国,岳夫人流了会儿眼泪便止住哭,抚了抚岳蘅的脸道:“女大当嫁,你要体谅你爹,也切勿记恨皇上,知道么?”
岳蘅心口忽的一阵刺痛,摸出那块金锁片道:“阿衡收下了他的信物,就算心里再不情愿,也是认下了这门婚事。爹和娘放心,女儿我怎么看,也不像是会逃嫁的人吧。”
岳夫人将宝贝女儿搂进怀里,滴滴答答的泪水打湿了岳蘅的发帘。
岳蘅牵着白龙走进马厩,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擦拭着马鬃,展开笑脸唤道:“崔叔!”
被唤作崔叔的男子转过身,黝黑的面容如刀刻般锐利,见到岳蘅,这张刚毅的脸顿时舒展开来,“小姐回来了!”
崔叔上前接过岳蘅手里的马缰,将白龙栓进马厩,蹲下身子看了看白龙的后蹄,捣着草药敷在了白龙的伤口上。岳蘅抱膝坐在树下,静静注视着歇息的白龙。
月色初上,岳蘅又摸出那块金锁片,抚触着“安康”二字,心中百转千回。
“小姐看什么呢?看的这么出神,崔叔到你跟前都没发现?”崔叔倚着树干在岳蘅边上坐下,瞥了眼她手上的物件,“没见小姐戴过这个,是此次进京面圣的赏赐么?”
“是…”岳蘅低下头揉搓着身下的泥土,将入京后的事与他一一倾诉了出来。
“皇上把小姐赐婚给了柴昭…”崔叔面色微变,随即又渐渐平复下来,“周国柴家出英雄,柴宣的儿子…应该也绝非俗人吧,小姐与我说说,那柴昭,生的什么模样。”
岳蘅仰望星空,回忆片刻道:“也就是寻常人的样子吧,比我年长五岁,对了,他的眼睛…是灰色的。”
“他父亲,柴宣柴王爷也有一双灰色的眼睛。”崔叔仿佛忆起了许多往事。
“崔叔…”岳蘅睁大眼睛,“听说早些年你走南闯北,莫非你见过柴家的人?”
崔叔点了点头,“十余年前,那时候我也在周国,柴家的封地还不是在苍山脚下,是在最繁华的云都。柴王爷柴宣是周国唯一的异性王,战功赫赫威震八方,大周半数疆土都是柴家兄弟打下,为周国南宫家在这乱世中占得一席之地。可惜…柴王爷功高盖主,遭人嫉恨。十年前,周国谋乱之祸,柴宣受牵连入狱,在狱中备受折磨染病而亡…让人扼腕叹息。”
岳蘅托着腮帮安静的听着,点头道:“周国南宫家一帮子窝囊废,我也听爹说起过。柴王爷因昏君佞臣而死,真是可惜了。”
崔叔继续道:“我也听说柴宣有一个独子。传闻柴宣在狱中殒命,王妃携独子不堪受辱,也一道随着去了…想不到,他弟弟柴逸竟护下了这个孩子,也算是苍天垂怜了。”
见岳蘅嘟着嘴没有接话,崔叔笑了笑道:“扯到小姐不开心的事了?崔叔向来有什么说什么,说句小姐不爱听的,崔叔倒是觉得…这门亲事,可以有。”
“崔叔!”岳蘅恼的跳起身,“你还说!”
“不说不说了。”崔叔无奈的摆了摆手,“小姐长途爬涉一路辛苦,早些去歇着吧。”
岳蘅不情不愿的挪开步子,攥着金锁片的手心渗出汗来,低头看着那沉郁的暗金色,“柴昭,柴昭,你真的,就是我岳蘅的良人…”
苍山的夜空下,寒星点点荒雀无声,柴昭翻上院中的老楸树,斜靠在树干上仰望着沧州方向,手中转动着岳蘅的金羽箭,眼神定在了那个“蘅”字上。
柴昭舔了舔唇,深谷一夜,那稚嫩少女滚落的泪珠被他含入唇里,温如暖汤,甜如蜜水,萦绕唇间,魂牵梦萦…
——“阿蘅,阿蘅…你命格里,注定有我柴昭的名字了。”
第6章 金羽为盟
大晋国武帝三十二年,立冬。
靖国公府
看着府中自己的嫁妆一件件的被置办进来,岳蘅一日比一日的不快活,柴家送来书信,明年开春,待岳蘅过了十六岁生辰,便会来沧州接亲,掐指算算,也不过半年了。
“他倒是心急的很呐!”岳桓凑近发愣的妹妹,“这样好,证明心里有你,若不是你大哥我自己喜欢的,还不是能拖多久就拖多久,阿蘅你说是不是?”
见岳蘅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岳桓按住她的肩,倚着坐在了台阶上,歪着头看着满是愁绪的岳蘅,“事已至此,乐不乐意都是一天,大哥答应你,会送你去柴家,若是柴家不得你的心意…大哥我再把你带回沧州就是了,如何?”
岳蘅扑哧笑了出来,“大哥为了哄我也能这样说笑?嫁出去的妹子,还能被哥哥领回来?真是笑掉大牙了。”
岳桓挠了挠头,“大不了,住在家里一辈子,有大哥在呢。”
兄妹俩正说着话,忽见府门大开,父亲的副将孙然一身盔甲箭步冲了进来。
“孙叔叔…”岳蘅喊了声,孙然却目不斜视没有应她,脸上满是严峻之色,“大哥,孙叔叔怎么了?难道军中有事?”
“不大清楚…”岳桓朝屋里望了望,摇头道,“前几日爹收到消息,梁*中调兵遣将,似有集结之意,不过爹早已经把消息送到辽州让皇上知晓,后头的事…我也不知道了。”
“梁国才灭燕国,不足一年又有异动?”岳蘅隐约有些忐忑,“楚王纪冥之前还亲赴辽州给咱们皇上贺寿…应该不会…是为了我们晋国吧…”
“纪冥狡诈阴险,谁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岳桓站起身,“燕国既亡,而今中原只剩我晋国,梁国,还有便是北方的周国,三足各占一方,若能保的势均力敌,也能免去混战搞得生灵涂炭。纪冥好战,野心勃勃,梁国富饶,不缺军资;周国有山川天险,偏安北方。纪冥若真的有打算,燕国之后,必然是我们大晋。爹早已经料到纪冥的不安分,就算他真有灭晋的心思,我们也不会怕他。”
“大哥说这话的模样,真是血性的很。”岳蘅哧哧笑道,“虎父无犬子,岳小将军果真不一般。”
岳桓拾起倚在身旁的长戬,朝岳蘅晃了晃道:“你我兄妹也许久没有切磋了,不如,来试试你大哥的长戬?”
“还怕了你不成?”岳蘅跃起身子,从兵器架上抽出一杆长枪,掂了掂道:“阿蘅不擅近身比试,但既然大哥开了口,试试也无妨,你可别让着我。”
话音刚落,枪头已朝岳桓手腕刺去,岳桓灵敏的躲闪开来,长戬挡开岳蘅的枪头,嬉笑道:“嗨,来真的啊!看大哥怎么教你。”
崔叔听见院子里的兵器声,探头瞧了瞧,无奈的摇着头,一旁的老仆仲伯张望着笑道:“崔护院,这两个小主子的拳脚功夫都是你教的,依你之见,是大少爷更胜一筹,还是小姐赢过这个哥哥?”
崔叔咧了咧嘴道:“若是小姐是个男儿身…定是不输大少爷的。”
仲伯哈哈大笑道:“你这么说,我只当还是咱们大少爷最厉害了。不与你多说了,小姐就要出阁,还有的是东西准备。”
“嗯…”崔叔眉间顿时划过一丝不舍。
谈笑间,岳桓一个重击震掉了岳蘅手里的长枪,岳蘅揉着发麻的手腕,恼道:“切磋尔尔,大哥你看的也忒认真了。”
岳桓弯腰拾起她的长枪,笑道:“与我家阿蘅比试,怎么能不认真,一个不小心输了去,我岳小将军还不被人笑死,没事吧。”
岳蘅挑起秀眉,指了指金鎏弓道:“不如…咱们比箭?”
岳桓脸一白,慌忙摆着手道:“算了算了,我去屋里看看爹和孙叔叔在聊什么…”
岳蘅扶着树干笑弯了腰,鼻子里轻轻哼了声。
“纪冥率军已经兵临沧州城外三十里!?”岳晟惊道,“梁*中异动也不过这几日的事,竟然会集结的如此之快!”
“兵贵神速,梁军昼夜急行如天兵天将一般,看来是筹备许久了。”孙然垂头道,“还好将军早有预料,沧州布防严密,消息也已经往京师送去,这边坚守城池,援军一来肯定守得住沧州!”
“贺完寿不足半年就起兵攻晋,普天之下也唯有楚王纪冥做得出来。”岳晟重重按住案角,“我岳家镇守沧州数十年,还怕了他不成,传令下去,各城门严加防范,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擅自进出沧州!”
“爹…这怎么…”门边的岳桓怔怔愣住,“又起战事了?”
岳晟看了眼目瞪口呆的儿子,“纪冥就要兵临沧州城下,桓儿,爹命你率人守住西门,不得有误!”
“…纪冥…”岳桓喃喃道,“孩儿得令…”
见大哥面色凝重从屋里出来,俯身攥紧长戬,头也不回往府外而去,岳蘅疾步追上喊道:“大哥,出什么事了?”
岳桓停下步子却没有回头,顿了顿道:“阿蘅…纪冥领兵已经到了沧州外,大哥奉命守住西门,你留在府上,照顾好娘和弟弟,知道了么?”
“大哥…”岳蘅上前拉住他的衣袖。
岳桓转过身,大手轻轻蹭着妹妹额上的汗珠,爱怜道:“不会有事的,打退了梁军,大哥还要亲自送你去柴家。大哥真庆幸,你没有被带去梁国,别再怪爹了。”
沧州城外,梁军营地。
帅营里,纪冥一身金甲,抚着银弓嘴角含笑,见信使进来,头也没抬道:“如何?”
信使单膝跪地道:“回禀王爷,照王爷的计策,数月前便有细作潜入辽州,眼下晋国京师辽州,人人都在传靖国公岳家不满武帝将自家女儿岳蘅赐婚给柴昭。听闻武帝龙颜大怒,大骂岳晟一家不知好歹,一个失了清誉的女子,还指望嫁到什么好人家…”
“还有呢…”纪冥斜倚着身子幽幽道。
“不止如此!”信使眨了眨眼,“不出王爷所料,这阵子岳家与柴家来往书信频繁…属下照王爷的吩咐,拟造了几封,让咱们在辽州的人呈给了武帝…”
“做得好!”纪冥大笑了出来,“相信看了那信中所言,应该让武帝不止是震怒那么简单吧。”
信使上前一步低声道:“那是自然,岳晟多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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