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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少年郎-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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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好长一段时间,连项桓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那么一言不发地看着,看着,就觉得原来他也不是一无所有的。
  *
  熬过了酷热难耐的三伏天,青龙城外的莲湖渐渐枯萎,露出了一水的清幽莲子来。
  项桓在这大魏的边城里住了几个月,忍受着走一路瘸一路,哪儿都不能去的酷刑,甚至有一丝冲动,认为当初还不如跟着项南天到北边去搬砖修城墙,为大魏添瓦加砖。
  百无聊赖的时日里,他又不能练功,每天靠着宛遥“赏”给他闲书混日子。但说是闲书,这丫头别看平时一本正经十分正直,蔫坏起来简直功力深厚,时不时扔他几本《道德经》《清心咒》他也只能感恩戴德地啃完。
  倒是邻家那个半大的孩子偶尔会来串串门,将自己珍藏的演义借他阅读。
  转眼,伤腿基本恢复了七七八八,地面的暑气也较之以往消散了不少。
  趁宛遥说要去买些东西,项桓便闲得发慌地跟了出来。
  本是打算四处走走,透一透气,然而很快他就认识到。
  陪女人逛街是一件比窝在家发霉还要痛苦百倍的折磨……
  一整日结束,他拎着大包小包吊儿郎当地行在街市来往的人群当中。
  这年头到处都在打仗,城门口的告示牌几乎一天一换。青龙城处在边境,许多战事的消息反而比京城来得更快。
  项桓同宛遥站在人堆的外围,他个头高,鹤立鸡群,目力又好,哪怕站得远,看布告上的字也毫不费劲。
  “写的什么?”她完美继承了宛夫人的身高,哪怕踮起脚也还是无济于事。
  “……南境告急……”
  他只读了几行,双眼就蓦地一凛,随后压低声音,“袁傅反了!”
  “什么?”宛遥像是没听清,猛然仰头看他。
  咸安二年的夏天,蛰伏多年的武安侯到底还是露出了他的獠牙。
  借大魏在上阳谷一战中的失利,他领兵南下欲与后燕决战一雪前耻,收复故土。
  然而谁也没想到当初在先帝驾前立誓要做一世魏臣的袁傅,兵变得如此猝不及防,正如多年前的凤口里一样,历史终究还是重演了。
  战火在南境的土地上如燎原之势般迅速蔓延,烽火军的铁骑好似一把锐利的刀,切开了魏国的防线。
  “……袁傅与南燕联手了。”项桓望着那张布告,想起当日他在凭祥关附近为人构陷,后知后觉般咬牙切齿,“难怪熊承恩的消息可以过内卫那关……多半就是他一手策划的。”
  “这个阴险小人!”
  而与南燕相距不远的青龙城百姓亦是人人自危,担忧地交头接耳。
  “又要打仗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是啊。咱们离疆界那样近,倘若袁贼势如破竹一直北上,城内岂不遭殃吗?”
  但仍有人觉得前景颇好,有恃无恐,“怕什么,不还有季大将军么?”
  “袁傅老儿野心昭昭,可整个大魏也不是他一枝独秀,总有制得住他的人在。”
  “不错,我们有大将军!”
  经他一带头,底下附和声渐起,季长川毕竟在百姓中颇有人望。
  “再说,大司马手下还有两个得意高徒呢。都是随他征战过西北的年轻将军,前途无量啊。”
  “咱们大魏也遍地是后起之秀,不怕他这老匹夫兴风作浪。”
  “说得对!”
  正讨论得热闹,一番自我慰藉的言语里忽的蹦出来一句突兀的——
  “大司马手下不是三位高徒吗?”
  四下里一静,宛遥发觉这话说完时,项桓周身蓦地绷紧了。
  “嗨,你还不知道呢……”开口的恰好是站在项桓跟前的人,他正对危险一无所知地侃侃而谈,“项家那个早就不行啦。”
  “他哪儿比得上宇文世家的公子和余将军啊!”
  天高皇帝远,许多人对项桓在京城里发生的事并不知情。
  “项老爷家也是世代的武将,项二公子自小习武,熟读兵书,又有大将军提点——不至于吧?”
  “不过是顶着项氏历代出名将的噱头,”那人唾沫星子飞溅,“其实能有什么真本事?他哥带兵丢了凭祥关,他自个儿带兵兵败上阳谷,一家子就只会添乱。”
  项桓拳头猛然紧握,尽管病过一场,但勇武犹在,他力道灌满肌肉时,是一种令人胆寒的气势。
  宛遥悄悄拉住他的胳膊,触手便是冷硬的筋骨。
  而旁边的路人甲一脸不屑,“有道是‘一代不如一代’,到他这一代索性全家都没了,你们说可笑不可笑?”
  “所以说,再深厚的家族底蕴,也经不起败家儿子折腾……”
  项桓的呼吸明显很急促,他双目充红,唇边的筋肉咬得抽动了一下,而宛遥拼命在旁使眼色。
  怒火已经烧到了顶端,一触即发。
  她原以为他多半会打下去。
  可他居然没有。只是鼻息里带着难以克制的怒意。
  项桓愤恨地盯着对方的后脑勺,扭头甩开她的手,强忍着腿伤,大步往前走去。
  “项……”想起周遭尚有外人,宛遥忙住了口,“你等等——”
  一路地动山摇地回了小院,他将一堆东西搁在桌上,自己转身就进屋飞速脱了鞋睡觉。
  “项桓?”
  宛遥提起裙子跟进来,见他正背对着自己,也不应声也不动弹,铺盖倒是裹得很严实,密不透风。
  “你这么早就睡了?太阳还没下山呢。”
  她伸手去推了两下,但后者只是更加用力地裹紧被子,却没搭理。
  宛遥无奈且好笑,“还在生气?”
  尽管也觉得对方说得过了,但眼下今非昔比,顶着一个逃犯的身份本就处处受限了,总不能一上来又打人。
  可如今这般情况,却也为难要如何宽慰。
  坐在床前左右迟疑,最后灵机一动,同他提议:“要不,今天喝点酒?”
  “我酿了梅子酒,闻起来特别香,下一盘干煸小河虾肯定很好吃。”
  沉默了一阵,她又再接再厉:“咱们明天去城外钓螃蟹好不好?”
  “你想不想练枪,我帮你买一把啊?”
  ……
  可无论她怎么画大饼,床榻上的人依然没动静。
  过了不久,宛遥也说得累了,只好束手无策地叹气,起身出去。
  项桓闭着的眼这才睁开,悄悄转过头,看到她是真的走远了,倒莫名有些失落。于是疲惫地叹了口气,索性埋进被衾不管不顾地睡上一觉。
  人心里感到烦闷时,总是会不停的逼着自己陷入梦中,好似这样一直沉睡下去,就能忘却许多不那么令人高兴的事。
  项桓傍晚入眠,足足到第二日早晨才醒。
  外面的天阴沉沉的,给他一种夜尚未结束的错觉。太久的长眠使得周身无力,项桓稀里糊涂地套好衣服,到桌边去灌口冷水。
  秋风吹得窗边的竹帘吱呀吱呀作响。
  不知为什么,他感觉今日这个小院落隐约和平时有点不大一样……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等一杯茶喝完,项桓终于反应过来——
  是太安静了。
  以往这个时辰,宛遥多半已经起身,不是在厨房忙碌就是在院子里晒草药,而现在居然一点动静也没有。
  “宛遥。”
  他试着唤了一声,整个屋子四面八方空落落地回荡着自己的嗓音。
  不在吗?
  说不出缘由,但项桓喉咙蓦地一紧,一些莫名的预感瞬间涌了上来,他扯过外袍披上匆匆往外走,“宛遥。”
  前厅的茶壶是空的,里面没水。
  米缸也是空的,篮子里只剩下几片枯萎的菜叶子。
  碗盘皆洗得干干净净,纤尘不染,好似从未用过。
  项桓胸腔里的心骤然跳得极快,卧房内无人,庖厨内无人,院中里外没人影,连她带来的那个包袱也一并不见了!
  他找了一大圈,竟没找到宛遥留下的,那些常用的物件。
  冷风狂躁不安地拍打枝叶,角落的草木群魔乱舞似的招摇着。
  项桓站在院内,目光怔忡地凝视满地的飞卷的落叶。
  他在想自己昨天的话是不是太过分了。
  他是不是哪里没做好……
  他或许不应该那么不耐烦,或许、或许该回应她一句的……
  茫然之后,竟然又有些悲哀。
  自己到底恶劣到何种程度,以至于连她也受不了了。


第58章 
  天才刚亮; 早起的人不多。
  项桓穿好衣衫出去,沿着这附近的民居一个一个的敲开门; 他其实平时很少同这些人打交道的; 因为刚搬来不久,腿又伤着; 连院子都不怎么出。
  宛遥和他都不是爱时常走动的人,这是生活环境的使然; 大户人家从没有喜欢串门的习惯。
  陌生的邻里们皆狐疑地站在门口; 听完少年的描述后,又纷纷整齐地摇头; 表示对此毫无印象。
  项桓于是走出了那片民居; 往青龙城方向而行。
  偌大的州城; 街巷纵横交错; 他其实并不知道自己应该朝哪里走,可总觉得脚步不能停下,好似一旦停下; 伤腿便会顷刻间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
  长街开始车水马龙,喧嚣的叫卖声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在耳边模糊不清。
  项桓走在这红尘万象里,依稀想起很久之前的某个晚上; 他挨了一顿打跑出家门; 步伐缓慢地穿梭于坊间的十字街中。
  那时候宵禁,四下无人,万籁皆如死寂; 而武侯不知几时就会钻出来。
  他也是这样埋首走着,头顶一方深黑的天,毛月亮昏黄得瞧不出形状。
  冷清的街道上,忽听得有人小声唤道:“项桓……项桓……”
  他站直身子缓缓转头,两扇宅门前的灯笼将两道影子一后一前地交织,女孩子单薄的模样就在背后。
  好像永远如影随形一般。
  她怔愣地盯着他脸上的伤,“你爹……又打你了?”
  项桓不说话。
  大概也有些忌惮,女孩儿犹豫了好一阵,才小心翼翼走上前,踮着脚给他擦脸。
  项桓低头下来,瘦高的影子将她整个人罩成一抹暗色,他沉默了很久,然后去牵她的手,用力握在掌心。
  寒来暑往,枯荣明灭。
  时人忙忙碌碌一生,身边去留者无数,回头想起的却也多是当初落魄之际肯为他点一盏明灯的人。
  青龙城的当铺内,因战祸不断,百姓银钱吃紧,赶着来典当的人居然不少,柜前甚至排起了长队,人挨人,人挤人,闹大了还得让伙计出来调停。
  等宛遥办完了事,已经是日上三竿,她在里边被闷得满脑袋汗,站在门前长舒了口气。
  这天老阴着不下雨,连气息都是闷热的。
  在附近买了一碗凉茶先解渴,宛遥甫一转身,正对面就看到项桓直愣愣地站在那儿。
  猝不及防地四目相对,他似乎也始料未及地怔了下,原本踟蹰的步子蓦地顿住,一双茫然的星眸就那么定定地望着。
  不远不近的两丈,像是突然将隔山分海的距离以一线拉近,如此令人没有防备。
  宛遥比他还感到意外,匆匆付过水钱便将茶碗还回去,一面走一面道:“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
  半句话未及说完,手腕上莫名一痛,一股极大的劲道拉着她往前拽,而面颊所贴着的是堵温热厚实的墙,心跳沉稳有力。
  宛遥能感觉到腰身和后背像是被两条铁箍禁锢住,这是从前全然没有过的情况,她知道项桓就是抱她,也不会这样用力。
  而那股灼热的呼吸正轻喷在颈窝处,他双臂死死地近乎圈着她周身。
  宛遥呆了一阵,也终于觉得窘迫了,试图挣扎了下。
  “干什么啊,大街上……”
  “你先别动!”他忽然咬着牙,“先别动……”
  “听我说完。”
  宛遥被他语气一怔,也就只好僵在那儿。
  耳畔的气息逐渐放缓,项桓像是深吸了口气,嗓音低沉:“我知道,我昨天做得过分了。”
  “……不该把脾气发在你身上。”
  “不该那么不近人情。”
  他不禁加重了些力道,“今后不会了。”
  宛遥在他肩头眨了数下眼,迟疑着要开口,“我……”
  “宛遥!”他却咬咬牙打断,“你……先别走好不好?”
  再给我一点时间。
  他其实还想说:再给我点时间,我能改的。
  项桓这个人,连他自己都清楚自己那点脾气,宁可硬着头皮死撑也不会讲半句软话,宛遥能够了解这番低声下气,对他而言究竟是怎样艰难的让步。
  周遭已经有过客神色复杂地回眸张望。
  她原本被他抱着,两手不知怎么放地晾在外,眼下便慢慢抓住项桓的衣衫。
  “我……”宛遥一时间倒有些难以解释地牵了牵嘴角,“我只是……跑去当铺而典当些旧衣服而已,还没打算要走。”
  那一瞬,她感觉到后背的手臂动作微滞,先前的力道渐次退却,周围寂静了好一阵,仿佛满世界都是小贩的叫卖声。
  项桓把自己那两条胳膊一点一点从她身上撕下来,眼底的情绪霎时变得有些难以言喻,他这会儿大概不瞎了,抬眼明明白白看见了宛遥身后的当铺。于是不自在地抿唇道:
  “你……是去当铺啊?”
  后者尽量收敛表情地嗯了一声,给足了他面子。
  项桓唇边微抽,很是不能理解地问:“那、那你干嘛把包袱拿走了?”
  “我不拿包袱,怎么装衣服?”
  “……”没法反驳。
  他继续追问:“可家里的米缸怎么没米了?”
  宛遥很自然道:“都吃光了啊。”
  “……”好有道理。
  密布的乌云忽被一袭清风吹走了,雨没落下,反而投射万丈日光,照得人简直睁不开眼。
  *
  饭桌上,宛遥把钱袋子抖开,叮叮当当倒出一把零碎的钱。
  几粒碎银子,两吊铜钱。
  以上就是他们俩如今全部的家当。
  尽管离家前,宛遥起码带了六七十两银子,但沿途一路花费,再加上治病、用药、住店、租房、近半年的饮食开销,各种杂七杂八,有出项没进项,用光是迟早的事。
  她将银钱排开,两个人相对而坐,盯着这堆玩意儿大眼瞪小眼。
  宛遥瞥了瞥他,用手堆起铜板,好让它们显得多一点。
  “再不想办法赚钱,咱们真的要喝西北风了。”
  她支肘在桌,和他商量道:“我今天出去逛城里的医馆,碰巧看见有一家缺大夫,我琢磨着,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能去试试。”
  项桓听完就皱眉:“不行。这又不是长安城,你人生地不熟的,太不安全了。”
  宛遥瞪他,“说得轻巧,我要是不去,家里吃什么?”
  “那不还有我吗?”他往后一靠,倚着帽椅不悦,“我一个大男人,哪有让女孩子养家糊口的道理。”
  话音刚落,伤腿处便被宛遥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
  “你现在缺胳膊断腿的,能怎么找钱?自己好好在家养伤吧。”她掀了掀眼皮,“免得惹出新病来,钱没赚着还倒花出一笔。”
  “我哪有这么没用……”项桓悄悄看了看她,伸出手摊开,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别说缺了条腿,我只剩手也养得活你。”
  宛遥收好银钱,像是想起了什么,垂眸微不可见地牵了下唇角,忽然开口唤他:“项桓。”
  她声音轻轻的,“你方才满大街跑,是怕我把你丢下了不管么?”
  “……”
  项桓其实都不大想提这么丢脸的事了,他把玩着茶杯,嘴唇抿成了一条线。
  “那不是……我身上也没钱吗。”
  他揉了一下鼻子,“而且腿也没好,你要真把我扔在这儿。”项桓飞快抬眸,“我岂不是要饿死。”
  闻言,宛遥把钱袋打好结子,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起身往外走。
  项桓最近挺怕她来这么一下的,目光一路跟过去。
  心里忍不住打鼓,难道是话没说对?他选项又选错了?
  “你、你干嘛去?”
  宛遥提起门边的篮子,随手丢了根烂菜叶到他头上,“做饭啊。”
  而对于去医馆的事她到底还是很坚持,第二日就登门同药坊的掌柜详谈。
  但项桓有句话确实未说错,此地毕竟不是长安城,人家对她既不知根也不知底,自古对女人的轻视使得掌柜很是犹豫。
  不过也许是真的太缺人了,谈到最后也只能勉强答应——暂用半月。
  以这半月的时间来检验她的医术,工钱还能不给,得等期满与东家商量了再做定夺。
  项桓自然是认为对方欺人太甚,但苦于别无门路,宛遥迟疑片刻,仍旧把这些霸王条款照单全收。
  故而接下来的半月,他俨然成了被留在家里的孤寡老人,每日一早就得目送宛遥出诊,正午随便吃点昨天的剩饭,晚上再等她回家做新的。
  只过了五天,项桓便觉得这样下去不行。
  太不行了。
  让宛遥养他已经是奇耻大辱,还别说自己整天跟个废物似的无所事事,简直不如一死了之。
  白日里只要得空,项桓就会拖着他的伤腿来回走动,好让身体恢复更快些。
  他清楚自己但凡康复了,有手有脚干什么不能赚钱。
  这是一段他们俩各自分头行动的时日。
  夜里吃过饭,都累得不行,倒头便睡。到后来项桓也会在下午鼓捣一些简单的菜,虽卖相从来不堪入目,好歹已从火烧庖厨变成了饺子水面轮番上阵。
  至于炒菜,还是不行的,有时实在是吃面吃腻了,他还能操自己的老本行去烤鱼。
  很快,宛遥已在医馆待了半月。
  据这些天的观察,她发现城内看病的人其实并不如长安那么多,前来抓药的又普遍是寻常百姓,药草和诊费皆不昂贵,一日下来根本挣不了几个钱,更别说掌柜那边还要层层分成,到她这儿一个月能拿到的工钱委实偏少。
  而医馆中的大部分银钱却都是靠另外几位大夫上门给城内显贵治病调理所得。
  地方的官员山高皇帝远,自有他们捞钱的一套手段,个个富得流油。
  宛遥每日写方子的时候,看那些进进出出的病人,心中不禁冒出一个想法。


第59章 
  “如果真要安心攒钱; 我想不如也从那些达官显宦入手。”
  傍晚吃过饭,她把饭桌收拾出来; 铺开纸一边写一边道; “不过眼下咱们没有人脉,要上门诊病怕是不行了; 但从姑娘家的‘洗面药’上想办法没准儿走得通。”
  项桓闻言问道:“洗面药?”
  宛遥看了他一眼,一副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表情:“是女孩子常用的东西。”
  他只好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
  从前朝起; 带有药理的洗面散开始流行于市面; 数药店和胭脂铺中卖得最多。
  这些清洁面部的药膏或是药粉皆以种种草药配制而成,功效也各不相同。洗面去皯的; 光泽肤色的; 消除恶疮的……其中最受欢迎的多是治疗面疮、瘢癣之类。
  宛遥好歹也算京城的大家小姐; 知道这种东西在名门贵女间很是热销; 价格也是水涨船高。
  “我一会儿给你几张单子,你平日若没事帮我去采买一些碾成粉。”宛遥吹干墨迹,“等晚上我再来调。”
  治面部的热疮需得排脓生肌; 活血除湿,因此多用的是白芷、白茅、白茯苓之类的药草。
  起初项桓脚伤没好,只能找药坊以稍便宜的市价买来,天天坐在院中; 百无聊赖地推着药碾子研磨。
  他这个人素来手贱嘴贱; 闲得无聊时连路过的野猫也要抓来虐待一番。
  最后连隔壁家的男孩子都看不下去了,上门找他还书时说道:“大哥哥,你这么爱欺负动物; 干嘛不上望北山打熊去啊?你打一头熊,毛皮割下来还能做冬衣,每天虐猫猫多没出息。”
  毕竟冬天就要到了。
  项桓一听,自己琢磨片刻,发觉挺有道理。
  于是到了十月上旬,等固定伤腿的夹板终于卸下,宛遥便见他在院中活动了一宿的筋骨,第二天就拎着把柴刀出门了。
  “我山上去采药,你不用担心,过一阵子我自己会回来。”
  一声没头没脑的招呼打完,他一离家,便失踪了三天三夜。
  宛遥连找人都不知该往哪里去找,担心了一整晚,正打算睡醒后去报官,谁知第四天清晨,他竟拖着一头灰狼自己走回来了。
  身后满地滴血,一路蜿蜒着红色。
  那狼被他刺穿了心脏,整个巷子都能闻到腥味。
  隔壁家的小男孩寻着动静出门一看,险些以为还没睡醒,使劲揉了好几回眼——山上去打熊,真的只是自己随便说说的而已啊!
  项桓在门口站定,提气喊:“宛遥——”
  她愣愣地披衣出来,只见后者周身血污,将手里的狼往院中一扔,似乎觉得有点亏:“还以为真有熊呢,蹲了三天也就蹲到这玩意。”
  他跑上山不务正业,居然没忘了给她采药,后背的竹篓里一堆草。
  项桓往里面捞了捞,大概是真累了,抓出两只野兔丢在地上。
  “入冬前的野味果然好猎,休息几天,我还要再去一趟。”体力透支太大,他把东西交代完,转身就不管不顾地坐在了台阶上。
  而对面的宛遥似乎尚在发呆,看着这些庞然大件讷讷地不知所措。
  项桓仔细窥着她的神情,唇边的笑意渐次荡开,拔去水囊的盖子仰头灌了一口解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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