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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君携-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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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乱动。”顾铭则懊恼地低声,他意识到顾夕已经在失魂症的边缘了。是自己逼他太紧,还是手段太激烈,毕竟才十七八岁的孩子,承不住。
方才看到受伤的鹰,他一颗心便全乱了。从来计划妥当,步步设计的他,何时受过这样的惊吓。熙儿长大了,人大心也大了,时常不在自己控制和意料中。她若真是有意外,他便如何补救?兴许就是这样纷乱的心境,让他大失方寸。在全乱的心的指引下,他正朝着失控的边缘滑陷。
“哎,碎了……”顾夕仍在梦呓。
顾铭则凑近些,感觉到顾夕呼出的气息,又轻又缓,时有时无。
“碎了……”顾夕睁大迷茫的眼睛,看着虚空。
顾铭则随他目光去看,只有摇动的烛光,忽明忽暗。
顾夕又抬左手,顾铭则抬手按住他,“别动它了,只是折了,先生给你接上了,一个月便能长好。”
顾夕失神地看着虚空,不再呓语。顾铭则错开目光,抬手,探向顾夕的丹田。衣服已经被撕开,顾夕光洁的胸膛,连着小腹,都裸在空气里。冰凉凉的。
如果顾夕要恢复内力,只须将银针刺向丹田要穴。顾铭则必须探到那针是否刺进了穴位。他用手在顾夕的小腹上拂了几下,穴位里并没有针没入。顾铭则手指停在顾夕小腹上一道伤痕上。那是一条细长的刀伤,愈合得很好,只剩下淡淡的一道粉色的线。顾铭则滞了好一会儿,缓缓抚上那处。
“不,是碎了。”顾夕又开始轻轻呓语。他迷茫地睁大毫无焦距的眼睛,望向虚空。童年时最美好的记忆,此后一生都不会再有的梦一样的世外桃源,此刻,竟就在他眼前,仿佛树起一面明亮的镜子,镜中的往昔,欢笑,温情,希翼,一幕幕上演完毕,那镜面突然裂出无数裂疑,粉粉碎。跌落的记忆的碎片,片片都有小小顾夕清澈的笑脸。
顾夕颓然抬手,想留住,却又滞住。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叹出口气,闭上眼睛,灼烫的泪,从眼角奔流。
顾铭则感受到顾夕气息陡微,不禁一惊。他赶紧将手掌平按在顾夕丹田上,急输内力给他。
顾夕闭着眼睛,面如白纸,气若游丝。顾铭则初发力,未见成效,不觉再加五成力,内力缓缓注入顾夕丹田经络,却了无声息。
“夕儿,挺住。”顾铭则一边加力,一边焦灼地低低唤他。耗了好一会儿,顾夕终于有了明显的呼吸。
“夕儿……”顾铭则见他脸色比雪还白,再不敢松力。他继续运行周天,给顾夕导引内息。
顾夕在昏迷中,开始挣动。顾铭则被他一动分了心,几乎走岔了走气儿,只得不住安抚这个不安份的小家伙,“别乱动,你筋脉受了刺激,这会儿缩得紧,一动更疼。先生替你用内力疏导开。”
他正勉力凝神,突然,近在昏迷中的顾夕缓缓睁开眼睛,顾铭则看到自己焦急的脸映在顾夕突然清明的眸光中,他一愣,脑中闪电般闪过一个念头,“夕儿,你……”顾铭则意识到顾夕要做什么,霍然抬手撤回内力,人往后急闪。
顾夕已经随他动作坐起来,右手如闪电,如影随形,指尖挟着一线银光,风一般拂过顾铭则的眼前,没入顾铭则后颈一处穴位。
“嗯。”银针无声没入,顾铭则眸中渐渐混沌,先是吃惊,再后迷茫,只剩一丝清明。他神色复杂地看了看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真是长大了,连先生都得骗过。”
顾夕刺中的穴,正是顾铭则亲自教过的,刺入可令人昏睡两三个时辰。
顾夕展臂接住倒在怀里的顾铭则,侧过身,将他安置在床里。自己脱力地陷在被子里,不住地喘息。
那针,正是方才他神魂失位之际,指尖无意中在他裤边碰到的。原来遍寻不见的针,掉在他自己身上了。若不是先生撤他睡裤,针也不会掉落出来,真是冥冥自有注定。指尖被针刺得生疼,也将他拉回到现实里。他,真的只有这一只针的机会。
顾夕缓了好一会儿,攒了些力量。他撑着坐起来,单手敛了衣襟,费力地穿好衣服。又费力地扯过被子,艰难地给顾铭则盖上,又细心地掖实了被角。室内本就温暖,他离开了先生也不至于冻到。
顾夕站在床前,久久地看着顾铭则的睡颜。
顾铭则沉沉睡着,眉头仍微皱。顾夕想起先生说过有急务,不知是什么事。他又怕先生这一睡耽误了,便试着上他怀里翻书信纸条之类的东西。
顾夕手一顿,从顾铭则怀里拿出一个小锦袋。他倒出里面的东西,是一枚金色的小药丸。顾夕迟疑了一下,将药丸收在手中。
“先生,夕儿长大了,要走自己的路去。”他退后两步,扑通跪下,向顾铭则,也向自己逝去的美好往昔,郑重拜别。
……………
草原行营。
赵熙坐在榻上,看着军医给她治伤。
“腿保住了,脚上多有冻疮,若保养不好,年年冬天都会犯,会遭些罪。”老军医是燕祁人,见惯这类冻伤。他抬目看了看榻上的女子,看着不像祁人,却也不知道身份,不过胆子挺大,人也硬气,冻伤最是疼的,这女子却也只是脸色苍白些而已。
“左脚末两个脚趾,怕是不成了。”老军医回身准备刀具。
“嗯。”赵熙豁达地点点头,左脚能保住已经是万幸。
祁峰从帐外进来,脸色阴沉。老军医停下来,向他见礼。
祁峰几步走到榻前,“先别动她,我再用雪搓搓。”
老军医叹了口气起身,“陛下,别耽误了。老朽医过不少这样的冻伤,多少人都是为了一节趾头毁了一条腿,搭上一条命的?”
祁峰哪能不知道,他心疼地看着赵熙,久久下不了决定。
赵熙簇了簇眉,探手拉他到身边。祁峰的手也冻得红肿肿的,甚是惊心。
“到底冻伤了,咱俩以后到冬天一起遭罪吧。”赵熙还开得出玩笑,祁峰甩开她的手。
赵熙挑眉抬目看面前的人,她的中宫看来是真被气得不轻。
“带人入草原,也不瞅瞅天气。迷了路也不自知,还逞能,看,差点搭上条命。”赵熙替他说出心里的怨气。
祁峰被她堵得没话说,只垂目看她那两节灰白的脚趾,心里疼得厉害。
“人都道龙爪凤趾,皇上是天之子,是龙的化身。身体发肤一丝一毫也不得损,有伤国运。”赵熙不在意地笑笑,“朕就不信,失了两个脚趾而已。大难不死,此后还有何惧?”
祁峰长叹一口气,坐在赵熙身边,揽住她的腰,将她两手臂拢在怀里。
两人一齐抬头示意军医。
老军医拿着点着火的小盆过来,里面是烧好的一柄短刀。
“陛下把住喽。”老军医拿小刀比划了一下,有些担心地看了看榻上的女子,这么瘦,脸色也不好,真怕挺不过去。
祁峰脸色很差,抿唇不出声。赵熙挑眉笑着替他答道,“好,把住了。”
老军医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真是胆大如天,莫说女子,便是寻常男子也寻不见这样镇定豁达的。他立刻放下了心,笑着点头,“那老头子就下刀了。”
老军医用手探着脚趾,“此处有感觉吗?”他比了比齐根处。
“有。”赵熙微微皱眉。
话音未落,老军医将刀微微移下去一点,动作迅速,手起刀落。
饶是没了知觉的脚趾,断开时,蕴在筋骨里的疼,也让赵熙浑身抽紧。祁峰比她的身子还僵。在断趾的一刻,他猛地张开手臂,把她合身抱在怀里。
赵熙惨烈的□□,全咽回喉咙里。两人僵着身子,紧紧抱在一起。下一瞬,赵熙全身软下来,惨烈地昏迷在祁峰怀里。
老军医快手快脚地替赵熙止了血,包扎好。又探了探赵熙额头,“这条命能不能真保下,还得看今夜。冻得太久了,恐怕会着了风寒,那就是伤上加病,雪上加霜了。”
祁峰眼眶通红地搂着她。老军医退出去了,他才觉出自己一直在哆嗦。这一日间,赵熙失而复得,九死一生,他也仿佛去了大半条命。还是要感谢上天垂顾,他终于没失去她。祁峰将人托着放回床里,轻轻盖上被子。
他起身,一件件脱去衣服,裸着身子,滑进被子里。侧过身,抬起一条腿,小心绕过赵熙的伤处,盘住赵熙的腰身。怀里象搂了冰块,激得他浑身发颤,却莫名安心。祁峰一边默默运功,让自己的身子更热些,一边更紧地搂住赵熙。
第61章 卧牛堡(一)
顾夕从幽禁他的小院子里出来,向四处望。四周全是皑皑白雪和参天的大树。房舍皆未燃灯; 整个山庄都陷在一片寂静里。
他托着手腕; 转过长长回廊,又穿过几个庭院; 一个下人也没遇见。
北风呼呼地吹过,划过脸刀割一般疼。几声凄厉的鸣叫,几只大鹰的影儿,从远天飞近; 投入一个院落里。那里是这庄里唯一有灯光之处。顾夕微微眯起眼睛,那种在燕祁沙漠中活动的大鹰,他并不陌生。初遇祁峰时; 天空中就有它们在盘旋跟踪。这风雪交加夜,鹰儿频繁出入,是有什么急务?顾夕心中有不好的预警。他看准那院子的方位,投身而去。
半个时辰后,顾夕从鹰房出来; 左手腕已经裹好,打上了夹板; 未愈又伤的腿上也缠了绷带。
“鹰我先带着赶过去。”顾夕小脸上的表情一派严整,一边走一边给鹰奴们派活; “赶紧给我备两匹好马; 就要先生的良驹。”他也不知道先生有几匹马; 随口说出来。
几个鹰奴点头哈腰地跟在他身后; 直到看着这位小爷翻身上马; 还未缓过神。能得知庄主驯鹰所在的人,定是心腹。何况是庄主费尽心思救回来,又细心照料了这么长时间的小爷呢?而且庄主方才也是急着要鹰带路而去的。所以谁也没敢问庄主的小贵客,这是要去哪里?几个人送顾夕出了院门。
顾夕注意保持着气势,缓缓的策马,身上却全是汗,一半是疼的,一半是紧张的。骗过这几个奴才最好,骗不过,动起手,他并不认为自己能占得先机。内力只提得起一二分,腿也疼,手腕也使不上力。只怕立时就被拿下,押回去见先生。不过幸好先生当初选这几个奴才时,为确保消息闭塞,特别挑了几个心智迟钝的。他侥幸骗过一局,心里深觉庆幸。
顾夕尽量从容地从几个人视线消失。出了庄,才敢全力驰马。马蹄挟着雪末,从山上疾冲下去。
大鹰就在马前的高天里盘旋,带着顾夕,在荒凉的原野上驰骋。
顾夕单手握缰,伏低身子贴在马背上。心里像塞了一团火,莫非先生说的急务,就着落在这几只鹰身上?
他追着鹰,一路向雪原深入进发。不远就是边境,再往里便是草原深处。
顾夕莫名心惊。边境无战事,那么险情来自哪里?他一年没有外界的消息,只有在心里胡思乱想,越想越心惊。
快,快,去鹰的目的地看一看。
……
卧牛堡大营。
茫茫风雪中,车驾由万人护送,缓缓抵达卧牛堡大营。燕帝的宝帐已经在寒风中支起,星罗棋布的无数营帐,将陛下宝帐拱卫在中军。卧牛堡是大堡,选择来这里,也是因为条件好些,便于赵熙休养。
祁峰沿路收敛各屯堡驻兵,以圣旨调兵,践行了他带众兵士回王庭的诺言。现在整座卧牛堡大营屯兵已近十五万,这个数目仍旧在上升。滞留在草原上的兵士,奉旨纷纷靠拢集结,每日的军务激增。祁峰常常同将军们议事,直到深夜。可无论多忙,每次赵熙换药的时辰一到,祁峰都会放下手中事务,赶回金帐守在她床前。
崔是惊闻陛下受伤,也带人赶了过来。但毕竟是燕祁境内,不好常驻兵士。赵熙命崔是留下她的亲卫,其余兵士返回北境。
崔是走后,赵熙的伤情突然变重。赵熙自截趾后,状态一直不好。白日里持续低热,夜里却冷得发抖,脚上的伤总不好,大夫每日里给她清理伤口,用小刀削去腐肉,再用药和包扎。初时几天换药,赵熙还会疼得辗转,祁峰抱着她,直祈祷她能睡沉些,哪怕晕过去一会儿也行,不至于疼成这样。可几天后,赵熙精力耗尽,愈发昏沉,就算疼也没什么反应。
这一天,军医照例来换药。祁峰搂着她,看大夫从她脚趾上剪下腐肉,她却浑没反应,一颗心直沉到谷底。
“她为何一天比一天虚弱?”祁峰抬目看军医,熬得布满血丝的双目中,蓄满了泪。
老军医早在祁峰做摄政王时就跟在军中,几时见过铁血的君王这样子,“陛下,这伤本就凶险。更糟糕的是贵人身子本就不是很强健,早年又颇有耗损,所有的亏空都找上来了,这才凶险了。”
祁峰失魂落魄地揽紧昏迷不醒的赵熙,赵熙两颊深陷,双目紧闭,脸上青白青白的。祁峰把头埋在她肩窝,全身剧烈地打颤。
那天夜晚,他跪坐在床里守着赵熙,执着地给她输内力。累到眼不开眼睛时,他就闭目休息一下。有那么一瞬,他睡迷了一下,惊醒了,赶紧用手指探她鼻息,生怕自己闭一下眼睛的功夫,她就突然失去了自主的呼吸。祁峰心痛得无法自已。当日的别院里赵熙也是这样守在正君病床前,绝望、痛苦、不甘。他曾经加诸给赵熙的,终于在此刻感同身受。
午夜时分,祁峰经脉负担太重,一口血喷出来。他挑开放在一边的银针包,拿出一支,毫不迟疑地刺入丹田大穴里。调息了一会儿,又将手掌抵在赵熙心前。他一边勉力支撑,一边低低声音坚定唤她,“熙……你别走,你要是离开了,我定陪你。”
他保持着这样的心境和姿势,直到第一缕光从窗□□进。赵熙的心跳终于从微不可闻变得渐渐清晰。
祁老军医进来时,祁峰泪目红肿,满面欣喜。
老军医心头一动,赶紧上前,先把赵熙的脉,点点头,欣喜道,“看来回天有望了。”
祁峰脱力地跌坐回床里。老军医赶紧上前扶住他,叹气道,“这位贵人从前就伤了根本,又常年劳心劳力,亏空大了。此回,纵使救回来了,也不能过度劳累了,须知耗损一份,便折寿一分……”
“能留下,就还有往后。”祁峰放平赵熙,自己也侧身躺下。双眼不由自主缓缓合上,“只要能留下,就还有往后。往后……都没关系……”他在梦中反复呓语。
…………
南华皇宫,内后宫。
太后坐在软榻上,这几天一直心神不宁,偏偏女儿又不在京。她一迭声吩咐人去边境召女儿回京。几天过去了,连个回信也没有。老太后急得茶饭不想。赤苏急得什么似的,在边上一直劝,“您的病刚见起色,再这样操心可就复发了,神仙也没办法。”
太后急得摇头,“皇帝到底怎么了?连个信儿也没有。”闹着要亲自去草原找去。
上回宫变后,齐嬷嬷年纪大身体也不好,太后便恩旨颐养了。现在身边是个新升上来的太监总管进喜。进喜在一边低声劝,“娘娘,前几天不是刚来信儿说这些日子都在边境巡边,少则一旬,多则一月才回宫。”
太后皱眉,“北边苦寒,熙儿到那做什么?定是被那个祁中宫勾搭去了。”
想到那位燕兴帝,太后就不喜,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估计是长得像正君,而且还是燕祁人吧。太后问,“林泽还在江北?他见天在那练兵,自己的妻主都不顾了?”
“林大人……”进喜迟疑了下,“今晨回了京……”
太后扬眉,“哀家怎未得报?人在哪里?”
进喜死低着头,“想是公务缠着,得空就会来请安。”
“阿齐,抬头。”太后忽道。
进喜震了下,不得不抬起头。
“进喜,你是哀家的奴才,若是和哀家二心……”太后厉声。
进喜猛地听这话,吓得魂飞魄散,扑通就跪下了。
太后一句便诈得这奴才露了馅,惊起,“出了何事?是熙儿出事了?”
赤苏赶紧上前扶住她。他也不知何事,同太后一道望着进喜。
进喜知道这事瞒不住,吓得全身要打着颤,“崔帅来信儿说,皇上在北境巡猎,遇到了雪崩……”
太后撑着赤苏的手臂,浑身抖着,“人呢?伤着了?”
进喜迟疑摇头,“应该无事。”
赵熙往回传消息时,隐去了受伤一事,为的是怕太后着急。可恰恰是这个漏洞,反而让人起疑。果然太后追问,“熙儿人呢?无事为什么不回来?”
“应该是同中宫大人在一起,”进喜迟疑道,“草原是燕祁境内,崔帅的兵也不好进去。中宫大人随侍,应该无事。”
“什么?”太后似未听懂,半晌,缓过神来,难以置信地道,“陛下被挟持了?”
“啊?……那是中宫大人……”进喜被震得说不出整句。
“为何不报与哀家,这么大的事,能瞒得住?”太后怒道,“快,备车,哀家要去草原,接熙儿回朝。”
“林大人回朝,为防止生乱,下令封锁消息,后宫也禁止私传消息。”进喜跪下叩头,“若是知道您知道了,奴才们的脑袋全保不住了。”
“什么?林泽呢?让他来见哀家,马上。”太后大怒,拍着桌子一迭声地宣人。
在赵熙进入卧牛堡的这几天里,林泽急从北江回京。朝中无君,后宫无主,他必须稳定住局面。
林泽一方面安抚群臣,一方面严令禁卫所把紧风声,太后已然病重,谁也不准将陛下的消息透进内后宫。
林泽是从兵部被直接召到后宫,他跪在厅前,太后将案上的碟碗全数砸在他身上。林泽晃了晃,脸颊被碎瓷划出一道血槽。他深伏下身。
“前前后后多少人跟着,还有你林帅,崔是,竟保不住陛下?”太后气得不行,一迭声骂,“那是哀家唯一的骨血,你们竟敢不让人透露消息于哀家,你想夺宫吗?”
林泽眼睛里全是血丝,自赵熙出事他也熬了多少个日夜无法入眠。面对太后的责难,他用头触地,并不替自己辩解,只道,“臣侍死罪。求母后稍安勿燥,急坏了身子,陛下回来时该如何面对?”
“去救熙儿。”太后握着拳,全身气得发抖,“你若是一心为主,便去把你们的皇上迎回来。”
林泽愣了一下。他虽统帅北江,但并不是边军,无诏调军,等同反叛。他抬目看着太后,太后满脸泪水,病容痛苦憔悴。这几日,他何尝不是悬心牵挂。陛下在燕祁境内,究竟情形如何,他也担心。
林泽咬着唇,在这一刻终于做出了决定。他动了一下,又伏下身,“臣侍即使率兵,前往草原接回陛下。”
太后也冷静下来,“率北江之军?人数可够?”
林泽咬唇,思索片刻,“不够。据报燕军在卧牛堡已经集结二十余万人,而王庭还有八十万兵属精兵。臣侍打算……”他咬咬牙,“调崔帅,刘帅,配合臣侍从北和西形成对草原的包围之势。”
“你能……”太后哑然。林泽竟然能调得动崔是和刘翼的兵?那全国的兵马,还有林泽调不动的吗?太后眯起眼睛,审视地看着林泽。
林泽若有感应,郑重叩道,“母后,臣侍断无二心,请您不必见疑。臣侍率兵去攻王庭期间,林氏一门三十二口都会移居至京城,臣侍若不能救得陛下脱险,太后可降罪于林氏一族……臣侍亦会自裁于草原,以赎罪责。”
太后深深看着林泽,这个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幼时是赵熙玩伴,长大些便是府中侍卫。簪缨世家,长房独子,就这么许给熙儿做了侍。若不是真爱到骨子里,何至于抛下江北世袭的家业,抛下大好前程。可人总是会长大。转眼林泽也二十四岁了,手握兵权,踞江北三郡,权势已然可以左右兵管司。
一朝权在手,人心总是会变的。可她除了倚仗林泽,还有什么办法救回女儿呢?
良久,太后长长叹出口气,“若是没了熙儿,这南华于哀家又有何意义,你走吧,带着所有能带的兵,走吧。只盼你心中还念与熙儿情谊,……”下面的话,她再说不下去。
林泽眼中的泪终于落下来,深拜下去,“太后放心……臣侍……拜别。”
“去吧。”太后疲惫地挥挥手,闭上了眼睛。
林泽此回带兵而去,是拼死救人,还是自立为王。她一介后宫之辈,再无力阻拦的。
“泽儿……”太后又唤住他。
林泽转回头,“母后……”
太后招手。林泽走回来,跪在她膝前。
太后抬手,将林泽挂在腰间那红绦结的结轻轻摘下。时间久了些,但那红艳的颜色,仍十分醒目,“这一扣松了。”太后亲手将结绊拧紧,又替他戴在腰带上。
长长的丝扣,垂在身侧,林泽垂目,湿湿的目光被红结禁锢。
“去吧,熙儿在等着你接她回来,母后也等着你。”太后殷殷地看着林泽。
林泽叩首,“母后放心。”
送走林泽,太后仿佛一下子又老了十岁,颓然坐在榻上。
赤苏走上来抚她胸背,“娘娘,振作些。”
太后缓了好一会儿,按住赤苏的手,示意不必再费力。赤苏感觉到太后明显的颓丧之气,忧心地皱眉。
已经风烛残年的老人,两颊有明显的泪痕,“熙儿为帝时,哀家曾与她讨论过,外后宫诸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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