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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昏君日常-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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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主公,发生何事了?”张武一头雾水道。
    涂灵簪回想霍成功与妻子诀别的那一幕,蹙眉道:“两日之内,宫中必有大变!秦宽开始行动了。”
    说罢,她足尖一点,加快速度朝宫门赶去。
    ……
    雨依旧淅淅沥沥的下着,涂灵簪穿梭在湿漉漉的宫殿上,青黛色的瓦片被雨水冲刷得十分滑腻。涂灵簪心中焦急,脚下一滑,险些从屋脊上跌下。
    张武眼疾手快地伸手稳住涂灵簪的身子,担忧道:“小主公,没事罢?”
    正巧此时一道春雷炸响,掩盖住了两人的声响,下面来往巡逻的士兵并没有发现异样。
    涂灵簪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摆手示意无碍。两人在雨夜的掩盖下,很快抵达了来仪宫。
    霍成功今日不在,来仪宫的守卫撤回了大半,涂灵簪和张武从屋脊上轻巧的翻身下来,潜在李扶摇寝殿的窗棂下,隐在拐角的黑暗中。
    太医们在寝殿里进进出出,屋内时不时传来两声李扶摇剧烈的咳嗽声,涂灵簪听得心都要揪起来了。她舔湿手指,将窗纸戳破一个小洞,借着小洞内昏黄的烛光,她可以清晰的知道屋里的动静。
    影影绰绰中,可见李扶摇躺在垂着明黄纱帐的床榻上,不一会儿帷幔被掀开,一个小宫女颤抖着端出一盆被血染红的水。一旁守着的老太医见状,忙七手八脚的熬药倒汤,叹道:“唉,陛下咳血不止,这该如何是好?”
    楚王李扶疏咬唇站在一旁,白皙的脸庞激动得通红,喝道:“你们熬的药根本没有用,再换个方子!”
    太医们擦着冷汗,喏喏道:“陛下所中乃是西域奇毒,我等闻所未闻,只能用药强压住毒性,实在不知该如何解毒啊……”
    “明明是你们孤陋寡闻,说什么无从下手!”李扶疏英眉倒竖,瞠目怒道:“去把宫中所有的医书都找来,赶紧给我查解毒的法子!”
    又是一阵压抑的咳嗽,接着李扶摇从飘动的明黄纱帐中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来,哑声虚弱道:“陈太医,朕还能撑几日?”
    闻言,陈太医配药的手一顿,摇头叹道:“若是再无解药,毒入心肺,最多只能撑两日。”
    李扶疏闻言怒不可遏。李扶摇却不以为意的低笑一声:“两日么?足矣。”
    掩袖咳出一口黑血,李扶摇无力的挥挥手,哑声道:“你们都下去罢,朕累了,想睡会。”
    太医宫女们如释重负,忙躬身退下。
    趁着屋内无外人,涂灵簪轻轻推开窗户,小心翼翼的翻了进去。谁知脚才刚沾地,便听到李扶摇沙哑的嗓音响起:“是你来了么?”
    李扶疏以为兄长是在跟自己说话,疑惑道:“皇兄,你……”
    李扶摇抬手示意弟弟噤声,又强撑着坐起身子,倚在榻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帷幔后的窗户,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浑身湿透的涂灵簪犹豫了片刻,终是从帷幔后转了出来,缓缓拉下蒙面的黑布,与李扶摇对视。
    因是中毒的缘故,李扶摇的肤色苍白得不正常,嘴唇亦是不正常的嫣红,唯有一双乌黑的眸子此刻熠熠生辉,绽放出令人心悸的光彩来。
    “是你!?”见到涂灵簪,李扶疏紧张的站起身,摆出一副防备的姿态。
    李扶摇忙伸手拉住弟弟,却因动作急促而引起一阵猛烈的咳嗽。
    见到师弟这样,涂灵簪心疼万分,再也忍不住了,在楚王惊疑的目光中走到榻前,拿了一个蜀绣的抱枕垫在李扶摇的背后,又拧了帕子坐在榻边,温柔地替他抹去嘴角的黑血,轻声道:“我不在,你怎么就把自己弄成了这个样子?”
    只此一言,李扶摇瞬间红了眼眶。涂灵簪静静地看着他:“如今宫中险恶,跟我走罢。”
    李扶摇闭上眼,似乎不想让人瞧见自己此时的脆弱,半响才轻声道:“你带扶疏走,我留下。”
    谁也没留意,李扶摇对她竟是自称是‘我’,而非‘朕’。
    李扶疏瞪大了眼睛,咬牙道:“皇兄不走,我也不走!”
    “不要闹脾气,扶疏。你以为这三年来,我为何要天天逼你读君臣策论,学治国之道?从三年前开始,我就为自己算计好了这个结局,而李氏江山,必然会交到你手里。”李扶摇睁开眼,又微微侧首,恳切地对涂灵簪道:“拜托你了,师姐。”

  ☆、第20章 释疑

李扶摇睁开眼,又微微侧首,恳切地对涂灵簪道:“拜托你了,师姐。”
    那声‘师姐’咬字极轻,轻到只有涂灵簪自己能听到。她拧着帕子的手微微一顿,定定的看了李扶摇许久,这才回头示意张武。
    张武会意,一个手刀劈下,李扶疏还没反应过来,便觉脖颈一阵钝痛,两眼一黑,直挺挺的倒在张武怀里。
    涂灵簪道:“张武,好生照顾楚王殿下。”
    张武领命,背着昏迷的李扶疏跃出窗外,消失在深沉的雨夜里。
    “原来你那日甩开我派去跟踪的人,竟是和涂家十三骑见了面。这么说,他们都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了?”李扶摇伸出一只冰冷苍白的手,轻轻抚了抚涂灵簪被雨水打湿的发丝,皱眉担忧道:“淋了一晚的雨,别着凉了。外间有你以前的衣裳,去换了罢。”
    涂灵簪不动声色的看着李扶摇,似乎想从他那张虚弱病态的脸上看出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终于,要摊牌了么?
    不稍片刻,涂灵簪去外间换了干净的衣裳,依旧是做以前的宫女打扮,因为头发湿了的缘故,她并未挽发髻,只是随意的披散在肩头。
    李扶摇怔怔的望着涂灵簪,只见她乌黑秀美的长发垂下腰际,紧紧地贴着妙曼的身躯,面容清秀,眼眸大而温润。重生的涂灵簪宛如浴火的凤凰,褪去了曾经的锋芒毕露,变得如同打磨好的璞玉一般,温润静美,婉转流光。
    一旁的炉子上还熬着汤药,满室馨香中,涂灵簪打开瓷瓶,倒出一颗化毒丹,随意一问:“你几时认出我的?”
    李扶摇眼也不眨的盯着她,虚弱道:“在我回答之前,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涂灵簪倒了茶水,眼也不抬:“你问。”
    “我与师姐的第一次见面,是何时何地?”
    闻言,涂灵簪倒茶的手一顿。她抬眼看向李扶摇,只见他狐狸似的狭长眸子中,竟闪烁着少见的紧张和急切……原来,这小子还是不太相信她的身份呢!
    涂灵簪哑然失笑,对答如流:“泰元元年二月十八日,于北燕都龙城。我记得你当年穿的是一件半旧的靛蓝袍子,大概只到我肩膀高,被我这样打横抱着穿了半座城池……还需要再说得详细些么?”
    李扶摇苍白的面容浮现出一抹红晕,他咳了咳,激动得撑直了身子:“师姐送我的第一件礼物是什么?”
    涂灵簪想了想,不太确定道:“那把骨雕匕首?可是我记得当初你嫌它太女气,被我丢进池子中了,你什么时候捞出来的?”
    “……师姐第一次带我溜出宫时,吃的是什么?”
    “上元节,长安宫城下的徐叟汤圆。”
    “师姐最喜欢的花是什么?”
    “隆冬的腊梅。”
    “师姐……”每听到一个正确的回答,李扶摇的眼眶就湿红了一分。问到最后,堂堂七尺有余的男儿竟泣不成声,将半边脸埋进绣枕中,无声地喘息着:“那我第一次亲师姐,是什么时候?”
    亲?
    涂灵簪这下傻眼了,她略带茫然的望了望李扶摇:你什么时候亲过我?完全没印象啊。
    正愣神间,却见李扶摇忽然起身凑向自己。下一刻,她感觉到一个微凉而柔软的吻轻轻的落在自己的唇瓣上。
    李扶摇似乎还觉得不够,又张嘴含着她的下唇轻咬了一口。然后,他稍稍退开了些许,晶亮的眼眸深情的凝望着涂灵簪,缓缓勾出一个苍白得几乎透明的笑来,笑得满脸是泪。
    他说:“师姐要永远记住,永宁三年四月二十日申时,扶摇亲了师姐。”
    这个伴随着泪水的亲吻,轻而微咸,似乎浸润了三年的苦涩。涂灵簪下意识的摸了摸唇瓣,只觉得心脏没由来跳的很快很急促,这是二十余年来从未有过的感觉,陌生而神秘。
    她望着对面那笑得跟狐狸似的的师弟,捂着胸口疑惑的想:自己这是怎么了,生病了吗?
    李扶摇心境大起大伏,忽然忍不住撕心裂肺的咳喘起来,他弯腰伏在榻边,呕出一口黑红的毒血。
    涂灵簪从纷杂的思绪中回过神,这才略微慌乱的用帕子抹干净他的嘴角,一边轻拍背脊给他顺气,一边倒了凉茶,就着两颗化毒丹一并给他。
    李扶摇就着她的手吃了丹药,好半响才慢慢平复呼吸,勉强笑道:“师姐,你知道这丹药解不了我的毒。”
    “多少能让你多活几日。”涂灵簪背对着他,心神不宁的将被血浸透的帕子洗干净。
    “师姐,你转过身来,让我看看你好么?”身后,李扶摇低声唤她,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柔软和深情。他叹道:“师姐将自己的身份告诉了乌鸦,告诉了十三骑,却唯独将我蒙在鼓里。”
    涂灵簪转过身来,认真的看着他:“扶摇,你还记得上元节灯会么?我们在元宵摊子旁遇上乌鸦来行刺秦宽时,你口口声声喊着要将‘涂氏余孽’和‘逆贼’碎尸万段……”
    嘴角的浅笑褪去,李扶摇忽的抬头,紧张的看着涂灵簪。
    涂灵簪自嘲一笑:“那时我才刚重生一个月,没有了引以为傲的武功,没有了亲朋好友,有的只是掖庭宫罪奴的身份。看到你言辞间那么痛恨涂氏,我忽然就没有了向你坦白的勇气。后来我到了来仪殿,撞见你做噩梦的那一次,我也试探着问过你恨我吗,你说……”
    “别说了!”李扶摇忽的打断涂灵簪,回想起过去几个月自己所做的一切,他俊美的面容上浮现出了痛苦和害怕的神色。他几近乞求的看着涂灵簪:“别说了,师姐。”
    “我以为李淮将你带到我身边,是他们为了试探我而设下的圈套。加之后来我查出萧氏一族是秦党羽翼,便更坚定了你是秦宽派来的细作,却没想到师姐你竟重生到了萧尔雅的身体里。
    你的神态与师姐前世颇为相似,对我越关心亲近,我便越坚定你别有用心;你的举止与师姐越是相似,我便越怀疑你是秦宽派来试探我的奸细。我怕说错了什么会让秦宽起疑,才说恨涂氏一族……”
    他急促的喘息着,流着泪哑声道:“对不起,师姐。我差点杀了你。”

  ☆、第21章 真相

他急促的喘息着,流着泪哑声道:“对不起,师姐。我差点杀了你。”
    涂灵簪愣了半响才回过神来,舒了一口气,欣喜道:“你的意思是,那些话都是假的?”
    生怕涂灵簪不信,李扶摇用冰凉的手掌紧紧握住涂灵簪纤细的十指,视线一寸寸碾过她的眉,她的眼,最后停留在她的唇。眼中泪光泛滥,他却笑得温柔缱绻:“师姐,这世上不会有人比我更敬你,爱你,心悦你。三年前,楼皓将你的……你的尸首……”
    李扶摇顿了许久,这才艰难道:“三年来,你魂魄不曾入梦,我想你想得几欲发狂……可我无法表露出来,有秦宽的挟制,我连做梦都不能吐露真言。大仇未报,我不能死,不能让扶疏跟着我一起白白丧命!”
    “扶摇,你受苦了!”得知真相竟是如此,涂灵簪心下一动,忍不住将比自己还高大许多的李扶摇拥入怀中。
    身体落入一个温软的怀抱,李扶摇怔了怔,这才欣喜的回抱住涂灵簪,力气大得几乎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他轻笑道:“我早知秦宽要扶植他人为帝,便布局三载,以身作饵,在拖延时间的同时,想法子引起秦楼两家内斗,好鹬蚌相争,借刀杀人。”
    涂灵簪只觉得心都要化了,懊恼道:“扶摇,我之前不信你,是师姐错了,你勿怪。”
    李扶摇趴在她的肩头,赶紧摇了摇头,柔软的发丝扫过她细嫩的脖颈,一直痒到了心里头。
    李扶摇拥着她,闷闷道:“师姐,你为何不早些出现。这三年来,我想你想得好苦!”
    “我一醒来便发现自己重生到了三年之后,实在是没有法子早些见你。”
    涂灵簪觉得自己是被一只温顺的大猫抱着撒娇,刚想伸手揉揉他的脑袋,却忽听见门外传来一阵鬼鬼祟祟的细碎脚步声,忙松开李扶摇的怀抱,竖起一根食指示意他噤声。
    李扶摇离开了涂灵簪的怀抱,有些不满的舔舐着唇瓣,只拿一双*辣的眼睛盯着涂灵簪,似乎恨不得将她变成掌中宝时刻兜在身上。
    涂灵簪站起身。几乎同时,寝殿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个披着黑色斗篷,帽檐遮住半张脸的女子闯了进来。
    果然不出秦宽那老狐狸所料,来者正是畏罪潜逃的楼心月。
    一见到躺在病榻上的虚弱的李扶摇,披着黑斗篷的楼心月冲了上来,跪在榻前哭道:“陛下,你明知酒里有毒,为何还要同那贱…人饮下!”
    闻言,一旁的涂灵簪心中咯噔一声:扶摇知道酒里有毒?
    那边,楼心月拿出一个小药瓶,咬牙恨声道:“陛下是否嫌心月丑,要和那小贱…人殉情?你说话啊!只要你说一句‘不是’,我立刻就将解药给你,从此带陛下天涯海角、远走高飞!”
    李扶摇摇了摇头:“自然不是和她殉情。”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楼心月狂喜道:“陛下是爱我的!”
    李扶摇深深地看了涂灵簪一眼,这才将视线投向楼心月,淡淡道:“朕不爱你。”
    “……什么?”
    楼心月脸色一白,嚯的站起身来,涂灵簪看准时机,一脚踢向楼心月手中的小药瓶。
    楼心月吃痛松开手,药瓶在空中转了几圈,准确地落在涂灵簪的手心。几乎同时,来仪殿的门被人粗暴的踢开,密密麻麻的禁军涌了进来,将楼心月团团围住。
    秦宽从禁军中缓缓走到前头,大概是丧女之痛的打击太大,他一日之内竟苍老了许多,要扶着拐杖才能勉强站直。
    秦宽并没有留意涂灵簪的存在,只是看着惊慌失措的楼心月,冷冷道:“终于等到你了,毒妇!”
    楼心月惊呼一声,刚想逃,一旁的霍成功面无表情地挥挥手,立刻有大队禁军冲上去,将楼心月按在地上。
    秦宽抖着枯白的胡须,恨声道:“丧女之痛,老夫定要让你们楼氏全族来偿!带走!”
    昔日艳冠京城的绝色美人,此刻狼狈万分地被人按住。挣扎间,她的黑斗篷被扯落,露出一张满是伤疤的、触目惊心的脸来。
    她的脸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箭伤,从左眼的眉骨一直到右脸嘴角,丑陋的疤痕像一条巨大的蜈蚣横在她的脸上,狰狞万分。楼心月被五花大绑的拖了出去,口中仍兀自叫喊道:
    “不!陛下你爱我!你爱的是我,是我楼心月!!陛下,我是为救你才冒险回来的,你不能见死不救啊!陛下!!”
    直到楼心月那撕心裂肺的哭喊远去,秦宽才颤巍巍转过头来,冷声问道:“今日,陛下还能来早朝吗?”
    满室的刀光剑影映在李扶摇的眸子中,他缓缓扯出一个苍白的笑来:“待朕梳洗片刻就来,相父。”
    秦宽别有深意的点点头,这才带着甲兵退下。
    鸡鸣三遍,来仪殿重归寂静。窗外骤雨初歇,白雾微浓。
    涂灵簪蹙眉看着李扶摇,忽然问道:“你早知道楼心月的酒里有毒?”
    李扶摇眉头微皱,终究是缓缓点头。
    涂灵簪忽然就怒道:“那你为何要喝?你差点没命知不知道!”
    李扶摇紧张的撑起身子,颤抖着手想要触碰她的眉眼,着急道:“师姐,你别生气。当时我若不喝那酒,秦宽一定会起疑!我怕功亏一篑,所以才铤而走险……”
    涂灵簪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那楼心月都快做皇后了,为何要杀秦烟?”
    “我不会娶她做皇后的,那只是权宜之策。”李扶摇倔强道。
    “你知道我不是问这个!”
    见涂灵簪真的动怒,李扶摇默默的垂下头,苍白着面色低声道:“春狩那一箭,秦烟毁了楼心月的容,楼心月怀恨在心,故而痛下杀手。”
    涂灵簪沉默片刻:“楼心月的脸,真的是秦烟害的?”
    李扶摇定定的看着她。
    看到面色苍白的李扶摇,涂灵簪叹了口气,决定不再纠缠这个问题。毕竟为了一个外人而去质疑师弟,怎么想都是不值得的。
    李扶摇红着眼睛,挣扎着去牵涂灵簪的手,胸膛急促的起伏着,终是放缓了语气,弱声恳求道:“师姐,我一心复仇,什么都可以利用,本就算不得什么正人君子。但唯独为了你,我可以连自己的命都不要。”
    “那要是楼心月对你用情不深,不冒死来给你解药呢?!”涂灵簪悲凉的看着他。
    李扶摇一手牵着她的掌心,一手遮住自己双眼,侧首道:“我原本就打算,等连根拔除秦楼两家,为你和父皇报仇雪恨后就自尽,哪怕上穷碧落下黄泉,也要找到你。”
    “你敢!”
    怪不得李扶摇要对弟弟那么严格,原来是早就做好了事成之后将江山托付给弟弟,自己自尽的打算。
    涂灵簪又惊又怒,更多的是几分无可奈何的心疼,瞪着李扶摇半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李扶摇跪坐而起,轻轻拥住涂灵簪,在她耳边柔声安抚:“师姐,别生气。现在你活得好好的,我也舍不得死了。”

  ☆、第22章 扳倒楼氏

浓雾渐散,天际微白,屋内的烛火已快燃到了尽头,暖黄的烛光微微跳跃,打在李扶摇不安的睡颜上,将他白皙凌厉的面容镀上一层柔和的暖意。
    方才服了解药,一宿未眠的李扶摇抵挡不住睡意,在涂灵簪温柔的注视下缓缓闭上双眼,陷入黑甜的梦境。
    涂灵簪瞥了一眼潜进宫复命的张武,示意他轻声些,不要吵醒李扶摇。
    张武轻手轻脚的凑上前,用气音道:“楚王已安顿好。另外,黄敬怀从楼皓的密室中搜出一封通敌密信,信写于泰元二年十月,没有署名,但印着象征北燕慕容皇室的狼图腾。”
    泰元二年秋,涂风起攻打北燕慕容恪的行军路线败露,于塞北雪岭遭到慕容恪伏击。慕容恪引发雪崩,顿时五千精兵被尽数埋没于雪海之中,涂将军战殁。
    涂灵簪冷笑一声,吩咐道:“把密信送到御史大夫文焕之手中,他嫉恶如仇铁面无私,自然会知道怎么做。”
    张武领命退下。
    涂灵簪揉了揉眉间,瞥了眼李扶摇的睡颜,眸中彻骨的恨意渐渐消散。
    即使在梦中,李扶摇也要紧张的攥着涂灵簪的手,一刻也不肯放松,仿佛一松手她就会不见似的。涂灵簪俯下身子,轻轻地抚平他眉间的一抹忧愁,这才微微一笑,保持着两人十指交握的姿势,倚在榻边和衣而眠。
    混混沌沌间,她感觉到榻上的李扶摇微微动了动,便猛地惊醒过来。
    刚一睁眼,便对上李扶摇那双清清亮亮的眸子。两人无言的对视片刻,李扶摇的狐狸眼笑成了一弯新月,他用尾指勾了勾她的掌心:“师姐?”
    涂灵簪轻轻的‘嗳’了一声。听到她的回应,李扶摇嘴角的弧度越发明显起来,笑吟吟道:“不是做梦,真好!”
    涂灵簪揉了揉他的脑袋:是错觉么,怎么感觉师弟越来越傻了?
    李扶摇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好像多看一眼她就会发芽开花似的。半响,他终于恋恋不舍的收回了视线,撑起身子起床:“快辰时了,要早朝了。”
    涂灵簪看着他依旧苍白的面容,有些担忧:“你身子撑得住么,可还有不舒服?”
    李扶摇虽然面色苍白,可精神不错,轻笑道:“莫担心,我脸色难看点,才能瞒过秦宽那只老狐狸。况且我布了三年的局,眼看就要收尾了,怎能错过这关键的一场戏?”
    正说着,寝殿的门被轻轻的推开了,木香端着脸盆帕子等物进了门,抬头看见消失大半月的涂灵簪回来了,不禁愣在原地。
    涂灵簪接过她手里的洗漱用具,吩咐道:“你先下去罢,这里我来伺候。”
    木香不敢多言,忙低头敛眉地退了出去。
    涂灵簪在温水中拧了帕子,细致地给李扶摇擦了脸。柔软的帕子擦到他的眉眼处,李扶摇依旧睁着亮晶晶的眼睛凝视她,涂灵簪只好无奈道:“闭眼。”
    李扶摇这才顺从的闭上眼,欣长的睫毛微微抖动,在眼睑下投出一片浓浓的阴影。
    咕噜噜漱了口,李扶摇忽然叹道:“以往三年我苟且偷生,每独活一刻都是极度的痛苦,甚至夜晚不敢入眠,因为一闭眼便会想起师姐和父皇身首异处的惨象……”
    涂灵簪整理衣物的手一顿,回想那次半夜撞见李扶摇做噩梦,用拳头在地面上撞得血肉模糊的景象,不禁心中闷疼。
    “师姐在心疼我么?”李扶摇眼尖的捕捉到了她的异色,不禁轻笑一声,“以前我总觉得自己是天下最可怜之人,直到今日我才感受到上天对我的眷顾。一想到师姐曾与我一墙之隔,默默伺候我更衣用膳好几月,我便幸福得浑身发颤。”
    听着他黏黏糊糊的话语,涂灵簪也没往深处想,还当这小师弟是在撒娇,便随口应道:“现在我是你的贴身宫奴,指不定要一辈子伺候陛下更衣梳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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