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恣欢-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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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言不语的,为她煲汤,守在她床前。话特别少,少得都不像他了,煲的汤却很可口——很清淡,但就是很可口,不知花费了多少心思。
歇下之后,蒋徽把与陈嫣的谈话娓娓道来——很清楚,他在当时便听得一清二楚,之所以说起,是因一些存疑之处。
“她说董家欠她的。”蒋徽环住他腰杆,“我全无头绪。按理说是不该信她,但是,我们也不用急着否定她的一切说辞。”
董飞卿扬了扬眉,轻描淡写地道:“懒得管那些。”
蒋徽莞尔。
“袁琛、秦桦就在进京的路上。等他们过来,一些事的真相便会浮出水面。而等到整治陈嫣期间,有些事,就算我们不想知道,也会有耳闻。”董飞卿把玩着她的长发,“我安排下去了,从曾镜之死入手。照我看,事情闹起来的时候,就是陈嫣与董家窝里反的时候,前者大抵要落个谋杀亲夫的下场,后者么,定会受到牵连。就算陈嫣能放他们一马,我也容不得。”
“找到人证了?”
“嗯。”
蒋徽一笑,拍了拍他的背,“厉害啊,动作这么快。”停一停,又商量他,“那些事,你没兴趣,我却正相反,少不得详查原委。可以么?”
“可以。”董飞卿漫不经心地道,“家中人手不够用的话,跟我直说,外面还有人手。你要是再找类似朱玉的人帮忙,我跟你没完。”
朱玉看起来的确是她的小兄弟,他凑合着忍了,再有类似的,他可就直接跳脚了。
她喜不喜欢他,跟他会不会吃醋,是两码事儿。
第57章 情浓(1)
蒋徽道:“听你的就是。”停一停; 又道; “要是开林哥回来; 我们直接去问他就行。”
“嗯。”董飞卿赞同地一笑,“等他回来,不妨多麻烦他几次。他肚子里全是别人家里的陈芝麻烂谷子。”
她补充道:“而且,他最不怕麻烦。”
令人闻风丧胆的锦衣卫指挥使陆开林; 打小就是笑面虎的做派,但跟他们几个,是真的一点儿脾气都没有。
董飞卿笑着握住她绵软的手; 点一点她的唇,“不说那些,先说说我们。你都去过哪里?”这类话题; 再不需要回避。
蒋徽想一想; 笼统又有点儿沮丧地道:“还不是追着你四处跑; 总是追不上。”说着反手掐了掐他的手指; “你在外怎么跟个四处疯跑的兔子似的?”
“是我不好。”董飞卿语声转低,继而吻住她的唇。
她搂住他; 回应着。
这最美好的感受; 在今晚; 化作温暖彼此心魂的火焰。
良久; 他和她拉开一点距离,随即; 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 “对不起。”
“没事; 我没生过气。”蒋徽笑盈盈的,“到最后,你找到我了。”
最重要的是,他找到她了。
只为了这最好的结果,便足以忽略以往所有的辛苦——这一点,对他和她,是一样的。
蒋徽柔声问他:“在陕西,你逗留了多久?”
“我得想想。……”
安静温柔的夜里,两个人说起过往,漫无边际的。
知道彼此在外的行踪之前,那段岁月,便是最不愿回顾的;而在知情之后,便是乐得告知对方的,且是满心愉悦——虽然一再错过,但是,他/她一直在陪着自己。
翌日,蒋徽唤来刘全、友安,把想知情的事情吩咐下去,末了还是那句:“不着急,慢慢来。”
刘全、友安称是,从速安排下去。她越是体谅他们的辛苦,他们越会尽心竭力地当差。人么,就是人心换人心的事儿。
友松则来请示蒋徽:“小的和友仁这边,要不要继续弄点儿动静?”
蒋徽笑道:“随你们。只是,恐怕吓不到陈嫣了。”
友松不解,直言道:“请夫人明示。”
他和友仁进京之后,对蒋徽的称谓从来是“夫人”,带的先前的仆人也改了口。
本来么,董飞卿若是仍在官场,一定能给结发之妻赚个诰命回来。再者说,蒋徽是什么人啊?近些年来,同辈人都没有超越她才情的,她对荣华富贵哪怕只有一点点的贪慕,如今必是身在公侯之家。可是,她不稀罕。
蒋徽也不瞒他,“昨晚见到陈嫣,我瞧着她那意思,是万念俱灰,亦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她笑了笑,“便是再受到惊吓,她当解闷儿也未可知。”
友松忍俊不禁,心念一转,道:“既然如此,我和友仁就见机行事,能清闲一些。您的香露铺子,要是有什么差事,不妨吩咐我们。”
蒋徽笑着说好。
说起来,铺子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她和内宅这些人一直抓紧做香露、香料、香球,也已准备得七七八八,几日内便能开张。
午后,她找出一本黄历,拿到在寝室看书的董飞卿面前,“帮我选个开张的日子。”
董飞卿嗯了一声,放下书,接过黄历,翻阅一阵子,又凝神斟酌片刻,说道:“要是来得及,六天后就是好日子;来不及的话,就过半个月再开张。”
蒋徽笑着说好。
董飞卿笑笑地凝视着她,“你又不是选不出。”
“就要让你给我选。”蒋徽说道,“等到书院开始招揽学生的时候,我帮你挑个好日子,好么?”
“好。”董飞卿拉过她,让她卧在身侧,“一天到晚都活蹦乱跳的,老老实实睡会儿。”
蒋徽笑出来。其实,他才是睡得特别少的那一个,只是,看书、沉思的时候,惯于慵懒地卧着或躺着。
天气很热了,两个人在床上相拥,再怎么心如止水,也会觉得有些燥热。
董飞卿拿过一旁的折扇,抖开来,给她打扇。
过了些时候,蒋徽真就睡着了。
他打扇的动作不停,莞尔而笑。
傍晚,董飞卿交待手下几句,独自出门——今日,他与叔父相约在状元楼吃顿饭。出门时,他没忘记带上朱玉赠给叔父的两把折扇。
到了状元楼,酒菜上齐之后,便把折扇送上,说了原委。
程询仔细看过,由衷地称赞几句,末了轻轻一笑,“朱家这孩子,委实有趣。”
“的确有趣。”董飞卿笑道,“我都恨不得把他拎到您跟前儿,亲眼瞧瞧他见到您会是怎样的手足无措。”
程询没辙地睨了他一眼,“少没正形。你那不是等于让他受罚么?那等心绪,或许与有些官员对皇上的心绪相仿。”
董飞卿哈哈一乐,“有些官员对您也一样,我听说,不少人与您叙谈、道别之后,腿都打哆嗦。”
程询朗声笑起来,“胡扯。那等人分明是做贼心虚。”转而问道,“近来跟解语忙什么呢?”
董飞卿也没隐瞒,把种种是非照实说了,说着便想起一事,问道:“您曾经说过,我走过的路线很有些意思,指的是什么?”
程询道:“你去过的地方,解语也去过。”
董飞卿心头突地一跳,“上回您说起来,怎么没告诉我?”
“解语就跟我自个儿的闺女一样,她去过何处,凭什么告诉你?”程询喝了一口酒,“你要是以为她追着你四处跑,怎么办?心里有底了,有恃无恐地怠慢她,我少不得想法子整治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哪儿有那么多闲工夫。”
“……”董飞卿当真啼笑皆非起来。
程询这才如实道出心绪:“主要是我真不知道那丫头在唱哪出,你呢,又总跟追踪你的程府护卫斗法——有些地方到底去没去,他们到今日都不敢笃定。
“再说了,你们是一起长大的孩子,都好吃、会吃,去的那些地方,都有名菜、风味小吃,我犯嘀咕的时候就想:这俩吃货的口味一向差不多,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董飞卿想一想,释然一笑。也是啊。他们这几个一起长大的人,好多事情上,喜好相同。陈嫣若不是处心积虑地针对他,若是按着蒋徽与恺之、他与薇珑下功夫,其实也能找到不少相同之处。
程询对多年间环绕在身边的几个孩子,最是了解,但也因为太了解,除了笃定会发生的那些事,看不出几个孩崽子之间的羁绊。
心思都瞒不过他和妻子的,只有恺之。毕竟是亲骨肉,恺之稍稍有些不对劲,直觉便会没来由地告诉他,让他及时地处处留心。至于飞卿、解语,想都不要想——这俩孩子太贼了。
孩子们都长大了,程询说话从来是点到为止,并没深究飞卿为何问及此事,岔开话题:“你是说,解语在外吃了不少苦,有董夫人的一份儿功劳?”
董飞卿嗯了一声,“您别管了,我有法子对付他们。”
“行啊。”程询一笑,“老规矩,你忙你的,我敲边鼓。”
董飞卿给叔父斟了一杯酒,解释道:“不是不想让您出手,主要是什么仇怨都一样,自己出手整治人,才觉得解气。”
“懂。”程询颔首,随即从袖中取出一个荷包,“我跟你婶婶给解语的嫁妆。前两回我粗心大意的,都忘了带上,这回你给她带回去。”
“……”董飞卿牙疼似的吸了一口气,“给她体己银子么?我们现在手头挺富裕的,真的。”
程询瞪了他一眼,“你也说了,这是给解语的,不关你的事儿。少跟我啰嗦,别弄得我一不高兴,强行让解语做我闺女。”
董飞卿笑得眉眼飞扬,心里却为之动容。
程询端起酒杯,俊朗的容颜上尽是温和的笑意,“好好儿待她。”
“一定。”董飞卿与叔父碰杯,一饮而尽。
会好好儿待她、疼她、宠着她,就算把她惯得每日嘚瑟,也心甘情愿。
因为,那就该是她该拥有的光景。
叔侄两个在席间谈笑风生,随后道别。
董飞卿进家门之前,留意到了停在门前的两辆马车。
刘全迎上来,禀道:“袁琛、秦桦到了。”
“这么快?”董飞卿略有些意外。
刘全却笑道:“前几日跟您说的时候,人就在半路了,好几日了,又是日夜兼程地赶路,今日前来,小的都觉着迟了些。”
董飞卿牵了牵唇,“人呢?”
“去了内宅,夫人跟夫妻两个说话呢。”
董飞卿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问:“我要见的人,带回来没有?”
“带回来了。”刘全侧身打个请的手势,“就等着您询问呢。”
董飞卿大步流星地走进倒座房。
他要见的人,一个是董府的管家,一个是作为陪嫁丫鬟进到董府多年熬成管事的薛妈妈。
蒋徽对董府、陈嫣恩怨的态度是不着急。
他也不着急,只是选择了最省时省力的方式而已。
他在董家上下人等心里,就是个活阎王、瘟神,既然如此,为何要绕着弯儿地打探消息?把绝对知道一些内情的人拎到面前询问便是。
大夏天的,他可不想自己和小妻子为这档子事忙碌太久。
第58章 真相(1)
厅堂之中; 蒋徽坐在太师椅上; 颇为好脾气地与夫妻二人寒暄。
袁琛、秦桦坐在客座,后者紧张得不得了,也并没掩饰。
这时候; 蒋徽已经知道; 秦桦今年二十岁,袁琛今年二十九岁; 成婚至今; 尚无儿女。
平心而论; 秦桦正像董飞卿说过的,显得文文弱弱的。袁琛身形高大,轮廓棱角分明; 显得沉稳内敛。
两人从速赶至的原由,蒋徽之前已经听友安说了:董飞卿派出去的手下不知看出了什么端倪; 直接把袁琛劫持了,随后; 秦桦为了夫君,老老实实地跟着日夜兼程地赶路进京。
——单看这件事; 秦桦很在乎袁琛。
蒋徽喝了一口茶; 问秦桦:“你与曾太太——也就是陈嫣; 真是远房表姐妹?”
秦桦听得陈嫣的名字; 面色更差; 诚实地道:“不过是我娘家和陈家祖上稍稍有点儿渊源; 也不知道是怎么论的; 先前走动时很少。大概是四五年前,陈嫣主动开始与我来往,我娘家自然喜闻乐见,却不知道……”她语声顿住,笑容苦涩。
蒋徽看向袁琛,“尊夫人的一手好书法,你见识过么?”
袁琛点头承认,“早在我提亲要她下嫁之前便知道。”
蒋徽已经揣摩出了些苗头,“说说你们的姻缘。”
秦桦垂眸看着近前方寸之地,轻声道:“我身在闺中时,意中人是董公子。曾经送过信物给他,被原封不动地送回了。当时特别难过,却也看得开。
“随后,遇到了袁琛。我的心迹,他自一开始就知道——我从小习字,便是临摹董公子的行楷,别的写的都不好……”
蒋徽语声和缓地打断她,“此事怎么说?你怎么会从小就临摹他的字?”
秦桦回道:“六七岁的时候,家中有人有幸从董家得来一些董公子的笔墨,我一看就喜欢他的手法。真的,只是这个缘故。
“大一些之后,我自己设法四处寻找他的字,倒并不是很难的事。董家……有的下人贪财,给些银钱,便能擅作主张,把自家公子的笔墨借给人一段日子。”
蒋徽扶额。有些年里,董家的下人没规矩,在京城是出了名的。
秦桦见蒋徽没有追问的意思,说起先前的话题:“这些,在成婚之前,袁琛都是知道的。
“我愿意嫁给他,但是,亲人都不赞同,觉得与商贾结亲,实在是面上无光。
“我如何都要亲人同意,到末了,他们让我如愿,但是有言在先:嫁出去之后,不需再回娘家,更不能以娘家的名头帮衬袁家的生意往来。为此,我就一直没回来过。
“我们的姻缘,就是这样的。”
蒋徽颔首一笑,“依我看,你出嫁之后,应该过得不错,袁老板待你很好吧?”
“是。”回话之后,秦桦下意识地望向袁琛,愧疚地道,“他待我很好,我回报的却是一再连累他。”
夫妻二人四目相对,袁琛只是回以柔和的一笑。
蒋徽看得出,他们之间,如今已经感情匪浅。很明显,秦桦不是为了感情钻牛角尖的人,在出嫁之前,说不定就已被袁琛打动。
蒋徽猜测道:“原本,你们应该过得更好,只可惜,你那一手字,成了陈嫣拿捏你的把柄。”
“的确如此。”秦桦用力地咬了咬唇,神色转为愤懑,“我拿她当亲姐妹,可她却处心积虑地算计我,字是一回事,她还收买了我房里一名大丫鬟——我出嫁前,那名丫鬟请辞,我念着数年的主仆情分,加上辽东离京城实在是太远,没必要勉强下人随行,便答应了。
“这三二年,她屡次向我们索要大笔银钱。
“我们若是不照做,她就要散播我们成婚前苟且的消息,再加上那手字……我定会成为世人唾弃的水性杨花的女子……
“我倒也罢了,亲人也会跟着抬不起头来,少不得迁怒甚至整治袁家。秦家在京城籍籍无名,却也不是袁家这样的商贾惹得起的。
“再怎样,我也不想成为婆家、娘家的祸水。”
蒋徽嗯了一声,继而道:“所以,你们两个便听从陈嫣摆布,从不曾想过,公子是否无辜。”
“……”夫妻两个同时低下头去,无言以对。
“两年多,那么久的日子,你们从没想过从中周旋么?”蒋徽问道,“公子要是真被陈嫣害死,你们能够心安?”
二人仍是沉默。
蒋徽轻轻一笑,“幸好陈嫣只是让你们帮衬银钱,若是让你们赚黑心钱、坑害百姓,你们是否也要照做?”
袁琛低声道:“是我无能、蠢笨,始终后知后觉。而且,总觉得她不会也不能够伤及董公子,又没再醮的打算,迟早能放下那份执念……有一些事,我们到如今都是一头雾水。”
秦桦补充道:“直到她让我写那封信的时候,我才惊觉,她应该对你也起了歹毒的心思。”
蒋徽不置可否,思忖片刻,道:“今夜横竖无事,你们不妨与陈嫣见上一面,叙叙旧。随后,我再给你们安排一件事。”停一停,又道,“做得让我满意,我帮你们取回那些凭据;做不好的话,陈嫣手里的凭据、收买的人,都会派上用场。”
秦桦心生不祥之感,她站起身,屈膝行礼,“不论何事,我们都会照办。只请夫人高抬贵手,不殃及秦家、袁家的无辜之辈。”
袁琛随之起身,亦是深施一礼。
“无辜之辈?”蒋徽笑容冷冽,“一个两个的无辜之辈,与三百二百的无辜之辈,有何差别?再说了,我又没本事买通高手逐个追杀,死不了,不过是活得不大舒坦。”
袁琛、秦桦面色一僵,没料到蒋徽能说出这般冷酷的话——先前明明是那般的和颜悦色。
蒋徽望向袁琛,“公子征战沙场的年月,曾经到过辽东。那期间,唐家小侯爷与他救过多少百姓?他们又有多少次命悬一线?
“没有这种人,焉有边关平宁,焉有你袁家迅速富甲一方的好光景?
“这等热血男儿数以万计,他们不需要谁感恩戴德,但也不该被漠视生死吧?
“对曾经出生入死报效家国的将士有一份尊重,是不是为人的根本?”
第59章 真相(2)
董府管家陶城和薛妈妈跪在地上; 哆哆嗦嗦。
陶城正在说道:“……夫人与曾太太有来往; 小的的确知情,但是; 她们凑在一处谋算什么; 小的真的不知道。毕竟,小的这所谓的管家,其实就是在老太爷、老夫人和夫人之间受夹板气的位置,并不是哪一个人的心腹。
“您离京之前; 夫人派一名管事去广西,只说给娘家送些东西过去; 但是,那管事本就是陪房,那次之后; 再没回京城。小的现在想想; 琢磨着; 他回去着手的事,应该就是请高手为曾太太所用。”
董飞卿问道:“所说属实?”
陶城频频点头,“小的可以对天发毒誓。”
“没有隐瞒?”
陶城大着胆子望了董飞卿一眼; 愈发地诚惶诚恐; “没有,真没有。”
董飞卿唤友安:“替我询问一些可大可小的事。他若不说实话; 便好生伺候着。”
“是!”友安笑着到了陶城跟前; “您随我来。”
陶城强撑着站起来; 刚一举步便跌倒在地——腿肚子直转筋; 实在是迈不动步。
友安笑出来,扶着陶城走出去,转到宅子下方的一个密室。
这边的薛妈妈一副随时要哭出来的样子,“公子要问奴婢何事?奴婢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先前董志和对妻儿讲述唐徛惨状的时候,她就在门外服侍,听得一清二楚。此刻,满脑子都是董志和说过的话、给过的警告。
“董夫人与曾太太,”董飞卿道,“知道什么,便说什么。别啰嗦就成。”
“奴婢明白了。公子容奴婢想想。”薛妈妈死命地掐了手臂一把,让自己暂时敛起恐惧,专心应对面前这一关。
董飞卿轻摇着手里的折扇,耐心等待。
过了片刻,薛妈妈娓娓道:“几年前,曾太太有意接近您的时候,夫人察觉到了,命奴婢去询问。
“曾太太说,她想嫁入董家。
“夫人特地见过她一次,说的话不太中听,大意便是您不可能瞧的上她。但是她说,她是要嫁您,但不是因为儿女情长。
“夫人曾几次询问她的意图,她始终不肯说。就算到了今时今日,夫人与奴婢也没探明原因。
“夫人曾经猜测,是不是您在沙场、官场的仇家,是当时的陈小姐特别看重的人,可又实在拿不准,觉着不大可能。
“您与曾太太定亲的事,是夫人说服老爷的。夫人那时不外乎是想,曾太太若是对您居心叵测,于她只有好处——三少爷说起来也是嫡出,可以后要当家做主的,只能是您这嫡长子。
“那样的话,她觉得,除了您,整个董家的人都会陷入水深火热。
“老爷考虑的,则是别的方面。
“退亲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前后,曾太太请夫人帮忙物色高手,夫人同意了。
“曾太太嫁给曾大人之后,又见过夫人两次。第一次,让夫人给她准备些毒/药,说夫人要是不帮忙的话,那么,她就要把一些事告知老爷。
“第二次,夫人把筹备好的大大小小的药瓶交给曾太太。没多久,曾大人便病倒在床,转过年来,撒手人寰。
“这件事,奴婢只敢猜测,不能确定。”
董飞卿扬了扬眉。
这事情倒是有点儿意思:陈嫣明明收买个大夫就行,却舍近求远,找董夫人帮忙。
袁琛、秦桦被安排到了后罩房。
刘全带着地锦来到蒋徽面前。
事关董家、陈家,董飞卿当然不会只询问其中一家的下人。
上次和陈嫣一起受到惊吓之后,地锦病了几日,陈嫣允许她回自己的家将养。这两日刚见好,便又稀里糊涂地被带到了这儿,地锦已经快崩溃了。
蒋徽指了指一旁的小杌子,神色温和,“坐下说话。”
“奴婢不敢。”地锦径自跪倒在地,哀求道,“您……赏奴婢个痛快吧。可是……奴婢又真的不知道做错了什么。”
“你是否行差踏错,我顾不上追究。”蒋徽笑意微敛,改为吩咐的语气,“我问,你答。一问三不知,也没事,回去服侍曾太太便好。今晚她会过来。”
服侍太太没事,服侍太太夜间不安生太要命。地锦拼命摇头,言语却很是委婉,“奴婢的病还没好,服侍太太的话,怕是频频出错,反倒要让太太心绪更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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