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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消帝王恩-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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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清嘉最开始也无所谓,可是父亲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突然想让虞清嘉学骑射,而且还不等她同意就直接塞了进来。虞清嘉每次搭弓都会被袖子缠住,而另一边的狐狸精窄袖束腰,砰砰砰发箭。虞清嘉强行被降为对照组,忍了几天后,虞清嘉彻底豁出去了,也让丫鬟裁剪了一套胡服。
  她天真地以为是衣物拖累了她。
  虞清嘉换上了一身红色胡服,通身是鲜艳亮丽的红色,衣领袖摆还被白芷绣上了黑色的花纹。白芷原本是强烈反对虞清嘉换胡人衣服的,可是等虞清嘉穿上半成品走了一圈后,白芷默默闭了嘴,后面还亲自给虞清嘉修改了腰线,点缀了花纹。虞清嘉穿着宽大飘逸的襦裙时柔弱清艳,仿佛时刻要随风而起,换上胡服后她容貌中的柔被冲淡,越发突出了美。
  虞清嘉用力撑着弓,可还是没坚持多久,右手很快后力不继,指尖的箭羽倏地飞了出去,在低空摇摇摆摆晃了片刻,蹭的一头栽到地上。
  虞清嘉叹气,她已经使出了吃奶的劲,可别说筹数了,她连靶子都射不住。正在这时,隔壁“嗡”的一声,随即前方传来箭矢入靶的声音。
  虞清嘉默默磨牙,她莫非要输给一只狐狸精吗?虞清嘉咬牙举起弓箭,再次搭弓上靶。她这次使了全身的劲,等弓弦绷得不能再绷,她才猛地松手,让箭矢从指间飞了出去。
  这次她倒是射中了靶子,只不过不是她的。短短片刻内慕容檐已经射出第三箭,然而这时冷不防从旁边冲来一只箭矢,将他的箭翎撞歪,本来正中靶心的箭头也由此被影响。
  慕容檐终于放下弓,朝虞清嘉投来今日的第一个正眼。
  事态发展完全在虞清嘉预料之外,这样显得像是她故意撞歪一般。事实上,她倒是想。
  虞清嘉高冷又镇定地瞥了他一眼,说:“看什么看,夫子走的时候说了,让每人射二十箭。”
  二十箭在慕容檐看来连喝水都不如,显然武夫子这样说是为了糊弄虞清嘉,慕容檐早已精通骑射,他哪里需要夫子布置任务。而虞清嘉方才的行为,在鲜卑族里被视为极大的挑衅,撞歪对手的箭矢,显然需要相当高的技巧和准头。
  不过,这个弱的连弓都挽不圆的女子?慕容檐心中不屑,她挑衅他,下辈子吧。
  慕容檐凝神挽弓,旁边传来呼哧呼哧地使劲声。精神被干扰,放箭时就失了准头,慕容檐面无表情地放下弓,漠然道:“第二指不要压着箭翎。”
  “什么?”
  慕容檐已经冷淡地转过脸去,他说话从来不说第二遍。虞清嘉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慕容檐在指点她的姿势。
  虞清嘉难掩惊讶,狐狸精竟然会这样好心?虞清嘉轻轻哼了一声,低声喃喃:“用不着你假模假样。”
  虽然这样说,虞清嘉放弓的时候还是不免刻意调了一下,结果这样一来反而坏了事。这不是她熟悉的姿势,弓弦嗡地一声松开,飞快地擦过她的小臂。
  炼铁工艺有限,即便弓弦刻意打磨过,边缘还是有不少粗糙的毛刺。虞清嘉嘶了一声,赶紧去看自己的手臂。
  即使隔着一层衣服都被擦出血了,虞清嘉从未受过这么重的伤,眼睛很快反射性涌上水光。慕容檐本来不在意旁边的动静,听到虞清嘉惊呼的时候他随意回头,猝不及防看到鲜红的血液从皮肤中渗出来,慕容檐瞳孔一缩,手指立刻蜷紧。
  慕容檐霍得转过头,眼睛盯着光秃秃的地面,十指松了又紧,努力克制血脉里叫嚣的对鲜血的渴望。
  前几日虞清嘉的话虽然大不敬,可是慕容檐知道她说的没错。慕容家的男子,确实从一生下来就渴望着鲜血和杀戮。
  朝臣们总是怨恨佞臣,都怪这帮内侍小人带坏了圣上,那他们可真是抬举这帮人了。从他的高祖开始,每一代慕容氏都要出几个异类,天生残暴无情,无法控制对鲜血的热爱。慕容家本是前朝大司马,最后却改朝换代称了皇,这其中慕容儿郎骁勇善战的家族遗传功不可没。可是世事偏偏就是这样可笑,他们家越是惊才绝艳的人物,对鲜血的瘾越强烈。
  明武帝是如此,他的叔父、当今皇帝也是如此。前太子对父亲兄弟的做法十分不满,可是他怎么能想到,自己的儿子,慕容檐,就是一个顶顶可怕的恶魔。
  慕容檐音律、骑射、武功天赋极高,但是他在这方面的缺陷,比祖父、叔父还要强烈。酒、女色等刺激都会加剧他的失控,所以慕容檐滴酒不沾,身边更是姬妾全无,就是为了防止理智失控,从而再也忍不住体内对鲜血的渴望。
  虞清嘉心疼地捧着自己手臂,伤口犹在流血不止。教导弓箭的夫子是个武人,不方便带丫鬟,所以白芷白芨等人并不在近前,虞清嘉头一次受了这么重的伤,现在都不知道该找谁。
  手臂上热辣辣地疼,占据了她绝大多数注意力,但饶是如此,她都注意到狐狸精的状态似乎不太对。
  他背过身,上身紧紧绷着,隔着衣袖能看到明显的手臂肌肉弧线。虞清嘉不明所以,本着好心的原则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慕容檐没有回答,过了一会,他似乎很艰难地挤出几个字:“那边有清水,把伤口洗掉。”
  “见血后不能沾水,不然会留疤的。”
  竟然还担心留疤,真是天真的可爱,她没有发现最危险的野兽现在就在她身边吗?慕容檐的眼睛都红了,瞳孔不断收缩,幽黑中隐隐都泛出妖异的蓝来。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控制力,走到水桶边将巾帕打湿,头也不回地扔到虞清嘉手里。
  “把伤口盖上。”
  虞清嘉还想说什么,慕容檐忍无可忍地打断她:“消肿的。”
  用凉帕子敷伤口可以消肿?虞清嘉闻所未闻,但她以为只是自己没听说过,所以听话地将伤口覆住。
  好在白芷很快就赶来了,她看到虞清嘉的手臂立刻长呼“心肝”,心疼地将虞清嘉带回去重新包扎。校场终于又安静下来,慕容檐的眼睛黑的可怕,他挽弓对准靶子,砰砰砰连发三箭,力度和准头都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虞清嘉:我不想学……(被捂住嘴)
  虞文竣:不,你想。


第6章 系统
  兖州,高平郡,虞家。
  穿着青色半袖的侍女撩开帘子,恭敬行礼:“四小姐。”
  “老君睡了吗?”
  “老君刚刚睡下。”侍女的话音刚落,从里面便传来一道老迈的声音:“是四娘吗?”
  虞清雅立刻端上温柔知性的笑,也不待婢女通传,自己便朝里走了进去:“老君,是儿。”
  虞家四世同堂,虞老君能看到曾孙女长到十四五,她的年纪已经委实不小了。有些人老了成佛祖,慈眉善目怜贫惜弱,可是更多的人会将年轻时的一面无限放大,变得越来越专权偏激,控制欲也越来越强。
  显然,这位尊贵了一辈子的虞家老君就是如此。
  虞清雅跪在虞老君榻前,亲手接过虞老君的药,乘了一小勺在另一个汤盂里尝过了,才将剩下的药汁奉给虞老君:“老君,热度刚刚好,我今日特意吩咐他们加了甘草,不会苦的。”
  这一番动作流畅又妥帖,仿佛已经练过无数遍一样,虞老君看着舒心至极。她接过药喝了一口,奇道:“今日的药,喝着怎么和以往不同?”
  虞清雅腼腆一笑:“儿以前看您喝药难受,心中愧疚,便翻阅古书,找了几个清淡养生的方子出来。儿自作主张,还请老君责罚。”
  虞老君又惊又喜:“你还会医术?”
  “哪敢,不过照搬医书,不敢班门弄斧。”
  虞老君欣慰地拍了拍虞清雅的手,说:“我儿果然是天生的玲珑心肝。以往还没发现,直到这几日才发现我们虞府里还藏着一个班昭之才。你前几日来我这里逛了一圈,便能发现我用的熏香不好,虚热上火,最容易招致肺疾。现在竟然只靠着古书,就能无师自通,自己调出一方养生汤来。有女如此,实乃家门之幸,天要兴我虞家啊。”
  虞清雅笑着说不敢,但是她眉目间笑意盎然,显然内心里也这么觉得。她听到脑海里那个冰冷的电子音一板一眼地“滴”了一声:“虞老君好感度+10,全能才女名声+10。”
  虞清雅听清了后面的内容,脸上的笑越发真切。
  什么天生聪慧全能全才,哪有人只靠医书就能对医术无师自通。她所谓从古书上找到的医方,不过是随便捏了个借口,糊弄糊弄虞老君罢了。事实上这是系统交给她的药方,虞清雅什么都不要做,就能轻轻松松得到别人习医十年,乃至二十年的成果。
  自从有了系统帮助,虞清雅在后宅简直势如破竹,如虎添翼。今天给老君换一个宁神的熏香,明日给有风湿的长辈绣一个系统出品的护膝,后日她就能写出最精妙的骈句诗文来。不过短短三个月,虞清雅才女之名已经名满兖州。
  她自信,按照这个势头下去,便是天上无欲无求的仙君也会为她动凡心,自己前世的悲惨之路,再也不会发生了。
  虞老君故意怪罪道:“上午不是让你回去歇着了吗,才过了一个时辰,你怎么又跑来了。我虽然老了不中用,但也不是那种恶毒婆婆,非要将孙女晚辈全部拘在眼前才能干休。你这样青葱一样的小姑娘就该多去外面走走,时常待在我身边,恐怕会沾染暮气。”
  “怎么会。”虞清雅笑道,“老君见多识广,巾帼不让须眉,我在您身边待一天,比读十年书学到的都多。老君若不嫌弃我烦,我巴不得时常跟着您学习呢。”
  虞老君眉开眼笑,佯装嗔怒道:“你啊,就会说好话哄我这个老太婆高兴。”
  虞清雅淡淡笑着,她看到烛台后的书案上似有信件,她眼神动了动,仿佛无意般哀叹:“父亲已经两年没回来了,这几日又是风又是雨的,不知道父亲身体可好?他一个人漂泊在外,青州又是荒僻之地,儿真怕父亲病了都没人照料。”
  一提起不听话的孙儿,虞老君的表情明显阴沉下来。她哼了一声,冷笑连连:“他如今有主见的很,翅膀硬了,再也不需要我们这些老骨头给他铺路了。”
  “老君怎可怎么说。”虞清雅抿嘴轻轻一笑,道,“青州没有名门望族,来往俱是庶民寒门,这种不通教化的蛮夷之地岂能和兖州比?何况广陵不过一个中郡,父亲待着那里,没有士族交游,没有名人举荐,只能是白白耗费光阴,您若将父亲调回来,这才是对父亲好。父亲会理解您的苦心的。”
  虞清雅想法很简单,桌案那封信纸上有虞文竣的章,而看老君郁郁的神色,想必虞文竣又拒绝归家。真是不识抬举,虞清雅重生的目标是当王妃皇后,如果她身体上的父亲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她还懒得提拔呢,只要日后他不要后悔来求她就好了。然虞文竣虽不重要,虞清雅却要紧的很。
  虞清嘉毕竟是女主,玛丽苏光环强盛,她到底是什么时候遇到男主琅琊王的呢?虞清雅在脑中悄悄呼唤系统:“系统,男女主到底是什么时候相遇的?”
  系统微不可查地沉默片刻,它的数据库都来自各位面史书,齐襄帝和明熙皇后是从什么时候相遇的,这可不会出现在史书里。
  系统于是一板一眼地说:“宿主权限不足,无法查阅。”
  虞清雅叹了口气,果然,现在她积分不足,做什么都束手束脚。前世她和虞清嘉不亲近,见面彼此无视,虞清雅还真没注意过虞清嘉的动向。按道理虞清嘉也没什么际遇,应当就是琅琊王遇到虞清嘉后,被女主光环影响,所以不由自主地娶了她。
  虞清雅不屑,果然是无脑玛丽苏,天下男人都爱她,连男主也无法免俗。明明自己要比女主更优秀,可偏偏是女配。虞清雅虽然这样猜测,但是她却不敢冒一丁点的险,剧情毕竟是围绕着虞清嘉的,万一虞清嘉提前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奇遇,那就糟了。所以,还是将女主放在自己眼前比较稳妥。
  因此,虞清雅一定要让虞文竣回到高平郡来。虞清雅先前若有若无地提醒过老君,现在看来系统的计策还是失败了。虞清雅心底涌上一股不悦,自重生以来,在系统的帮助下,她已经很少有违背心意的时候了。虞清雅还要再劝老君,然而刚刚张嘴,脑海里突然传来一股针扎般的痛:“宿主,你违规了。”
  虞清雅忍着头痛,强行在脑中辩解:“可是老君已经被说动了。只要我们再添一把火,让老君再写信去催,虞文竣迟早会撑不住回来的。”
  脑海中机械的电子音似乎轻嘲了一声,虞清雅狠狠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系统只是个没有感情的智能体,它怎么会出现这样人性化的反应呢?
  系统很快恢复冷冰冰的声线,不带一丝感情:“宿主,你方才行为已经超越女配系统警戒值,我有义务警告你,并在必要情况下采取相应措施。”
  虞清雅还是不服,明明只差临门一脚,为什么要半途而废?她还想开口催促老君,识海里突然传来一股尖锐的痛,一时间仿佛连骨头都钻透了。虞清雅忍不住尖叫一声,手里的茶盏砰地倾洒落地。
  虞老君被虞清雅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她看到虞清雅脸色可怕,口吻也郑重起来:“四娘,你怎么了?”
  虞清雅抵御着脑海里绵绵的痛,一边努力对虞老君笑了笑:“我没事,就是中午没睡好,现在有些头晕。”
  “没睡好?”看着虞清雅的表现,虞老君无论如何都不能信这只是头晕。可是虞清雅一口咬定自己没事,随即就赶快告罪退下。
  等离开虞老君的屋子后,系统还是那样平铺直叙的电子音,可是也正因为平静,所以才显得不寒而栗:“宿主有违规行为,按照契约,我方有权对宿主采取适当的警戒,必要时可以强制惩处。宿主今日只是初级违规,所以仅施以一级惩罚。”
  “这只是第一级?”虞清雅想到刚才几乎锥心噬骨的痛还觉得心有余悸,然而,这只是最低的?
  系统冷冰冰地承认了。虞清雅脊背慢慢泛上一股寒意:“那最高级别是什么?”
  “抹杀。”
  系统的声音听着还是那样尽职尽责,可是虞清雅却觉得冷。明明是阳春四月,她却仿佛置身数九寒冬,阴冷的风化成针,细细密密地渗入她骨髓:“你竟然会危及我的性命?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之前你不说?”
  “你也并没有问。”不知是不是错觉,系统声音仿佛带上了些许嘲意,“宿主,你已经和我们签订了灵魂契约。如果中途后悔,按照契约也会被抹杀的。”
  虞清雅突然就后悔起当日自己匆忙签订契约的事了,她这几个月春风得意事事顺心,她私心里把系统当成供她驱使的工具,并没有想过,她和系统的地位很可能是反着的。
  许是读出了虞清雅的内心活动,系统语速放缓,态度几乎称得上和善:“放心,只要你按我们说的条件做,就不会被抹杀。”
  虞清雅从小呼奴使婢,睥睨平民,只有她使唤别人的份,什么时候被人驱使过?但是她并不敢得罪系统,系统可以轻易抹杀她,她却不能把系统怎么样,而且要命的是,系统就在她的脑海里,些许想法都瞒不过系统。虞清雅重生之后全部都在仰仗系统,对此她只能服软,向系统认错:“方才是我不对。可是总不能任由虞清嘉在外郡逍遥。她毕竟是女主啊,你就不害怕吗?”
  “你的举动太愚蠢了。逼他们回来,我自有办法。”


第7章 背叛
  青州与兖州相隔千里,此时的青州,尚笼罩在一片茫茫烟雨中。
  外面雨声淅淅沥沥,虞清嘉撑着下巴看雨。窗外水天一线,雨珠滴滴答答地从屋檐滑落,此起彼伏地砸在青石板上,溅出许多细细的水坑。今日突然下了雨,教经史的夫子大概是被雨延误了,现在还没过来。
  虞清嘉看了会雨,闲极无聊,便将纸折成各种形状玩。从窗外猛地吹入一阵风,水气湿湿润润,虞清嘉都没来得及反应,她手中的纸团就朝另一边飞去了。
  慕容檐头都没回,精准地抓住纸团。他拿到眼前看了看,发现偷袭自己的竟然只是一个纸团,他显然对虞清嘉的举动非常无语,眼睛都没抬,直接反手扔回来了。
  虞清嘉猛不防被砸中脑门,她怔了一下,随即哗地将手边的纸揉成另一个纸团,用力地朝慕容檐掷过去。
  投纸团技巧就在于力道,有时候越是大力越扔不远。饱含了虞清嘉所有愤怒的纸团只飞了一半就坠地了,慕容檐回头瞧了瞧,眼神中的不屑都懒得掩饰。
  其实他也从没掩饰过。
  虞清嘉咬牙切齿:“你不要太嚣张了,你就不怕我和父亲告状,让你以后没好日子过吗?”
  “尽便。”
  “你……枉我还担心你那天是不是发病了,这样看来,你简直狼心狗肺。”
  慕容檐这才想起,虞清嘉前几天似乎手被刮伤了。他从眼角瞅了一眼,果然见她手背上裹了好几层白布。多大点伤,何至于此。
  慕容檐天生就是一个没有同理心的人,旁人看到穷人婴孩会怜惜,可是慕容檐就不会。穷苦,孤弱,死亡,这都是他们自己的事,为什么要可怜呢?至于虞清嘉受伤,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慕容檐冷淡不语,虞清嘉也懒得和狐狸精说话。她盯着窗外茫茫雨幕,喃喃道:“夫子这么久还没来,别是路上出什么事了吧?”
  虞清嘉听到身后传来极轻极冷的一声笑,她殊为不悦地回头:“你这是什么意思?天地亲君师,你要尊师重道。”
  “尊师重道。”慕容檐慢慢地重复着这四个字,他长相颇有一种模糊性别的绮丽,当他低声说话时,嗓音冷淡靡靡,不经意就能让人想起丝竹不绝的宴会,穷奢极欲绚烂到极致又飞快堕落的贵族。慕容檐将这四个字念完之后,轻轻笑了一声:“你知道废太子是怎么死的吗?”
  “被小人告发。”
  “被什么人?”
  虞清嘉被问住了,她每天听虞文竣怒斥奸佞下人搬弄口舌,陷害忠良,她当然理所应当地站在前太子这一边。可是这其中究竟是怎么回事,虞清嘉却并不清楚。
  慕容檐唇边噙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他端坐书案前,一手随意地搭在案上,眼神幽黑不可见底:“是他的老师。”
  窗外雨声沥沥,夹杂着雨声,虞清嘉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可是慕容檐却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念头了。太子能入住东宫,可见并不是傻子,哪会随便在什么地方妄论朝政。他当日说那些话时,当真觉得在场之士都是绝对值得信赖的人。
  可是谁能知道,他的老师听到后觉得害怕,万一太子此言被人告发,那他们这些听众岂不是都要倒霉?既然如此,不如他去告发。
  东宫血案,由此而始。
  慕容檐已经将目光移回自己的书卷上,可是虞清嘉看着他,却久久无法收回视线。
  慕容檐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呢?她慢慢朝最上方属于夫子的书案看了一眼,突然觉得不寒而栗。
  虞清嘉默默抚上手臂,那里已经起了细密的鸡皮疙瘩。如果慕容檐一脸愤懑鄙夷,虞清嘉还觉得正常,但是偏偏他是这样漫不经心,仿佛说笑话一样的语气。
  她阿父的口味什么时候变得这样重了?阿父竟然喜欢蛇蝎美人?
  后来夫子撑着伞匆匆赶来,课前的这段小插曲无人知晓,随着卷轴悄无声息地翻过去了。
  但发生过的事情怎么能真的不留痕迹,下课后虞清嘉看向慕容檐的目光,已经从敌视变成了防备。
  因为下雨,下午的骑射课就取消了。虞清嘉大大松了口气,丫鬟们也待在屋里避雨,几个年轻姑娘聚在一起有说不完的笑话,一下午就这样说说笑笑地过去了。
  傍晚时,虞清嘉突然想起自己的荷包好像落在课堂了。其实这不是多么要紧的事,明早去拿也来得及,可是虞清嘉闲来无事,正好外面雨势停息空气极好,虞清嘉就带着丫鬟,散步一样朝上课的地方走去。
  走到半路,虞清嘉眼角掠过一个人影,她立马对着丫鬟嘘了一声,自己轻手轻脚地走到柱子后,探出一双眼睛看向前方。
  刚下完雨,狐狸精往外走做什么?
  虞清嘉隐约觉得此事大不寻常,她对狐狸精的好奇心立马压过荷包,小声嘱咐了丫鬟后,就蹑手蹑脚地缀着慕容檐身后,偷偷尾随着他。
  虞清嘉躲在墙角,看到慕容檐拉开后门,后门外早已等着一个男子。两人凑近不知说了什么,然后慕容檐递给男子一个鼓囊囊的包裹,男子就飞快地转身走了。随后慕容檐慢条斯理地看了看,确定无人注意后,就后退一步拉上了门。拉上门栓时,他似乎还朝后瞥了一眼。
  虞清嘉赶紧收回身体,背靠在墙上,心脏砰砰直跳。
  天哪,狐狸精方才是与外男私会不成?世人常自嘲礼崩乐坏,但是这也只针对男子,对于女子来说,私会男子,私相授受,依然是极恶劣的名声。
  何况,狐狸精不是特权阶级世家小姐,她是姬妾!而且她递出去的那个包裹,鼓鼓囊囊,显然是银钱吧。
  私会外男背叛她父亲还不够,竟然还用他们家的钱去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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