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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京城都在为她演戏-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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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的县令确然吃得大腹便便,温在卿比他瘦了太多,宋平水为了做戏逼真,非要在温在卿腹部塞个软枕头,温在卿想象了一下自己挺着肚子走路的模样,连连摇头摆手,“别这样,本部院还想要点脸,就坐公案后不露肚子成吧?”
  宋平水:“那塞您胸前吧!”
  没过一会儿,温在卿坐在公案后的太师椅上,胸前被塞上了软枕头,鼓鼓囊囊的,猛一看倒真的显得胖胖的,可怜温在卿活了五十多年温文儒雅没骂过人,此时拎起惊堂木就朝宋平水身上砸,“草你令尊的宋平水!”
  “别啊您,”宋平水捡起惊堂木,见他身子气得一抖,胸前瘪了一大块,应是枕头往下歪了,忙上前替他塞好,“我爹都去多少年了,给他留个面子。”
  “那你给本部院留的面子呢!”温在卿咆哮,昔日睿智老人的美好形象轰然倒塌,惹得顾颐等人哄堂大笑。
  就在此时一个随从急匆匆越过月台迈进来禀告,“大人及夫人已进了衙门,这就到了!”
  众人忙敛起笑声严正以待,温在卿黑着脸色坐直身体,衙役持棍分列两侧,薛暸胡明志等人为原告,在左边铺就的青石上站好,宋平水当年被其他事绊住了脚,来得晚了些,现在还不能出现,就随顾颐等人退到屏风后藏好。
  冬葵这边,正要过仪门时,她像当年一样突地松了柳蕴的手,眼露惊慌,“夫君,我害怕。”
  正中柳蕴下怀,柳蕴那时也怕吓着了她,见她跟着本来十分作难,一听她这么说,忙道:“无碍,回家等我就是。”
  两人分别。
  于是,公堂众人见几个衙役只带着柳蕴踏过月台,冬葵并未跟来,皆是长长地松了口气,夫人不跟着,不用演戏!
  众人纷纷露出了真挚的笑容。
  谁知没过多久,冬葵出现在了月台,扮作衙役的一懵,手持棍棒要拦,听她小心地问了一声,“我不能进去?”
  能!
  衙役赶紧放行,冬葵凑近柳蕴握住他的手,抬头冲他展眉一笑,可按照当年情景,她虽没真的回家,可也没进公堂来,且她之前篡改记忆大概是因记忆痛苦,而这次篡改好似为了安慰柳蕴一般。
  柳蕴薄唇紧抿,低眉凝视着那双笑眼,阵阵悸动涌上心头,这个时候还做什么戏,就该把她狠狠抱在怀里疼爱。这个念头甫一出现,心中的悸动与渴望就犹如山洪暴发,叫嚣着,奔涌着,想要摧垮他清明的神志,他的手不由攥紧了冬葵的手腕,冬葵疼得笑容尽失,惊呼一声,“夫君要做什么?”
  众人惊愕地望过来,还要演戏便罢了,他们为了让夫人安心可以演,可这个关键时刻,大人突然冲夫人发什么火?
  太奇怪了!
  柳蕴一张俊美的面皮沉得吓人,自从冬葵脑子糊涂,就犹如脱离了他的掌控,他不喜欢这样,自冬葵嫁他十年来,何曾有过此时想与她亲昵却亲不得的恼怒?
  可此时,不仅恼怒被迫尽数吞下喉咙,冬葵还对他露出了昨夜那般戒备的姿态,两人望着对方对峙,众人全都无措地候着,你们夫妻俩闹矛盾,这戏还演不演了?
  只有宋平水从屏风后低声催:“快点开始!”
  扮演狱卒的听令,棍棒敲击地面,口中高声齐呼,“威武!”紧接着温在卿精神一振,一拍惊堂木,“堂下可是柳蕴?”
  冬葵神色一变,担心地看向柳蕴,不过一眼,轻而易举地抚平了柳蕴的怒火,她当年应该十分担心自己,柳蕴如此想着,脸色稍霁,转过身子站得挺直,“正是。”牵起冬葵的手站在了右边的青石上,这是被告的位置。
  刘方正等人适才见柳蕴沉脸,早已骇得魂不附体,这会儿要求他们目露凶光地瞪向柳蕴,他们实在做不来,好不容易忍着惶恐瞪圆了眼睛,一个个滑稽至极,众人纷纷别过眼不去看。
  “大胆柳蕴,竟敢在乡试作弊!来人,押他签字画押,即可上报府中!”温在卿这台词听着荒谬,实则当年真实发生过,那县令深知柳蕴从不做趋炎附势巴结他的事情,中了举后就更不会给他任何好处了,那还不收了薛暸的大笔贿赂,归化县少一个举人不会怎么样,若是他没赚成薛暸的银子,他该有多后悔。
  是以,县令一升堂就要定柳蕴的罪,命衙役强压着柳蕴签字画押,柳蕴冷冷站着,如今他身上威势太强,扮演衙役的根本不敢上前,这正与当年情景不谋而合。
  接下来该温在卿发飙了,他佯装恼怒地一撅而起,张口怒斥,“柳蕴,人证物证俱在,你还不认罪!”
  因为动作太猛,震得枕头往下掉,鼓囊囊的胸部顿时瘪了,冬葵瞧得一愣一愣的,“哎,瘦了。”
  温在卿在心里哎呦一声,小祖宗瞧这么仔细做甚!弯腰捞起枕头往胸前一塞,往太师椅上一坐,胖了许多。
  冬葵吃惊,“又胖了。”
  众人:“……”
  小祖宗,不用您实时播报!
  冬葵收回视线,细细沉思,“……”
  其实当年她不在堂上,根本不知是何情景,但众人被她弄怕了,一时忘了这个,就怕她说出有什么不对劲之处,刘方正猛地推了一把胡明志,“大人,人证之一在这里!”
  胡明志措手不及,身子扑棱着跪到了冬葵面前,冬葵惊得后退一步,眼看脸色要变,胡明志飞快纠正错误,挪正身体往前一跪,“大人,未参加乡试前,柳蕴已有作弊之嫌,他瞧学生家里有钱,又将回县里准备应试,就找上学生,说只要给他足够银钱,再在府中安排妥当,就可替学生参加乡试,还给学生保证定能考上举人!”
  胡明志这番言论可谓颠倒黑白,可恶至极,温在卿装出义愤填膺的模样,“柳蕴,此事可是你所为?”
  柳蕴眉目一凛,“并非,是胡明志登门求我为其考试,被我拒绝,此事宋平水可作证。”
  宋平水已从屏风处出来,绕至公堂门口,衙役装模作样一传,他就急匆匆奔来,“大人明鉴,当时是胡明志求我向他引见柳蕴,我并不知他有作弊之心,心想交个朋友也好,谁知他竟包藏祸心,见了面就求柳蕴替他乡试,说事成之后会给予丰厚报酬。”
  “大人还是当机立断的好,万不能被小人蒙蔽了!”刘方正扮演的薛暸出列一跪,这个当机立断实则在暗示县令速速解决此事,“宋平水与柳蕴关系密切,怎知不是为了他说谎?除非拿出别的证人来!”
  胡明志登门求见柳蕴,自知目的并不光彩,去时避开了旁人,在场的也就只有他、柳蕴、宋平水三人,柳蕴怎会拿出别的证据来。
  宋平水恼怒,“大人,胡明志分明是被拒绝后又落榜,对柳蕴心怀怨恨……”
  “你这般说我可有证据?”胡明志反驳。
  宋平水一噎,他手里哪有证据?
  柳蕴轻嗤出声,“单凭这点,可定不了罪,告我作弊,请问我哪时哪刻做的弊?又如何做的弊?”
  “对啊,莫非柳蕴考试时你们就在旁看见了?”宋平水出声质问薛暸等人。
  薛暸露出志得意满的表情,“我自然知道单凭胡明志断定不了柳蕴作弊,大人,请允许我等上呈证物!”
  那县令是个草包,眼里除了钱就是色,好在当年冬葵不在场,不然被他瞧见了,又是一场麻烦,当年这案子分明审到了最关键的时候,突地有个仆人进了暖阁,凑近县令耳语一番,县令登时起身,“那还了得?还去找大夫?”而后望着堂下众人,“将柳蕴收押,明日再审!”
  薛暸等人目瞪口呆,万没料到这县令不靠谱到这种地步,他们就差一步就赢了,薛暸气得派人一问,原来县令那小妾肚子疼,县令心疼坏了,一心陪他的小妾去了。绕是刘方正是个假的薛暸,也觉着自己一堆银子喂了狗,还是只蠢狗。
  衙役们来拿柳蕴,欲押柳蕴进牢,冬葵非要跟着,众人一慌,因着当年冬葵并未进牢房,她是被宋平水护送回家,在院中辗转半夜,决意进府为柳蕴击鼓喊冤。
  就算众人猜到她篡改记忆要进牢房的可能,这会儿牢房还在建造,就差最后一步了!
  这边宋平水背着冬葵给柳蕴打手势:拖夫人一会儿,那边冬葵扯着柳蕴的催促,“不是进牢里?”
  柳蕴捏了捏眉心,“……”
  半响,他斟酌着寻了个理由,“牢里犯人满了,没空房,我们等一下,过会儿犯人被放,就能进去了。”
  言之有理!
  冬葵很信服,跟着他等了好长一会儿,才有狱卒来带他们进牢房,两人一进去,狱卒啪得一声落了锁,冬葵抱着柳蕴不松,之前在堂上柳蕴就耐不住了,低头攥住冬葵下巴抬起她的头,俯身低唇,忽地动作一停,他豁然明白一件事,哑着嗓子喊,“柳冬葵,你是怎么说动那小妾帮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十二点前还有一更,么么!


第24章 
  冬葵细细一想:“很简单。”
  当年冬葵偷偷溜进后院,那小妾正背着窗对镜自照,冬葵悄悄步至窗前,镜中随之多了一张娇俏容颜,那小妾非但没被吓住,还惊喜至极,“我的脸变了?变得好美!”
  冬葵抿唇,不好意思地出了声,“你认错了,那是我的脸。”乍然而起的声音惊得小妾猛一回头,她旋身过来一收镜子恼羞成怒,“你是何人,竟敢闯入县衙后院!”
  柳蕴还在公堂受审,冬葵并没有太多时间磨蹭,开门见山,“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生得美吧,别摇头,你将才还说美呢,你说若是我顶着这张脸去见县太爷,他是更喜欢我还是更喜欢你?”
  “你要做什么!”那小妾脸色大变,她之所以在县衙后院过得美滋滋,全是靠一张脸迷住了县令,若是院中再出现一张比她美太多太多的脸,她不仅会失宠,还有可能被赶出县衙,她不由害怕起来,冬葵趁机道,“只要你听我的,我就什么都不做,更不会去见县太爷。”
  “我听你的!你要我做什么?”那小妾点头如小鸡啄米。
  “把县太爷从公堂里拉回来,拖他一天。”
  小妾起先还犹豫,她从未干涉过县里政务,心里没底,但一瞥冬葵面容,只觉这是这辈子最大的危机,当下顾不得别的,点头应下,“我想办法把他拉回来,你要说话算话,不能去公堂见他!”
  “你放心,我不会食言。”
  为了防止小妾不行动,冬葵躲在后院看着,不知那小妾吃了什么药,顿时肚子疼得直打滚儿,没过一会儿,县太爷就急匆匆回来了,心疼地抱着小妾哪儿也不去了,她这才安心地溜出了后院。
  “原来生得美还有这个用途。”冬葵想起小妾的际遇不由感叹,听在柳蕴耳中就变了味儿,柳蕴当她在说自己利用美办成了事,不管不顾地将她压至墙角索求个够,末了,手指摩挲着她水光潋滟的唇,冷声吩咐,“以后不准再用这个!”
  冬葵哼唧,算是答应了,柳蕴瞧出她敷衍应付自己,心里冷笑一声,他早该看出来了,以前他只当自己小妻子软糯可欺单纯至极,素日小心护着,生怕吓着她了,哪能想到小妻子扮猪吃老虎,心思机敏着呢!
  当年县令为了一个小妾甩下审到一半的案子离场,众人只当那县令色令智昏,哪里注意到了她的动静?看来她不仅避开了众人耳目,还使得县令停审,为自己争取了翻身的时间,可真是有本事。
  柳蕴眼神阴翳。
  冬葵不敢多看,启唇轻问,“我为夫君争取了一夜时间,夫君不做些什么?”
  也许这就是她内心篡改记忆的原因,当年她在牢外,不知牢里柳蕴是何情景,她多么想瞧一瞧,可宋平水说,“随烟会想出办法救自己,你只需在家等他回来。”她不得已回了家。
  柳蕴像是窥见了她的内心,心里舒服许多,爱怜地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颊,“已交待宋平水去找胡明志了。”
  躲在暗处的宋平水听到自己名字,知道该自己出场了,遂整了整衣衫,领着胡明志到了牢门前,“随烟,胡明志到了。”
  当年,柳蕴想要洗刷冤屈成功翻身,胡明志就是个最好的选择,遂令宋平水去寻胡明志,胡明志本不想来,就是他告的柳蕴,再去牢中看柳蕴,算个什么事!但宋平水豁出去了,竟以死相逼,他本就作贼心虚,又恐惹上命案,这才不情不愿地答应来牢房。
  那时柳蕴让宋平水退下,不过与胡明志谈了一刻钟时间,胡明志就脸色铁青地答应翻案,而后踉踉跄跄地离开牢房,莫说宋平水,当年谁都不知柳蕴到底与胡明志说了什么。
  包括冬葵。
  柳蕴在这一刻几乎要否定冬葵篡改记忆的初衷,她到底是心疼自己抑或是想知道当年牢里那场谈话。
  冬葵热切地目光盯着胡明志。
  似乎是后者。
  难道在她心里,事情的真相比自己的安危还重要?柳蕴心里一沉,什么都不愿讲了,胡明志本就备受陈年旧事的折磨,这会儿只恭敬地垂着头,不敢出声。
  牢里静寂,柳蕴冷冷道:“翻案。”
  胡明志一怔,“好。”
  冬葵与宋平水:“……”
  当年绝不是如此!
  至于当年到底是如何情景,冬葵根本不知,那她就无法发出疑惑,宋平水虽说也想知晓,但见她不吭声,唯有憋着好奇心闭嘴。
  牢房密谈和当年一样,众人都想知晓,却都无法知晓,最后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翻篇了。
  那么接下来,宋平水苦了脸,下一刻果然听冬葵喊,“宋公子,我们去府中喊冤!”狱卒忙开了门,冬葵头也不回地跟着宋平水离开了。
  直至身影消失不见,柳蕴眉峰一拢,“府郡衙门建成了?”
  胡明志:“我去催!”
  飞快消失了。
  牢里只剩柳蕴一人,他在牢里徘徊数步,目光所及之处,处处都可浮现冬葵的模样,不由阖上了眼,他与冬葵共度十年,自以为护她疼她爱他,时至今日才发现,他的冬葵竟有着另一副模样。
  这厢冬葵出了衙门,宋平水寻了一辆马车过来,她迫不及待地坐上,宋平水驾车在街上飞速地溜达,夜风呼呼地刮过两耳,冬葵在车里想探头出来,宋平水唬她,“莫露头,我们不能被人发现!”冬葵忙缩回马车。
  两人在街道上遛弯时,胡明志已到了建造府郡衙门的地方,抬见府郡衙门已落成,心下一松,抬眼瞥见那张大鼓,竖在那里像模像样的,再没什么顾虑,见顾颐等人还在安排明日的击鼓鸣冤场合,凑过去听了一耳朵。
  按照当年情景,柳蕴被告作弊一案一开始只在县里传播,但紧接着还有县令审到一半退场这般荒唐的事,众人咋舌,议论纷纷,很快传至别县,府中亦有人闻,这一传一闻,沅江府所有学子都知了,皆是义愤填膺,愤恨不已的模样,若是柳蕴的解元作弊得来的,岂不是毁了其他学子当解元的前程?
  这且是些小麻烦,真正的大麻烦是:因圣上增加边缘地区取解名额,光沅江府就增了五个,引起了其他地区试子极大的不满,若边缘地区恪守法度凭真才实学中了这些名额倒也罢了,只要发生舞弊事件,他们必定揪着不放,他们甚至希望发生这类事件,好让圣上收回这些名额,故而柳蕴此案发生得时机太不对了,倘若京中闻了,圣上震怒,寝收回增加的取解名额,那所有学子不得恨死柳蕴了?
  故而,案子最好的结果就是洗刷柳蕴的冤屈,证明柳蕴没有作弊,那一日清晨,冬葵到夫君衙门时,许多学子都汇聚在衙门前,请求府中严查此案。
  “还得寻许多学子来。”顾颐道。
  温在卿遂派随从去寻翰林院编修,编修凑不够数的话就去弘文馆找学生,务必凌晨前汇聚在衙门前。
  顾颐瞄了一圈,“崔时桥呢?”
  “写本子呢!”
  此时胡明志欲言又止,顾颐瞥见啧了一声,“我知道有三堂会审,到时会请刑部……”
  胡明志的沉痛摇头让他预感到了不妙,他抓狂地徘徊数步,温在卿自从胸前备塞枕头后已经什么都能接受了,“你说吧,死不了人。”
  胡明志张嘴,“夫人从县里到府中击鼓鸣冤,实则是越讼,按照我朝律令,若是越讼,先笞五十……”
  顾颐等人面容紧张:“小夫人挨打了?”
  “并未,正巧有人路过,救了夫人。”
  几人不敢问,一问再问出来一个秦立那般的人物,真的会忍不住爆粗口,他们憋住了,死撑着不问!
  胡明志憋不住了,“求求你们问一问,我要疯了!”
  温在卿可怜他,“这人是谁呢?”
  胡明志笑了笑,笑容蕴藏着死亡的味道,他将声音压到最低,“我也是很久才知道那人是谁,如今那人就在广陵宫里。”
  已是深秋,寒风带着刺刮到面上,几人狠狠打了个寒颤,广陵宫里那位是幼帝皇兄,曾坐过龙椅,被柳蕴以弑君的名义废了,而后被囚至广陵宫中永不得出,现今这么个情况,把他拉出去做戏,会死人的啊!
  还数温在卿稳重,他咬咬牙,“此事我们插手不得,唯有请示大人,胡明志速去禀报大人。”
  胡明志又至牢房,忍着惧意禀报此事,柳蕴听罢面无异色,如寻常般安排,“备马,我要进宫。”
  一路疾驰到了宫中,畅通无阻地来至广陵宫前,宫殿四周戒备森严,守门将领一见是他,行了礼后心照不宣地开了宫门。
  柳蕴迈步进去,宫内杂草荒芜,凄凄清清,正殿大门敞开,烛火摇曳间,一位背对着殿门的男子犹如僧人般对灯冥思,单衫竹架,清瘦非常,正是废帝顾雍。
  听闻脚步声,顾雍缓缓睁开了眼,眸中波澜不惊,他未回头,已知来人是谁,不由轻轻一笑,“容我猜测一下,能让大人进这个门也就只有小夫人了吧。”


第25章 
  他之所料,半分不假。
  “殿下依旧心思敏锐,”柳蕴负手踩在门槛上,居高临下地一望,眸中厌恶尽现,“速随臣出宫一趟。”
  殿里烛火熄了,天幕上星子寂寥,发出暗淡的光,柳蕴言罢不等废帝行动就已掠身往回去,及至宫门口翻身上马,骏马飞驰中,身后废帝紧追不放,一袭单衫被月光浸了个透。
  骏马在建成的府郡县衙前停蹄,胡明志等人匆匆迎上来,柳蕴没有下马的意思,夜风中声音冷冽,“与他说清楚,不可出错。”拉起缰绳往旧街奔去。
  莫说胡明志等人不知如何同废帝提此事,单单对废帝的称呼就使他们发了愁。
  “大人称其殿下,不若我们跟着喊?”
  “只能如此了。”
  几人正说着,一骏马扬蹄而来,是废帝到了,几人赶紧闭了嘴,站在马下不动,他们不能跪以弑君名义关押起来的废帝。温在卿体恤后辈勇担重任,在废帝下马后迎上来建议,“殿下,我们屋里说。”
  “不必。”废帝甩开衣袖里灌满的风,“所为何事?”
  看向温在卿的目光地含着阴冷,温在卿忍着发麻的头皮硬抗着,斟酌着用词将事情一说,废帝清瘦的面容上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小夫人现今人呢?”
  温在卿:“在街上……”
  “殿下可要准备一下?”胡明志突地插嘴。
  废帝似笑非笑地睨来一眼,像是看破了他的心思,却不点明,只施恩一般地回,“寻套黑色衣服来。”
  胡明志等人一起去寻衣服,走得离废帝远了些,温在卿才纳闷地问胡明志,“何故拦着不让本部院说?”
  废帝久立风中不动,削痩身形似乎被夜风一挂就倒,胡明志没来由地回头瞥了一眼,含糊地答,“您就少说几句吧。”噎得温在卿如鲠在喉。
  旧街之上。
  宋平水还在尽职尽责地带着冬葵遛弯。
  柳蕴跨坐马上,慢悠悠跟在马车一侧,眉眼倦怠之际那抹戾气久久不散,无人知晓他有多恼明日废帝会再见冬葵,若是冬葵还好着,这男人早就耐不住发脾气了。
  宋平水连瞥几眼,瞧其面罩寒霜,死死盯着车厢就是不言语,不禁对着身后车厢嘀咕一声,“你这一病倒好,尽折磨他了。”车内寂静,无一声应答。
  将要破晓了。
  温在卿派人去寻的翰林院众人与弘文馆学生都来了,听闻要他们为夫人做戏,均已喜气洋洋地在家换个合适衣服,有的还化了显年轻的妆容,瞧得同僚连声骂他,“说好一起顶着这张脸来,你却偷偷化了妆!”
  化了妆的:“滚,莫挨老子的脸!”
  顾颐:“我竟希望小夫人这次出其不意。”
  温在卿不喜欢年轻一辈张扬放肆:“莫急,他们会经历过小夫人的毒打学会做人。”
  年轻一辈还欢天喜地着,他们扮演的那群学子实则分外两派,一派主张府郡尽快还柳蕴一个清白,不然连累府郡学子的名声就不好了,大多数人属于这一派,少数人轻信谣言,力求府郡严惩柳蕴。
  此时年轻一辈被顾颐安排跪在府郡门前,崔时桥过来讲了讲本子,领着他们将戏对了一遍,就见他们拍着胸脯保证,“没问题!”
  温在卿:“就让小夫人的毒打来快一点吧!”
  天已大亮。
  宋平水驾着马车风尘仆仆地来了,他飞快跳下马车扶冬葵下车,而后按照当年的情景,急匆匆去如厕去了,他也晓得如此关键时刻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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