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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谋-诱妃入帐-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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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事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蹊跷之处,就算那钦天监之前未能将卦象看透,之后再来找皇帝说这么一出,皇帝亦不能全凭他一人之词便妄下定论。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本就是多疑之人,又偏信天命一说,如此反应并不足奇。”墨离转过头来,墨玉般的眸子如静夜秋澜,“我虽失去这太子之位,却并未觉得可惜,甚至对于那皇位,亦从未觉出哪里好来。但是,一味的忍让,终究不能终结这种无休无止的逼迫,这么多年的退让,也该够了!”

    他话语一顿,眸中有犀利锋芒乍现,如即将出鞘的宝剑,在剑光开启一线之际那抹自剑鞘绽出的雪亮寒光。

    锋利,冰冷,决绝,还有杀气。

    “既然天不容我,便由我来做那天。唯有做天,这一切才能终止!唯有做天,那些欺我辱我杀我之人,才能匍匐于我脚下!也唯有做天……”他凝定地她,缓缓说道,“才能让我心爱之人免受苦楚,除去束缚,凤翔九天!”

    唯有做天!

    在这样一个暴风雷雨之后的夜里,两个不同的人,在不同的时刻做出了相同的决定。

    除去这一场雨,这样的夜晚平静得与往常任何一个晚上都无不同。

    京都无数人都沉睡于梦境之中,有人守着金银做发财美梦,有人抱着美人醉卧温柔乡,也有人为着明日的生计连梦中亦苦苦挣扎,却没有人会想到,不久之后的京都,有人将会掀起怎样一场惊天动地的变故,以雷霆之剑破开这平静无波的太平盛世。平静的是夜,不平静的,是心!

    “这样的繁华盛世,这样的平静无波,到底,还能持续多久。”

    时隔半年,那个除夕之夜,塔楼之巅,她心底的那句自问,终于即将触摸到了答案。

    近在咫尺,呼之欲出!

    “主子!”一道黑影闪了进来,刚想禀报便被这四溢的酒香馋得流了口水,嘿嘿一笑,伸手便去抓那酒坛子,“主子,这酒你们也喝得差不多了,这剩下的就归我了吧。”

    墨离两指轻弹,指风直逼他那腕脉,他硬生生将手缩回,不满地嘟囔,“不就一口酒么,至于小气成这样。”

    “我用过的东西,你再来用,你觉得合适么?”墨离一弹坛口,空气中回响起一声清脆绵长的清吟。

    不就是用嘴喝过了么,那女人不也喝了?

    墨迹忍了忍,最终没敢将这句话说出口,低头间,却对上一双醉意朦胧正冲着他眨动的眼睛。

    狐狸!

    一看到这狐狸,他便觉得手疼得厉害,上次被咬的那一口,再加上被抓的那一下,令他至今心有余悸,手背上好不容易消去的爪痕似乎又浮现出来。

    “大醉”一场的四喜却十分惬意地伸了伸懒腰,歪歪扭扭地站了起来,渐渐清明的眼睛里有着对这个莽汉的不满与鄙夷。

    嗓门这么大,扰了它正香的美梦,着实没有教养。

    原地踏步转了个圈,它抖了抖越发蓬松的尾巴,高昂着高贵的头颅,将屁股对着某人,甩了几下它美丽的尾巴。

    墨迹先是一怔,之后便象是见了鬼一般指着它大叫,“你!你真的是……”

    宁天歌重重地拍了下四喜的屁股,作为它不知隐藏身份的惩罚,再明智地将它抱了过来以免发生人命纠纷,才道:“墨统领,我这里虽说来的人少,但还是得小声点,万一招来了人可不是件好事。”

    墨迹犹自沉浸在极度的震撼之中,两眼瞪着找到了强大靠山的四喜。

    他就知道,早在第一眼见到它的时候就知道,这狐狸就是那只在青虚山上扭着屁股扒着眼皮对他表示鄙视的狐狸。

    他一直想着有一天能扒了它的狐狸皮,偏偏它就象凭空消失了一般,而太子派人行刺那天晚上,宁天歌又一味否认,墨离与阿雪又无人支持他,让他无法确定到底此狐狸是否就是彼狐狸。

    对了,那个戴斗笠的青衣人,那个挑了他裤腰带,令他在大雪天光着两腿丢尽老脸的青衣人!

    “你!”他一指宁天歌,剑眉倒竖,怒眼圆睁,“就是你!”

    宁天歌叹了口气,劝慰他,“别激动。”

    “我能不激动吗?”墨迹此刻是真的热血沸腾了,确切地说,是气血直冲头顶,“我长这么大都没有人敢脱我的裤子,你居然敢当着那么多人面挑了我的裤腰带!”

    “不就是裤腰带嘛,就算不是你,换作别人我也一样会这么做的,所以你别往心里去,消消火消消火。”宁天歌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眯眯地安慰他。

    “不行!”墨迹脖子一梗,“我发过誓,这个仇我一定要报回来。”

    “好啊,你想怎么报?”宁天歌立即答应。

    “把你的裤腰带也给我挑一回。”墨迹想也不想,一句话不经大脑思考便脱口而出。

    “休想!”声音却是来自一旁。

    声音的主人斜靠着竹椅,手肘支着椅背,手指懒洋洋地支着头,一个眼神轻飘飘地打在他脸上,“你若敢动她半分,便自觉地脱了裤子,绕着京都城各条街道巷子跑一百次,记住,不许晚上,而是要在白天人越多越热闹的时候。”

    墨迹嘴巴越张越大,险些无法合拢,好半天回过神来,哭丧着脸道:“主子,你这不是坑我么?”

    “这不算坑吧?”墨离挑起嘴角,“你想想,挑了你家女主子的裤腰带,你的代价只需要光腿绕城跑一百圈,这个买卖,不管怎样都很值得了。”

    “可她现在还不是你的女人!”墨迹不服气地反驳。

    墨离笑意浓厚,“很快就是了。”

    墨迹闭嘴。

    宁天歌似笑非笑地斜了墨离一眼,什么叫很快就是了,她答应了什么?还是他提过什么?

    墨离回给她一个意味绵长的笑容。

    不管快不快,他都不会放开她。

    四喜越发抬高了头颅,拿眼角与鼻孔看着墨迹,墨迹正气怨难平,举起拳头便冲它挥了挥,四喜顿时毛发尽竖,象只自卫的刺猬,挠着爪子就要扑过去。

    “跟一只狐狸较劲,说出去也不怕丢脸。”墨离坐正了身子,伸手越过桌面安抚性地顺捋着四喜的毛,“说吧,那边情况如何?”

    墨迹立即端正了脸色,低声道:“太子妃滑胎了。”

    “滑胎?”宁天歌眉梢一动。

    “正是。”墨迹点头,说起正事来半点都不马虎,“太子事先不知道太子妃已怀孕,与太子妃行房时不加节制,令太子妃大出血。之前那老太医施救半天,流了一地的汗,总算把太子妃那条小命捡了回来,不过那孩子,嘿嘿,没保住。”

    怪不得太子府那人如此着急,情况竟是如此紧急。

    宁天歌略作思忖,突然想到了什么,挑眉笑看着他:“太子与太子妃行房的事,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墨迹大言不惭,“当然是听墙角听来的。”

卷三 惊云飞渡 第一百六十九章 今晚的月色,很美

    “听墙角?他们办好事那时候,你应该还在宫里。”宁天歌悠悠反驳。

    墨迹嘿嘿一笑,“那个时候当然不在,不过就在刚才,太子正抱着太子妃打自个儿耳光呢,要知道这么个经过还不容易。”

    她流露出一抹嘲讽,想不到太子对宁采诗倒是一片真情。

    墨离收起抚摸四喜的动作站起身来,负手立于院中,苍穹高远无限,银色的月华倾泻了整个天地,肃冷沉凉。

    一如他此刻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气息。

    他语声淡淡,“今晚的月色,很美。”

    ——

    也许,这一场疾风骤雨便已意味着今晚注定不可能是个寻常的夜。

    子时过后的宁府,一片寂静,几道身影先后从一个僻静的小院离开,隐没在京都城内的街巷中。

    而在此时,有个地方亦同样不平静。

    太子府。

    宁采诗面容惨白,两眼空洞地望着床顶,自醒过来之后,便再无说过一句话。

    “诗儿,来,喝药了。”墨承小心地将她扶起,从春梅手中接过一碗浓稠的药汁,凑近她的唇边。

    宁采诗慢慢垂下眼睑看着眼前的药碗,又缓缓转动眼珠看向他,半晌,突然打翻了药碗,发狂地叫喊:“我不喝我不喝我不喝……”

    瓷碗落地,碎片横飞,药汁四溅,苦涩的味道充斥一室。

    春梅夏荷满面惊色,连忙跪下。

    墨承顾不得满手药汁,将她死死抱住,“诗儿,小心身子,太医说你情绪不能激动。”

    “孩子没了,孩子没了……”宁采诗拼命扭动身子,只是全身无力,又被他用力抱着,根本动不了多少,脸上已满是泪痕,“是你杀了我的孩子,是你,是你……”

    墨承铁青着脸,没有再言语。

    宁采诗犹处于癫狂状态,两手不断地捶打着,口中不断地哭喊,未过多久,竟一口气接不上来,再次昏了过去。

    “再去熬碗药来。”墨承将她放回床上,头也不回地吩咐。

    春梅连忙退了出去,夏荷小心地收拾着地上的狼藉,墨承坐在床头,盯着宁采诗一夜之间憔悴下去的脸颊,双拳越握越紧。

    若非因为墨离,今夜两人何至于此,他又怎会失去他与宁采诗的孩子。

    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其他女人不是不会生,而是他一直没给过机会,却不想,这个孩子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他扼杀。

    这一切,都是因为墨离。

    墨离不死,宁采诗永远都不会有对他死心塌地的一天,而他,亦永远不能安心。

    坐了许久,墨承正打算在旁边的小榻上和衣小憩片刻之时,门外却响起侍卫的禀报,“殿下,兵部尚书宋海宋大人求见。”

    宋海?

    这个时辰?

    他倏地坐起,看了眼床上的宁采诗,之后大步走出。

    “宋海在何处?”

    “属下已带宋大人在书房等候。”

    墨承冷着脸快步走向书房,非紧急万分之事,宋海不可能这个时候来找他。

    推开书房的门,宋海正不停地来回踱步,手中捏着一份信函,神情十分焦灼。

    “殿下。”一见墨承进来,他立即就要行礼。

    “罢了。”墨承抬手制止,“发生了什么事?”

    宋海将手中信函双手呈上,“殿下,您先看看这个,看过自然就明白了。”

    墨承接过迅速展开,然而神色越来越冷,到最后将那纸笺一揉,用力捏在掌心,“调动京畿护卫营?”

    京畿护卫营兵力两万,负责京都防守,属兵部管辖,而兵部又由他掌管,有关兵部事宜一向由他说了算,此时皇帝要调动他的京畿护卫营,是什么意思?

    这一瞬间,他已隐隐看出事情的不对劲。

    “正是。”宋海抹了把头上的冷汗,“正式调令还未下,但若是皇上旨意下达,只怕殿下对京畿护卫营便再无掌管之权。”

    墨承紧攥着掌心那团纸,手背青筋暴突。

    先是将他禁了足,不许他出太子府,如今又要调动他的京畿护卫营,难道皇帝对他已起了疑心,想削弱他的兵权?

    在金銮殿上,他呈上去的那封密函是假,而墨离的那份却是真,皇帝眼力奇准,定能看出真伪,如果真是这样,他私下与天祈结盟的事断不能为皇帝所容忍,那么,削他的兵权便在情理之中。

    只是,这来得未免太快,快得他措手不及。

    “殿下。”正在他皱眉思索之际,门外又传来贴身侍卫的敲门声。

    他脸色一沉,打开房门,那侍卫立即将手中一个细小的竹筒交给他,低声禀道:“殿下,这是刚刚收到的密信。”

    墨承脸色更为阴郁,这密信他自然再熟悉不过,这是禁卫军统领段明德从宫中送出来的消息,若在往常,他会面不改色,然而在这个时候……

    小小的竹筒顿时变得异常沉重,他将它收入袖中,转身回房,对宋海说道:“此事我已经知道了,你们该怎样便怎样,不要露出任何异样,早朝时再看看我父皇的反应。我现在被禁了足,凡事就靠你们了。”

    “殿下言重了。”宋海惶恐地抱拳,“能为殿下效劳分忧是下官的荣幸,殿下无需客气。”

    “嗯。”墨承点点头,“早朝时辰快到,你先回去吧,小心别让人看见。”

    “下官明白。”宋海作了一揖,便退出书房。

    墨承见房门被关上,这才从袖中取出竹筒,从里面抽出一个卷得十分细小的纸条,慢慢捻开,他就着灯光细细一看,神色骤变。

    “上有废立之意。”

    短短六个字,令墨承如遭重击。

    上,当今皇帝。

    废,废黜太子。

    立,再明白不过,就是重立太子。

    果然,皇帝已起了废黜之心。

    这就难怪要将他禁足,调动他手下的京畿护卫营,只为了逐步削弱他手中的兵力,为不久之后的废黜作万全的准备。

    红烛燃尽,天色将明,墨承打开房门,满眼红丝,“通知我们这边的人,今晚亥时到太子府来议事。记住,务必谨慎,不要被人发现行踪。”

    ——

    当晚,兵部尚书及兵部数名官员,京畿护卫营中的都尉校尉数人,还有朝中一些官员,在深夜齐聚太子府书房,秘密商谈数个时辰之后,再渐次悄无声息地离去。

    而几乎在同时,皇帝的御案上,呈上了一封密报,上面记载了太子密谋的具体时辰,具体商讨内容,以及参与其中的人员名单。

    皇帝看完之后,盯着那封密报久久不语。

    谋反?他不信。

    太子其人他深有了解,虽说平时稍显沉不住气,从屡次对墨离暗下杀手就可以看出,其对于巩固自己的地位可以做到不择手段,但若要谋反,他还不敢。

    再者,他身为太子,已是储君的资格,只要不出意外,他只要等着顺承皇位即可,大可不必冒天下之大不韪行这得不偿失之事。

    这种险着,若是成了,即便做了这万人之上亦要留下千古骂名,若是不成,则身败名裂,更有甚者身首异处,连全尸都保不住。

    这种蠢事,太子绝不会做。

    即使如此,皇帝依旧开口下了道旨意,“从今日起,让段明德调集宫中所有禁卫军,严守各处宫门。由京城兵马司接替京畿护卫营行护卫京都防守之职,京畿护卫营脱离兵部管辖,即日起由朕亲自掌管。”

    有人领旨速速离去,皇帝揉了揉太阳穴,露出一丝倦意,立即有伺候的奉茶太监上前奉上香茗,“皇上,这是今年新进贡的谷前龙井,您尝尝,消消乏。”

    皇帝“嗯”了一声,接过来掀开茶盖,一股清香便溢了出来,他深吸一口,只觉得清脑提神,身心舒畅,不由道了一声“好茶”,撇去上面浮沫,他正要凑近唇边,却心念一动,又放了下来。

    正一心等着他品尝的太监一怔,却见皇帝一招手,“拿银针来。”

    太监心头一阵忐忑,这奉茶之事向来由他负责,皇帝从来不用银针试毒,今日怎地想起这茬来了。

    到底不敢多问,他立刻去取了银针,正要往茶水里放,皇帝却接了过来,“朕来。”

    银针入水,太监屏气凝神,不敢眨眼,却见刚刚还通体银白的针即刻变得乌黑。

    茶中有毒,而且是剧毒。

    冷汗刷地透湿后背,他扑通跪下,连连磕头,“皇上恕罪,奴才真的不知为何这茶水中有毒。”

    皇帝看都不看他,冷冷地盯着那根银针,“来人!”

    殿外迅速进来两名太监,低垂了头,候在一旁等着皇帝下令。

    “拖下去。”皇帝只淡淡吐出三个字。

    奉茶太监形容惨淡,连求饶都不再有,任由那两名太监将他拖了出去。

    奉给皇帝的茶水中有毒,且由皇帝亲自验出,这种罪名,可灭九族。

    偏殿候着的太监宫婢个个垂首看着自己的脚尖,脸色发白,不知接下去等待自己的命运又有几何。

    皇帝拿起一份奏折,翻看了两页,盯着上面的字说道:“将所有经手过茶叶的人都给朕叫过来,将这谷前龙井与冲茶沸水以及盛水器皿都验一遍,朕要知道这毒到底从何处而来。”

卷三 惊云飞渡 第一百七十章 观刑

    不出一刻,与侍茶有关的一干太监宫婢们都被传至偏殿,一齐跪于地上低头屏息,连大气都不敢喘。

    谁也不明白皇帝突然叫他们过来是为了什么,来传旨的太监也什么都没有说,只催促他们快些,无人心中不是一惊,却也不敢胡乱猜测,给自己平添慌乱。

    半个时辰过去,皇帝并未出来,太监宫婢们身上渐渐渗出了冷汗,撑着地面的双手也开始发颤。

    殿外却在这时突然响起一声闷响,打破这份死一样的沉闷,众人身子一抖,脸色发白,齐齐抬头看向殿外。

    这种闷响对于他们来说再熟悉不过,在宫中早已不是第一次耳闻,却想不到会在这个地方听到。

    殿门大敞,月光惨淡,空旷的殿前广场上,此时架起了一条乌黑的长凳,六尺长,两尺宽,寸许厚,正是宫中用来杖刑的刑凳,上面已不知沾染了多少人的血,已黑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而刑凳上,一人头发斑白散乱,面孔朝下,只着中衣,正趴伏在上面受刑,刚才那一声闷响正是庭杖打在他身上发出的声音。

    众人皆骇然,不知谁犯下了大罪,竟在御前受这杖刑。

    然而稍作思考,他们便手足冰冷,汗如雨下。

    能在皇帝身边伺候的,哪个没有点玲珑心思,想起自己与身边这些人所担的职责,当下便已隐隐猜了个大概。

    只是他们也只能猜到此事与侍茶有关,却猜不到到底发生了何事。

    眼睁睁地看着那左右庭杖接连不断地打在那人身上,耳边一声声闷响仿佛直接敲打在心头,在场的太监宫婢无不骇得面无人色。

    明亮灯光照射在阶下的行刑场面,地上一滩猩红,而凳上那人的衣衫已被血染透,嗓子眼里发出咯咯的声音,一声惨叫都未曾发出过。

    应该是被堵了嘴。

    宫人被处罚,这种事在皇宫内屡见不鲜,但听说是一回事,亲眼目睹又是另一回事。

    而眼前这人,却连计数的太监都没有,就只有两个执行太监在机械地一下接一下地击打,分明就是要活活打死为止。

    皇帝叫他们来,就是为了让他们亲眼看着这一幕!

    地上那滩猩红渐渐洇开,刑凳上那人再无声响发出,身子如一堆烂泥一般软趴在凳子上,显然已经咽了气。

    旁边一名太监神色木然,尖细着声音喊了一声“停”,两名执行太监停了手退至一边,那名太监上前抬起凳上那人的脸,将手指放到他鼻下一探,朝旁边候着的太监挥了挥手,立即有两人上来,将凳上那堆烂泥拖走。

    深红的血迹拖了一路,一直延伸到漆黑的尽头,殿内众人已惊惧得连呼吸都已闻不到。

    就在受刑之人被抬起脸之时,虽然凌乱的头发遮去大半张脸,但他们依旧看得清楚,正是在御前奉了十六年茶的贾公公。

    贾公公入宫多年,做事谨慎从不出错,深得皇帝信任,今日到底因为何事而落得如此下场?

    就连他都难逃一死的命运,那么他们……

    殿外十多名太监无声地忙碌着,撤去刑凳,洒上清水,迅速冲去地上血迹,深红的血水渐渐稀释,变成淡红色,直至再也看不到任何颜色。

    除了地上还有未干的水渍,刚才那一场酷刑已不见半点痕迹,仿佛那不过是一个梦,一个残酷悲惨的梦。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消失在这个世上。

    有胆小的宫婢已呜咽出声,又拼命将牙关紧紧咬住,硬是不敢将那呜咽泄漏出来,逼在嗓子里上下滚动。

    人命太贱,尤其是宫里的下人,人命更如蝼蚁,就算死了,也不会有人付出半点同情。

    有脚步声响起,缓慢,平稳,有度,从里往外踱出。

    众人屏了呼吸,整个人几乎伏在地上,眼睛紧闭,连睁眼的勇气都没有。

    “皇上,泡茶之水以及盛水器皿都已用银针验过,均无毒性,但放入龙井之后,银针入水便变得乌黑。”内务总管太监低眉垂首禀报查验结果。

    茶叶有毒?!

    这一结论不异于五雷轰顶,一应侍茶太监宫婢一时间又惊又骇,魂魄俱散。

    “这就是说,问题出在茶叶上。”皇帝负手立于殿内,目光缓缓从地上那些太监宫婢身上扫过,“冷香阁向来有专人负责看管,一般人不可随意进出,要说有问题,首先便要从看管之人查起。”

    “皇上,奴才就算有一万个胆子,也万万不敢对皇上有半分不忠之心哪。”地上一名太监打了个哆嗦,立即朝着皇帝连连磕头,将地面磕得咚咚作响。

    “他是……”皇帝看着他问。

    内务总管立即作答:“回皇上,冷香阁正是由这李福才负责看管。”

    皇帝沉沉地看着拼命磕头的李福才,“那你倒是说说,既然你对朕无半分不忠之心,这有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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