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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荣宠_西木子-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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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珍只听见张志高压得格外低得声音说:“你,进来!”她低敛的眸光,就见张志高藏蓝色的袍子与一身袅娜的水青色袍子在眼前晃过,而那双她亲手绣上玉兰的蓝缎马蹄鞋,也分毫不差地落入了她的眼睛里。
  呼!
  德珍不由地在心底倒抽口凉气,继而颤抖的垂下双眸,心中默默道:果真是玉玲!
  ——
  南苑:京城郊外,可以打猎什么滴,也是皇家的御园。
  ps:望支持,明天更新的早。

  ☆、第二十一章 胭脂花香

  宫中饮膳用水皆取自玉泉山之不落地泉水,是每日清晨由插着黄旗骡车满载覆盖龙缎的水桶送入。其水澄洁似玉,清洌甘醇,取此泉水煮茶,茶气如浮云蔽雪,茶香又清香高长。
  揭开青山花水瓷纹茶盖,缕缕清茶芬香顷刻弥漫,闻者不觉精神一爽。
  然而即使茶香如此诱人,立在玄烨身边的乾清宫总管太监刘进忠,仍习惯性地从怀中取出方寸大小的针囊,反复验过张志高端着的果盘与玉玲手捧的茶水,方准允他二人将茶果乘上红木漆金小炕几。
  一番动作有条不紊且又悄然无声,暖阁里依然维持着先前的安静。
  玄烨端了茶盏,以茶盖缓缓拨着面盏翻浮的茶叶,低头品闻了闻淡雅清醇的茶香,却不待呷一口茶水,他“磕”一声合上茶盖,语气略有疑惑地说着:“不对,清茶茶气虽一向清香宜人……”说到这里,他骤然抬头,看向正欲退下的玉玲,眸中乍现一丝寒芒:“可朕怎还闻到另一股清香之气!?”
  一声问下,周围的空气陡然一凛,刹那间众人脸色猝变。
  刘进忠面露惊惶,震诧道:“怎么会……奴才方才是验……”惊惶的片刻,刘进忠很快镇定下来,声色俱厉地瞪向玉玲,喝道:“大胆奴才,竟敢无视宫规律法,涂抹香粉魅上!”
  刘进忠虽长了一张老好人的脸,看着也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但一板起脸却让人心惧胆颤。
  玉玲被刘进忠这声厉喝,吓得一下子扑倒在地,泪如雨下地摇头哭泣道:“不是的……奴婢没有……奴婢真的没有抹……”话说得磕磕巴巴,显然已骇然之极。
  刘进忠却视若未见,转身对玄烨打了个千儿,道:“皇上,方才验时银针未变色,可见这茶水并没有问题。而皇上会闻到另一种香气,依奴才看,应该是这宫女私自涂抹香粉,或佩戴香囊所至。”
  除非特殊节日,宫女一概不许描眉画鬓,佩戴装饰之物,玉玲明知却还如此而为……德珍微微抬眸,目光复杂地看着跪地哭泣的玉玲。
  玉玲一张满布泪痕的小脸,此刻却忽然一亮,急急忙忙地辩驳,道:“公公明鉴,奴婢真得没有涂抹香粉!这香气,是奴婢方才蒸煮胭脂花沾染上的,绝不是奴婢胆敢有违宫例。”她梨花带雨的哭诉着,单薄的双肩剧烈颤抖,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儿。
  玄烨好似对玉玲的话颇感兴趣,他坐直身子,咦声道:“胭脂花?你为何要蒸煮它?若朕没记错,胭脂花应该是用来做妆粉的。”后面这句话,虽没有明说,却也暗指玉玲即使今日没有涂抹香粉,却有私下制作妆粉使用之嫌。
  玉玲一贯粗心大意,也不知她是否听出其意,就只对着玄烨的问话,事无巨细的一一答道:“胭脂花历来是做妆粉一用,可若捣取其仁,再用以蒸煮成粉涂在肌肤上,却可以均匀肤色。”口齿逐渐清晰,声音柔美,说时娓娓动听:“二十天前,奴婢在茶水房受了烫伤,幸是主子仁慈,命了外药房的一位太医为奴婢看诊,才免于留下疤痕。但灼伤处的肌肤,却灰白不匀,因而奴婢才蒸煮胭脂花,也原此染上花香。”
  玄烨讶然:“不想这胭脂花花仁还有如此妙用!”
  玉玲却生怕玄烨不信,捞起袖口,亮出一截儿雪白皓腕,泪眼婆娑,道:“请皇上明察,奴婢确实句句属实。这手背上小块小块的灰白,就是灼伤后留下的。”话一说完,她就仰起面看着玄烨,面上犹挂斑斑泪迹,明眸微微一眨,便有晶莹的泪珠落下,好不惹人怜爱。
  玄烨站起身,走到玉玲面前,执起她的手。
  玉玲呆住,连哭也忘了,只愣愣地任玄烨扶她起来。
  见状,刘进忠一个眼色使来,室内另外三人立马低头。
  玄烨轻轻摩挲着玉玲的手背,目光专注的看着那些灰白,半晌口中才呢呢低语道:“手如柔荑,肤当如凝脂。”
  玉玲茫然,眨着一双盈盈水眸,透着天真与迷惘。
  “皇上,玉肌膏有淡化疤痕之效,这位姑娘兴许用的上。”刘进忠一旁躬身建议道。
  玄烨眉峰微动,掠过一丝不悦,声音却温柔道:“玉肌膏祛疤功效不错,朕就赐你一盒玉肌膏,让你早日恢复原本的凝脂玉肤。”
  玉玲闻言顿显不安,连忙屈膝福身,道:“奴婢卑微之身,玉肌膏却是御用之物,奴婢岂敢受用?不……皇上,奴婢用胭脂花……就是了……”声音又急又怯,似将泫然欲泣。
  玄烨牢牢握住玉玲的双手,止了她的下跪,摇头失笑道:“好了,朕不勉强你用,你别如此着急。”笑声朗朗,神色悦然。
  玉玲一下又呆了,仿若不明玄烨为何会朗声大笑,也似若不解自己哪里惹了他的笑。
  玄烨却笑意更浓,目中趣味十足。
  玉玲腼腆,瞬间脸红得似沁血一般,慌乱道:“皇上,奴婢……”声音不觉娇嗔,又不知该说何言。
  这样的娇羞别有一番风姿动人,玄烨笑意深了几许,却不再朗声而笑,道:“你不愿用玉肌膏,朕说了不勉强你,那就赐你胭脂花好了。”说着,“唔”了一声问:“你叫什么?朕知道了,才好让人将胭脂花送你。”说这话时,玄烨已放开玉玲的手,负手而立。
  玉玲似受宠若惊,怔怔地看了一会玄烨,才在他含笑的目光中,忙不迭跪地叩行大礼,道:“奴婢玉玲,谢皇上赏赐。”
  余音未尽,外面却蓦然响起一道唱喝声:“佟妃娘娘到——”
  声落片刻,伴着一片略微急促的脚步声响,佟妃已携着万嬷嬷的手翩然而至。
  一进暖阁,佟妃立时拨开万嬷嬷的手,福身一礼:“皇上恕罪!”一声告罪后,方又娓娓道:“臣妾今日去慈宁宫请了安,就去了兰妃姐姐的宫里商议事宜。因再过七日就是孝仁皇后的三朝忌日,接着又是端阳节,所以一时商议的过久,才让皇上……”
  话犹未完,玄烨已上前搀住佟妃,眉目间有温情涌动,声音怅惘道:“皇后她仙逝已经三年了,难为你和兰妃还时时记挂。”顿了顿:“这几年,也确实累了你们两。”
  “臣妾不觉辛苦!倒是自皇后姐姐仙逝以来,真正受累的人却是皇上您。”佟妃感同身受的说了一句,抬起头,却见跪在地上的玉玲,她低低地“呀”了一声,诧异道:“这……是怎么回事?”
  佟妃一贯温和的声音,却听得一直无声立在屋角的德珍心中一紧,却不待她得知玉玲的回答,张志高突然扯了扯她的衣角悄声道:“这里没我们的事了,退下。”说时人已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德珍一个激灵明白过来个中利害,最后看了一眼依然跪在地上的玉玲,她也跟着张志高默然退下。
  ———
  ps:写完这一章,俺真觉得四四最可爱。

  ☆、第二十二章 孰是孰非

  默默从承乾殿退出,目之所及,几乎都是屏声敛息侍立在丹墀上的承乾宫人,而皇帝的卤薄却远远停留在承乾宫宫门外,难怪方才未听见接驾的动静。
  在德珍对眼前情形一望而知的时候,张志高早拉了低头侍立着的青霞,快步走到丹墀边角,压低嗓子厉声问道:“怎么回事?为什么是玉玲送茶果!?珠儿她人呢?”
  青霞完全不见平时的从容淡定,结结巴巴道:“奴婢也不知道!珠儿领了您的话去了茶水房后,就不见回来……后来也不知怎么回事,就成了玉玲端着茶果过来了……”说着,她惊惶地瞪大眼睛,捂着嘴“啊”了一声,紧张问道:“公公,是不是玉玲她在……御前……”想到种种可能与后果,青霞骇得陡然失声,连一句话也说不完整。
  张志高见在青霞这问不出什么,他不耐地罢了罢手,打发道:“没得事让你担,退下吧。”
  一听到没事,青霞整个人像吃了定心丸一样,一下镇定了,还恭敬地福了个身方转身离开。
  已镇定下来的青霞在回身退下时,这才注意到安静立在一旁的德珍,她立时目光探究的向德珍迫视去。
  德珍抬眸,迎上目光,坦然一笑。
  青霞怔了怔,随即微一颔首,忙又快步走回殿外继续侍立。
  目送青霞离开,德珍甫回过头,就见张志高莫测高深地看着她,心中不由咯噔了一下,又一时半会猜不出张志高眼中是何意,她只得福身一礼,转移了张志高的注意力,道:“公公,不如去茶水房看一看,想来更易弄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张志高白净的面上眉毛一皱,点头道:“恩,随洒家去吧。”
  “喳。”德珍暗吁了吁气,恭敬地福身应道。
  *
  与张志高赶向茶水房,刚走进穿堂子,就听见那里头,人声嚷成一片,隐约还能听见骂咧的哭声。
  张志高脸色一沉,三步并两步地进了穿堂子,高声怒斥:“都杵在这做什么,不知圣驾在!?
  这一声喝下,让原本吵吵嚷嚷的茶水房立刻一片安静。
  拥在茶水房门口的宫人,也循着这声音转头一看,却见是承乾宫大总管张志高,他们连忙立好恭敬地叫了声“张公公”。
  张志高脸色稍霁,却仍不予理会,径直向茶水房走去。
  德珍亦步亦趋跟在身后,还没走几步,只见一名绿衣宫女从茶水房冲出,“咚”地一声跪在张志高的面前,抬起头,正是珠儿!
  珠儿脸色涨红,涕泪交加:“张公公,还请您为珠儿做主啊!”
  张志高皱眉,道:“怎么回事?你先说。”
  珠儿呜呜了两声,狠狠啐了一口道:“玉玲那个小蹄子,为了在皇上面前露脸,趁奴婢不注意的时候,将一壶煮花的沸水全浇在奴婢手上了!”说着她举起双手,两只眼喷火一样望着张志高,咬牙切齿说:“公公,您看,这都是玉玲那小蹄子害得!这样心狠手辣的东西,又不知天高地厚要攀高枝,万不可留在主子身边呀……呃……”情绪过于激动,喉头一哽,珠儿一时再难成声。
  德珍往一侧挪步,目光斜斜的掠过张志高看去。
  珠儿一双手又红又肿,因有些地方抹了黑乎乎的膏药,手一黑一红煞是醒目。
  目光上移,看着珠儿涨红流泪的面颊,德珍心神不禁恍惚了一下,如斯一幕,犹像玉玲当日受伤的情形。
  正当德珍犹感记忆重叠的一刻,张志高忽然对珠儿厉声谴责:“在宫中几年了,不知宫中最忌造谣生事!你自己不谨慎伤了手,由玉玲为你当差,你还是非不分得编排她,洒家看你该回教习嬷嬷那,再待上一段时间才是!”
  一番训斥的话,一字不差地传入在场所有人耳中,刹那之间,他们每个人脸色骤然一变。
  珠儿更如遭雷击般地呆愣住了,怔怔地望着张志高,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张公公……她,玉玲那个小蹄子怎么可能……”她语无伦次地呢喃着。
  这时,立在茶房门口的宫人们,又嘀嘀咕咕地议论起来。
  “我当时经过这了,看着好像是珠儿姐姐自己烫着手样的。”
  “想也不该是玉玲故意这么着,她平时对人就好,笑嘻嘻地一点也不摆架子。”
  “就是,这次肯定也是玉玲见珠儿姐姐受伤了,才替她当差的。”
  ……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声音越来越大。
  张志高眼睛不悦地扫向一众宫人,目光所过之处一一噤声低头,张志高方才随意唤了两小宫女,吩咐道:“珠儿手受伤了,你们将她送回屋去。”
  两小宫女领命,上前架起珠儿。
  珠儿当下被这动静猛地惊醒,不等两小宫女反应过来,她一下挣开小宫女的手,冲跪过去扯住张志高的袍摆,哭得声泪俱下:“干阿玛,真的是玉玲那小蹄子——”
  “珠儿!”张志高断然一喝。
  珠儿声音戛然而止,张志高目光沉沉地看着她,低声而沉缓道:“你先回去,是好是歹,一切等晚间再看。”说罢下摆一撩,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珠儿呆呆地望着张志高的背影一会儿,目中愤恨的情绪渐渐退去,她缓慢地从地上站起身,招了一名小宫女搀着她平静地回房。
  眼见他二人离开,那些立在茶房门口的宫人,向着德珍一起拥来。
  一个平时与德珍较好的小宫女,亲热的挽着德珍急急问道:“德珍姐姐,他们说你在承乾殿见到了皇上?皇上他长得什么样?可和你说过话?”话落,众人齐齐附和。
  德珍闻言不禁记忆回溯,才恍然发现,她竟没看清皇上的面容,脑海中只依稀记得皇上是一个身形颀长的年轻男子,再多的也只是他声音干净醇厚,以及那道让她羞恼的目光……她摇了摇头,甩去这纷杂思绪。
  可耳边却嗡嗡的响着,而这些响在耳畔的声音,不是问皇上就是问玉玲,德珍实在烦不胜烦,面上不觉带出几分:“皇上圣容,岂是我等可见?至于玉玲的事,当事人想来会更清楚些。”
  宫中人最擅察言观色,见德珍面上有异,不约而同地讪笑离开。
  不一时,穿堂子里只剩下德珍一人。
  德珍一动不动地在原地站了会儿,看见李公公在茶房门口说:“德珍丫头,愣在那做什么?”她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福身问道:“李公公,先前在茶水房,究竟发生了什么?”
  李公公显然没料到德珍会这样问,他微怔了下,继而却是一笑:“人老了,眼神也不好了!”说时一边摇头一边往屋子里走去:“德珍丫头,难得糊涂呀!这宫里最不缺得就是明白人……”
  说话间,李公公话音低了下去,又依依呀呀唱起了不知名的乡间小调。
  德珍面向茶房而立,良久,她扶膝道了个大礼,道:“公公的话,德珍铭记在心。”
  李公公置若罔闻,依旧在炉火旁打着蒲扇,哼着他那首乡间小调。
  *
  是夜掌灯时分,敬事房的小轿来到了承乾宫,停在了宫女住的低矮耳房。
  玉玲在众宫女羡慕嫉妒的目光中,带着蒸煮过得胭脂花,乘上小轿风风光光地出了承乾宫。
  ————
  卤薄:皇帝的车驾、侍卫和仪仗。
  ps:每天更新的很晚,抱歉,我从明天开始,会尽量在白天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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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三章 答应小主

  月色温柔。
  四下里很安静,空气中浮动着淡淡的梨花香气。
  德珍双腿蜷伏,面向半开的支架窗静静地躺着,仍然了无睡意。
  漆黑的屋子里,又有?的微细声音响起,这是今夜福英第十三次翻身了。
  德珍百无聊赖的在心中默数,她想,今夜莫名失眠的人不止是她。
  窗口渐有青灰色的天光透入,初夏的晨风簌簌吹过,侵入一片凉意,德珍下意识地笼了笼薄被,沉沉地睡去。
  *
  第二天,又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耀眼的金光洒满人间大地。
  德珍手捧着鎏金小痰盂,垂首跪在佟妃的脚旁,滴滴地水声在头顶响起。
  这时,东次间的湘妃竹帘撩开,小允子躬着身匆匆来禀:“新晋答应玉玲小主,来给主子请安。”
  新晋答应,玉玲小主!
  这极轻的一句话,却如九天惊雷轰隆一响,令在场一众之人,刹那陷入微妙的沉寂中。
  德珍漠然处之,听见上方的水声消失,她捧着痰盂躬身退立。
  福英躬身上前,递上温热柔软的面巾,佟妃接过拭了拭嘴角,噙了一丝微笑,道:“玉玲确实是个有福分的。前些日子伤了手,还没来得及到我这当差,就已经成了皇上的人了。你们和她也曾是极相熟的,不过以后却是主仆有别,就一起见见吧。”
  室内几不可察的沉默了一瞬,连同德珍在内的四名二等宫女齐声应“喳”。
  小允子也闻音知雅意,当即躬身退出东次间。
  须臾片刻,一阵细密的脚步声后,竹帘再次被从外挑起。
  小允子在前引路,后面,一位宫妃搭着一宫女的手徐徐走来。
  德珍不由地随众抬头一看,不过一夜之间,曾与她亲密无间的姐妹,俨然已是陌生。
  只见一身桃红色纱绣海棠纹单氅衣的玉玲,盘起发辫梳成了短短的两把头儿,撇上一支小巧的如意扁方儿,并戴了一朵桃红色的大绒花;以往素净的面孔上,略施脂粉,就已是粉面桃腮,娇娇俏俏的模样儿,让人顿时眼前一亮。
  一走进室内,玉玲立即拂开小宫女的手,向佟妃跪下请安,道:“嫔妾恭请娘娘金安。”
  佟妃微微颔首,笑容亲切道:“以后你我就是姐妹了,免礼吧。”
  话音方落,立在佟妃左侧的宛如、梨绣,一个上前扶起玉玲,一个为玉玲搬了绣墩。
  玉玲面似惶恐,又不敢坐,忙慌张福身道:“奴……嫔妾身份卑微,不敢妄与娘娘姐妹相称。”
  佟妃笑容不变,态度亲热的拉着玉玲坐下,道:“没什么敢不敢的!你既是从我承乾宫出来的,又将入主贞顺斋,兜兜转转还是在这承乾宫,可不是你我的缘分,合该叫一声姐姐。”
  佟妃的话虽是真诚,玉玲却依旧低眉顺眼地答话:“娘娘厚爱,嫔妾没齿难忘,以后定当尽心竭力服侍娘娘。”
  佟妃未再勉强玉玲唤她姐姐,却面似亲姐妹一般亲昵的对玉玲好一番嘘寒问暖。
  玉玲则一概低着头轻声回应,态度恭敬而谦卑。
  德珍端然侍立着目睹这一幕,记忆中那个天真浪漫的小姑娘,与眼前这伏低做小的卑谦女子,却怎么也无法重叠在一起。
  或许,真的是主仆有别,一切便也不同了……德珍纤密的眼睫低低垂下,阻隔了余光所能瞥及之处。
  佟妃仍与玉玲叙叙地闲谈着:“……皇上文韬武略,乃天纵奇才,就连医理一术也多有涉及。昨日皇上还夸你是兰心蕙性,称赞说这侍花弄药是少有的玲珑心思!如此一看,皇上和你也算是有一些兴趣相投了。”
  闻言,玉玲笑容顿时一僵,她略略侧目向一旁扫去,见德珍如若平常的立着,她已又更低下了头,细声道:“嫔妾只是巧合懂这一点,娘娘谬赞了。”
  佟妃一直端着温和的笑容,看着玉玲的目中却陡现一丝狐疑。
  只在此时,竹帘外忽有人道:“主子,牛乳备好了。”话起之时,竹帘应声而开,晓冬端着一盆牛乳轻步走入。
  青花双凤纹瓷盆里乳白色的牛乳微微荡漾,细密的波纹翻浮在红艳艳的玫瑰花瓣上,一双修长白净的素手浸泡在内,越发衬得手白如玉。
  玉玲眼底露出一丝明显的羡慕,震惊道:“娘娘,这……”
  佟妃不甚在意地笑了笑,道:“多年养成的习惯,你没近身在我身边待过,许是不大清楚。”
  玉玲忙收回惊讶,微慌乱地站起身,低头应道:“若娘娘不嫌,嫔妾一定每日近身服侍娘娘。”
  佟妃诧异抬眸,随即却又失笑,道:“你也是这宫人们的主子,服侍我哪用得上你,有她们便可。”说这话时,目光瞥向一侧的德珍等人,复又看向玉玲亲善一笑道:“昨儿你初承恩,难为你今一大早就来给我请安,想必也有些累了,就先跪安吧。”
  佟妃的话令玉玲想起昨夜,不觉面红心跳,却又听佟妃让跪安退下,她忙敛神应话:“嫔妾告退。”半羞半娇的盈盈一拜,端是一副美人粉面含春图。
  佟妃眸光不禁一凝,看着身姿曼妙的玉玲消失在竹帘后,她语气立时淡了下来:“万嬷嬷留下,其余都退下吧。”
  “喳。”德珍随众宫人领话退下。
  转眼间,室内只余佟妃主仆二人。
  万嬷嬷从炕几上拿起一条温热的毛巾,动作娴熟地包起佟妃浸过牛乳的双手,问道:“主子,这玉玲今儿看着对您颇为敬重,可她不声不响地就承了宠,奴婢觉得……”话留一半,抬头看向佟妃。
  佟妃秀眉一拧,骤然睁开双眸,眸光迫人:“六日后就是仁孝皇后的三朝忌满,时不予我,就由她吧!”
  “奴婢明白了。”万嬷嬷恭敬垂首,动作轻柔地取下覆着佟妃双手的毛巾,又从几下的抽屉里拿出一只白釉粉盒,以指腹从盒中挖起一抹玉兰香膏。
  佟妃意态闲适地感受着清凉的香膏渗入肌肤,缓缓阖目,道:“机会也给了,但愿她别让本宫失望才好……”温和的女音渐渐消弭了下去,白润晶莹的香膏在手背上慢慢匀开,散出一缕若有若无的玉兰花香。

  ☆、第二十四章 人各有志

  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宫中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引起后*宫众人的侧目,尤其是玉玲这种“朝为越溪女,暮作吴宫妃”的事,更以火急火燎之势成了宫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才到承乾宫还没正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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