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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你可不能死-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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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偶尔。”
      祁苏没有看向她,楚娆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一身精心准备的鲜色衣饰,突然就觉得寡淡无味起来。
      “四九说你从来不喜人多的地方,怎么这次就要去了?”
      祁苏右侧的余光里,楚娆正边说着话边摆弄衣角,动作很轻,但他就是觉得扰人。
      尤其是听得这个问题后。
      昨日,他看着楚娆盯着林湛的书信发呆,就十分想将她的视线从上面拉开,正好四九进门说起画舫一事,他便应下。
      事后想想,他都觉得有些匪夷。
      楚娆见他没回,轻声道:“只是因为,我想看看你是如何不吃亏的么?”
      “屈老说,我适时也要出去走动。”
      “噢。”她就知道么,哪能是因为她。可是干嘛不白天走?楚娆也懒得再问了,反正屈大夫人那么怪,作的嘱咐应该也是怪的。
      两人之间突然失了话头,百无聊赖之下,楚娆的手还在不自觉地绞着绸料,突然,她感受到阵阵温凉触感,低下头一看,她的手竟是被祁苏的左手握住了。
      “别动,吵。”
      “可这又没什么声响。”楚娆看着祁苏的手,两颊各泛起一朵红晕,倒是没推开。
      “眼睛嫌吵。”
      “……”
      云韶画舫平日里停靠在广陵城以东的护城河边,离本就地处东南的祁家不远,但四九竟还是另带了整整一架马车的物什以备不时之需。
      茶具,软毯,大氅,竟是连被外袍都多备了几件,就是出去游玩个三两日,行李用起来都一点不嫌少。
      马车行至离护城河两三里地时,周遭逐渐热闹起来,走卒商贩也渐渐冒头,叫卖声此起彼伏,堪比白日的广陵城的街头闹市。
      听闻这个云韶画舫原本是开在护城河上的一家船上绣楼,其中有一个长相秀丽的绣娘被当时海运漕帮的小把头给看上了,暗养作外室。
      后来绣楼生意不好,这个绣娘一看剩余女子之中不乏容色上等的,便合计合计转做了画舫。
      虽则画舫也是红尘卖笑之所,但好歹比娼/妓要好听一些,且并不逼迫女子出船接客,自愿留下的便留下,想走的也可走。
      定价高,来的多是有身份的人,再加上有漕帮的背景撑腰,轻易不会出现闹事儿的,腌臜事做的更隐秘,一来二去的,这云韶画舫倒成了一处盖着风雅遮羞布的卖笑之所。
      有些守了寡要养家的漂亮小娘子,或是家里实在穷的要卖女儿的,相比青楼,委实更愿意卖到此处,银子多兼得事少。
      虽说云韶起了头,引起诸多船舫效仿,但毕竟是老牌子,地位反而水涨船高,现在稳稳当当地成了护城河的一道闻名风景。甚至连官府的人有事商谈,都会来这包下这个画舫,比酒楼安静,还能掩人耳目。
      楚娆是头一次来这护城河边,一直以为这里偏僻,没想到远远看起来犹如万家灯火,亮如白彻,再听得四九在一旁跟紫烟介绍这些坊间的传闻,顿时觉得非常新奇。
      “夫人,你仔细些领褖,别灌风了。”
      四九坐在车辕上说的滔滔不绝,紫烟趁着间隙空档往后一看,就见楚娆探出了一个脑袋也似听的认真,忍不住开口提醒道。
      这些日子云珠回乡走的急,回来的日子也迟迟定不下来,楚娆都是由着紫烟服侍。
      “没事,四九你继续讲呗。”
      四九被楚娆这么一说,来了兴致更是不遗余力地说的起劲。
      等他说的差不多了,马车也堪堪在河岸口停了下来,楚娆刚被紫烟扶着下马车,就看到了岸边停靠有三四条画舫,其中装饰最豪华的,想来就该是云韶画舫了。
      听四九说,今日的云韶舫船已经被曹知府给包了下来,一旦人齐,这船便会晃悠悠地顺着水流绕着护城河转圈,计时收取佣费。
      “夫人,凉不凉。”紫烟将手搓热了才伸手替楚娆拢了拢雪白的绒领。
      “不凉。”楚娆似是想起了什么,看向祁苏,四九也已经给他披上了一件素色的大氅,比楚娆这件还要厚实的多。
      看脸色,祁苏似乎还不错,楚娆稍稍放下心。
      远处岸口与船相衔着的通道边点了两三盏红灯笼,红光之下,已经陆续停下几架车马轿子,因船是被包下的,能等在那处的约莫也是同席的人。
      “公子,奴婢刚吩咐了车夫,等会跟着船行,何时公子和夫人想下船了,寻个岸边停一下便是。”
      紫烟说完,知晓祁苏听着了,便闷着声退到了楚娆的身后,继续跟着往前走。
      楚娆常常觉得,是不是自己当初话重了,紫烟对祁苏也太有些避之不及。
      入了秋,来护城河看热闹的百姓没夏日纳凉时那么多,但也不算少,男男女女此时皆是齐刷刷地看着祁苏一行人。
      楚娆为省事早早戴起了帷帽,一来为了暖和,二来她怕像上次跟楚绥上街那样,惹人注目。
      但有祁苏这幅风光霁月的好看皮相,甚至连他们身后小厮和婢女都比旁人带的要耐看,这番显然也是低调不得,好在去岸口的路程短,路人没来得及起哄,楚娆他们已经走到了画舫的跳板前,准备上船。
      跳板浮在水上,祁苏和四九走的顺当,但女子体态轻盈,一走上去便摇摇晃晃的。
      紫烟只得拉着四九先过了去,才伸手扶着楚娆过来。
      第一次上船,楚娆的想心情终于从马车上还残留的少许失落转成现下的雀跃,脸上被帷帽围着,左右没人看得到她的神情,她连笑起来都有些肆无忌惮。
      祁苏看着眼前被慢慢扶着走过来的女子,虽然脚下步伐不稳,可緅纱露出的那双杏眼隐隐约约的,已经快笑成一弯月牙。
      他的确是不喜人多的地方,但现在忽然觉得,好似也不算那么难忍。

      第45章

      云韶画舫上建造的船楼, 长约四十余尺, 宽约十五尺。
      笼统看去,玲珑精致的四角亭盖,楼尖处飞檐翘角,亭楼外墙粉饰着彩画,浮雕祥云一层叠着一层,错落有致。
      及至船舫内更是雕梁画壁,黄梨制的木门窗棂上笼罩着两层, 一层绸棉,一层轻纱,墙根角落围成的一圈大理石边壁上, 隔两三尺就摆着一座乌金铸的离兽炭火炉,熏烤着上好的金丝炭烧, 带起楼内暖意融融,宛若早春。
      曹知廉包下了整艘舫船,酒席则在最高的三楼, 祁苏和楚娆到的时候,零零散散已经坐了些人。
      主座的案台之下, 列着两排平行的梨花木长几。
      楚娆数了数, 看来这次宴请的也就是广陵城里九、十来家的商人。祁家做的是粮食生意, 百姓知道的多,便显得名头大,实际在这些个富贾里头排的并不靠前。
      也因此,楚娆一进门, 就看到了坐在离入口最近的祁广耀和祁风。
      祁苏是晚辈,他都没去行礼,祁广耀自然是不会自己主动招呼,尤其还吃了个暗亏,现下更是连话都懒得搭,但祁风就不同了。
      他始终盯看着门口那个带着帷帽的女子。
      一身珠络缝金的绯红锻裙,外罩着雪白兜氅,妖娆身段如雪中娇萼,虽说帷帽未褪,但这显然是楚娆无疑,平日里穿的随意都能让他夜夜肖想,更不用说现在的精心装扮,真是要了他的命了。
      在大庭广众之下,祁风终究还是强压心头的邪念,循着礼节走向祁苏微微屈身,“堂兄,没想到你这次也有空前来,若是早些告诉弟弟,我们倒不如一起。”
      祁风当然不是才知道,他出门前就看到四九在门口准备车马,只是楚娆跟着来,就真的是意外之喜了。
      祁苏闻言,没什么表情地冷声道:“我与你何干。”
      “这,”祁风笑笑,“我是你堂弟啊。”
      “便要一起走么。”
      “我”祁风语塞,他其实也就是客气一句啊。
      楚娆就站在祁苏的另一侧,听这两人的对话‘噗嗤’一声差点笑出声来,以前觉得祁苏说话不自觉地气人不好,好歹这次气对人了一回。
      “哎,麻烦让让。”不远屏风后走出来一个随从模样的少年,正好打断了祁苏和祁风二人的尴尬‘谈话’。
      “这位瞧着模样是祁苏公子吧,我家知府老爷已经替您备了席,就在那为首的左处。”随从指了指第一排左侧的空位,“还请公子前去,老爷稍后就到。”
      “好。”
      祁风看着往前走的祁苏和楚娆二人,也是奇怪了,他还以为是祁苏是会和他们一桌的呢,空欢喜了一场。
      明明他们还占了九成呢,怎么祁苏能坐在最前面,首富陆家的对过?这曹知府不会搞混了吧。
      楚娆跟着祁苏走到了席边,她对此处倒很是满意,幸好离祁风远,不然怕是连茶水都喝不下去。
      既是已到了室内坐定,帷帽也不好再戴,楚娆伸手就将发髻上的暗扣一拨,谁知她不小心拨反了,准备扯下帷帽时,头发丝儿嵌进了小圆扣里被纠扯住,拉的她头皮生疼,还卡着卸不下来。
      几番折腾,楚娆泄了气,只得用手指轻轻戳了戳身边左侧的祁苏,小声道:“祁苏,你帮我开一下这帷帽上的暗扣,我看不见。”
      祁苏向后掠了眼,见楚娆的手抵在脖颈后项,便以为那暗扣就在那儿。
      也没扳过楚娆的肩,祁苏一伸手便探到了她颈项,温凉细腻的触感使得楚娆不禁打了个战栗,她忙摇头,“不是这儿,钩在髻下,你把那小勾子挑开就行。”
      祁苏以前也没见过女子的帷帽,更不知这发髻下是指的是哪,便只能一路顺着楚娆细软的发线摸索。
      祁苏的手指修长,楚娆只觉得指尖没入她的头发四处游离了半天,也没碰到暗扣的地方。
      她涨红了脸,“祁苏,你是不是故意——”摸的“什么?”
      ‘嗒’——祁苏话音刚落,钩子正巧在两指间被挣开,他的手还没来的及收回,视线却对上了楚娆,“我故意如何。”
      “没什么了!”楚娆见他一脸不解,立时有些羞恼。
      她一把将帷帽扯下来,颊边晕着两朵芙蕖,这个人反正做什么事都是无辜的很,每一次都是她想多,她都不知道该气自己还是气他。
      明殷朝的民风自来不拘束,男女同桌用食算是常事,这次群宴设在船舫,带个姬妾之流也很稀松平常。
      所以原本祁家二房的公子带了个见不着脸的女子,大家虽有好奇,也不至于盯着楚娆,反而因祁苏甚少出来,打量他的人还更多些。
      但当楚娆卸下帷帽后,露出那一张娇俏颜色,席间的男子们便开始时不时往这探看,这其中最不知收敛的自然是带了一房小妾的祁风,视线就没再挪开过。
      “少爷,您在看谁呀。”一旁随行姬妾想拉回些他的注意,刻意地捏着嗓子抱着祁风的手撒娇道。
      “去去去,别烦我。”
      祁风这般直剌剌地盯着楚娆看,楚娆自有所察觉,方才从祁苏这受的‘气’正好没处发,再看到祁风,她就毫不留情地狠狠给瞪了回去。
      这般无声的你来我往之间,曹知府才慢慢从屏风后头的另一个侧门走进来。
      在署衙见祁苏那阵,曹知府都穿的是常服,这次在船舫设群宴,他反倒是穿了官服过来。
      这开头一个下马威,看来,的确是有正事要说。
      席间众人皆是消息灵通的,一看他这身打扮,就知道流民一事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大家不必拘礼,”崔知府往下压了压手,示意下面欲要起身的众人,“都坐,都坐。”
      威已经施了,也不能太过,这些富贾名流虽地位不高,但也不能小瞧了他们。他们只有钱,而钱也能做许多事。他一心专注于仕途的晋升,万不能看低任何人,所谓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就是这个道理。
      曹知府这句话,令得众人心里的确舒坦了几分,见曹知廉已然坐下,他们也就没再继续推辞落座。
      “大人这模样是从府署直接赶来?”
      曹知廉笑道:“是啊,京府里来了人,本官也是偷闲才能这里与大家一聚,还是让大家久等了。”
      坐在祁苏对过的广陵城首富陆家老爷接过话,说笑道:“曹大人您公务繁忙,待民如子,我等俗人却只会钻钱眼子里,能等上大人,那真是咱们的福气。”
      “是啊,陆家老爷说的是!”
      “哈哈哈哈。”
      生意人说话不如官场的文人,总带些市井气,尤其这陆家做的是金子生意,更是京府的陆氏金银行的堂亲分支,曹知廉想来也不会流露出嫌怪,依旧笑的入沐春风,“好说,本官来这广陵府任期只剩下月余,这三年承蒙各位关照,也算是顺顺当当。”
      台下又是笑声一片。
      待稍安静下来,曹知廉话锋一转,切到了正题,“不过,今日请大家来,其实是有事要商议。”
      “相必大家也都听说了,朝廷想将漠北的流民选一部□□世清白的,安置在城北焦扬县,顺道修路建基,这也算是为了广陵城百姓谋福祉,不知道各位对此有否疑虑?想要提的,今日就在这提,本官能帮的也会尽量帮,若是将来再闹出不愉快,那就不好办了。”
      曹知府看向众人,他是点到即止,毕竟在座的,怕是没人有不知晓这件事。他的心里其实也烦闷,自己任期快满了,临了了还得出这么一桩事,他这个头要是不开好,后面万一安置流民出了岔子,下一任定然会弹劾到他的头上,着实头疼。
      安置流民最缺的是钱粮,朝廷给多少,上面剥掉一层到他手里所剩无几,不靠着下面这些人,他还能靠谁呢。
      曹知廉的心思,大家心知肚明,左右是吃点钱上的亏,他们也不会真的就因这点和两个四品知府杠上,但吃多少亏,这就是要好好商讨的。
      “曹大人,既如此,朝廷有命,咱们应该支持,只是不知这是怎么支持法。”
      看来是能谈,曹知廉笑了笑,“既然设宴在此处,我就不跟大家打虚腔,上面的意思,就是有粮的出些粮,有钱的出些钱。”
      说罢他伸出了三根手指,随后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祁广耀。
      祁广耀心下一惊,这手指是要旁的人看,可这出粮的听意思,竟是连买价都没了,直接得送?
      他们出银钱的就痛一次,他这个出粮的,那是断断续续的割肉,还摸不到底,万一修路修的慢了拖上一阵,或是安置完流民,救济的粮食还未到,那就是个无底洞啊。
      祁广耀忍不住率先开口,“曹大人,这,是不是有些多了。”
      旁人有附和道:“是啊,不如让城中其他没来的商户也分担一点,您看如何?”
      楚娆低着头,她没甚心思听这些你来我往,但她知道焦扬县,曹知府说到有粮出粮的时候,约莫就懂了些祁苏的不亏是什么意思。
      当日文书转的是产凭换成了红利,红利虽少,但还是约定得每年年末必分给祁苏的。
      现在遇了流民一事,红利照给不误,九成里亏空给朝廷的数,也都是大房自己来,祁苏何止是不亏,竟是隐隐赚了!
      至于个中细节,楚娆是没想太懂,反正现下看来,祁苏已是将了他们一军。
      楚娆算是放下了一桩心事,也不管台上的暗流涌动,自顾地开始研究桌上的菜色,挨个数看了一遍,又偷偷尝了一遍,曹知府他们才谈的差不多有了眉目。
      正事谈完,席间片刻恢复了说笑声,曹知廉举杯示意,台下众人将这一杯酒下肚,纵然心底吃了亏不爽快,但这次的事也算尘埃落定。
      “云韶最出名的便是‘水袖折腰舞’,今日大家就在此不醉不归!”
      雅乐声缓缓奏起,十五个蒙着轻纱的长袖女子鱼贯而入。
      一曲婉绸,袖若流水清泓,裙如翻飞蝶翅,身影流动,精致的饰铃系着垂带,明珰乱坠。
      为首领舞的女子站在最中央,指尖轻捻,细腰轻旋,脚步翩跹之间,时隐时现的雪肌芙貌,都令人着迷不已。
      哪怕楚娆是个女子,还是给看楞了。
      她儿时树没少爬,常常被楚龄山教训,稍大了些,她爹又想将她教成一个大家闺秀,只让她看书学绣,哪里会让她学这些东西。
      此时看台下女子们跳的这般好看,楚娆难免有些心驰神往,要是她也会该多好啊祁苏对此没什么兴趣,他垂眸倒茶时,余光就瞥到了楚娆如痴如醉的模样——丝毫不逊于席间其他男子。
      “喜欢?”
      楚娆不舍得将视线挪开,依旧盯着舞池里的女子道:“嗯,真好看。”
      她的脸被琉璃盏打出的光染上一层薄晕,鬓云香腮,朱唇榴齿,黑白分明的瞳仁此时像是啐着流火一般闪耀。
      祁苏看着楚娆的侧颜,唇边不知觉溢出了一个字,“嗯”
      嗯,好看。
      “你也喜欢?”楚娆闻言,回眸半张脸巧笑盼兮,恰对上那浅色双眸。
      祁苏微怔,刹那间收回视线,抬手饮了一口茶,舌尖一烫,却是抿唇不语。
      楚娆没看出祁苏细微的情绪,只当是他又不想理自己,继续回头看起来。
      桌上盛着有两壶梅子酒,祁苏是不饮的,没人管束,楚娆就着这迷人舞姿,竟是不知觉地一杯接着一杯。
      酒席也至过半,曹知廉起身对台下众人四下颔首,“本官还有事要回府署处理,诸位可要留下来尽兴啊!”
      如今事情已经打点完毕,京府的人还在衙署等着他的消息,他可不能将时间全虚耗在此处,尤其现下是他转任的关键时刻。
      船行的慢,曹知廉下船时停靠的那半柱香时辰,船中众人身处酒宴中,根本是觉察不到。
      如今剩下的皆是商贾同行,氛围较之前轻松了许多,虽说这个曹知府一向会做人,不落人面子,但毕竟士农工商,他们不还是得捧着,所以啊,走了才好。
      在场的各位皆是广陵城的数一数二的富商,生意上往来不断,你用我家的店铺,我买你家的金饰,此刻正是结交的绝佳时刻,除了祁苏安坐于座,其他人都是混迹于觥筹交错之间,就连祁风也被祁广耀拉着,只能到处碰杯饮酒,眼睛好几次瞟到脸上红扑扑的楚娆,心痒地想过来,却苦于抽不出身。
      这边厢,楚娆已经自顾自地饮了半天的酒。
      她将桌上的酒壶摇了摇,一点声响都无,看来是喝完了。她眼尖看到了祁苏那还有一壶,探出身就想拿过来,可手刚一伸到酒壶上,就被祁苏按住了。
      “舞早已经停了,你还要喝么。”
      楚娆舔了舔被梅子颜色染地更艳的莹润唇珠,脆生生道:“要啊,我又没醉。”
      “你醉了。”
      “我没醉,梅子酒不醉人。”
      楚娆冲着祁苏证明似的笑了笑,原本就是雪肌芙容,如今更添一丝红晕,像极了初春的桃花瓣,粉嫩地让人想采撷。
      祁苏懒得与她争辩,将酒壶揽进左手袖袍底下,“不许。”
      “祁苏,你看嘛,我这壶没了,我要你的,就再喝一杯。”她把酒壶倒了倒,朝着祁苏软声,拖音带着鼻息,甜腻不已,像是白糖糕还浇了层蜜浆,杏眼直巴巴地盯着祁苏。
      祁苏被她这么看着,顿时又觉得有些头疼,“你实在想喝?”
      “嗯!”
      祁苏撩袍起身,将她轻松地从地上直接带起,“那就回去喝。”

      第46章

      楚娆是当真不算喝醉, 只是在酒气微醺下胆子大了点, 脸皮好像是没那么薄了。
      所以当被祁苏差不多算是半抱着提出门口时,楚娆竟然没有觉得多么羞人,也或许是她自己都分不清,脸上的燥热是羞的还是梅子酒喝的。
      祁苏带楚娆走的时候是一时兴起,她的帷帽还没来得及带就落在了席间。
      走出船舫,楚娆脸上无遮无挡,初秋的夜风迎面而来凉飕飕的。初时她还觉得吹散脸上的燥红舒服的很, 可连着吹了一会儿,她便知觉到冷意了,意识也逐渐从略迷离的状态拉扯回来。
      低头一看, 自己正像只猫似的挂在祁苏身上,小指还勾着祁苏腰封上白玉穗子, 一副被抱着很是‘自得’的模样。
      楚娆方才借着酒劲厚了一寸的脸皮,又削薄了回去。
      “我,我还是自己下来走吧。”楚娆有些不好意思地松开手, 低头不敢看向祁苏。
      “嗯。”
      祁苏没再多言,只是微屈身将她一放, 便继续往船舫尾部的甲板上行去, 楚娆小步跟上前, 在看到祁苏左手袖袍下拎着的那晃晃荡荡露出圆润底部的酒壶时,心下更是赧然,她方才在里头到底说的些什么啊,活像一个小酒鬼!
      楚娆低着头走在祁苏后面, 不多时,甲板上的船夫就看到了他们两。船夫迎的客多了,自然分得清他们是出来吹风休息,还是要下船。只见他熟稔地转动了几下竹篙,便将船换了个个儿往水岸边靠上,紧跟着的船童颇有眼力见地放下衔接着岸堤的跳板。
      “祁苏,这是哪了呀。”
      船舫绕着护城河转了大半圈,现在显然不是在祁苏宅子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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