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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头有督主大人-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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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家主子何时这么能说会道了。
  陆渊听她说了一大通,话是听明白了,总之就是不想嫁到建安去。这样朝中的大事,他岂能听她一句空口白话就揽在身上,那不是白白的给自己添麻烦么?
  他一笑,“公主真是高看咱家了,皇上是咱家的头等主子,向来主子吩咐什么就做什么。公主既已受皇家恩禄贵为公主头衔,当为国家效力,将来祖上也算是积德了。”
  说来说去都是推诿的话,她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嗤笑道:“这辈子都顾不上了,谁还管什么下辈子,厂公如此推脱,看来是不想救我了。”
  “咱家也有自己的难处,望公主能见谅。天儿不早了,夜深更重,公主早些回去吧。”说完也不等她再说话,径直绕过她往宫门上走。
  夜深更重,他倒是还记得!卫辞心里有一团火,大冷天的,昨儿个掉水里也没能压住,脱口就喊了出来,“厂公昨儿去廊下家作甚?”
  果然宫里头求人不行,非得要抓住把柄才能成事,她瞧见陆渊已经迈出宫门的脚又缩回来,对着身后的孙启寿道:“你先回东厂,料理景福宫的事情。”说完回过身来,朝着卫辞怵怵的发笑。
  他的眼眸里有些令人看不懂的东西,永远都是那样一张温润如玉的眸子,她好像看不清那里面到底是什么意思,就臂如这一刻,他该是要生气的,可又偏偏地朝着她诡异的发笑,倒是笑的她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东厂里那些个十八班酷刑,她也有所耳闻,此刻又没人,她真怕陆渊会杀她灭口。
  “公主昨儿个也在廊下家?”他试探性的问她。
  卫辞被他唬得不敢说话,只愣愣地点头,“我昨晚瞧见你趴在墙头上,不知道作甚。”
  不知道这到底算不算两人之间的秘密,她想着能拉进两人的关系,也好让他买个人情给她,顺水推舟就解决了她的麻烦,可瞧着他的面容,似乎又不像那么回事?到底是秘密,还是把柄,恐怕还不大好说。
  眼看着天儿越来越沉,夜幕像是要压下来一般,她心里砰砰直跳,本来就没人待见她,要是这会子死在这里,估计几个月也没人知道。
  陆渊掉转视线,朝着病娇道:“夜凉了,你去给公主拿件披风。”
  病娇呆愣愣的站在那儿,显然他们之间是有事情要谈,特意将她支开,她乜着眼朝卫辞挤眼色,可偏偏她愣是没看见,病娇急的心里叹了口气,只好退了回去,朝重华殿走去。这一来一回,估计要走好大一阵子。
  见病娇走了,陆渊定定的打量卫辞,似乎在考量她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她见他不说话,又补上一句,“我昨儿个去散步,刚好撞见厂公,我没认出来,以为是刺客,想必厂公当时是有要紧事要办。”
  一句要紧事说的含含糊糊,有什么要紧事放着好好的大门不走,偏偏要翻墙?再说了,纵然是司礼监的太监,夜里也不是能轻而易举的就进宫的,进进出出都是有专人归档,所以说,他这翻墙的行径必定不寻常。
  他长长哦了一声,似乎没放在心上,有一搭没一搭道:“据咱家所知,公主在重华殿的伙食似乎并不富庶,怎么倒吃撑了要去散步,该不是跑到廊下家去私会情人吧。”
  她惊得抬头,这是什么意思?他的把柄轻轻松松就到了她的头上,私会情人?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他抿着嘴笑,继续道:“廊下家一带都是些小太监,公主莫不是还有对食的癖好?”
  “你——”越扯越远,越描越黑,她顿时被堵的说不出话来。
  这算什么,她还没去揭发他的罪行,反倒被倒打一耙,她气道:“厂公说话可要三思,这样的罪名我可担待不起!倒是厂公,近来和贵妃娘娘走的近……”说话只说一半才最有深意,何况又是陆渊这样的人,这接下来的事情怎么填补都觉得怪异。
  陆渊自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刚刚众人出柔仪殿的时候,他就瞧见她往里瞥的眼神。这件事宫里头的人,谁的心里没个腹诽,可到底怎么样呢?谁敢拿在明面上来讲,那是自寻死路!
  他欺上前来,抬手就握住她的脖颈,卫辞顿时透不过气来,眼看着就要一命呜呼了,他又松了手,呵笑道:“有些事情,公主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好。臣是太监,不是男人,你就是说破了天,看又有谁相信。”说着他竟拿手捏住她的下颚,嘴角漾着笑,鼻翼之间只约摸有寸把来远,卫辞被他唬得大气不敢出。
  脑子里嗡嗡地响,像是掉进了冰窖子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卫辞只觉得身上冰凉凉的,可偏偏下颌像是火烧一样。陆渊早走了,她在这里等病娇。
  偷鸡不成蚀把米,大概形容的就是她这样的人。她早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自作聪明的去威胁陆渊,他没杀她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果然太监恶毒这话一点也没错。
  “主子,主子!你怎么坐在地上,督主他人呢?你们谈的怎么样了?”病娇着急地看着她,一面问一面将手里的披风盖在她身上。
  她转过呆滞的视线,朝着她:“病娇,我刚从鬼门关绕了一圈。”


第4章 阴差阳错
  夜幕黑的发亮,照着门口那块大理石上,像一块湖面的明镜,乌泱泱的被夜色包裹着。
  “还不睡么?”病娇铺好床,回头见她趴在窗户上,一动也不动。从贞顺门回来以后,她就像变了人个似的,也不知督主和她到底说了些什么。
  卫辞抬头盯着夜幕上的月亮看,眼眶酸酸的,瓮声道:“病娇,以前我觉得没人能拿我怎么样,天不怕地不怕,闯下天大的篓子都有爹娘为我收拾,可现在他们都不在了,随便一个太监都能掐死我。”说着不知不觉眼泪顺着眼角淌进发梢里。
  这可怜模样让病娇心疼,她从来不向人提起爹娘的事情。可到底也还是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从小没了父母,原本也该锦衣玉食,可现在连婚事都半点由不得人,在深宫之中,没有一个人来帮她。
  她上前将她抱在怀里,抬手捋她长长的直发,不停地安慰她:“总会有办法的,总会有办法的。”
  可办法在哪里,似乎看不到。
  “我想娘亲和爹了。”她越说越发哽咽,“再有一个多月就是他们的祭日,我已经有五年没见他们了……”这些话她只能同病娇说,要是以后真的嫁到建安去,她就真的一辈子再也看不见他们了。
  深宫里,万事都身不由己,走投无路去求太监,连太监都不愿意帮她,似乎真的到了死到临头的田地。
  也不知过了多久,卫辞哭累了,趴在病娇怀里,抽抽噎噎的终于睡下了。
  转眼间,七月过了大半,天越发的凉起来。宫中近来不太平,景福宫的和嫔小产,不过一月有余,连太医院的医正都还没诊断出来,就发生了这样的祸事。皇帝大怒,景福宫所有的宫娥太监打了几十大板,还处死了两名贴身侍候的宫女。
  也难怪皇帝大怒,登基十三载,连个皇嗣也无,照这样下去,大郢国岂不是要绝后?
  仁寿宫里,太后也央央发愁,对着下首的郑贵妃道:“贵妃最近身子可好?”这一问意图再明显不过。
  “劳太后还挂念着,近来身子也不太利索。”太后心里再想什么,旁人心里再清楚不过,无非是不满她独霸着皇宠,连个孩子也生不出来。
  太后歪着身子,道:“贵妃为后宫操劳了,哀家身子骨也不行,没能帮衬着你。近来又出了和嫔一档子事,闹得人心里不定。你虽说贵为贵妃,也算后宫中表,和嫔那头如今还卧在床上,你也抽空去瞧瞧,平白无故的没了子嗣,可怜见的。后宫里的那些个手段,哀家不说你心里也该有数。”
  话不点破,却也还有着三分警醒。毕竟是太后,只要还能动弹一天,就一天压在她头上。
  “太后教训的是,臣妾心里记下了。”
  太后望向最底下的卫辞,才想起来已经有许多天没见她了,温着声儿叫她,“莲丫头,坐到哀家跟前儿来。”说着朝她招招手。
  其实撇去太后的身份,她对她还是很好的。刚进宫那时候,样样为她打点好了一切,在仁寿宫里住了大半年,她也当她是亲人,可宫里哪会有亲人,多的是算计利用。
  卫辞起身,牵起嘴角笑着,坐到太后侧边。太后握住她的手,一脸疼爱道:“几个月不见,消瘦了不少,是哪里不顺心么?说给哀家听听,哀家给你做主。”
  “样样都好,只一样不好。”她撇着嘴,故意哀道。
  卫辞爱耍小性子,宫里人都知道,不过太后明面上还是宠着她的,于她们而言,也无甚关联,左右不过一个半大的姑娘,在宫里还能待几年呢。
  太后一听,立马恨声怒斥道:“是底下那帮人伺候的不好么?哀家回头……”
  “不是的太后,卫辞只是想家了。”
  想起伤心事来,太后也哀叹道:“你这么一说,哀家倒也想起来了,再过个把月就是你娘亲的祭日了。日子过得也真快,一转眼你都长大了,仿佛你娘亲昨天才来我宫里和我说话,不知不觉,也五年了。”太后与娘亲交好,是出嫁前的事情了,她只知道,娘亲和太后是小时候就认识的。
  “太后娘娘,外头司礼监的人来了。”外头宫娥突然进来禀道。
  卫辞一惊,听见司礼监三个字,下意识的想起那日晚上的事情来,似乎现在下颌上还火辣辣的,那窒息的沉重,到现在想起来还是怵怵的。鬼门关门口走一回,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变得格外警醒。
  陆渊一进门就瞧见卫辞,柔弱弱的趴在太后的膝头上,见着他立马撇过了眼神,看来那日她受的惊吓不小。调转视线,朝着太后打尖儿,道:“奴才得皇上示下,后日去建安采办,特地来问娘娘,有什么中意的小玩意儿,奴才给您张罗。”
  “难得皇帝有心,派人出去办差还想着哀家,倒也没什么,你尽力办差要紧。”
  “是,那奴才就先告退了。”说着就要回身退出去。
  太后突然招手,“等等,陆渊是要去建安?”
  陆渊低身回道:“回太后,是去建安。”
  “那敢情顺畅了,卫辞老家是在姑苏,正好顺路。这么着,哀家就托付你件差事,卫辞公主就随你去一道儿去苏州祭拜镇国公,你路上务必保证她的安危,东厂办事,哀家还是信得过的。”太后一面说,一面拉着卫辞汗津津的手。
  卫辞简直要惊出声来,猛地抬头,与陆渊四眼对了个正着。这下倒好,撞到狼窝里去了,指不定怎么熬呢!
  陆渊也惊了一跳,瞥了她一眼,犹豫道:“奴才自是无碍,只是怕公主千金之躯,舟车劳顿会吃不消。”
  太后吃吃地笑起来,道:“这倒不怕,卫辞从小就皮惯了的,上树掏鸟窝,跟人拌嘴耍跟头,那是常有的事儿,你只护送她安危即可。这一次回去祭拜,以后嫁了人怕也是没什么机会了。”
  卫辞扶额,真是丑事丢尽了脸,偏偏还是在他的面前。她本不想和他一道儿,嗫嚅了下,终究也还是没说出口。太后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看来嫁燕王的事是内定了的。其实不管到底嫁不嫁燕王,她往后回去看爹娘的日子也已没多少了。
  踌躇了好一会,权衡之下,为了回苏州,暂且只能忍着,况且这是太后亲自吩咐,量他也不敢公然地在半路上就解决了她,说到底,她也算是半个主子,凭什么怕他!
  陆渊在底下汕汕听着,上树掏鸟窝?耍跟头?倒是不寻常,想着便抿起唇道:“既如此,那奴才就带上公主一块走了。”
  “那事儿就这么定了。卫辞,陆掌印办事能力哀家是信得过的,你跟着他,有什么不必拘束,尽管跟他提。”
  卫辞为表感激,两眼泪汪汪,拽着太后的袖子抹泪,抽噎道:“亏得太后还体恤卫辞,卫辞真是做牛做马都无以为报。”
  太后被她逗笑,揽着她入怀,叹道:“说什么牛啊马的,赶紧回宫收拾收拾,随陆掌印一块走,路途遥远别耽误了时日。”
  这一趟回苏州,算是意外之喜。虽然陆渊也随她一路,可是比起能回去已经不算什么了。
  陆渊和她一道儿出了仁寿宫,匆匆在她脸上一瞥,看着她那抑制不住的喜悦,不由发笑,也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人,她倒一点不担心路上会发生什么么?
  朝着她微微一福,道:“公主先回去打点要带的东西,臣明早到重华殿去接您。”
  “此趟下江南,一路上就多劳烦厂臣照顾了。”卫辞腾挪着步子,讪讪地低声说道:“卫辞那晚也是无心之举,还请厂臣不要放在心上。”
  做人得有自知之明,她与他之间是有些过节,可眼下是计较的时候么?她还得巴结着他一块回苏州呢,闹僵撕破脸对她全然没有好处,这宫里宫外,除了皇帝,又有谁敢动他?
  他似乎很受用,脸上洋溢着惯常的笑。不错,能屈能伸,倒是个有眼力见儿的。他干咳一声,耍起他一贯的威风,道:“公主此番话倒是折煞臣了,叫臣脸上也挂不住。往后路上得走个把月,公主有的是时间好好弥补臣。”
  脸上挂不住?卫辞心里嗟叹,果然人窜上了天,脸皮也练得不薄。瞧这话说的,比她掷骰子的顺口溜还顺!
  他没再听卫辞的絮叨,径直顺着西长廊往龙德门上去了。
  靠近正午,太阳落在正头顶上,照过他的侧脸,本就比女人还光滑的脸,阳光底下莹莹然的。卫辞看见他被风带起的衣袍,他身上似乎有种说不出的淡然香气,直沁入脑子里,他似乎也没有她想得那般得理不饶人。


第5章 建安之行
  陆渊本是奉命去建安采办,带上东厂底下的千户百户番子,不出两个月也能回来了。可如今带上了卫辞,一路上磕磕绊绊,免不了要耽搁些时日,至于归期,似乎也不定了。
  一大早,卫辞带着病娇在重华殿门口候着,陆渊没来,派了孙启寿,一路将她们送到了涿郡。时下是七八月里,郢都刮东北风,顺风乘船要比马车快得多,再说靠着运河,一路畅通到底,要省不少事。
  “督主吩咐过了,说送公主到码头自有人接应。这回出发乘的是福船,吃水有丈来深,随行的人都在一条船上,不免人多嘴杂,公主上了船尽量就待在舱里,外头乱糟糟的,都是些五大三粗的东厂番子,免得冲撞了公主。”孙启寿驾着马车朝前赶,督主平时行事机警,这回船上又多了个公主,那些东厂番子与太监不同,都是真真切切的男人,自然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出了宫,卫辞觉得浑身上下都活泛起来了,果然待在宫里面,整日没精气神,人都闲散出病来了,听见外头孙启寿的声音,也没放在心上,只兴奋的一门心思说好,全然不顾什么安危,只巴不得赶紧上了船飞回苏州才好。
  马车走了约摸一刻钟,到了涿郡码头。风渐渐刮起来,吹着人脸湿润润的,卫辞下了车,看见岸泊上停歇着大大小小无数的船只,一眼就望见那只说的最大的福船。老远望去,船头上负手站着的人是陆渊,风吹起他的曳撒,斗篷一样吹散开来,让人心生畏惧。
  “公主,那奴才就先回去了。”孙启寿朝她掩了掩身子,拾起地上的小杌子放回车内。
  病娇问他,“公公不随我们一块儿走么?”
  孙启寿笑道:“督主走了,宫里没个人料理不成,再说了,有督主跟着,公主也不必担忧。”
  前头派了人接应,带着卫辞和病娇往码头口去,一路走到宝船边上。宝船果然是大,一抬头有两三层小楼那么高,船上放下木旋梯,卫辞往上爬,毕竟常在深闺中,梯度又大,爬得还是有些吃力。
  快到顶时,上头伸出一只手来,她顺着抬头往上看,见是陆渊,抿嘴一笑以表谢意,下意识的就要拉住他的手往上使劲,可手到半空中忽然愣住了,她望向底下河水飞溅,有些惶惶,思虑再三,最终还是拉住他的手上了甲板。
  他看见她的犹豫,心里自嘲一笑,托着她的小臂轻声道:“臣要是想害公主,也万万不会是这样愚蠢的法子,说到底,臣还是挺会怜香惜玉的,公主俏丽活泼,臣怎么舍得下心呢。”
  卫辞顿时觉得小臂上有千斤重,端着不是,放下也不是,脑子里忽然想起他和郑贵妃的传闻,似乎觉得哪里有些别扭。这厢想着,身上忽然一重,多了件斗篷披风。
  “船上风大,公主得穿严实了。”她这才反应过来,是他在给她穿披风,他踱到她面前来,和她面对面,抬手在她脖颈处系绳子,微凉的手指不经意间滑到她的下颌,只觉冷的刺骨,让人哆嗦。
  她一骇,连忙退后了两步,面红耳赤,抬手道:“我……我自己来。”
  “公主当心!”腰间突然横了只手,卫辞更加紧张了,原来她就站在宝船边上,再后退就掉到河里去了,吓得心里砰砰直跳。
  陆渊讶然,见她不自然的不敢看他,抿嘴憋着笑,到底是黄花大闺女,面子薄,他故意呲哒她,“怎么了,臣伺候得不好么?”
  她连忙摆摆手,拉着病娇就要走,一面又道:“不,不是,只是厂臣不必事无巨细亲自来,我皮糙肉厚,病娇陪着我就行了,厂臣有重要事还是先忙正事要紧,我在船上能解决吃喝拉撒就行了。”
  他一笑,毕竟不是宫里长大的正儿八经的公主,没那么娇惯,可好歹也是镇国公的嫡亲女,怎么毛头小子一般。
  “公主这话就见外了,臣本就是奴才,伺候人的是本分,臣怕底下人伺候的不好,煞了公主的性儿。”一面说,一面又抬手给她系披风。
  卫辞无奈,人家都做到这份儿上了,再推脱就要恼人了。她心里纳罕,怎么倒变了个人似的,真是奇怪!
  上了船,卫辞和病娇就躲到船舱里。虽然她是生长在南方,可南方这样的大船也不常见,乘的都是舫船。这样大的福船,她还是第一回见过。
  “主子,我今儿瞧着你和陆掌印的关系好像不一般。”病娇双肘抵在桌上,眯着眼问她。
  卫辞正喝着水,一口全喷了出来,气道:“说什么屁话!那种人是能靠近的么?”
  病娇一脸嫌弃的掸着身上的水渍,不以为然,嗤道:“那怎么了,我就觉得督主人挺好的,你看看这屋里准备的多齐整,你要是能和他打好关系,咱们以后在宫里横着走都没人敢拦!”
  她想了想,话是这么说,可关系是那么好认的么?她想起外面那些传闻来,拉着病娇道:“病娇,你知道东厂里人皮模具是怎么个方儿?”
  病娇摇了摇头,“你问那些做什么,怪吓人的!”
  “吓人的还在后头呢!那些个番子将人埋在土堆里,只露出一个头来,在头顶上用刀划拉个口子,往里灌水银,人不定怎么煎熬,直到受不住,整个身子从头顶的口子里光溜溜的跳出来,最后只剩一张皮留在土里。”
  啐!
  病娇听得心头发呕,骇道:“主子,你打哪儿来听得这些个恶心人的东西,真是恶心死人了!”
  卫辞倒来了兴致,拽着她不放,“我跟你说,你瞧陆渊那张妖孽脸,祸国殃民,一看就不正经,别的哪里来的偏方,害了多少人!”她说的神乎其神,突然啊了一身,指着病娇道:“我瞧你这眼睛跟他倒是挺像,别的晚上来找你!”
  病娇被她吓得带了哭腔,咽了口唾沫,“我的主子,你别唬我,督主明明是丹凤眼,我是眯眼。”
  她扶正了她的额头,仔细看了她的双眼,点了点头道:“我瞧着都差不多啊。”
  “臣倒是跟公主挺投缘,莫不公主行行好,舍了这张皮给我罢!”
  身后突然传来陆渊的声音,卫辞吓了一大跳,立马从杌子上跳起来,他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公主的闺房是一个太监能随便进的么?事先不知道要通报一声的么!
  真是多行不义必自毙!
  她腾挪到他边上,干笑着来回甩着两只胳膊,道:“厂臣说什么呢!我在跟病娇闹着玩儿呢,我就是吓唬吓唬她。”
  病娇顿时黑了脸,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怨愤的看着自家主子,她倒是怕督主,一见到人家就跟猫见了耗子似的。病娇气的扭过身子就出了船舱,主子虽然不仁,可她这个做奴才的不能不义,临走前朝着一旁的陆渊道:“督主,我家主子今儿还念叨你呢!说您长得玉树临风,倾国倾城,她见了都要倾倒的。”说完横看了一眼卫辞,就出了船舱。
  陆渊不以为意,长长的哦了一声,乜斜着眼望向她,背手道:“原是这么回事么?”
  看着他那张阴阳怪气的脸,卫辞心里早将病娇骂了一千二百遍,她不过是跟她闹着玩,她倒把她往火坑里推。现在倒好,捅娄子了!
  “臣倒不知,公主心里这么惦记我,倒叫臣受宠若惊了。”
  他像是变了一个人,从上了船,总是有意无意的撩拨她,这是惯用的伎俩么?她倒有些闹不清楚了,在宫里的时候,面冷心冷的叫人害怕,可这会子总动不动就不正经起来。突然想起他和郑贵妃之间的乾坤,莫不是这‘本事’就是在她那儿练就成的?
  她没由来的浑身害臊,脸颊渐渐红起来,支吾道:“厂臣就别调笑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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