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华倾谢-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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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心不忍？卿容有些讶然，都说皇甫华裕是个杀伐决断之人，没想到竟也会有这般柔情的一面……
　　想到这里卿容又有些黯然了，重生到异时空，因太多琐事而暂且搁置下的前世之伤又隐隐在心头泛起疼痛，脑海中也随之浮现出韩绍那厌恶至极的神情。
　　而在这古代最是无情的帝王家，却有一个成大事、谋霸业的男人，在感情上又是如此有情有义，比较之下，怎能不令人更加伤心？
　　卿容一出神就是老半天，把皇甫熙越当成空气，这举动自然引起了这位以自我为圆心的二皇子的不满，他也顾不上嫌弃卿容，大踏步走近，一把抓住了卿容的手，口中不满道：“喂，不要无视我的存在，我刚才说到哪了？”
　　“小孩子一边呆着去。”卿容有些烦闷地甩开他的手。
　　皇甫熙越一脸嘲讽：“说这话前先看看自己。”
　　卿容突然满心疲倦，也不想跟他玩闹下去，便匆匆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如果没有的话，我就先走了。如果有——也请你下次再说！”卿容站起身来就要离开。
　　“真是目中无人！”皇甫熙越哪里被人这样轻视过，当即扣住卿容的手腕，让她动弹不得。
　　卿容下意识挣扎了一会，才发现这臭小子力气极大，自己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挣脱不开分毫。
　　挣扎不了就放弃挣扎，卿容抬眼与他对视，眼神里首次出现较为凝重的神色，她一本正经地说：“皇甫熙越，我现在心情不大好，如果你不想见识什么叫泼妇，还是赶紧放我走的好。”
　　直呼皇子大名，实在是大不敬之罪。卿容心中正想着，如果他真要拿这个做文章，就别怪她不客气了，要知道她前世也是豪门世家出生，大小姐脾气不比他好多少。
　　皇甫熙越出乎意料地安静下来，他墨玉似的深邃眼眸深深地凝望着她，漫长的思量之后，松开了她的手：“罢了，放过你。”

第三十一章：天真与腹黑的对决
　　这一日经受了不少曲折，早已将卿容折腾累了，况且这身体还真不只是她想象的那么脆弱，甚至说风一吹就会倒也毫不夸张。如此内外因合力作用下，卿容睡得如此香甜，倒也不难理解了。
　　墨竹斋外，一个傲然挺立的身影迟迟没有离去，尽管因为他的个子小显得气势不足，但那举手投足间流露出来的高贵，却是寻常人模仿不来的。
　　沉思许久，皇甫熙越突然对身后之人说了以下这番话：“从今日起，任何人不可进入清和宫，即便太子殿下和小将军也不行。”
　　皇甫熙越身后躬身而立的小太监见状连忙应承下来，只是即便如此，还有少许顾虑和疑问不得不在此问个清楚：“是，二皇子，一切谨遵二皇子命令……只是……若是皇上及皇后……”
　　“我会跟父皇母后说的，这就不劳你费心了。”皇甫熙越淡淡地说道。
　　小太监彻底松了一口气，只时随后意识到不妥时，才连忙手足无措地向皇甫熙越保证道：“二皇子折煞奴才，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这就去安排！”
　　“去吧。”皇甫熙越没什么表情，但随后又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萦绕在小太监身上，“你知道见到小将军该怎么说？”
　　小太监还算聪明，很快反应过来道：“二皇子想必也不会过问将军府之事。”
　　“很好，下去吧。”皇甫熙越满意地说道。
　　“是。”小太监如蒙大赦，施礼后迅速退下了。清和宫又恢复了静谧，只有那一汪湖水漾开的波纹，好似在回味着曾有的不平静。
　　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王子伦怒气冲冲地站在清和宫外，不能抑制地朝里面大喊道：“皇甫熙越！你这个卑鄙小人！言而无信，出尔反尔，你算什么男人？”
　　他这一口气骂了不少于一刻钟，说的人不累，清和宫里的太监宫女都听累了。
　　可是看着手中仅仅写了一句话的纸，他就实在是火冒三丈！
　　“子伦兄，父皇已准许卿容住在清和宫，如今我要与她一同学习四书五经之流，想必你也不感兴趣，因此不能与你为伴了。”
　　就那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却教王子伦备感受骗。
　　说什么留卿容一夜来赎罪，次日便可接走，按照原计划将其安顿在东宫。结果呢？竟然跑去跟皇上请求把卿容留在清和宫！留就留了，竟然还马上封闭了清和宫，不见任何人！
　　王子伦气得直跺脚，却又拿皇甫熙越没什么办法。
　　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王子伦恨恨地在心里咒骂了他几百次，终于还是无可奈何地离去。
　　……
　　三天时间，皇甫熙越不知被王子伦暗中诅咒了多少次，可还是没有见到卿容一面，甚至于清和宫都没能踏进去。
　　毕竟皇甫熙越是皇子，硬闯清和宫这种事，对王子伦来说是不可能的事。
　　王子伦虽然不知道皇甫熙越留下卿容要做什么，却也在心里暗中揣测了好多次，想到那个诡计多端的二皇子，王子伦就一点也不放心将卿容留在清和宫，好像多呆一天，她就会少一块肉。于是王子伦除了徘徊在清和宫之外，还多次到东宫恳求皇甫熙烈、到银月宫对皇甫琴霜威逼利诱，甚至到了最后，直接向皇上直言，想将卿容带出清和宫。
　　只是不知道皇甫熙越对皇上下了什么迷药，竟让王子伦这一大轮活动都没取得丝毫成效。
　　就在王子伦又怒又闷的时候，他却不知此时的卿容比他更为烦恼。
　　清和宫墨竹斋。
　　“我还以为你会有什么新花样呢，真让我失望！”卿容神色不变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只丑陋癞蛤蟆，语气中甚至带了几分淡淡的嘲讽。
　　“诶？”指挥着一个小太监拎着癞蛤蟆，自己却远远站在一边的皇甫熙越没听到预料之中的尖叫，实在有些诧异和失望。
　　卿容满意地看着他失望的神情，心中却是冷哼一声，经过三天的锻炼，对于这些从前极度恶心的东西，她已经可以从容面对了。
　　虽说如此，卿容怎能轻易原谅这三天让她尖叫得嗓子都哑了的罪魁祸首！
　　想到前几天受的折磨，卿容就更加镇定和轻蔑地说：“真是多亏了二皇子每日不间断地奉献出这些‘珍宝’来为我锻炼神经！小女子感激不尽，永不忘此大恩大德！”
　　言语里讽刺意味十分明显，皇甫熙越又怎会听不懂？但他很快就恢复了平常那副欠扁的样子，悠然道：“不必客气，照顾好卿容妹妹是应该的。”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那就感谢二皇子用这么另类的方式来‘照顾’卿容了，不知二皇子是否需要卿容也这样‘照顾’二皇子一番？”卿容特意将“照顾”两字加了重音。
　　皇甫熙越却是不怎么在意：“卿容妹妹不必这样客气，我还可以派人带你在院子里多飞几圈，以防妹妹无聊。”
　　之所以说派别人带她飞，实在是因为怕了卿容的“呕吐神功”——她好像只要双脚离了地，就会一点形象也不顾地大吐特吐，还很恶毒地将那口中吐出的污秽之物甩来甩去，和着呼呼的风沾满他的衣襟甚至裸露在外的手臂和脸颊等，实在让皇甫熙越嫌弃到了骨子里。
　　如果卿容知道他心里想的这些，一定会想大吼回去：到底是谁害我这样的！
　　总之一听到皇甫熙越说到用轻功带着飞这件事，卿容的脸刷地一下就白了，再也忍不住抗议道：“堂堂二皇子就是这样欺凌一个弱女子的吗？”
　　“唉，我还以为卿容妹妹不知道我是皇子呢。”皇甫熙越表面上是在叹息，实则笑意吟吟，看得卿容无名之火又冒了出来！
　　“你究竟想怎么样，无聊不无聊啊，成天玩这种幼稚的把戏。什么癞蛤蟆、蟑螂、飞蛾、蜈蚣甚至蛇，什么恶心就用什么来吓唬我！你以为我们21世纪新时代女性是那么容易被吓到的？！”
　　卿容刚说出来就后悔了，抬头看了皇甫熙越一眼，果然瞧见他露出几分疑惑的神色，口中喃喃着问道：“什么21世纪新时代……女性？”
　　“切！”卿容鄙夷地看了他一眼，用一种现代人对古代人的优越感略微流露出几分轻蔑的意思，试图在此打击到皇甫熙越：“你这种俗人怎么会懂！”
　　皇甫熙越脸上的疑惑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比卿容更为鄙夷的语气：“你懂的东西，我还是不懂的好，太掉身份了。”
　　皇甫熙越看着卿容一时无语的样子，又有些洋洋得意起来，之前的那个问题也完全被抛之脑后。
　　“好了，我说皇甫大少爷，我们是不是该好好谈谈了？圣旨宣我宫里来伴读，二皇子莫不是要专攻个‘蛤蟆专家’出来？”卿容同情地瞟了一眼颤巍巍拿着那只癞蛤蟆的小太监，强忍着心里的恶心，不让自己去仔细看那只癞蛤蟆。
　　“哼，既然话已挑明，我也没什么可遮掩的。把你丢在这里，只不过是用来你打发一下无聊的消遣，当作一个玩物而已。”皇甫熙越挑眉看着她，眼中是满满的挑衅。
　　卿容压抑着心中的怒火：“那么，不知二皇子何时玩腻，也好让卿容出去见兄长及探望干娘。”
　　“急什么，不消几日，自然放你出去，我也就闲那么几天而已。”皇甫熙越说完就转身离去，不给卿容说话的机会。
　　只剩下一个人的房间里，有些寂寥。卿容微微皱眉，心中思量着什么。
　　而门外，皇甫熙越遣走小太监，独自一人出了清和宫，往御花园而去。
　　闲庭信步，似乎是要观赏园中美景。
　　没过多久，一道风声由远及近，瞬间就到了皇甫熙越身前，清冷的声音轻不可闻：“已经走了。”
　　“哦？那倒是出乎我的意料。”皇甫熙越淡然道。
　　“不过，近来有人频繁出入懿宁宫。那些人约莫十几个，个个身手不凡，观其所穿服饰……”说到这里戛然而止，人也突然自原地消失。
　　皇甫熙越没什么表情，悠然地走向一处小亭，那里是赏花的好位置。
　　风和日丽，万里无云。
　　“越儿，怎么一个人在这御花园？”一个温柔的女声自背后响起，皇甫熙越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盛装女子婷婷袅袅地立在池边，嘴角噙着笑意看着他。
　　这女子气质典雅，高贵脱俗，宛若天仙下凡。最令人诧异的是，她的容貌看上去与皇甫熙越有七分相似。如若皇甫熙越是个女子，长大后想必就是她这个模样。
　　“越儿拜见母后，越儿正想去给母后请安，路过这御花园，不由得多逗留了一番，却不想在此遇见母后。”皇甫熙越仓促地行了个礼，就迫不及待地跑到她身边去。
　　原来这女子，便是皇甫熙越的生母兰妃。

第三十二章：睁眼说瞎话
　　“二皇子到哪里去了？”卿容随意地向小琪儿问道。
　　“奴婢不知。”小琪儿恭敬地回答了一句。
　　卿容撇了撇嘴，反正也是随便问问，不是真的想知道。就算知道也没什么用，难不成还去找他？自己现在是被软禁在清和宫了，根本出不去。
　　“好无聊……”还没感慨完，就被一个嘹亮的声音给吸引了注意力：“兰妃娘娘驾到——二皇子驾到——”
　　兰妃娘娘？卿容愣了一下，这几天都没有人来，据说是皇甫熙越下令不见任何人。怎么今儿个就来了个兰妃娘娘呢？
　　心里这样想着，卿容又无意间看了小琪儿一眼，对方如临大敌的样子真叫卿容有些不解，于是赶忙拉着她的衣袖问：“兰妃娘娘是谁啊？”
　　“是二皇子的生母。”小琪儿匆匆答了一句，就拉着她往外跑，大概是要去接驾。
　　卿容又愣了一下，才醒悟过来，这传话声应该是在墨竹斋外来的，也就是说那个兰妃是要到她这里来？
　　小琪儿领着思想神游的卿容飞奔出去，在半路上就遇到了兰妃娘娘一干人等，连忙拽着卿容慌慌张张地行礼，口中恭敬道：“奴婢见过兰妃娘娘，见过皇子殿下。”
　　卿容不敢贸然抬头，只能规规矩矩低头，看着眼前这双粉红色的绣花鞋，暗自腹诽这孩子都能打酱油了的女人怎么还那么有“少女的粉红色情怀”。
　　“嗯……这就是那个孩子？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兰妃没在意一旁的小琪儿，卿容只觉得她的视线落在自己头顶上。
　　知道她是在说自己，卿容也有些欣喜地抬起头来看她，实在是好奇，皇甫熙越那么萌的正太是什么样的女人生出来的。
　　映入眼帘的女子头戴金步摇，繁盛富丽的牡丹开满了紫色长裙，裙子后摆长长地拖在地上，好似那紫色在她所站之处开了满地。这女子看上去不过二十七八岁，比卿容想象中的年轻许多，她略施粉黛，面若桃花，一派温柔端庄难以描述。最重要的是，她和皇甫熙越一样，似乎有着与生俱来的高贵，犹如仙子亲临凡世，俯瞰红尘，俗人只能在她身边衬托而已。
　　看到她，卿容立马就知道皇甫熙越怎么长的了，遗传基因好……
　　不等卿容暗自感慨完，兰妃轻启朱唇道：“这就是卿容？小小年纪就有这等姿容，日后必定又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娘娘谬赞了……”卿容心里有些不舒服，但还是低头答了一句自觉妥当的话。毕竟在这个什么兰妃面前，总不比是皇甫熙越那些小孩子，小孩子玩玩闹闹，不会记仇。但大人，尤其是女人，还是当心着点好。小说里不是说，后宫女人能活着的，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伴君如伴虎，伴后宫女人也不比伴君好过！
　　兰妃又低头问皇甫熙越，言语中笑意深深，好似早已看透一切：“越儿，听你父皇说，你把卿容留在清河宫好几天了，有没有一起好好读书？”
　　皇甫熙越脸上果然闪过一丝尴尬，但也是转瞬即逝。
　　紧接着，卿容听见他厚脸皮地说：“越儿与卿容日夜在书房苦读，不敢辜负父皇和母后的厚望。”
　　此话一出，卿容瞬间就觉得肚子里翻江倒海起来。

第三十三章：出入懿宁宫的外朝人
　　其实卿容很佩服皇甫熙越，她到现在连书房在哪里都不知道，这祖宗就敢这样睁着眼睛说瞎话。
　　“看来我的越儿最近出息了。”兰妃爱怜地摸了摸他的头，笑着说道，也不知是否真的相信了他的话。
　　“越儿愚钝，想不落后于皇兄就只能笨鸟先飞。”皇甫熙越谦虚地说。
　　兰妃眼神更加温柔了：“越儿怎会愚钝呢，只是用功读书总归是好的。”
　　卿容听得有些不耐烦了，怎么母子二人还要说这些场面话？一个十岁的小孩子能不能不要这样？还是像以前那样好，虽然幼稚，好歹是个纯真的孩子。
　　这么想着，突然发现皇甫熙越扭头来看了自己一眼，卿容立即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好像一直在老老实实听他们说话。
　　皇甫熙越嘴角滑过一丝嘲讽，然后就不再理会卿容，对兰妃说：“母后，进屋坐坐吧。”
　　“嗯，我也正想和卿容好好聊聊。”兰妃看了卿容一眼，随后动作极其自然地拉过她的小手，又揽着皇甫熙越的肩膀，左右各带着个孩子，往房间里走去。
　　……
　　两刻钟后，兰妃要离开了，墨竹斋外又传来太监尖细的声音：“摆驾懿宁宫！”
　　只剩下送到门口的卿容和皇甫熙越，表情各不相同。
　　卿容没形象地伸了个懒腰，随意道：“你的母后，是个能人呢。”
　　皇甫熙越饶有兴趣地问：“何以见得？”
　　“人前是个温婉女子，但言行举止间精悍之色显而易见。”卿容淡淡地说道，心中暗想，在现代不知见过多少女强人都是这个样子，温柔亲切，看似平易近人，实则一言一行都在斟酌损益、权衡利弊。
　　这后宫女子，果然不可小视。
　　皇甫熙越听罢，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卿容也不管他，自顾自往里走，没走几步，身后传来皇甫熙越不可抗拒的话语：“今儿个早点休息，明天一早我会叫人带你去书房。”
　　“知道了。”波澜不惊的语气，不过心里却另有计较。
　　哼，这下要去书房了，有必要演戏演全套吗？不过也没什么，看书总比成天呆在这里配合他的恶作剧好，反正对这个世界还不怎么了解，在将军府、清和宫还是东宫，对她来说都差不多。只是不知道王子伦怎么样了，那小子还真是挺疼她的。找个机会一定要让皇甫熙越放她出去看看王子伦，何况这种不自由的生活过久了会逼人发疯。
　　卿容想着想着就有些疲倦了，大清早就被皇甫熙越和他的癞蛤蟆吵醒，又陪着兰妃说了半天废话，现在不去睡个回笼觉简直对不起玉皇大帝。
　　在她身后，皇甫熙越久久没有离去，眼神复杂。
　　一个人不知何时又站在了他的身后，紧接着之前没说完的话，继续道：“出入懿宁宫的那批人，从衣着服饰上看，似乎不是我朝的人。”
　　他这话说得极为淡然，却让皇甫熙越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
　　“莫非外面的传言……是真的？”

第三十四章：颜籍告老还乡
　　“近墨轩。”卿容仰头望着牌匾上飘逸出尘的三个字，轻声念道。
　　皇甫熙越把手背在身后，摇头晃脑地进去了，似乎根本没在意跟在后面的卿容。
　　“近墨？切，看你也不像个读书人。”卿容鄙夷地瞪了他一眼，有些忿忿地跟了进去。不知道为什么，一大早起来就有些烦躁，看谁都不顺眼。
　　刚一踏入近墨轩，就被眼前几个硕大的书柜给唬住了。虽然在前世也可说是豪门世家，但在书房这方面，卿容实在自愧不如。
　　整个书房有卿容在贵族高中上学时的阶梯教室那么大，但却一点也不觉得空旷，因为正对面就有几个超级大书柜——深重的红木，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上等木材所制，长两丈，高三丈，赫然一个庞然大物。整个书房除了几个这么吓人的书柜之外，还有一些较正常规格的书柜，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旁边，好似拱卫着正中几个书柜。
　　每一个书柜里满满当当地摆放着厚薄不一的书，深蓝色的书皮，有的看上去很新，一看就是精心保管的结果；有的残破不堪，大抵是费尽心机从各地搜集来的古籍，从那泛黄的纸张上就能看出有些年代了。
　　浓厚的书卷味，加上一走进书房就能闻见阵阵檀香味，竟能让人不知不觉地静下心来。
　　卿容看得眼前壮观的景象，有些发愣，突然听见里面有一个苍老的声音说：“殿下，今天很准时。”
　　虽说用了敬辞，却丝毫没有忌惮的感觉，可说是十分严厉。
　　“老师。”走在前方的皇甫熙越完全没有了往日的腹黑、嬉闹、高傲、随意，躬身行礼、言辞谦卑，所有一切无不表现出他对那年老之人的尊敬。
　　那老师一点也没跟皇甫熙越客套什么，直接盘问起他的学习：“昨日的功课，可有回去认真思考？”
　　皇甫熙越认认真真地答道：“回老师，学生怎敢怠慢，昨日回去已连夜作成。”
　　“哦？殿下这样努力，老臣深感欣慰。”那老师也不知是怀疑还是不在意，接着又不卑不亢地说：“殿下若想在老臣身上学到点东西，就得按照老臣所说去做，这一点，还望殿下明白。在别的地方，老臣不敢对殿下不敬，但在这近墨轩内，殿下只是老臣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该说的该做的，老臣不会给殿下任何特殊待遇。”
　　皇甫熙越又是一拜：“老师，学生明白。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老师的教诲学生铭记在心，更不敢有任何不敬。”
　　这些话怎么这么耳熟，不是刚来教他的时候说过的话么？皇甫熙越心中诧异，有些不解老师为何突然说这么一些话，但不解归不解，外表还是要不动声色，仍旧表现得十分恭敬。
　　“唉……”书柜后传来一声长叹，有些突兀，也令皇甫熙越有些愕然，随即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年人从书柜后踱步而出，卿容这才看到这位能把皇甫熙越制得服服帖帖的老师。
　　身上紫色的官服没有一点褶皱，看得出是个十分注重礼仪的老古董。他大概有七十高龄了，须发斑白，脸上刻着深深的皱纹，苍老的模样令人觉得他随时会一口气喘不上来，就一去不复返。
　　就在卿容看到他的那一瞬间，他也看到了卿容，不再明亮的眼中掠过一抹讶异，但旋即又似不曾见过她一样，接着说道：“殿下，老臣已经向皇上请辞，准备告老还乡了。”

第三十五章：师者，严父慈母也
　　“父皇准许了？”皇甫熙越的言语里竟然夹带几分害怕。
　　老人只淡淡地说了四个字：“皇恩浩荡。”
　　皇甫熙越变了脸色，惊恐地抬头看着他，良久，才稳定住自己的情绪，强作镇定地问道：“老师为何突然有此一念？”
　　眼前之人，乃是倾世王朝的三朝元老颜籍，裕帝最为信赖的文官。不但现在是二皇子的专职老师，当年也是身居高位且兼任太子太傅，是两代皇族的老师。因为年事已高，几次向裕帝请辞，但都被裕帝留下。没想到此番，竟真如愿以偿了。
　　“殿下，老臣老了，老臣也想回家颐养天年了。这老骨头不知还能撑多久，就让老臣也享受一下天伦之乐吧！”老人的言语中有说不尽的苍凉之感，“殿下是老臣看着长大的，就连皇上，也是自小便